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仿佛暧昧
她這話說得很直,非常直,直得讓恣烈目光中起了一種殺氣,在月光下,殺氣被很好地掩飾,觸到她眼中的堅定,甚至有一絲狠厲的目光後,他微微低下頭:“我當然明白。恣烈一向做事恩怨分明,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絕不會混淆。恣烈此生絕不做不利皇後之事。”
何謂利,何謂不利,他的準則沒有人明白,在她的心中,對皇上仍舊情深愛篤,不要緊,時間會把一切推離原位的,恣烈在轉念的一瞬間改變了行事方針。
泠鳳看着他,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這個恣烈這般狂暴的一個人,聽到她的話本該暴跳如雷才是,但他卻顯得這般恭順,事情解決得太過順利,有種重拳打到棉花裏的感覺,空蕩蕩的的沒有着力感,她有片刻時間失神,直覺不對,但她對男人的了解遠遠不如她對朝政之事的了解,她只接觸過幾個男人,父親,兄長,皇上,她不明白男人的決心有多強,疑惑地搖搖頭,換了個話題:“你今年貴庚?怎麽從軍的?能從一個普通的士兵爬到今日的位置,不是一般能幹二字就能做到的。”
明知道對這個臣子,離得越遠越安全,不知為什麽,就是無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她想了解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世,他的經歷。
恣烈目光閃了閃,微微笑了,這是個好現象。
“從軍前,我本名能活。”
“能活?”泠鳳不由得笑了起來,仔細借月光打量着他魁梧的身材:“起的好名,果然能活!”
“可不是?要不是靠了這個名字,在戰場中上早倒下了,後來立了功,雷将軍說我再叫能活不雅,所以讓我改名,我自己取了這個名字。”恣烈想起一次次危險的經歷,不在意地笑笑,很自然地走上前來,與她一同靠在漢白玉欄上,居然一派閑适優雅,這樣的男人,全身充滿暴戾的殺氣,又是最下層賤民出身,竟然會優雅?泠鳳不由得側目,研究他的動作。
“我不受家中人喜歡,很早就出來謀生,後來随着商人南來北往的,有一天就來到京城了,當搬運隸工,你知道什麽叫搬運隸嗎?”
“不知道,是專門搬運的人嗎?”
“隸,是奴,我是搬運的奴才,不但要負責搬運貨物,還要在主人上車時,跪在車下,讓他們踩着我的背上車,主人的路中,車子陷入了土坑了,或是傾覆了,我要上前将車扶正,必要時,也就是當車子實在不行前進時,我要背我的雇主上路,幹這一行,除了有力,還得有命,很多了累得吐血而死,而我當時不過才十歲,所幸我的賣身契都是一年一年簽,不曾給自己簽死契。”
“什麽叫死契?”泠鳳問道,這種民間的故事,她從來沒有聽說過,也沒有想過這樣殘酷,不由得又打量了一眼恣烈,恣烈嘴角含笑,微微站直身子,任她打量。
“死契就是賣斷,一輩子都當人家的奴隸,這樣不用怕契約期滿找不到主雇。直到我十五歲,知道可以到貨棧做搬運,而不用簽賣身契後,我才算是個自由人。”曾有一個雇主看上他的力氣,企圖把他灌醉,按他的手指印,他醒來後面對那張死契和雇主得意的嘴臉大怒,現在那個雇主估計已經在深山林裏化成骷髅了吧?
他冷冷地一笑,過去的一切苦隸經歷不曾讓他感覺苦難,相反的,他感謝這段日子,磨砺了他的意志,并且,搬運隸的工作讓他來到了京城,見到了她。
月亮如笑彎了的眼,照着一對月下的人影,他說話可以很狠絕,也可以很冷酷,但是當着她的面,又可以很溫柔,泠鳳不知自己什麽時候已經坐到了玉欄杆上,好像是恣烈什麽時候手在她脅下一托,她就上來了?恣烈就坐在她的身邊,說着他從軍入伍,在軍中習文習武的事,還有各種軍中不為人知的瑣事,一切如此自然,卻又如此不可思議。
她身為皇後,竟然與一個對自己存有異心的臣子這般不顧體面地聊天,然而她卻不感到被侵犯,好像本來就該如此一般。
“你知道我們在長途作戰時,吃的是什麽嗎?”
“不是軍糧嗎?”
“當然是軍糧,可是軍糧指的是什麽?是米,是面,還是饽饽?”
這倒難住了從來嬌養在富貴鄉的泠鳳,她擡頭想了想:“是饽饽吧?趕路途中應該是不方便生火做飯的。”
“哈哈!沒想到皇後還有幾分常識!”
他的笑聲在夏風中傳開,惹惱了泠鳳:“你什麽意思?”
“那麽我再問你,是什麽饽饽?饽饽能保存多久?能吃多久?戰士們吃這個有力氣走路嗎?”
“……不知道。”泠鳳搖搖頭:“沒有人告訴我這個。”
“我也不告訴你,你先看看饽饽能保存多久吧,明天我再告訴你別的。”恣烈笑得爽朗,毫無危險性,看了看天上明月,泠鳳也擡頭望着,天上星河億萬,閃閃爍爍,那眉月笑得仿佛眼睛都眯了起來,兩人間一但停下來,馬上便有一種說不清的情愫在流動,危險,卻又醉人。
“夜已經深了,娘娘該去休息了。”恣烈聲音分外的溫柔。
“哎。”泠鳳想也不想,便要跳下來,恣烈搶先一步,摟着她的腰放她下來,他堅硬的臂膀讓她有些惶惑的顫栗,為了掩飾這種不自然,她假意做出急的樣子,舉步走走,恣烈随在她身後送她,走了兩步,她突然醒悟過來:“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大膽!”
“好。”恣烈好脾氣地道:“那麽臣恭陪娘娘在此說到天亮?”
他指了指漢玉欄杆,做了個“請”的姿勢。
“哼!回宮!”泠鳳氣惱地跺了跺腳,完全沒有發現這個動作有多麽孩子氣,她的一切盡落在恣烈眼中,他的目光越發地溫柔醉人,戾氣盡消。
回到寝宮,武惠迎上來,一臉焦急:“娘娘,您去了這麽久,讓奴婢擔心着呢,要不要用些點心?”
泠鳳搖搖頭,道:“不用,我沒有胃口。”
“娘娘,就算心中不痛快,也不要拿身體來糟蹋,今日娘娘不曾吃什麽東西,還是用點蝴蝶酥吧?今日禦膳房還送來娘娘最愛吃的栗子酥。”
“對了,沒有沒饽饽?”泠鳳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今日是松子香露饽饽,加了松子粒的。吃起來可香了。”武惠以為她要用饽饽,忙道:“娘娘,用些吧?”
“拿來。”
饽饽,是宮中最不起眼的點心,吃多了什麽糕餅點心,饽饽這種不起眼的面食平日裏誰也不會在意的,然而因了恣烈的一席話,那碟饽饽後來在皇後的寝宮放了将近半個月,泠鳳每天都要端着碟子看了半天,直到後來那黴毛長得郁郁蔥蔥,大有綠意成山之勢,泠鳳才命人棄去,弄得那些宮女們一個個莫名其妙。
皇上依然沒有來找泠鳳,只傳了話來,讓皇後好生休養,送賜了珍珠百顆以為慰問。
武惠憤憤不平地道:“明明是娘娘為君操心過度,她玉妃做了什麽?當時起火時,她只會躲在侍衛後面尖叫!皇上救出來了,娘娘卻暈了過去,她撈個現成便宜!”
“別說了,武惠,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事了?”泠鳳淡淡地道,武惠不得已噤了聲。
她始終不懂為什麽娘娘不肯去找皇上說個清楚明白,哪知道,泠鳳的心中卻是有苦難言,她的心中,近來不斷地出現那個恣烈,所以現在她不但不怨玉妃,反倒感謝玉妃,否則,她如何面對皇上那雙溫柔地能溺死人的眼睛?她怕自己掩飾不住情緒,在皇上面上顯現出羞愧來。
“走吧,去看看孫琳。”她起身道,近來孫琳不曾侍候在身邊,她頗有些不自在,武惠雖好,但是誰也替代不了孫琳,至少,那一種屬于男人的魄力,沒有人比得上。
男人,雖然他在身體上已經算不上真正的男人,但是随着她入火場那時起,他性格中潛藏的男人的魄力與勇氣,卻是專屬于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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