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婚禮當天還是到來了。

因為之前那條路炸爛了,這次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穆初桐坐在車子裏,依舊忐忑不安。手機卻忽然傳來了一條新信息:「看郵箱。」

「唔?」穆初桐感到疑惑,但還是打開了郵箱,發現一個陌生人給自己發了一條視頻,「這是什麽?」

穆初桐按捺不住好奇心,将視頻打開,看到一個男人坐着,光線充足,那個男人的面目也因此清晰。

「舅舅!」穆初桐驚叫出聲。

畫面外傳出一把經過處理的人聲:「你身為警察,為什麽知法犯法?」

「警察?」穆容擡起臉,神色充滿嘲諷,「警察……」

「你在入職前,可是宣過誓的。」

「那是我傻吧?」穆容笑笑,似乎扯動了嘴角的傷痕,說話又變得吃力起來,「咳咳……因為我那個時候相信公義!」

「現在不相信了嗎?」

「很久之前就不相信了。」穆容語氣淡淡的,「我那個時候已經查到了姐姐死亡的真相。總統卻叫我『顧全大局』,其實是他自己要仰仗房永貞的家族……」

「所以你一直懷恨在心?等房永貞的家族出事之後,你模仿當時連環殺人犯的手法,殘忍地殺害了房永貞。而你同時又是調查殺人案的負責人,成功将這個案子嫁禍給了那個殺人魔。」

「是,是這樣,你不都知道了嗎?」穆容回應,「我不僅要殺了房永貞,我還要她的兒子也出事。果然,久蠻信了是殺人魔下手的,他像個弱智一樣跑去殺那個殺人魔。那他也成了殺人犯了,我也可以親手送他去坐牢了。沒想到……沒想到居然讓他跑到了北邊去,還叫他做了黑幫大佬。你說,這有沒有公理?有沒有公義?沒有的,沒有的。我是這樣、他也是這樣,想報仇,不能靠法律,只能靠自己手裏的刀。」

「你是警察啊!」

「我不如做一個盜跖。」

「好,那我現在再給你一把刀。」

「嗯?」穆容像是玩味這句話。

「你去殺了久蠻。」

說完,畫面就暗了。

視頻結束。

視頻結束的時候,車子也停下來了。

穆初桐還沒有好好消化剛剛的內容,就像是被流程推着走一樣,穿着白色西裝,走進了大教堂裏。教堂裏坐滿了賓客,衆人齊齊扭頭看着他,臉上露出頗為虛僞的笑臉。

「真是作孽。」穆初桐心裏暗暗想道,「婚禮這種很好的事情,居然搞得這麽讓人喪氣。」

但當他擡起頭,直視前方,陽光透過彩色玻璃落下,照在了久蠻臉上時,穆初桐又覺得不存在什麽喪氣了。

久蠻一直愛穿黑色,只有今天穿了白色。

無暇的、純白色。

久蠻帶笑看他,好像在看着什麽稀世珍寶一樣。

穆初桐便也挺起胸膛,向他走去。

總統站在一旁,一邊鼓掌,一邊親切地微笑,心想:什麽時候能完?待會兒還有個重要會議呢。

穆初桐與久蠻雙雙,站在紅毯的盡頭,看着彩色的玻璃,還有神父微笑。

神父也是職業性的微笑,然後職業性地走流程:「還有任何人反對嗎?」

「我可以反對嗎?」

——是師賢的聲音。

穆初桐繃直了背脊,看見師賢穿着藍色的絲絨西裝,頗為風度翩翩地沿着紅毯的另一端走來。

久蠻則在這一端咬牙切齒。

而昏昏欲睡、想快點去吃飯的賓客們都紛紛打起精神來,滿臉寫着高興地看着這場好戲。

神父一臉茫然,看了看總統。總統也是眉頭大皺:我待會兒還有個很重要的會議呢!

轉眼間,師賢已經走到了穆初桐面前,

師賢湊近了穆初桐,低聲說:「久蠻殺了你舅父。」

「你……」穆初桐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在他面前拿出了那個代表承諾的黑鑽石袖扣:「你記得答應過我什麽嗎?」

「這……」穆初桐臉色極為難看。

久蠻認出了那枚袖扣,臉色也很難看。

穆初桐睜大了眼睛:這、這他媽是《倚天屠龍記》的劇情嗎?

無論是不是,久蠻都确實氣得要使出九陰白骨爪了。

總統眼看着一場大戰一觸即發、而他待會兒又有個重要會議要開,于是總統毅然決然地一記手刀哐當下去,穆初桐應聲倒下。

四座皆驚。

總統不愧是特種兵出身,一個利落的伸手扶住了暈倒的穆初桐,一臉慌張地說:「新郎暈倒啦!新郎暈倒啦!快送他去看醫生!」

總統秘書立即接手了穆初桐,将他扛走。

師賢和久蠻雙雙往前,似要争奪暈倒的穆初桐,卻被總統攔住。

總統給了他倆一個危險的眼神——向來微笑、客氣、和氣的總統流露出殺氣,也讓師賢、久蠻愣了一下。總統沉聲說:「你們也算夠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搗鬼?又炸路又殺人的,我已經很寬容了。你們再亂來,還真覺得我拿不動槍了。」

「這……」久蠻和師賢也臉露難色,畢竟這兒是總統的地盤。

總統又微微一笑:「行了,穆先生就先在我那兒住着,絕對安全。」

「那是我老婆啊!」久蠻忍不住抗議。

總統說:「還沒呢!沒見人家師賢反對了麽?」

久蠻便對師賢怒目而視:「你反對什麽?你祂媽算老幾?」

師賢不置可否。

總統說:「你們吵歸吵,別再給我鬧出人命!不然,我把你們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說完,總統邁開西褲包裹着的大長腿就要走了,久蠻拉住他:「你去哪兒?」

「我待會兒有個重要的會議!我是總統,我很忙的!」總統頗不耐煩,「像你們那麽閑,每天琢磨着怎麽搶男人嗎?」

久蠻看着總統遠去的背影,也有些驚訝:「很少見他這麽暴躁的。」

師賢低聲說:「他兒子家長會。」

「啊?」久蠻低聲說,「他不是GAY嗎?」

師賢豎起手指頭放在唇邊:「噓……」

久蠻便壓低聲音用氣音問:「他男友不去家長會,讓他一個日理萬機的總統去啊?」

「他男友好像也有任務了。」師賢低聲回答,「要出國的那種。」

「哦……」久蠻點頭,「原來如此。我見過他男友啊,說起來。」

「是嗎?」師賢問,「是怎樣的人?」

「是這樣的……就那個那個……」

「啊,我可聽說是這個這個……」

兩人聊了半天八卦,才突然想起對方是個王扒蛋,于是別扭地擰過臉。

總統開完家長會回來,說現在男男生子的技術太不成熟了。兩個爸爸都那麽優秀,生出個兒子跟個傻子似的。

「愁人。」總統回到了辦公室,吸了口煙,一臉惆悵,「這孩子真愁人。」

秘書安慰道:「孩子還小,讀書慢一些也很正常。況且,那孩子最難得的長得那麽漂亮,誰都比不上。」

「長得漂亮還蠢。不如長得醜還蠢呢。」總統皺眉。

秘書覺得好笑:「這是什麽道理?長得漂亮就是優勢啊!」

總統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說:「行了,穆初桐怎麽了?」

秘書知道總統要開始說正事了,便也正色起來:「他已經醒了,正在休息間。」

「沒放久蠻或者師賢進去看他吧?」總統問道。

「沒有。」秘書搖頭,「都按照您的吩咐,誰都不準進去見他。」

總統說:「他倆沒鬧?」

秘書說:「久蠻有鬧起來,倒是師賢很淡定。」

「那倒是符合他們的行事作風。」總統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像是想什麽,過了半會兒,才說,「那讓他倆進來聊聊。」

「是的。」秘書答應了就去辦。

師賢和久蠻一直在外頭等候,聽到了秘書的召喚,很快就到達了辦公室。總統請他們到沙發上坐下,又讓助理給他倆倒茶。

師賢啜了一口茶,還誇這個茶好喝。

久蠻冷笑一聲:「你就覺得別人的茶好喝。」

師賢笑而不語。

總統呵呵一笑:「咱們多年老交情了,就實話實說了怎麽樣?」

這話正合久蠻的意思,久蠻立即坦白說道:「你他——」

「但是,」總統打斷了他的話,「不能說髒話。」

「哦,您的娘親。」久蠻冷冷地說,「那還有什麽意思。」

總統攤攤手,說:「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宣洩情緒的。」

師賢點頭:「我贊成。」

久蠻說道:「行啊,我也是來解決問題的。你趕緊把我的老婆放了,我二話不說,立即回去。不給你添麻煩。也不給你宣洩情緒,行不?」

師賢說:「婚禮還沒辦成,他還不是你的配偶。」

「我可去你……你的母親的。」久蠻咬咬牙。

總統趕緊安撫二人:「喝口茶、喝口茶。」

久蠻和師賢便喝了一口茶。

總統又說:「你們兩個都是大佬了,混了那麽多年,打打殺殺還沒厭倦嗎?我知道你倆也是想過安生日子的,不然也不會做盟友。我也很高興你倆結盟,讓北邊安定了不少,你們自己的日子也好過了很多。是吧?現在至于為了一個小男人撕破臉嗎?這可不好,多少人等着看你們笑話?他們就是想看你們鹬蚌相持,他們漁翁得利。你倆是不是啥啊?不像我一樣為着天下太平,也為着自己的事業、生命、名譽啊!」

久蠻拍着案說:「那你說怎麽辦?我就把老婆讓出去?就有名譽了?就沒人笑話了?你祂——你他母親的是不是由于大腦受到器質性的損害或是由于腦發育不完全從而造成認識活動的持續障礙以及整個心理活動的障礙呀?」

「由于大腦受到器質性的損害或是由于腦發育不完全從而造成認識活動的持續障礙以及整個心理活動的障礙……」總統想了想,「你可以直接說『智障』,這個不算髒話。」

久蠻一聽,罵說:「你母親的不早說!」

師賢一邊盤着手裏的琉璃珠,一邊說道:「難道你沒看到在婚禮上,你的『新郎』看到我遲疑了嗎?要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那我也認命,也該承認你倆情比金堅。可他遲疑了,你的面子早丢了。」

「他、他那不是遲疑!他只是反應遲鈍!」久蠻為穆初桐辯護,「而且誰知道你悄悄地跟他說了些什麽,才讓他怔住了。」

總統哪裏想插手這三個臭男人的三角戀啊,他一心只想團結安定,便說:「這事嘛,既然大家都是天作之合,都是一表人才,為了繁榮安定,要不你們3P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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