15

在暗夜之中,就着那盞小臺燈帶來的微光,他們接吻了。

寧玺将嘴唇覆上去,就這麽,認真地吻了行騁。

嘴唇剛剛貼上去,他的腰間忽然一痛,被行騁拿手用力地扶着。

寧玺似乎,都能感覺到行騁發抖的指尖,撩開襯衫的衣擺,摁在自己的腰上,留下了紅色的印記。

這一瞬間,寧玺都不知道,是行騁的手撩開了它……

還是這夜色太溫柔。

連襯衫的一角,都被融化得卷過了書頁。

一貼上行騁發燙的嘴唇,寧玺唇齒之間原本殘存的涼意一下子全散了個幹淨,鼻間都是對方傳遞而來的熾熱,洶湧着,淹沒了他所有的吐息…

他雙腿間被行騁用大腿頂開,撐在行騁耳側的手臂一軟,全身力氣都快沒了。

寧玺被行騁按着後腰,整個人趴在他身上,都能感覺到行騁渾身的體溫在不斷升高。

他正想坐起來喘口氣,沒想到後腰一下子被行騁兩條結實的胳膊緊緊摟抱住,直接被摟着翻了個面兒,壓到身下。

這下輪到行騁在上邊兒了,心中壓抑着的隐密欲|望一下子迸發開來,這種沖擊力迫使他伸出雙手按住了寧玺的雙手手腕,按得很用力,哪怕他知道寧玺可能會疼,但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行騁低着頭親他,簡直着急,急得要爆炸了!

急得把他哥親得喘不過氣,死死地抵在地板上,背靠着牆,堵着嘴親。

太刺激了。

全身腎上腺素飙升,心跳快得行騁自己抑制不住,感覺下一秒,都要溺死在他哥的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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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玺沒想到行騁能這麽激動,大腦裏一片空白,渾身發軟,全身一半兒的力氣都用在喘氣上了。

少年人的吻,胡亂而猛烈,毫無章法,只知道不停地入侵,占有……

甚至可能因為憋得太久,行騁的每一次深入都帶了些許戾氣,恨不得今天把他哥親暈在這裏。

這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他跟了十多年,走在他的前方,從未停下過腳步的哥哥……

如今,抓着自己的衣領,在身下喘息,與自己接吻。

寧玺所有的嗚咽,全被行騁給堵進了喉嚨深處。

雙唇相接而溢出嘴角的吮吸聲在整個客廳都聽得到,響得寧玺滿臉通紅,耳根發軟。

他的右手緊緊攥着行騁的球衣領口,擰成結,擰成團……

不敢放手,更舍不得放手。

親得夠本兒了,行騁一松開,寧玺整個身子都癱在牆根兒,眼神放着空低喘,聽行騁一聲又一聲地喊“哥”。

這一聲“哥”,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吻了行騁。

行騁太好了。

好到他在情生意動後,就着一地的暗弱燈光,想守着眼前的少年再長大一些。

長到足夠承擔起世俗的重量,再到卧室的窗邊兒,給他抛下繩子。

寧玺覺得,就算行騁以後從上邊兒吊一把刀下來,他也敢赤手空拳地去接。

行騁的沖動、熱切和滿腔愛意……

他拒絕不了,從來就拒絕不了。

寧玺還正在出神,行騁又撲了上來。

兩個人抱着就地一滾,行騁力氣大,又占了上風。

他跨在寧玺身上,叼着衣袖就把棒球服外套脫了,摟着寧玺的後腰,墊到他身下,裏邊兒就穿了件短袖球衣,胳膊全露在外面。

寧玺一邊推他一邊說:“會感冒……”

行騁犯渾,這會兒跟喝了酒似的聽不進勸,又撐起身子來把短袖也脫了,精壯的上半身就這麽暴露在寒冷的空氣裏,氣得寧玺伸腿蹬他:“你別發瘋!”

“瘋了瘋了,早就瘋了,哥,我每天晚上都抱着我床上那枕頭親,經常在想,什麽時候才能換成你……”

行騁一邊吻他的發鬓一邊說,“我這還沒舍得碰,你就先送上來了,你說說,我能讓你跑嗎?”

其實他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自己這五年暗戀,四年心理鬥争,三年革|命,兩年明戀,一年解放的,燈都快摁沒電了,現在說宣告牽手成功了?

寧玺側着頭躲,呼吸都是亂的:“你得寸進尺。”

話音一落,行騁又摁着他吻了上去。

行騁光裸的後背被夜風拂得冰涼,嘴角快咬破了,寧玺唇上一陣酥麻,都要瘋了,行騁怎麽能虎成這樣!

行騁松開了喘口氣,額間抵住寧玺的,啞聲道:“我就得寸進尺,我還要再得你好幾寸……”

步步逼着你,步步圈着你,要你心裏眼裏全是我。

行騁粗喘了一下,低聲喚他:“哥……”

我還要你愛我。

他要他哥的所有都是他的,他就是喜歡他哥,就要他哥,親都親了,蓋過章了,誰都攔不住!

行騁着了魔似的攀附在寧玺肩膀上耳語,渾身都是勁兒,去親他的肩頭,去扣他的十指,去滿腔深情地,喊他的名字。

“寧玺,寧玺……”

寧玺怔怔地,躺在地板上,和行騁吻了個天翻地覆。

接吻的隙間,寧玺偷偷睜開眼睛,看着已經深深沉淪于自己的行騁。

是你的,全都是你的。

寧玺想。

……

昨晚瘋鬧到十二點,行騁爸爸打電話打得行騁都要崩潰了,兩個人才停下來,沒忍住把他哥摁在門邊親了又親,才慢吞吞地換了鞋上樓。

兩個人睡得太晚,第二天一大早,都遲起了半把個小時。

雙雙紅着臉,在小區門口,互相幹瞪眼。

估計也都是昨晚洗漱完畢,回各自的卧室躺下之後,一身燥熱,根本睡不着覺。

寧玺傻了一下,難得率先開口:“走啊。”

行騁懵着“哦”了一聲,又看了下時間,繼續懵着說:“走過去來不及。”

寧玺站在路沿邊,背着書包,招手喊了一輛三輪車過來。

難得成都市一環附近還能遇到三輪車,估計也是違規營運,但寧玺也管不了這麽多了,招手即停,行騁也跟着鑽了進去。

三輪車一路開得颠簸,車子沒有擋風的門,冬日清晨的寒風一吹過來,冷得寧玺一縮脖子。

行騁見狀,背脊一打直,坐得端端正正的,斜靠在寧玺身上,把風全擋完了。

他轉頭看他哥依舊冷冷的表情,越看越覺得心動,蹭得越近,加上車輛一直在抖,整個人越來越往他哥身邊兒靠……

寧玺深吸一口氣,把膝蓋張開,冷着臉說:“坐這兒。”

行騁一愣:“啊?”

寧玺繼續說:“你再一直蹭我,就坐我身上來。”

他簡直低估了他弟弟的耍流氓能力。

行騁頭一點,作勢還真要坐上來,剛一站起身,寧玺腿就閉攏了,伸手擋他:“行騁!”

行騁挑眉:“哥,你說話不算數。”

寧玺耳根子通紅,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小子這麽有能耐勁兒?

一腔心思估計全拿來追自己了。

以臉皮厚度換了知識的厚度,成績才能差成這副德行。

行騁看他哥發呆,就規矩坐着了,但還是湊近了些,小聲說:“哥,你昨兒都親我了,我現在是守得雲開見什麽月是故鄉明了,什麽事兒都敢幹……”

三輪車颠得厲害,寧玺勉強穩住了身子,接道:“能耐……”

行騁嘴巴順得很:“沒點兒實力好意思追你嗎?”

寧玺被堵得快吐血,擰他耳朵一把:“你在你的什麽什麽故鄉也這麽流氓?”

行騁一笑,側過臉去,車身一抖,他的嘴唇磨蹭過寧玺的耳:“我的故鄉,不就在你這兒麽。”

寧玺差點兒一肘子把行騁給掀下車。

他慌張地轉過頭去,看着車外,目光飄飄忽忽,假裝四處看風景了。

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一撩一個準兒。

今天上午高二文科三班排滿了的英語課,女老師上課行騁最無語了,眼睛尖就不說了,有些還管得特別嚴,他垂下眼在抽屜裏玩兒個psp都能被抓到,更別說玩手機。

他這種學渣上英語課就是這樣,拿着課本兒跟着全班一陣亂讀,老師不點殺還好,一點殺,就低着頭絕對不敢去看老師,要是眼神跟老師一交接了,被點起來,死相難看不說,還特別丢人。

行騁這種帥得有點兒過頭,有偶像包袱的人,絕對不允許自己被點起來傻站着。

要不等會兒又被弄到走廊上去站着,又碰不到他哥下樓了。

做個完形填空,全部寫c先填一通,挑幾個改成ab,總有能中的吧?

這會兒正在寫選詞填空,行騁随便加個“ing”,改個過去式的,先把空填滿了再說。

做不做得來先不說,态度得端正,這是他哥教他的。

他這正在寫題,手機揣在兜裏屏幕就亮了。

平時上課很少有人找他,行騁這好奇心一下就勾起來了,會不會是他哥啊?

他悄悄把手機掏出來,放在抽屜下面,把微信點開。

我靠,應與臣?

行騁想了到應與臣之前出事兒,還是有點擔心,就把消息打開了,這一打開才差點兒沒氣死,就他媽倆字兒,在嗎?

行騁順手就回了個:不在。

應與臣那邊兒氣得跳腳,不在你還回消息呢?

行騁回他,上課呢。

行騁有點兒緊張地看了看講臺上的老師,又推了一把身邊兒的任眉,任眉坐直了身子往這邊一擋,剛好擋住了老師的視線。

行騁拍拍他,小聲說:“堅持五分鐘,謝謝兄弟!”

YingPG:你丫還上課呢?上課還玩兒手機呢?

X:英語

YingPG:對你來說就手語課吧,能聽懂嗎?

行騁一看,咳嗽了聲,還挺了解他。

他這正準備回,任眉跟着一聲劇烈咳嗽,行騁收手機的動作剛剛準備,女英語老師就站在旁邊兒了,手裏拿着教鞭看他,在課桌上敲了兩下。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沒辦法不給老師面子,行騁直接把手機往桌上一扣,關了機,上繳了。

一放學他去辦公室門口站了好久,老師說晚上晚自習下了再來拿。

應與臣那邊兒找他,估計是有什麽事,行騁還是有點兒急。

他決定增多一下跟他哥接觸的機會,等第一節下了課,直接就往高三年級走了。

他一拐進那個他熟悉的高三教室,就看到寧玺坐在窗邊兒,安安靜靜地,趴着寫作業,匆匆幾筆好像要結尾了,筆帽一蓋,站起身來,拿着卷子要上講臺去問題。

行騁一進教室,班上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寧玺也不例外,站在座位上看他,等行騁穿梭過高三堆滿書籍教輔的地面,才問他:“什麽事?”

行騁特認真地說:“哥,應與臣今兒找我,但是我手機被收了,沒回成消息,你的手機……”

寧玺看着講臺上的老師正在整理資料要走了,也顧不得別的,從包裏把手機拿出來,就往行騁懷裏塞。

行騁沒想到他哥這麽急這麽爽快,還有點兒後悔來打擾他哥,但還是沒忍住問了句:“密碼多少?”

寧玺一下子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看了看講臺上,又看了看行騁,咬咬牙:“你生日。”

我靠?

行騁這句話從腦海裏一冒出來,寧玺就頭也不回地往講臺上走了。

行騁暈乎乎地出了教室,再暈乎乎地往高二年級走,一進教室,任眉那群從廁所裏抽了煙出來的男孩兒又把行騁給圍住。

“老大,下課拿回來了?”

行騁點點頭:“放學我去拿,這我哥的手機。”

任眉聞言就翻了個白眼兒,看行騁那樣,怕是巴不得給每個人都炫耀一遍,看着沒有,這是寧玺的手機。

上課鈴一響,這節課照例仔細,行騁直接打開寧玺的微信給應與臣回的消息,應與臣在那邊兒回了一句,玺啊,你還有空給我發消息!

勿擾:少廢話,你怎麽樣了?

應與臣那邊兒正在華西醫院躺着呢,抱着手機一陣哀嚎,我靠,今天寧玺怎麽這麽火氣大啊?

剛剛他哥領了個跟他打過架的男人進來氣自己就算了,寧玺還堵他幾句!

應與臣擦擦汗,繼續頑強回複。

YingPG:還行,我哥也不容易

勿擾:你也不容易,早點回吧

應與臣在那邊兒樂得捶床。

YingPG:哇,玺啊,想我了?

行騁拿着手機,臉色一變,氣得也錘桌子,也不管應與臣看沒看到了,噼裏啪啦一通回複。

勿擾:想你個頭!

應與臣就一直男,想不了那麽多,平時還挺稀罕寧玺的,現在感覺天都塌了,這怎麽回事兒啊?

平時不都“嗯”“好”“……”地回複麽,寧玺今天話多了不說,還這麽兇?

行騁這句話一回過去,就把微信給關了,後臺都退了。

倒不是覺得應與臣真跟他哥有什麽,就是有點兒亂吃飛醋。

握着寧玺的手機發了大半節課的呆,行騁手癢,拿在手裏一直玩兒,看得任眉都受不了了,一把搶過來:“想看就看呗,我幫你翻!”

行騁伸手去奪:“我哥的手機是你能亂翻的嗎?”

“我來幫你做這個壞人……”

任眉拿着手機往側邊兒躲,想去點相冊,手一滑直接就開了備忘錄,一邊兒躲閃着,一邊兒眼睛就沒離開過屏幕……

像是看到了什麽似的,任眉一聲低吼:“我`操……”

行騁一聽,也沒管了,直接站起來伸臂就奪回來,伸手在任眉後脖子上拍了一把:“手欠。”

急着拿起手機一看屏幕,行騁也傻了。

備忘錄排最前邊兒的第一個,就一行小字兒,四個。

“關于我弟。”

行騁把手機往兜裏一揣,坐在座位上努力平複自己的心跳。

任眉看他那樣子,也跟着緊張,心跳加速的,倆荷爾蒙分泌過剩的男生一起瞎喘。

行騁迅速埋下身子,把手機藏在抽屜裏邊兒,一點一點地翻。

他的心髒感覺都要爆開了,好像第一次直觀地去看他哥的心思,還是第一回。

要不是那個吻,行騁還真覺得他哥現在還離他特別遠,根本就不可能喜歡他。

他認認真真地,開始翻閱。

“屬龍的,但虎得很。

校卡照片挺帥,可以出道,喜歡。

歷史成績有進步,不瞎篡改歷史還有救。

他買了護腕,有點兒勒,喜歡。

英語才五十分,他應該連 i love you 都不會。

一起回家了,路上遇到好多路燈,都在看我們。

他今天又吊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下來,喜歡。

果汁還不錯,會挑,喜歡。

在走廊上凹造型太傻逼了,幼稚,不喜歡。

他還會疊紙,但愛心疊得很醜,喜歡。

想高三過慢一點。

跑步姿勢很帥,就是對着場下耍酷的樣子很醜,不喜歡。

他籃下卡位、背身單打有進步,喜歡。

接吻,喜歡。”

似乎是好幾天記一條,也有連着記的,從一開始的數到最後,差不多五十多條了。

他哥……是真的喜歡他。

行騁握着手機的手都在顫抖,他悔恨極了,自己怎麽沒早點兒發現呢,他哥對他和對別人的态度,那能一樣嗎?

是了,自己也是個傻逼,這得錯過多少風景,還好,還好這一下給捉緊了,一定要捉緊了……

行騁拿着手機,在他哥的最後一條回複了四個字。

“我也喜歡。”

字打完了,行騁坐直了身子,慢慢靠在板凳靠背上,呼吸還是急促着,心跳像瘋了一樣加速。

行騁沉下嗓音說:“任眉。”

任眉也靠着靠背緊張着:“啊?”

行騁說:“鐵樹好像真開花了。”

任眉跟着點點頭:“你的花兒真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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