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關外交手
二十一
金鈴在馬車的輕微颠簸中慢慢醒過來,她睜開雙眼,模糊中看到身邊坐着兩個小丫頭,都是一身中原的衣着打扮,她動了動手指,覺得一點勁兒都沒有。
車簾突然間掀開,外面的人遞了一碗東西過來,那兩個小丫頭便把碗裏的東西喂進了金鈴的嘴裏,沒一會兒,她又沉沉的睡去了。
金鈴的腰間,還挂着杜連成送她的藥囊,這藥囊裏裝的是能解毒的草藥,金筱公主的突然離去讓杜連成心生懷疑,他擔心金鈴會有危險,所以制了這副藥囊,并叮囑金鈴要日夜挂在身上,而金鈴只當是保胎的,并無多想。
藥囊化解了大部分的迷藥,所以金鈴很快又慢慢清醒了過來,她聽清了馬車外那些人的談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明白了自己眼下的處境,她并沒有馬上起來質問,而是悄悄的撫了撫自己已然隆起的腹部,然後緊閉着眼當做從來沒有醒過。
颠簸的感覺一直沒有停過,走了幾天,走到了哪裏,裝睡的金鈴都不清楚,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馬車外面至少有數十人,且這些人并不會傷及她性命,她清醒的時候,就聽他們的談話,一直到那些人再喂她迷藥。
金鈴再醒來的時候,颠簸的感覺沒有了,她小心的睜開眼角,餘光掃到那兩個小丫頭趴在車窗上往外看,然後,她聽到了外面兵器交錯的聲音。
瞧,那個漢人男子長得真是好看。
可不是嘛,怪不得金鈴公主寧可呆在中原也不回瓦剌。
嗯?漢人男子?金鈴聽着那兩個小丫頭的談話,想着莫不是馮紹民追來了,于是輕聲輕腳的坐了起來,從車窗間隙往外面看過去,那兩個小丫頭口中的漢人男子正是馮紹民。
金鈴并沒有貿然做出更大的動靜,她仍透過間隙看外面打成一團的衆人,惦量着馮紹民的身手是否能打的過那些人,幾個回合下來,雙方并不能分出勝負,又等了片刻後,金鈴裝作剛醒的樣子,說了一聲真吵,便在那兩個小丫頭驚訝的眼神中走下了馬車。
住手。
金鈴從馬車上走下來,喊停了已經打作一團的衆人,然後走到馮紹民身邊,緊緊的抱住了馮紹民,驸馬,你看,你還是舍不得我,對不對。
擄走金鈴的那些人看到金鈴居然醒了過來,皆是傻了眼,都看向了一個大概是頭目的人,那人先是看着金鈴愣了一會兒,然後屈身向金鈴禀告了一番,說此舉是瓦剌王的意思。
金鈴自是曉得此舉的真正主謀是誰,所以她并沒有拆穿那人,只是拉了拉馮紹民的衣袖,對她挑了挑眉說,驸馬,我們一起回瓦剌吧,你看,王兄都派人來接我們了。
好,馮紹民看懂了金鈴的暗示,沒有過多的話,就扶着了金鈴往馬車邊走去,上了馬車,金鈴喊住了剛才答她話的那個頭目,問起還有多久出關,那人答明日即可出關,金鈴嗯了一聲,便放下了車簾。
馬車又開始颠簸起來,那兩個小丫頭會心一笑,識趣的坐到了外面去,車內便剩下金鈴與馮紹民二人,金鈴整理了一下自己身邊空出的一塊被子,把馮紹民拉了下來在自己身旁。
你這幾日一定沒有睡過覺,先睡一會兒吧。
我不礙事的,倒是你。
馮紹民本欲小聲的詢問着是怎麽回事,只見金鈴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她便不再追問,遂躺了下來。
金鈴見馮紹民始終睜着眼不肯睡,便擡手去合馮紹民的眼皮,合眼睡一會兒吧,等明天出關你就會明白我的用意,這會兒我們是安全的。
馮紹民笑了笑,撥開了金鈴的手,我只是有些睡不着,并非不相信你。
那你在想什麽?天香公主嗎?
嗯。
你,喜歡上她了?
嗯。
那天晚上你們兩個真的打架了?
嗯。
嗯?馮紹民突然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勁,側頭看了看金鈴,發現金鈴一直在對她壞笑,不禁感覺自己好像進了一個圈套,于是翻了身過去開始裝睡。
金鈴瞧着馮紹民這頗有些臉紅的樣子又忍不住笑起來,說了一句好好睡會吧,便替馮紹民蓋好被子,然後自己也挨着睡下,卸下了一身疲憊的馮紹民很快就在颠簸中迷糊過去,她心裏念着天香,夢裏,便夢見了。
隔日,馬車即将駛出關,金鈴掀起一邊車簾,注視着路上的來往情況,出關一個時辰後,金鈴喊停了馬車,并讓那兩個小丫頭将那頭目叫至了車前,那頭目并無多想,便下了馬至馬車前,詢問着金鈴有什麽吩咐,金鈴只道了一句到馬車跟前來,那頭目便湊近了車簾前,只一剎那間,馮紹民手中的劍便沾染了鮮血,那頭目應聲從馬車上倒了下去。
金鈴迅速跳下去,抽出那頭目手中的劍就朝邊上的那些人刺去,馮紹民緊随其後,一陣混亂的兵器交錯聲後,前來擄走金鈴的一行人全部死在了金鈴與馮紹民的劍下。
金鈴提着沾滿鮮血的劍挨個查看着是否還有活口留下,馮紹民就站在馬車前看着她,心裏覺得有些不是滋味,這些人不過是奉命行事,可是他們命,卻只能是這樣了了。
你在可憐他們嗎?金鈴看着面如灰色的馮紹民問。
這是他們的命,無謂可憐與否。
他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總好過死在中原,惹出麻煩。
這一點還是你想的周到,馮紹民肯定了金鈴的話,這些人如果真死在中原,确實會惹出極大的麻煩。
你們兩個小丫頭,知道該怎麽做嗎?金鈴看向躲在馬車後的那兩個小丫頭問。
那兩個小丫頭大概是被剛才的情景吓蒙了,蜷縮着說不出話來,金鈴走過去,朝她們兩人說了一句還不跑,那兩個小丫頭先是一愣,然後語無論次着對金鈴道了謝,便爬起來跑開了,只是那兩個小丫頭還沒有跑多遠,兩把劍就嗖的一聲刺中了她們,兩個人也應聲倒在了血泊中。
金鈴又看向馮紹民,你不阻止我殺她們兩個?
你不殺她們,她們也難逃一死,或者,比死更可怕。
呵,這也許就是你說的命吧。
金鈴牽過一匹馬到馮紹民跟前,指了指進關中原的方向,你騎上這匹馬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就能進關了,我們後會有期。
你姐姐走的時候曾跪求我與天香要保你安全,我既答應了她,就不會食言的,馮紹民邊說邊走近金鈴,金鈴一瞧馮紹民這架勢,不覺慢慢往後退開來。
剛才交手的過程你消耗了不少體力,你認為你還能打的過我嗎。
我管不了那末多了,王兄的王位如果不穩,成者王敗者寇,如果這一血脈只留我一人茍活,我心裏難安。
言語間金鈴已經退到一匹馬前,她一躍而起跨到馬背上,勒了缰繩就朝瓦剌的方向策去,馮紹民眼看金鈴執意要回瓦剌,便緊随着也策了馬追上去。
馮紹民,你不要再跟上來了,天香公主還在等你。
如果天香在,她也會攔下你的。
金鈴策馬在前,卻一直都甩不掉馮紹民,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漸漸離中原越來越遠。
迎面而來了一行看似普通的馬隊,金鈴瞧清楚後,在前面突然勒緊了缰繩,然後對後面的馮紹民說了一句是敵人,便掉了頭跑開,與此同時,後面的馬隊也看清了跑開的人是金鈴,便抽出了兵器緊追上去。
馮紹民,你現在如果還想回去中原,還有機會,我們分開跑。
現在把你丢下,我馮紹民豈不無情無義。
我們如果跑不掉,你覺得有幾成把握可以勝出。
那要試一試才知道。
好,二人都勒停了馬,抽出了手中的劍對着後面追上來的馬隊,馬隊将她們二人團團圍住後,主動發起了進攻。
馬隊後面有一個人一直在觀察着雙方的交手情況,他手裏握着一柄弓箭,箭上了弦,放在眼前,瞄準時機松動了手,那支箭便離了弦朝混作一團的人群裏射去。
箭,射偏了,沒有射中他想要射中的人,他又拿起一支放在弦上,再一次瞄準,跟上一次一樣的毫不猶豫,只是這第二次,他竟又射偏了,緩緩的放下弓箭,他望向了人群中的那個人,片刻後,他又執起了弓箭,再一次射了出去。
東方勝連射三次,都沒有射中馮紹民,而後,他放下了弓箭,什麽也不做的就看着前方交手的雙方。
別處射來的暗箭,被別人擋了去,馮紹民自是感覺到了,當她的眼睛從周圍亂成一團的形勢中掃到東方勝的時候,她就明白了,東方勝這是要她死。
金鈴畢竟已身懷六甲,任她有再好的功夫,可之前已消耗了太多體力,所以她漸漸有些支持不住了,一把大刀揮過來,金鈴眼看就要挨上這一刀,馮紹民将她推開,自己替她挨上了這一刀,金鈴将大刀打下,往馮紹民的背上一看,已是皮開肉綻。
看準機會的東方勝再一次執起弓箭,瞄準馮紹民就射了出去,馮紹民應聲倒下,沒一會兒,幾十把兵器齊齊對準了已落下風的金鈴和馮紹民,這些人的目标是金鈴,所以他們只将金鈴挾持走了,留下了馮紹民。
馮紹民倒下去的地方,血已染紅了一大片,她躺在那裏,受傷的地方疼的她快要暈厥過去,馬隊将金鈴已帶遠了,馬蹄踏過的地方濺起來的是土還是什麽,她已然看不清楚了,她動動頭,看着眼前還是那樣湛藍的天,向上伸了伸手,天香,你還在等我嗎。
馮紹民已沒有多少力氣,伸出的手落了空後,被東方勝握在了手裏,馮素貞,如果你還能堅持到找到大夫,我們就活着成親,如果你堅持不到了,你放心,我陪着你死,梅竹那丫頭會知道去哪兒找你我的屍骨。
東方勝語畢,将馮紹民抱起放在馬背上靠着自己,然後朝着自己早就打算好的方向駛去,沒過多久,又有一隊人馬從後面追上來,東方勝回頭看了一眼後,勒了缰繩就一路狂奔起來。
跑在馬隊前面的人握起弓箭對準前面東方勝的馬匹就是一箭射出,馬匹和人瞬間倒在了地上,馮紹民本幾乎要暈厥過去,因為這一摔倒,倒是稍清醒了片刻,待她看清這一次追來的人是杜連成和紮爾哈後,她艱難的擡手指了指金鈴被擄走的方向,然後陷入了暈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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