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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陽起身穿了外衣,水雲也走進來。
“她走了?”左陽也不知道那塊痕跡怎麽來的,總覺得不太好,拿被子掩了,活像是他留下來的般。
水雲有些欲言又止:“是走了,半夜就走了,似乎很痛苦,連路都走不動了。懷裏抱着舊衣服,走的時候挺狼狽的……”
左陽驚了一下,起身收拾就想去找她。水雲攔住了他,只道是密探來報,今日清晨她已經入宮了,就算去找也只能撲空。
他只得作罷,卻想着昨日跟她躺在一處,他發了個相當旖旎的夢。他甚至覺得自己是睡後,是不是做了什麽不該幹的事兒,把她給推了,結果她又氣又身子不适,直接回陸府了。
恩……聽聞男人交歡,指不定也會菊部有血……
這個想法,隐晦的跟水雲提了一下,水雲冷笑了一聲:“王爺你想得有點多,就你這樣還強推她,她早把你打下床,吊在走廊上抽打了。你以為她是嬌弱忍耐的性子,還讓你推了灰溜溜的自己走了?”
說得很有道理,左陽點頭稱贊。
他連忙打消了那種念頭,想着晚點再去找她,伸手将信拆開來,水雲卻在一旁說道:“王爺,聽說今兒陸府要迎一房妾進門。”
左陽看了他一眼,忽的有些惡劣的笑起來:“行,你去跟棋玉說,把她打包了送到陸府去。她雖然笨手笨腳的,畢竟是照料過阿北的,我早就看阿北身邊那個小厮不順了,有棋玉在我也放心。”
水雲半天不肯動彈,不太置信的看着左陽:“你還是真的啊……雖然那是老北,可……”
“你不要,她自個兒又喜歡陸熙然那個皮相,有什麽不好的。快去說,今日就趕着另外一個進府的時候,一起給塞進去。”左陽不與他多說此事,看着是左坤的來信,快步往書房走去。
水雲墨跡了半天,才往東月閣另一邊棋玉屋子裏走,敲了敲門。
屋裏頭棋玉正在往自個兒腦袋上簪花,等着出門看陸大人在不在,有人敲門,她歡喜的喚了一聲,跳着過去開了門,一看是水雲板着死人臉,她也耷拉下表情來,敷衍道:“幹嘛……”
“王爺讓我告訴你,你這會兒可以收拾收拾東西,去陸府了。反正你是個妾,也不用蓋頭什麽的,拎着你自己東西去就行了。”水雲一副鄙薄的樣子說道:“還簪着粉花,也不覺得豔俗。那位陸大人清流高骨,你要打扮成這樣,指不定他就把你轟出府去。”
“要你管。”棋玉氣呼呼的将粉花拿了下來,回屋去收拾東西。
水雲往門裏走了兩步,看着她屋裏各種東西堆得亂七八糟,完全不像是個會照料人的性子。他補充道:“王爺要你去陸府,還有別的目的。你去了陸府,自然會有人聯系你,你要把陸大人的情況适時回報回來。王爺若是要做些什麽,你也要在陸府內搭把手?”
棋玉一驚,倒退一步捂着胸口:“王爺是要我……背叛夫君麽?”她已經腦補出陸大人對她多番寵愛信任,二人初入愛河陸大人卻發現她是王府的叛徒!又愛又恨,她後悔心痛,卻因為一句給王府的情報,做出了無法原諒的傷害陸大人的行為。
一邊是養她幾年有恩的掌權王府,一邊是滿心愛戀的忠臣夫君!
水雲看着她這會兒戲多的捂着胸口淚眼婆娑,怒道:“你還沒進門呢,就叫上夫君了!你這個身份叫得起夫君麽!”
棋玉捂臉痛苦地搖了搖頭:“不……我到底該如何抉擇。這份真愛真的能抵抗的了命運麽?是不是我一開始就選錯了道路,一開始就不該嫁入陸府,這樣也不會傷害了陸大人……”
“……”水雲看她一個勁兒捂着腦袋,演的如同苦情女主角一般動情,他伸手将她拖出來:“看你這樣也不用拿多少東西,趕緊上車,王府的禮都備的差不多了,就差你了。”
棋玉手裏拎着小包裹,讓他拽的一路趔趔趄趄的。等到了後院馬車那裏,水雲将她推上了車,棋玉看着這輛車是以前李氏在的時候,出門才可能坐的規格,如今她是裏頭的主子了,心裏都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坐進車裏,手放在膝頭等了一會兒,以為水雲要走了,忽的探出頭去,惡狠狠地說道:“矮子!你不要我,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誰料到水雲壓根沒走,這從車門探出頭來,幾乎是正好在他面前。
水雲笑了一下,有點無奈,說道:“慣例是不會變得。”阿北和王爺在一道甜膩,下頭的下人也會配成對,他總會讓這個慣例實現的。
棋玉愣了愣沒反應過來,撇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砰的又把馬車門合上了。她縮回了車裏,水雲卻不大擔心。等回頭他家王爺鼓把勁兒,把北千秋帶回府裏的時候,她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而不遠的宮內,痛經的玉樹臨風陸熙然正站在廊下,一身規整的柳青色長衣,可能因為怕冷,又罩了件蜀錦披衣,端着暖爐,面色蒼白。她正一臉憂郁的望着遠處的宮牆,感受着熟悉的姨媽痛帶來的傷害,徐瑞福走過來行了個禮:“陸大人見過聖上了?”
“自然見過了,我若是不見他,他怎麽會放我入宮進來。”北千秋說道:“這是要請元貴妃出來吧,我如今身份不能入宮。”
“元貴妃如今并不住在西宮,另有一處住所,那頭沒有旁人的閑言碎語。”徐瑞福在前頭引路,去的地方是前朝太上皇養老的宮苑,夏季時期綠樹成蔭,秋冬也是各種暖閣都配備的齊全,坐着轎子行了極遠才到。
進了好幾道大門才能走到左晴住得主屋,北千秋心裏頭竟有些緊張,她最怕的就是見到左晴形容枯槁的樣子,她心裏還記着之前見過的她笑語晏晏的模樣,走近靜悄悄的宮苑,她似乎一進去就聽見了左晴的笑聲。
北千秋忍不住探頭,看着左晴裹着暖裘,坐在枯藤廊下與幾個宮女打着絡子,有說有笑,有個深紅宮裝頭戴珠玉的女子也坐在她旁邊,和她讨論着絡子的花式。
“元貴妃、榮姑姑。”徐瑞福上頭去喚了兩聲,幾個人回頭沒想到會見到外男,均是吓了一跳。左晴面色很好略有消瘦,也并沒有開始顯懷,她臉上還是挂着甜甜的笑渦,眼裏頭卻不如以前那般有神氣。
另一邊是新任內司女官何榮兒,她皺了皺眉頭斥道:“徐公公是瘋了麽,竟敢将外男帶到這裏來!”她又朝北千秋行了個禮:“想是陸大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走錯了吧,如今元貴妃在這裏養身子,還請您退避一下。”
“是皇上讓我來的。臣是左王爺的摯友,也是替王爺前來問候。”北千秋勾唇輕笑了一下,左晴本是打着扇子在後頭遮住了臉,聽了這話卻放下扇子來,望着她滿臉驚惶與期待。
北千秋反倒是在細細的打量着何榮兒,一身深紅宮裝跟她當初是差不多打扮,她因為之前太後曾救過她一命,因而自從北千秋手下離開後,對太後卻是一片赤誠。
太後或是終留了些善心,明明可以利用何榮兒來對付當時的何北,可她終究沒這麽做,倒對得起何榮兒的一片忠心,一直待她極好。縱然是太後自靖王之變後失去了權勢,她也護着何榮兒,或許是想起年紀小幾歲卻已經嫁到塞外的女兒,對她也有幾分像女兒般的親密。
不得不說這丫頭很幸運,也很單純的走到了今日。
何榮兒沒料到這位長安中頗負盛名的陸熙然,竟目光往她身上來回的掃,惱羞成怒的往旁邊退了一步,道:“那奴婢也不得離開這裏,願陸大人不介意奴婢在這兒。”
“自然不會介意。”北千秋行了禮,坐在了廊下的石凳上,其餘幾個宮女退了下去。
左晴有些激動,轉眼看向北千秋:“本宮倒不知道陸大人與哥哥有這樣的關系,陸大人可有東西來證明,是哥哥讓您來的?”
她為了保護自己,倒學會了謹慎,北千秋卻是沒帶什麽東西,只道:“左王爺只讓我說,貴妃娘娘幼時總是與左昭争鬧,有次家中幺妹弄碎了貴妃娘娘心愛的玉镯子,還不肯承認錯誤,貴妃娘娘氣的半夜爬到左昭屋裏頭,把她畫成了花臉——”
左晴捂臉:“休要說了,這等事也只會有哥哥知道,本宮信了就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卻仍問:“哥哥如何?我聽聞……我聽聞外頭人都說李氏死了,哥哥傷心的頭發也白了?”
“左王爺如今挺好的,并不是外頭傳言那樣,娘娘不必擔心。李氏是落了水死的,如今王府裏倒是空空蕩蕩的。”北千秋與她說了些外頭的事兒,但關于惠安已死一事,自然是不敢說的,他又彙報了一些最近左陽的狀況,左晴心裏頭才安定下來。
北千秋才知道她如今才有了身子沒多久,她眼裏頭有許多話,許多當年還會表露的恨意,如今全都埋進了心裏頭很深的地方。如今何榮兒還在,她只說盼着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徐瑞福跟何榮兒說了句什麽,她們二人往遠的地方走了幾步,只能看見卻聽不見她們說話了。
左晴輕笑起來,似乎在說天氣很好般的語氣說道:“不知陸大人在宮裏頭有沒有些關系,替我弄到堕胎的藥。”
北千秋也回了一個清朗的笑:“你就不要想了,這樣做只會惹惱他,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過段時間恐怕政局不穩,他會少些精力放在你身上,到時候會更容易行事,你出宮也不是不可能。”
“可我絕不能生下這個孩子,再過幾個月堕胎,就會要了我的命的。”左晴眼裏蓄着淚,嘴角卻是裝作笑意:“孩子本是無辜的,可這個環境太污穢,他一出生就注定會走向痛苦!”
北 千秋垂了垂眼睛,左晴轉過臉去,拿起一個下頭有着很多絡穗的錦囊,遞給北千秋,手裏頭夾着一個細小的紙條,極快速度塞入絡穗之中遞給她:“前一段時間有個 沒有瞳孔道姑打扮的小姑娘來了這裏,說是給我看這孩子未來的命相,卻将這個紙條遞給我,叫我不要打開,交給哥哥。”
栗子來了這裏麽?北千秋心裏一驚,不着痕跡的取回紙條,将錦囊遞了回去:“娘娘,皇上的意思是不能有任何的東西出入這個宮苑,縱然知道您做了幾日,我也不能把這個送給左王爺。”
左晴裝似傷心的嘆了一口氣,感慨道:“許久不見哥哥和娘,如今太後也不在,哪裏都是空空蕩蕩的。”
“以 後還會有更多地方空空蕩蕩的,不論發生了什麽,還請娘娘以自身為重。”北千秋行禮欲退下時說道,左晴身子一震仿佛感覺到了什麽,天又要變了,她只能也必須 保護好自己。左晴揚了揚頭,幾乎轉瞬就将剛剛的淚全部憋了回去,笑意融融的說道:“原來只能跟本宮說這麽幾句話,若是什麽時候哥哥能進宮來就好。”
徐瑞福和何榮兒看着她們二人說完,也走了過來。
北千秋緊緊捏着那個紙條,幾乎手中都是汗要将那紙條給浸濕,徐瑞福那邊被黃門叫走說是禦前有喚,不得不離開了,北千秋身後遠遠綴着兩個黃門,低頭似乎只是跟着她,她才猛地從袖中拿出來,用指甲拆開展平在掌心。
那不是一張寫滿小字的紙條,它是一道黃紙紅痕的符。
卻讓北千秋腦子陡然一懵。那道符她見過許多次,次數多的難以細數。
晦暗泥濘伴随着惡臭的地牢內,四處堆滿了開始腐爛的屍體,老司命一具老的幾乎發抖的身子,眼裏頭卻閃着興奮的光芒,将這個符貼在她對面的另外一人身上,然後割開了她的喉嚨。
她疼的想哭想叫,卻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脫離身體,漂浮在空中,被拉入對面那人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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