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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所有人都到齊後,老太太身邊的丫鬟便來禀告,說晚膳準備妥當了。老太太便領着一大家子,浩浩蕩蕩地過來了。

因着都沒有外人,所以也就不拘束男女有別,在花廳裏頭擺了兩桌,大老爺自然是陪着老太太用膳的。

此時阿璇正站在衛氏跟前,忽然就見前頭的楊氏轉過頭,仔細地瞧着阿璇的額角,便是忍不住贊道:“璇姐兒,這胎記可真是消除地幹幹淨淨呢,竟是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可見上天還是憐惜咱們璇姐兒的。”

衛氏聽了,便淡淡笑着說道:“大嫂這誇贊,她這個小孩子可受不住。不過是神醫聖手罷了。”

“也不知這是何方的神醫,醫術竟是這樣的高明,”楊氏說着話,就又朝阿璇的臉上仔細看。

而楊氏打量阿璇的眼神,還不像旁人是那種帶着羨慕和驚訝,她是用一種狐疑地打量,而且盯着阿璇看了好久都沒轉頭,這可實在不像她平日裏頭作風。

阿璇作為晚輩,自然不好問。不過衛氏卻是有些不客氣了,淡淡道:“大嫂,我領着阿璇入席了,那邊大哥也等着你過去就坐呢。”

楊氏聽出衛氏口中的不喜,便尴尬笑了兩聲,一撇頭就過去坐在大老爺身邊。

阿璇這一頓飯吃的可是極不舒服,因為她總感覺有一道不善的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有幾次她擡頭後,就瞧見楊氏匆匆低下的頭,她心中登時就更加詫異。

要說她和這個大伯母,還真沒怎麽打過交道。只除了上回顧應承他們和顧應昌打架,她可算是見識過楊氏的蠻不講理。

不過楊氏如今乃是顧家的管家太太,不說她多公道吧,反正他們二房是沒怎麽被虧待過,倒是三房日子過得極不順遂。但老太太素來瞧不上三房,所以就算知道大太太苛刻了三房,也頂多是睜一眼閉一眼。

阿璇又瞧了一眼老太太,只見她這會正在喝湯,雖姿态優雅,可嘴角兩側有深深的兩條線,看着整個人便有些陰沉刻薄。

說不定就是老太太示意大太太刻薄三房的呢。

既然回了家裏來,阿璇自然又要和姐妹們一塊上課了。如今阿璇倒是不怕上課,她只是嫌課堂裏太熱了。

于是早上用膳的時候,她便撒嬌說道:“娘,你現在是不是在和大伯母一塊管家?”

“怎麽了?”衛氏給她夾了塊山藥糕,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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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大伯母說說吧,我們學堂裏頭能放兩座冰山嗎?實在是太熱了,”阿璇忍不住嘟嘴抱怨。

衛氏見她這樣嬌滴滴的模樣,便是搖頭,“你六妹妹和七妹妹都比你小呢,都沒抱怨,你作為姐姐可不能這般嬌氣。”

“不過是座冰山而已,娘,你就心疼心疼女兒吧,”阿璇哼了兩聲,那嬌氣模樣真是讓人既無奈又好笑。

衛氏這會也發現,她如今倒是越來越會撒嬌了,當真變成一個嬌氣包了。

“好了,好了,娘和你大伯母說說,不過娘可不是去管家,只不過是馬上就要到你祖母生辰了。你大伯母忙不過來,讓我和你三嬸搭把手而已。”

阿璇一聽,眼珠子轉了轉,露出狡黠地神色,“祖母過生辰,爹爹回來嗎?”

不過她也知道,像顧階這樣的高級國家公務員應該是沒有時間請假的。她其實還很遺憾不能看見顧階,因為在她的印象之中,顧階可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聽說顧階當年可是有機會尚主的,卻一意要和衛氏成婚。所以老太太對衛氏也不甚喜歡,只覺得她勾着顧階,不讓他去親近別的女人,弄得身邊連個姨娘都沒有。

“說什麽傻話呢,”衛氏瞧了她一眼,不過又心疼地問:“是不是想爹爹了?”

阿璇立即認真點頭,說真的,她還是真是想見顧階。

“阿璇要是想爹爹了,可以給爹爹寫信的,”衛氏心疼地看着女兒。

阿璇點了點頭,其實她只是想見顧階,對于給他寫信的興趣倒是不大。不過沒一會,她又突然問道:“那大哥哥呢?他會回來嗎?”

“大哥哥要讀書,只怕也不能回來呢,”衛氏雖不忍女兒失望,可這會也只能實話實說。

阿璇點頭,捧着小碗就将米粥一飲而盡,果真應該化悲憤為食欲的。

待她領着碧鳶出門之後,就問:“碧竹回去了嗎?”

碧竹娘這兩日身子不好,在家裏頭休養,阿璇今個便讓她回去看望她娘了。

碧鳶點頭,說道:“一早起來就走了,原本還想給姑娘謝恩之後再走的。”

“她回去看她娘是應該的事兒,這有什麽可謝的,”阿璇搖了搖頭。

碧鳶一家子是衛氏陪嫁帶過來的,碧鳶的娘是衛氏陪嫁丫鬟,所以碧鳶才會被派到阿璇跟前伺候着。而碧竹的娘親是伺候顧階的丫鬟,不過顧階從未收用過任何丫鬟,如今顧階不在家,衛氏對他從前伺候的人,自然也不會薄待,便讓碧竹過來伺候阿璇。

雖說丫鬟們之間也會打趣碧竹,說她是鐵公雞,不過大家也都知道碧竹不容易。她爹先前腿摔斷了,當不了差事,底下弟妹都還小,一家子的重擔就落在碧竹和她娘身上。如今她娘又病了,家裏頭都靠在她一個人撐着。

“銀子可給她了,”阿璇讓碧鳶給碧竹包了五兩銀子,沒敢包多是怕她不要。

碧鳶低頭說了聲,“她本來不想要的,不過奴婢塞給她了,說是姑娘賞的,她哭了一會就走了。”

“碧竹心裏有事不好意思和我說,你就多看顧着她點,若是有什麽困難,就只管來和我說。我到底也是你們主子,若是連你們都護不住,還有什麽顏面,”阿璇威嚴地看了碧鳶一眼,認真說道。

碧鳶一聽這話,鼻頭就酸地,險些落下淚來。都說姑娘年紀還小,可碧鳶是一點一點看着姑娘改變過來的,如今還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對身邊的人卻是都記挂着的,生怕她們受了委屈。

“有姑娘在,咱們怎麽都不會受了委屈的,”碧鳶聲音有些哽咽,勉強才忍得眼淚。

阿璇也極是感慨的說道,“都說父母兄弟,可是陪在我身邊時間更多的,卻是你們。所以不管你還是碧竹,我知道都是一心為着我,但凡有我一日,便不會讓你們落了委屈的。”

碧鳶低頭跟在她後頭,這會日頭已經起來了,可姑娘卻是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頭。說實話的,她先前只當姑娘還小,再加上她如今越發地愛撒嬌,可如今聽到姑娘說這樣的話,卻比什麽都安心。

待到了學堂的時候,上午依舊是陳先生的課。阿璇又是好些日子沒來,是以陳先生一進門瞧見她時,一向波瀾不驚地臉上,還漏了些許意外。

不過很快,她又擡頭朝阿璇瞧了一眼,顯是發現了她臉上的玄機。

都說女子心細,阿璇一瞧陳先生這模樣,便知她一眼就瞧出自己臉上沒了胎記。不過她也沒多問,只領着姑娘們又接着昨個學的文章繼續。

阿璇跟着她所說的,翻開了書本,只見上頭密密麻麻地都寫了注解。先前阿璇去莊子上,生怕耽誤了讀書,還是衛氏拿了好些書給她。待她翻看了之後才知道,這竟是顧階親自作地注解。

說起來,顧階可是難得一見才貌兼備的美男子,當年殿試的時候風采斐然,若不然也不能叫皇上瞧見了,便想配給公主。

如今再瞧着這一手好字,都說字如其人,便是沖着這字,阿璇都堅信顧階是個大帥哥。只不過他年輕的時候好看,經過這歲月的殺豬刀這麽一磋磨,如今還是不是難得一見的美大叔?

此時陳先生正挑了文章裏的一句話讀了起來,她聲音雖清冷,但是讀起文章來卻又是異常地好聽,如一股清風在炎熱地夏日吹過,吹散了周圍的炎熱和煩悶。

幾個姑娘當中,顧菀是最有靈性的,也是最得陳先生喜歡的。這會陳先生便點了她起來,解讀這句話的意思,不過顧菀站起來,雖解釋了起來,可卻不在點子。

此時顧蕙低着頭,不過嘴角卻是上揚的,顯是在幸災樂禍。至于顧筱,她基本就是課堂上的透明人,先前陳先生也點過她幾回,不過她每回不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是說得詞不達意。

陳先生這樣的人最是自持甚高,自覺是聰明人,自然就不喜歡笨學生。

于是她淡淡說了句,“五姑娘,請你給其他幾位姑娘說說你的見解。”

一聽先生點了阿璇,旁邊的顧蕙,便立頭往後瞧着她,顯然是算準了要看她的笑話。而旁邊的顧菀則是羞紅了臉,捧着書就做了下去。

阿璇最是見不得顧蕙這樣的模樣,瞧着這書旁密密麻麻地字,便站起了起來,捧着書就讀着。

陳先生顯然也是極詫異,沒想到阿璇能答地這般利落。她微微颔首,示意阿璇坐下,這才誇道:“這讀書辯議乃是常理,若是只知讀書,而不懂議理,也不過是讀死書罷了。五姑娘雖有些日子沒來,可是這書本卻是沒扔下,可見她即便去休養了,也有認真看書。各位姑娘,都該和五姑娘好生學學。”

說完,她還特意瞧了顧蕙和顧筱兩人一眼,顯然這兩人就是她心中的榆木疙瘩。

阿璇因着作弊這才順利通過,如今白得了一頓誇贊,心裏頭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

待下課之後,一向比幾個姑娘先走的陳先生,卻是留了下來,說了句:“五姑娘,請留一下。”

因着其他三位姑娘還要上別的課,她們便先出來了。

顧蕙拉着顧菀一起走,只是快走出院子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眼,不屑道:“有什麽了不起的,這個陳先生最是偏心了。”

顧菀沒回她。

顧蕙便拉了她一把,“六妹,你說是不是?”

“五姐答地好,受先生看重,自然也是應該的,”顧菀語調平平說道。

誰知顧蕙卻是哼了一聲,嘲笑道:“她沒回來的時候,你可是先生最看重的。瞧見沒,到底是二嬸做主請進來的,就是和咱們不一樣。不過是說對了一句話,就把你給比了下去。”

“三姐姐,都是自家姐妹,說這些有什麽意思,”顧菀雖強忍着,可臉色到底是不好看了,硬梆梆地說了一句。

顧蕙瞧了她這模樣,就知道其實她心裏頭也難受地緊,不過是裝着樣子沒漏出來而已罷了。

此時儲秀閣中,阿璇恭恭敬敬地坐着,而前頭的陳婉清,則是緩緩擡頭。說實話,這位陳師傅要說好看,不過是中等偏上而已,比起衛氏那樣的絕色美人,卻是差了遠的。

可偏偏她自帶一種清冷孤傲的氣質,這樣的女子在如今是極少的,所以出現一個便讓人止不住地想多了解些。

阿璇不知陳先生将她留下來做什麽,只不過是垂頭耷眼地恭順聽着。

“五姑娘,你讀書是為了什麽?”陳先生淡淡問道。

阿璇愣了一下,說真的她還沒真仔細地想過這個問題。她之所以坐在這學堂裏頭,是因為顧家是詩禮傳家的大家庭,不僅男丁要讀書,姑娘也要飽讀詩書。

可這會她想了想,卻是鬧了個大紅臉,說實在話的,她從前學跳舞是因為自個真的喜歡,夢想着有一天能站在最高的舞臺上,在所有人面前跳舞。

所以就算是吃再多的哭,流再多的淚,都是咬着牙咽了回去。

可如今呢,她讀書不過是應付功課一樣的,當真是倒退了回去一般。

“學生辜負了先生,”阿璇微微低頭,臉上露出羞赧之色。

陳先生瞧了她一眼,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罷了,“你同六姑娘都是有天分之人,還望你不要辜負了這份天分才好。”

阿璇匆匆趕到的時候,古琴課已是開始了,先生只瞧了她一眼,便讓她落座。

這節課阿璇還在想着陳婉清所說的話,就連彈琴時都分了兩回心,讓教琴的譚師傅點名說了她兩句。

這會可是把顧蕙高興壞了,捂着嘴笑了半天,結果轉臉她自個也被譚先生教訓了。

******

碧竹家就住在離顧府後頭不遠的地方,這周圍都是住着顧家的奴仆。碧竹娘因為是二老爺顧階從小伺候大的貼身丫鬟,因此得了三間房,不過還是和別人家住在一個院子裏頭。

她一進門的時候,就碰見韓大娘正要出門,她是在顧家侍候花草的,在主子跟前也是露面了人。韓大娘瞧她回來了,便立即支着嗓門道:“喲,原來大丫頭回來了,你娘都病了好些時日了,你怎麽也不回來看看。”

碧竹垂着頭,有些無奈地說道:“五姑娘在莊子上休養,我在姑娘跟前伺候着。”

韓大娘知道她是姑娘跟前伺候的,這心裏頭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的,又說了句,“趕緊回去吧,這幾日都是你二妹妹在家管着事兒呢。”

說着,她就扭身出了門。只不過她方才那一吼,倒是讓院子裏的人都聽見了動靜。東邊那一家挑起了簾子往外看,而門口正對面的三間屋子裏頭,也突然有人出來了。

碧竹的妹妹二妞一出門就瞧見,她站在門口,登時就沖了過來,有些要哭不哭地樣子,擡頭就問她:“姐,你怎麽才回來啊。”

待碧竹進了房進了她娘,這才知道她娘竟是病得這樣嚴重。她将姑娘賞賜的點心拿了出來,家裏頭的弟弟妹妹都不敢伸手拿,還是她娘勉強說了句話:“都吃吧,這可是小姐賞賜的,是你們姐姐的面子。”

不過是一句話,她就跟說得要斷了氣似得。

待碧竹伺候她娘喝了點水之後,就拉着二丫到外頭問,“娘怎麽病得這樣重,你們怎麽不早些送信給我?”

“本來想送的,可姐姐你陪着五姑娘到莊子上去,娘就不讓了,說是怕耽誤你當差,”二丫低着頭,抹着眼淚就說道。

碧竹心裏頭一酸,她娘是伺候二老爺的,雖說二老爺沒收用過,可主母難免會猜忌。好在太太不是那樣的人,還派她去伺候五姑娘。所以她這份差事當的是謹慎又謹慎的。

“娘到底是怎麽病的,”碧竹立即又問。

這會二丫垂着頭不敢說話了。

她一見她這模樣,半晌才抖着嗓子問,“可又是因為舅舅?”

二丫沒辦法,只得點頭了。

碧竹氣得手都是直發抖,又心疼她娘這會病得厲害,又是怨恨她娘總是這樣心軟,處處為着她那個沒用的舅舅打算,卻也不想這一家老小的死活。

當初就是為了這個舅舅,她娘才賣了身進顧府當丫鬟。等得了太太的恩典嫁人時,別的大丫鬟都攢下了上百兩的銀子,她倒是好,手上一只镯子都還是銀的。她當丫鬟那些的月例、老爺太太的賞賜,全都補貼給了娘家人。

好在碧竹的爹是個好性子的,沒為這事生氣。

“這會又是怎麽了?”

“舅舅之前跟着人去江西倒賣藥材,結果半路上被人劫了,什麽都沒剩下,好在人是平安回來了,”二丫瞧了碧竹一眼,這才垂着頭嗫嗫道:“不過舅舅是借了利子錢去的,這東西沒了,什麽錢都沒賺着,如今人家上門要錢了。”

碧竹這會真是倒吸了一口氣,利子錢他也敢借,可她還是勉強出聲問道:“欠了多少前?”

“六十兩銀子。”

六十兩,碧竹往後退了一步,腿都險些沒軟。

結果二丫這會又帶着哭腔說:“是娘給舅舅做的擔保,現在舅舅帶着舅媽還有表弟跑得沒影子了,人家要錢的人都找到咱們家了。”

碧竹舅舅不過是個沒出息的,家裏頭就頭頂的幾片瓦值錢,就算放高利貸的人都不會給他銀子的。所以他這才拉了碧竹娘去做擔保,畢竟碧竹娘在顧府當差,閨女又在顧家五姑娘房裏頭當大丫鬟。

等這會碧竹知道了,登時吓得眼都直了,止不住地問:“娘跟人家說,我在五姑娘房裏頭做事了?”

二丫點頭,沒敢多說。

先前碧竹還一直忍着呢,這會卻是一下子哭了出來,只道:“娘這是要幹什麽,舅舅那樣的人,她怎麽就能一次又一次地信了他。她這是要讓我們全家都跟着陪葬,要是讓太太和姑娘知道了,我還能在姑娘房裏頭當差嗎?”

二丫沒進顧府,所以不知道府裏頭的規矩,如今聽姐姐這麽一哭,登時也慌了神。

碧竹哭了一場,卻是抹了眼淚,就問了那群放利子錢的人在哪,她自個去找他們。

二丫一聽就要攔着她:“姐,那群人可兇了,你可別去。”

“我要是不去,等他們再來,總是要傳到太太耳中的,”碧竹心裏一橫,如今她伺候着阿璇,知道自家姑娘不僅性子好,對她們這些丫鬟也好。

她不願平白失去這份差事,為今之計,只得趕緊還了這筆銀子。畢竟丫鬟家人在外頭借利子錢,說出去也是極難聽的。

待碧竹問清楚了,就自個去了那幫人常在酒樓。

她出門的時候,正要遇見隔壁二貴趕驢車去街上買東西,她便坐了驢車過去。

待到了地方,二貴便指了酒樓給她看,說道:“這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碧竹正說了聲謝,要下車時,就見那酒樓裏頭出來一個人,她打眼一看,竟是陳有貴。這個陳有貴是大太太的陪房,如今他媳婦還在太太院子裏頭當差,尋常給衛氏傳話的,都是他媳婦。

碧竹沒下車,反而是遠遠站着,生怕自己過去被他發現了。可誰知陳有貴剛走了不久,就被身後的人攆上了,那人長得五大三粗霎時粗俗的模樣,瞧着就讓人害怕。

也不知那人說了什麽,就是遞給了陳有貴一個袋子,瞧着像是銀袋子。

碧竹一直等陳有貴走了,這才下車往那酒樓走,只是心裏頭卻是疑惑,這個陳有貴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待她說明了來意,就見樓上下來一個人,竟就是方才給陳有貴銀子的人。

“你舅舅一共欠了我們六十八兩銀子,”那人張嘴就是說道。

碧竹倒抽了一口氣,驚道:“不是六十兩的?”

“你也不看看這都多少天沒還了,當初可是說好五月底還錢,結果現在都快到六月底了,”大漢哼着了一聲,便說道。

碧竹到底是大戶人家的丫鬟,這會強裝鎮定,說道:“我今個沒帶足這麽多銀兩,給你二十兩。”

待碧竹将零零碎碎的銀子拿出來後,那大漢獰笑了一聲,便說道:“那還有四十八兩什麽時候還。”

碧竹梗着臉說了句:“會盡快還的。”

“那就好,最好快點,要不然我們可要到顧府門口去要了,”大漢又哼了一聲。

碧竹低頭沒說話。

待她出門之後,也是垂着頭往前走,此時一輛馬車從她身邊路過。

顧十三在荒郊野外枯了好幾日,這會一回到城裏頭,就是掀了簾子往外頭瞧,結果一眼就看見碧竹了。

他呀地叫了一聲,“這不是五姑娘的丫鬟。”

旁邊正在閉目養神的人,一下子就睜開眼,就朝着窗外看,只瞧見一抹青色影子過去。

顧十三又看了眼她出來的酒樓,奇怪地說:“她來這幹什麽?借高利貸?”

“你怎麽知道這是借高利貸的地方?”宋寒川見他說的頭頭是道,便問了句。

結果顧十三便笑道:“信陽府統共這麽大點地方,我在這都快一個月了,有什麽不知道的。”

宋寒川忘了,他是個包打聽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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