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
聽語氣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可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費夷吾求助地望向流光。
越老板攤手。
費夷吾想起來她上山前聽過的一句話:你永遠不知道網絡背後跟你聊天的是一只狗還是一個人。
早知道活潑的玉小七原來是這種真身,她就不該答應見面聊。
費夷吾懊惱非常。
一分鐘後,玉小七放下手機,回歸正題:
“如在私信裏和先生所講,我懷疑我家保姆被髒東西附了身。”玉小七的長句子像念課本,同樣沒什麽起伏,“我家保姆古月月在我家已經做了一年多了,是去年我親自去人力市場招的。”
“去年我升任安平西校教導主任,工作繁忙,家裏少了人照料,所以就請了她回來。”
還真是教導主任,費夷吾用紙巾擦了把汗。
“你年紀輕輕就做到主任級別,很了不起啊。”
玉小七淡淡道:“我的專業是看相,簡單點說,我能看出學生有沒有天賦考上重點大學,如果這孩子很有天賦能我就重點栽培。所以升職是在意料之中。”
這玉小姐真厲害,太懂得發揮自己優勢才盡其用了!費夷吾由衷感慨。
小黑飛到玉小七面前,揮揮翅膀:“等等。”
玉小七置若罔聞:“去年招人的時候我在人才市場轉了三天,看這位古月月的面相,不是那麽聰明,但勝在本分,勤勤懇懇。所以我才和她簽訂了合同。面相是一個人靈魂的外在表象,是善是惡一眼可見。所謂的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往往只是相面的本事不到位。”
費夷吾撐着眼皮緩緩點頭。
Advertisement
這玉主任……
真催眠。
多虧小黑在玉小七面前蹦蹦跳跳轉移注意力,她才沒睡死過去。
“話說回來,最近古月月變得很奇怪。”
“怎麽個……奇怪法呢?”
小黑揮翅膀,問:“你真的是風水師嗎?你怎麽看不到我?”
“她最近……很害羞,很拘束,很詭秘。”
說是一看到她就好像做了什麽壞事,臉紅結巴。玉小七晚上回來,古月月做好飯菜就躲到保姆房,等她吃完了才偷偷摸摸出來收拾東西。
“真正讓我起疑心的是……”玉小七挽起散落鬓角的一縷發絲,用宣布考試成績的停頓吐出後面兩個詞,“前天、晚上。”
費夷吾打盹打到一半,聽到這兒猛地醒過來:“嗯?”
“前天晚上我卧室的馬桶出了點問題。”玉小七說,“所以我只能去用客廳的衛生間。”
淩晨兩點半左右,玉小七推開房門,兩點綠幽幽的光點浮在半空,玉小七揿開客廳燈光電源的功夫,那兩點綠光倏地往古月月的房間沖去。
燈亮,屋空。
畢竟是風水界的人物。玉小七毫不慌亂,鎮定自若地敲開了保姆房門。古月月躲躲閃閃,問她什麽都說不知道。
“她的面相是屬于老實人的那種。面相能揭露一個人的命運和靈魂,雖不聰明但不至于愚笨,勤懇而不蠻力,本分卻不死板。”玉小七道,“一個人靈魂如果堕落,臉上也會有所變動,像這位同——像這位女生。”
她冷不防指向流光,後者挑起眉頭,驚訝的同時也有一絲防備。
“大富大貴,多災多難。”玉小七緩緩說道,“生于大富之家,但是少年失怙。生有千年難得一遇的天賦,但是……”
流光倏地變了臉,但馬上又恢複如常,打斷她道:“我不信這套。”
玉小七眼中閃過了然,四平八穩轉回主題,繼續道:“古月月是安于現狀的類型,只要滿足她的要求她便不會被利益所誘惑,而且她的社交圈子很簡單。除了前段時間剛學會用互聯網,在海城沒什麽朋友,不常來往的老鄉倒是有幾個。小姑娘還年輕,她要是不想在我家做下去沒關系,萬一被什麽東西害了,我不幫她,說不過去。”
“總而言之,我确定自己看到有東西飛進保姆房,也确實感覺出古月月跟過去不太一樣,但術業有專攻,面相學海城沒人能跟我并列第一,堪輿驅邪就不在行了。所以我想請先生去一趟。”
越是行內人,越是重視禮節。
別說教導主任架子把架子放這麽低了,光聽她一口一個古月月如何如何好,如何不希望髒東西影響到那麽純粹的小姑娘,費夷吾便覺得去一趟也沒關系。
流光抿抿唇:“去就去吧,我跟你一起。”
“你不用擔心。”倒是玉小七聽出言外之意,“放心,我不會随便洩露天機。”
面相學教導主任看得出流光怕她在費夷吾面前說三道四,主動把職業操守擺出來。
“啊啊。”費夷吾剛想起來介紹,“這位是我老板。”
流光抄手不動:“經紀人兼助理。”
玉小七那教導主任洞察一切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又轉,轉身時硬邦邦落下一聲“哦”。
作者有話要說: 慣例求捉蟲~
☆、038:她真聽話
學校還有事, 玉小七約定好晚上在她家碰頭, 留下地址和電話便匆匆趕回學校。
費夷吾長長地出了口氣, 一摸腦門全是汗。說不上是被教導主任的氣場吓的, 還是病沒好透,忽然覺得一陣陣發冷, 她倒了杯熱水,捧着杯子為自己取暖。
“她看不到我。”小黑還在糾結玉小七無視它的事。
“你聽人家說了, 術業有專攻。”費夷吾想起第一次考試, 工作人員憑羅盤定下她的專業為堪輿, “風水師也有不同專業的呀。”
“跟專業沒關系,她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小黑肚皮朝天躺在費夷吾腿上, “劉法官至少感應出羅盤有東西。”
費夷吾沒力氣跟它辯論:“那是劉姐體質敏感。”
小黑來了脾氣:“就是不對勁嘛!”
——劉法官清楚說出羅盤上依附着強大的靈物。盡管笨腦袋風水師以為那靈物就是它, 但某種程度上這表明非唯物生物的存在痕跡能夠被人捕捉到。面相學相面識命,就算看不到它也應該有所感應才對。
“不如假設玉主任也有問題。”流光清理好餐具,過來打圓場。見費夷吾萎靡不振, 摸摸她額頭,溫度有點高。
手在冷水裏浸久了, 不免有些發涼, 費夷吾卻覺得正舒服, 蹭了蹭,又按着它貼了幾秒鐘,吸收了些許涼意,才戀戀不舍地放開。
“玉主任有什麽問題?”
“從裏到外,都是問題。”回了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流光彎下腰,捋起劉海用額頭碰過來。
剎那間,費夷吾繃緊後背的皮肉。
之前沒留意過,離得近,她便能嗅到流光那一絲絲不同于咖啡的冷冽清香,像是冬季松林裏吹來的一襲寒風。
流光的額頭沁涼,她卻沒能把自己的熱度傳過去。體溫急劇攀升,不止額頭,熱潮自耳根後湧出。而對面那股冷香驀然濃烈,轉為混雜了日光的暖香。費夷吾閉上眼,慢慢低頭。
“嗯……”
唇瓣滑過費夷吾額頭,鼻尖,流光喉中溢出綿長低吟。
小黑睜圓了眼睛。
——越老板你幹啥?!十五你幹啥!?你們幹啥?!
“發燒了。”流光呼吸一滞,略顯急促地說道,“給玉小姐發條信息,晚上別去了。你得好好養病。”
“沒事兒的,前幾天燒得更厲害。”費夷吾閉着眼睛去摸手機。
先前提示太多,她開了靜音,這時一看屏幕,又是數十條未讀信息。
玉小七也在幾分鐘前連發了三條——
[看先生臉色不太好,不是被我吓的吧?/嘻嘻]
[給別人相面,總怕別人從自己這兒反看出什麽,所以我們這行從小就鍛煉表情,力求不會被其他人窺出內心。這是一種僞裝,更是一種武器。]
最後一條是張哈士奇翻白眼傻笑的表情。
“……”
費夷吾丢開手機,心想要不晚上真的別去了,她接受不了如此精神分裂的教導主任。
咖啡館忙的時候座無虛席,淡的時候一整天門可羅雀。費夷吾不想回去,也不想聽流光的去她家。抱着一壺水一本書恍恍惚惚在咖啡館泡了一下午,臨傍晚,忽然想起個問題,溜達到廚房間問流光:“老板,你為什麽要開咖啡館?”
小黑高高舉起翅膀:“我知道我知道。”
流光丢來一只削好的蘋果,但沒能阻止小黑把答案說出口:“有錢,閑的。”
費夷吾倒是認為這答案無比貼切。摸着下巴自個兒傻笑了一陣兒,把啃蘋果的小黑拎過來,道:“以後我回山上了,小黑留你這兒,我放心。”
流光切青椒的手一頓,“十五,你一定要回去嗎?”
“我媽媽在呢。”費夷吾從櫥櫃裏取出盤子幫流光打下手,“師父以為我太年輕不習慣山裏的生活讓我下山歷練,但這段時間這麽多事兒,我想我看到的那些鬼影可能不是幻覺。那師父的理由就不成立了呀,老人家要是知道了,肯定會讓我回去的。”
她說得理所當然,流光定定地望着刀下的青椒絲,說不上是不是被辣椒素刺激,眼前一片模糊。
“這樣啊。”
小黑啃完一整只蘋果,随便地把蘋果核一丢,費夷吾敲敲它腦袋,自己彎下腰去撿。
“不過我覺得師父……”
“其實開咖啡館是……”
兩個人同時開口,費夷吾剛把果核扔進垃圾桶,回頭正撞上流光探尋過來的目光。
“師父可能還有事情沒告訴我。”費夷吾反應慢極了,兀自把話頭又續了一段,“你看那羅盤……”然後才讪讪地住口,“你說什麽?”
“沒什麽。”流光伸手在她眼皮上摸了下,“那只羅盤挺不簡單的。”
眼淚“唰”地淌出來,費夷吾叫起來:“喂喂喂,你剛切過辣椒啊喂!”
費夷吾手忙腳亂去摸水龍頭,不小心戳到小黑的翅膀,小黑振翅高飛,又撞上流光,廚房間頓時雞飛狗跳。
“別慌別慌。”
流光一手引導費夷吾,一手去開水龍頭,小黑好容易在儲物架上站定了,眼看着越老板也下意識擡手去抹眼角。
“越老板,你……”
——剛切過辣椒啊。
流光眼尾泛紅,睫毛上一滴淚水晶瑩剔透,下颌與唇線繃得極緊,卻不忘睇給小黑一個警告的眼神。
小黑咬着翅膀不再說話。
“這下完了,真去不成了。”折騰了十多分鐘,眼淚終于不再嘩嘩往外流,費夷吾抱着抱枕和冰塊哀嚎,流光一直賠着歉意,到最後她過意不去,把冰袋往對方臉上一捂,“你自己怎麽不收拾下?”
說的是她眼睛上明顯的紅腫淤痕。
臉部皮膚比其他部位敏感,流光眼角那一道斜斜的紅痕要不是辣椒素過敏,就肯定是自己不小心用指甲劃到她了。
“我沒事。”流光去拿了包新的冰袋給費夷吾,在她對面坐下,冰袋在手上換來換去,最後終于下定決心似的,開口道,“十五,我開店是為了等……”
“等等。”桌上手機“嗡嗡”震動,費夷吾看了眼手機又看看她,把手機翻了個面:“什麽?”
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情緒被攔腰截斷,流光無力地笑笑:“你先接電話。”
電話一接通,費夷吾就被那頭氣若游絲的語調吓得往後一仰:“先……生……我……家……保姆……變身了……”
“怎麽回事?”
玉小七的聲音仿佛從氧氣稀薄的箱子裏傳出來,聽上去随時有被掐掉的風險:“保……姆……變……身……了……快……來……救我!”
“啊……”
通話“哔”一聲斷了。
費夷吾抓起羅盤急吼吼往外走:“我得過去。”
“等下。”流光拿上外套,甚至來不及解下圍裙,“我跟你一起去。”
費夷吾想都沒想:“不行。”
流光沒直接問為什麽,也沒勉強,淡然道:“這塊不好打車,就算跑過去也要二十分鐘,開車只要五分鐘。你自己覺得呢?”
費夷吾猶豫了下:“你開車送我去,但是只能在樓下。”
夜色已然降臨。
玉小七家是沒有電梯的老公房,好在樓道有聲控感應燈,費夷吾一手擎着羅盤,一手扶牆,剛上一樓轉角,羅盤上的磁針便開始瘋狂轉動。
“……”費夷吾回頭看了眼靠在車邊的流光。
她真聽話。
說不讓上來,就真的不上來。
費夷吾咬咬牙,狠狠心,咽下自己種的惡果,使之化為勇氣。至于管不管用,尚留待驗證。
兩樓,三樓。
一梯兩戶,玉小七家是右手邊的302。
費夷吾低頭問羅盤:“你會保護我的吧?”
旋轉的磁針停頓了一秒,小幅度晃了晃。
“……”
不知為何,費夷吾覺得這羅盤比裏面變身的保姆更可怕。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費夷吾揿響門鈴。
等主人家回應的時候她忍不住跺腳,心裏疑惑自己到底是見多不怪了,還是仗着有羅盤有流光生出一身俠肝義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要不……”費夷吾把羅盤舉高了些,“我數到十裏面不回應,我們就撤了吧?”
磁針頓了頓,呈扇形緩慢搖擺。
“……你是鬼是妖?”
羅盤的磁針停下不動。
門後響起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到門旁停了一下,應該是在透過貓眼看來客。
接着,門開了。
過了很久,費夷吾也很難向流光和小黑描述開門那瞬間,那女生帶給她的感覺。
那女生頭部仿佛變成了3D立體投影裝置,在光面無須的人臉——尖嘴動物臉——毛茸茸的人臉——光滑前凸的動物臉之間來回切換。
“……你好。”費夷吾定了定神。
女生不以為意,或者說假裝自己很正常地熱情道:“您就是玉老師說的客人吧,快請進。”
費夷吾進門前懷揣着希望側耳聽了聽。
流光她——
真的不打算上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慣例求捉蟲~
感謝七七七七七一、一支半節、Sun2133、師師超級兇、AKE霸王票。
給我呱加餐了(*^▽^*)
☆、039:神魂颠倒
“你是古月月吧?”臨陣脫逃已經來不及了, 只能硬着頭皮上。費夷吾調整了下表情, 狀似随口道, “我聽玉主任提起過你, 說你很好。”
“是嗎?”聽得出古月月喜出望外,回頭腼腆一笑, 而那快速切換的面貌也慢慢地定格在人臉。
古月月領費夷吾去客廳,上了茶水, 然後去敲書房門:“玉老師, 客人來了。”
十秒後, 書房門打開,玉主任還是那麽古井無波, 看不出深淺動靜:“費同學, 來我書房談吧。”
她看上去完好無損。
電話裏宛如被人勒頸的窒息求救似乎來自平行時空,費同學觀察了下戶型,确認如果發生不測, 找救援的最近路線是在從客廳跳窗下去。
費同學抱着羅盤一步三回頭去書房。
她一進去,玉主任立馬把門關上。書房裏的淺黃燈光較為柔和, 打在人臉上卻顯得暧昧迷幻。尤其玉小七又是打小練出來的面癱臉, 乍看上去, 她比門外的保姆古月月還要恐怖,費夷吾喉頭滾出一聲嗚咽,抱羅盤的力道快把自己硌疼了。
絲毫看不出她受了什麽威脅需要緊急救援。
那麽唯一符合當前狀況的合理解釋是——
教導主任這是請君入甕。
費夷吾轉身要逃,被玉小七死死抓住不放:“先生看到了吧。”
玉小七的情緒波動很是細微,因而語調中那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讓費夷吾體會到她的恐懼。
“看到了。”費夷吾幹巴巴地說, “你回來她就變樣了嗎?”
玉小七說:“不是的。”
她下午課間給古月月發了條信息,告訴她晚上有客人要來,準備點點心水果之類的。
古月月說家裏儲備不夠,要去附近菜場采購。那時候玉小七沒多想。
“嗯?”
“菜場在……”玉小七指了個方向,“我下課回來的路上。”
學校離家步行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玉小七往常都是走路,今天想着早點回家做準備,就騎了輛共享單車。
“騎車經過菜場,剛好月月也從菜場出來,我倆就一起走。”
可能是騎車的技能生疏,玉小七在轉彎的時候手一滑,差點連人帶車摔倒。
“月月尖叫了一聲。”
而後玉小七及時腳踩地穩住了自己。
“從那時開始月月就不太對頭了。”玉小七心有餘悸,“我想着連車都騎不好,還讓月月看見,太丢人了呀,就下意識看她。”
“月月她當時……”玉小七龇出虎牙,拇指和食指比出三厘米的長度,“門牙兩邊的虎牙有這麽長!”
費夷吾要被她突如其來的東施效颦吓出腦梗。
“……”費夷吾低頭腦補當時的場面,和剛才一進門古月月來回切換的形貌相對比,問,“是不是跟狐貍一樣。”
“對對對。”玉小七點頭的幅度小得幾乎看不出來,然而費夷吾對她的激動感同身受。
那就是了。
費夷吾覺得自己抓住了關鍵點。
“要麽古月月是妖怪,要麽妖怪附了古月月的身。”
“肯定是妖怪附身。”玉小七篤定地說,“月月很乖,安分守己,從來不惹事兒,對鄰居都是笑呵呵的,怎麽可能是妖怪。”
不打草稿,一長串溢美之詞信手拈來。
“唔。”看玉主任那麽維護自家保姆小姑娘,費夷吾油然生出種哪怕她跟古月月直接攤牌、對方都未必有這麽激動的感覺。
“玉主任。”費夷吾清清嗓子,“古月月以前有沒有異常表現?”
“舉個例子?”
“比如愛吃雞或者生肉?”
玉小七擺擺手:“先生別開玩笑了,我是肉食系,但月月從來不碰葷菜,剛來的時候我不知道,後來看她只吃飯不吃菜,問了好幾次,她才解釋說自己是吃素的。”
費夷吾蹙起眉頭。
那莫非真是妖怪作祟?
可是妖怪無緣無故為什麽要上一個小保姆的身?
費夷吾思前想後,提了個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建議:“要不,你跟月月聊聊?”
玉小七稍稍往後退,為難道:“先生,我叫你來就是不想讓月月覺得我懷疑她有問題,要不然我早就這麽做了。”
費夷吾吃驚于每次提起月月她便豐富乃至豐沛的感情變化,嘆了口氣:“那我跟她聊聊吧。”
玉小七如釋重負:“那最好不過了。”随後叮囑道,“先生,您最好注意點分寸,小姑娘膽子小,別吓着人家了。”
費夷吾擡眼看天花板:“我知道。”
玉小七開門去叫月月準備茶點。
月月歡快應道:“準備好了。”
客廳不大,擺設和維護卻顯而易見的用心。書架上的書分門別類從高到低擺好,花瓶裏的插花沒有一片葉子也沒有一片花瓣枯萎,都很新鮮,鮮豔欲滴。
茶幾上的襯布更是平整無褶皺。
透過種種擺設,費夷吾仿佛看到古月月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并沒有偷閑,一會兒把桌子擦得幹幹淨淨,一會兒把書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塵,家務活做好後,精心打理花卉綠植。
怪不得玉小七那麽喜歡她。
在道觀,費夷吾每次做完大掃除,師父都要說一句:“小吾沒把這兒當家。”費夷吾不服氣問:“為什麽?”師父便用手指去擦抹死角,沾起一指頭灰塵,“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你肯定會方方面面都注意到的,你看蘆喜。”
費夷吾只能認輸:媽媽做了那麽多年家務,我能跟她比嗎?
媽媽若當時神志清醒會幫費夷吾說話:“孩子還小嘛。”
若是記憶混亂便跟着師父一塊兒搖頭嘆氣:“怎麽連這點兒活都做不好。”
師父語重心長教導她:“對人、對事物要有感情,有感情呢,你就不會錯失任何一個細節。”
費夷吾懵懵懂懂,只當是師父變相說她不愛做家務。
不過看古月月的成果,她心服口服道:“月月很用心,收拾得真好。”
玉小七驕傲道:“月月把這兒當成自己家。”
自打費夷吾進門誇了她,古月月一直很正常,衣着樸素,幹幹淨淨,就像剛進城的小姑娘。受表揚笑起來時臉頰旁有兩灣小梨渦,說不上很好看,勝在這股稚嫩而羞澀的氣質。
玉小七由衷道:“我家月月是個寶。”
古月月一下子紅了臉:“玉老師最好了。”
玉小七愛憐地拍了拍她肩膀,一語雙關道:“是啊,我眼光好。”
費夷吾牙根一陣泛酸,但她同時注意到古月月的鬓角出現兩抹異樣。
碎碎的短毛。
費夷吾問:“月月老家是哪兒的啊?”
月月答:“陝西。”
費夷吾笑眯眯道:“沒聽出口音,還以為你是本地的呢。”
月月的眼睛開始發綠:“玉老師可是大領導呢,普通話不好,我怕別人看笑話。”
費夷吾心中一驚,繼續問:“玉主任不在家的時候你平時都做些什麽?”
月月的下半張臉往前凸:“做家務呀,我做保姆的,主人不在家肯定要好好照理家啰,不然能做什麽?”
變身了變身了!
費夷吾向玉小七睇了個眼色,然而玉小七只顧無限缱绻地看着月月。她不得不擡高音量喊:“玉主任。”
玉小七如夢方醒:“嗯?”
費夷吾指了指書房:“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忘了跟你說。”
玉小七适才會意,兩人轉移戰場。
費夷吾關門前狀似無意地回頭看月月,清楚地看到她眼睛瞬間綠光大盛。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附在月月身上的百分之九十九是狐貍精。”費夷吾謹慎地選擇措辭,她其實更想說月月就是狐貍精,把玉主任迷得神魂颠倒,但玉小七未必愛聽。
“狐貍……精?”玉小七眼皮一擡,“為什麽要附在她身上呢?”
費夷吾以退為進,循循善誘:“玉主任覺得呢?”
玉小七取下眼鏡細細擦拭,“可能月月人比較單純,容易上身?”
“……”
費夷吾不知道怎麽跟她解釋,心裏弱弱地敲起退堂鼓:“既然狐貍精對你沒什麽惡意,我想要不然我們長期觀察一下。”
玉小七說:“好。”而後端起空空如也的茶杯。
……
這就端茶送客了?!
剛剛喊救命的那個是誰?!
費夷吾悻悻出門時還不忘踩一腳她家門檻。
女人哪!真善變!
費夷吾一肚子火。
下樓看到流光,費夷吾這火氣倏地化為好笑又無奈的碎碎念:“我估摸着明天玉小七就要給我發信息說是場誤會。”
流光安撫地摸摸她腦袋:“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再看看情況吧。”
費夷吾一想也是。
很多事情都不是一下子能解決的,玉小七要是還找她救命,她可能會考慮考慮再出手,玉小七要是真跟她說是場誤會——
哼哼。
她就把玉小七徹底拉黑。
車開出小區,流光問:“我送你回去?”
費夷吾摸摸肚子:“還是找個地方吃飯吧,我請你。”
她越來越頻繁地意識到對流光的人情債需要盡快償還。畢竟越老板的超級boss身份擺着,卻經常給自己充當司機,助理、經紀人的角色,不還禮,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流光也不推脫,爽快說道:“我正好想吃蘭翔小湯包了,十五陪我去吧。”
“好!”
最近的湯包館車程十多分鐘,不過找停車場花了點時間,從停車場出來,經過一條小巷時,費夷吾半是壯膽,半是好奇地問:“那時候你說開咖啡館是為了什麽來着?”
月黑風高路燈遠,費夷吾隐約看到流光唇角微微上揚,第一個字俨然吐出唇舌,卻聽後方一道淩厲風聲——
轉眼間,一道毛茸茸的身影出現在二人面前。
衣冠狐貍身的古月月徹底暴露原型:“你!離玉老師遠點!”
流光停下腳步,任夜色為她披上涼如水的外衣。
真的……
好氣哦……
作者有話要說: ……越老板晚上要托夢手撕了我。
☆、040:蓄勢待發
普通話說得再好, 形是狐貍形, 這話聽說去便沒什麽人味兒了。
費夷吾餘光看到越老板額前一縷劉海搖搖豎起, 心知她怒火大盛, 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維和原則上前一步,把流光護在身後。
“你搞清楚。”費夷吾盡心盡力唱白臉, “是玉主任主動找我的。”
古月月欺近她,狐貍特有的騷味撲鼻而來, 兩只獠牙無光自閃, 綠眼睛裏透出森森寒意:“玉老師為什麽找你?”
費夷吾正要回她, 忽覺肩頭上一沉,她沒回頭, 擡手拍拍流光小聲說:“沒關系, 讓我來就好。”
“小心。”流光一手扶着她肩膀,一手虛握成拳,蓄勢待發。
僅憑後肢直立的狐貍身形一晃, 驟地俯下前半身,前爪下襲。流光反手掐準她腕部, 狐貍咧嘴怪笑, 竟由她牢牢抓住, 另一只前爪從臂下穿過,尖爪刺透了流光肘部衣物,險些劃破皮膚。
電光火石的過招若說費夷吾沒一點兒察覺實在小瞧了她,但等她反應過來時,一人一狐貍已交手到第二回合。
流光不顧利爪, 扭轉狐貍前臂,拽着她一起後退。
費夷吾和流光前後只差一步,古月月狐貍形體不大不小,卻仗着肢體靈敏,收身滑入兩人間的空隙,張嘴咬向流光。
“喂!”
費夷吾也生氣了,舉起羅盤沒頭沒腦往狐貍後背砸去。
羅盤天池的玻璃蓋上閃過一道金光,費夷吾尚無甚感應,狐貍聽上去卻不啻于天雷湧動,風聲呼嘯。她四爪着地,退出十米遠,恢複人型。
而流光除了那一步後退,再無其他動作。費夷吾緊張地看了看她,對古月月的憤怒有增無減。她思索着有什麽辦法收拾這只狐貍精,不僅是為她在随時可能有路人經過的巷子現出原形,更因為她剛才一言不合對流光的攻擊。
“沒事。”流光穩穩地按住她,“狐貍精示威而已,沒關系。”
費夷吾眼眶泛紅,胸脯明顯地快速起伏,眼睛滾動淚水,氣呼呼道:“她憑什麽呀!”
憑什麽找你麻煩。
流光軟了心腸:“我先動手的。”
嚣張氣焰頓時被隊友撲滅,費夷吾問:“真是你先動手的?”
流光理了理劉海,看得出有些悔意:“我沖動了。”
費夷吾沖羅盤說了聲“對不起”,把充當板磚的護身物收好。
古月月站在十米外的路燈底下,既不往前,也不後退。身體雖是人型,頭部卻保留了部分狐貍形态,一眼看過去毛茸茸的很詭異。
“玉老師為什麽找你?”
“那還得問你。”費夷吾問,“你去年就到玉主任家裏了,怎麽最近開始變身?”
古月月眼中綠幽幽的光芒閃爍了下:“變身?她應該看不到我真身。”
流光插了句:“這麽說,玉主任的禁制是你動的手腳。”
“沒錯。”古月月爽快承認,“知道她是風水師,我就封鎖了她的靈感。”
“那最近怎麽回事?”費夷吾更疑惑了,“玉主任說前天晚上看到客廳有兩點綠光飄去你房間,還有今天,你在她面前露獠牙,可把她吓壞了。”
隔太遠互相喊來喊去浪費體力不說,還容易隔牆有耳。
費夷吾和流光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邁步前行。
“玉主任以為你被妖怪附身了,壓根不願意去想你就是妖怪。”
離得近,明顯看出古月月眼神一暗:“玉老師不喜歡妖怪。”
“她不是不喜歡妖怪,她是不想妖怪傷害到你,還把你誇得天上地下獨一枝。話說回來,她真的很喜歡你。”
古月月揚起下巴,茸毛褪去,人也順眼不少:“玉老師人很好。”
“那看來一切都是誤會啰?”費夷吾佯作輕松地問道,“玉老師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沒有人也沒有妖有惡意。”
古月月咧開嘴,獠牙還沒收回去:“有惡意的逃不出我手心。”
“……”
搞了半天,玉小七家保姆還順帶做了保镖的工作。
費夷吾心道莫不是搞了個大烏龍,問:“你出來,玉小七沒說什麽?”
古月月道:“玉老師睡了。”
“那你也趕緊回去吧,萬一玉老師醒了找不到你又要着急了。”
古月月點點頭,正要走的時候,流光忽然說:“等等。”
當局者迷,根本性問題并沒有解決。
“你追我們到這兒,是不是把我們當成別人了?”
古月月道行不低。
一出手,流光便認識到這點。
雖是試探性的較量,但狐貍的拳腳有板有眼,雖看不出套路,勝在基本功紮實。而且費夷吾有羅盤護體,狐貍卻并不因此縮手縮腳,要麽是她太弱看不出羅盤上附有強大靈物,要麽是她強到一定程度,無須過分顧忌。
古月月能封鎖一名風水師的靈感,足以排除前項。
流光問:“會不會是你最近太緊張了,對玉主任的禁制有所放松?”
古月月想了想:“沒錯,這段時間确實有人在盯玉老師。”
說是三周前開始,她便從玉小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