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将軍府虎威有振

孫琳下午果然回來當差,經過一些日子的休養,他基本痊愈,站在泠鳳面前,他面色平靜,心裏也平靜,侍候皇後就是他的生命,他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侍奉皇後,因為他是一個閹人了,閹人沒有子孫,不能行夫妻之事,所以情愛之事,永遠是個奢望,然而他的感情并沒有随着随着消失,反而越發地熾熱,只是深深地埋藏于地下。

他站在泠鳳身邊,并沒有直視泠鳳,而是微微低着頭,但是泠鳳的每一個呼吸起伏都瞞不過他。

泠鳳關切地打量着孫琳,見到他,泠鳳頓覺松了口氣,孫琳可謂與她是亦主亦友,許多話都是可以直說無妨的,這些日子他略瘦了些,依舊顯得溫文儒雅,若不是身為太監,依他的條件,哪家姑娘不是上趕着要嫁他?做太監實在可惜了。

她摒退衆人,談起這陣子以來發生的事,閑談間把桂魄的事告訴了他。

“孫琳,你說這桂魄真有這麽靈聖嗎?”撫摸着貓紫那些撮紫毛,泠鳳問道。

她的話音中有一些不引人注意的緊張,孫琳安慰道:“這個奴才也不太明白,只是怪力亂神之說,宮中從來沒有斷過,記得有一年,神弇中突然跑出一團白白的東西,尾巴掃到一個太監,後來便傳禦花園有狐貍精,娘娘不是還親自帶人查看來着?最後發現不過是一只太妃身邊的貓兒在神弇中産了一窩崽罷了!桂魄固然是我大趙福源,但是一些事情不是就能完全推給它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樹終究是樹。”

孫琳也只敢在她面前才這麽說,雖然放肆,但是卻讓她放下了心,泠鳳抿嘴一笑:“你這話要是讓人聽見了,這時候估計得成肉醬了!不過我也一直有些不服氣,不過一株樹罷了,哪有這麽靈驗,此事雖然詭異,但是要說和國家大運扯上什麽關系,可也牽強得很。”

“就是這話了。”孫琳笑道。

泠鳳低頭用手腕上的串珠子逗引貓紫,貓紫在她身上抓撲着那珠子,玩得甚是開心,孫琳望着貓紫,問道:“這貓兒真是可愛,是文大人送的嗎?”

泠鳳的手一僵,沒有逃過孫琳的精明目光,一會兒,才輕輕道:“是龍武将軍送來的。”

雖然這些日子一直在休養,可是朝中的宮中的大事,孫琳一件也沒有拉下,聽到這話,孫琳似乎想說什麽,動了動嘴皮,卻把話收了回去,只道:“宮中有個小活物,熱鬧了不少,只望這位小祖宗将來可別跑到神弇去,又鬧個狐貍大仙出來!不對,到時就是禦封的貓大仙了!”

泠鳳被逗得咯咯直笑:“孫琳,你一回來我身邊就熱鬧多了!我身邊實在是少不了你,這陣子你不在,我這心裏空落落的,有些話也沒有人可說,武惠那丫頭的脾氣你也知道,直得很,有些話我也不方便告訴她。”

“奴才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只要有一口氣在,就不會離開娘娘。”孫琳清秀的面龐對着泠鳳時,永遠是微笑,永遠沒有不耐煩,哪怕是泠鳳夜間呼喚他幾十次,讓他睡不了覺,他也覺得樂在其中。

孫琳既已經回來,泠鳳的身邊猶如多了一雙臂膀,安心不少,便把玉妃那邊的事交給孫琳,盯住玉妃的動靜,再加上皇上如今下了朝,便歇宿皇後殿,幾乎處于失寵地位的皇後如今重得聖眷,皇後宮的人無不喜形于色,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然而奇怪的是,玉妃卻不曾顯示嫉妒之情,也沒有其他舉動。

龍武将軍府的後花園裏有一處地方,有許多了參天大樹,恣烈很滿意這處地方,說這些樹參天而長,頗有氣概,将自己的寝室設在那裏,那裏還有一座虎威堂,是将軍用來與舊部下閑談的地方,後花園一般人不得進,只有士兵才能進去,裏面的一應衛生打掃,也全是兵卒們就料理,一個外人也不許入。

“老大,現在我們兄弟已經掌握了京城九門全部防衛,宮中侍衛也已經全數換成我們的人,什麽時候動手?”

“本将軍自然有主意,你們不用急,那個領兵在外的左将軍的兒子你們可收伏了?”

“收伏了,他現在乖得很,叫他往東不敢往西。”

“很好。還有幾個兵權比較的大,兵力又足的将軍,我們還沒有拿定,等到他們也擺平了,那麽……”

“哈哈哈!”将軍府的虎威堂笑聲幾乎将廳堂震翻,但這聲音被外面的大樹與恣烈巧妙的布置陣法給擋了下來,花園外的人,只能聽見風吹樹葉的嘩啦聲。

管家在二門外對守在花園門上的士兵道:“兩位兵爺,勞駕,請通報将軍一聲,有一位道長要求見将軍。”

“将軍有命,他在看書期間,一般官員都不見!”

管家知道将軍的習慣,忙道:“我問過了,這不是一般官員,是國師大人。”

那幾個士兵也聽過國師大名的,其中一個便進去通報,一會出來道:“請國師客廳上坐,将軍整裝便來。”

國師年紀約有八旬,這是目測年齡,事實上,沒有人知道他多大,他在皇上的袓父還是孩子時,便已經是國師,如今,皇上已經成了大人,他仍舊是國師,國師面色紅潤,眉毛飄長,仙風道骨,穿着一身玄色長袍,一雙麻履,腰間卻是一條繡滿了各種奇異符號的腰帶,而不是一般道人的黑腰帶或是麻繩,恣烈第一眼看到國師,就覺得這個國師不是一般的術士騙道之類,看來确實有幾分那回事,而敵意愈深。

“将軍,這樣不太好。”沒頭沒腦地,國師一開口便是這句話。

恣烈喝了一口茶,才慢斯條理地道:“國師這話什麽意思。”

“奪後。”

國師只說了兩個字,就不再說話,恣烈手裏的杯子咔地一聲化作碎片,國師知道了?他的眼裏驀地泛過紅光。

“你想殺我?”國師笑道:“我今年已經一百三十歲,不過還沒有到要歸天的那一天,就算你現在下手,也是殺不了我的。不信你試試。”

“是嗎?”恣烈掐住了國師脖子,國師安然以待,恣烈冷笑道:“我可以殺了你,然後當作你沒有來過,你信不信?”

國師已經竊知了他的意圖,決計留不得!

“既然來,我就能走出去,”國師微閉上眼睛:“不信,你也可以試試。”

恣烈眼中紅光乍然大綻,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一聲通報:“文大人得知國師在将軍府,現在人在外面,請國師往文府一敘。”

他收回手:“真巧,不過我要是想殺你,就算是皇帝來了也救不了你,你今天來到底有什麽目的?”

國師要是想揭穿他,根本不可能到将軍府來,更不可能把底透給他。

“我只遵天命,天命難違,所以,我與你做一個交易。”

恣烈微微冷笑:“我從不與人做交易。”

“如果事關皇後呢?”國師面對恣烈猛鸷的眼睛,拈須而笑。

恣烈收住了笑,盯着國師,像獵鷹盯兔子,國師平靜以對,毫無懼色。

“說。”從緊抿的唇間,冷冷吐出一個字。

文崈山在将軍府外等了一刻鐘才見到國師從裏面出來,大喜:“國師,請到寒舍小坐片刻。”

“大人,方人尊歷代國師遺命,不得與朝臣結交,抱歉。”國師歉然一笑,便要離去,文崈山忙拉住他的袖子道:“不去寒舍也行,下官只問一句話,一句就行!皇後到底能不能誕育皇嗣!”

國師轉過身來,意味深長地道:“皇後,自然是能生的。”

“那就好!那就好!”文崈山得了這話,便如吃了定心丹,大喜,國師再不多話,轉身飄然離去,文崈山轉身見到恣烈正站在将軍府門口,哼了一聲,半笑半諷道:“将軍近來前程似錦,恭喜将軍搭上三王爺這條線!只可惜那玉妃聽說傷了身子,短期內無法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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