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一篇文的精髓就在于船戲啊![手動加粗] (11)
眼,但足夠照亮兩人所經過的區域。
“怎麽不問你還能回海城嗎?”謎之女士如此反問。
**
困在不見天日的密室,沒有任何對照,流光沒辦法确定時間過去多久。
不知今夕是何年,不知是此地為何處。
苗助理定時會過來給她注射營養類藥劑,維持基本的生命需要。除此之外,她連咀嚼這項基本動作都省去了。
苗助理提到過,鐘魁不會對小十五怎麽樣。這是流光目前唯一的慰藉。
至于把她徹底變回越元朗之類的說法,流光起初不在意——越元朗是她為了保住越家産業僞造出來的角色。
但苗助理态度認真,每次來都要描繪她變成越元朗後所能創造的宏圖大業。
把人放在無法進行活動的狹小空間,偶爾來探監的是已然失去理智的前助理,兩項綜合,很能摧毀一個人的意志。流光也明顯感受到意志力正在渙散,她出現了幻覺。
「她瘋了吧。」
最近幾次,苗助理一離開,流光便能聽到腦子裏有個聲音和她對話。
「苗居然愛着越元朗,啧啧。」
流光也覺得很不可思議,苗明知道越元朗是她假扮的。她一開始就沒掩飾過真相:越元朗此人只存在于法律和必須要出面的場合,是越流光對外的假身份。
可苗對越元朗的愛意如此深沉,她嘗試過說服苗助理接受,然而對方拒不接受。
「苗是被鐘魁或者其他人控制了心智,一定是這樣。」
Advertisement
或許吧。
聽到門口傳來鎖齒轉動的聲響,流光別過臉,閉上眼睛。被信任的左膀右臂綁架成為人質,于公于私,她都應該表達出該有的憤怒。
“越總。”苗助理照常喚道。
她知道床上那人清醒着,只是不想面對她。
沒關系。
“快好了。”苗助理說,“鐘老先生的行動不太順利,耽擱了一段時間。他答應我,再過一會兒會派人來實施手術,或者,用你們的話來說,施展法術。”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
“越總,你可能會恨我。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越隆。”苗助理撥開覆蓋在那人額頭的淩亂劉海,注視着她姣好的面容。
她很漂亮,苗助理承認,但是輪廓太柔了。缺乏一位王者所必須的英氣和銳利。商場上不需要太好的皮相。
越元朗就剛好。
“你應該叱咤在更廣闊的戰場上。”苗助理彎下腰,在她發絲上輕輕吻了下,“你會恨我,但我更希望你愛我,哪怕一點點就好。”
“……”
對于失去理智的人,多費唇舌無益。
但對方畢竟是多年的夥伴。
“苗,當時選擇你,廖醫生說只能用你十年。七年最好。”流光平靜地望着她,眼底深處略有不忍,“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所以我又留下你。”
苗助理不無驚喜:“我知道你對我有感情。”
流光勾起唇角:“你記得那年我們開董事會,那幾個本來揚言要廢掉我的股東為什麽會痛快放棄控制權嗎?”
苗助理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恍惚。
她當然記得。
越元朗拿出一疊疊證據,那些人潰不成軍。她還記得那人意氣風發的模樣,一舉一動牽扯她的心弦。
她就是在那時候迷上了越元朗。
“因為我揭露的很多內容都很私密,除了他們自己,不該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但是我拿到了。”
床上的人平靜地闡述着。
“雁城酒店,你毀掉了一張便條,我覺得你只是一時糊塗,所以給了你機會。”
苗助理凝視着她的眼眸,冰冷泛灰,是她愛極的那雙眼睛。
堅定,一往無前,沒有人能阻攔她做任何事。
“沒有更多機會了,苗。”
一只手扼在苗助理咽喉,手腕曾被綁縛的部位血肉模糊,但掐在苗助理頸間的五指穩健有力,無一絲抖動。
**
“我不能回海城了嗎?”
費夷吾一臉茫然。
“能、也不能,看你自己的選擇。”
“怎麽說?”
“看來瓜二什麽也沒告訴你。”謎之女士懸空坐下來,“大約還在考驗期。”
謎之女士很謎,往往在費夷吾滿心期待時不給于正面回答,然而在費夷吾覺得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坦誠相告了。
費夷吾把重心從前腳移到後腳,她走了很久,鞋子裏進了沙子,磨得腳底很不舒服。
謎之女士指了指她身後:“坐。”
費夷吾伸手去後面摸了摸,觸感柔軟,如同海綿。她放心地坐下來。
酸痛的疲乏感一股腦湧上來,她自覺地坐得更挺更直,以防自己不小心睡着了。
“成為守山人之前,有很多東西需要你了解。但有些繼承人在了解這些事情之後,往往會拒絕接受職責,這應是瓜二一直對你有所隐瞞的原因。”
費夷吾手扶耳朵,上半身前傾:“比如?”
“比如你剛才流落的那座島是鲲。”
“啊?”
“……”謎之女士的涵養應該很好,饒是如此,一抹無奈閃過了她藍綠雙眸,“你以為那座島是我的原身?”
“難道不是嗎?”
“當然。”
“當然……那到底是還是不是?”費夷吾問完,自己回味一下也覺得很傻,擺擺手道,“你不用管我。”
謎之女士迷惑了半秒鐘。
神農架守山人瓜的傳統一直傳承得很好。
一代比一代瓜。
“鲲只在北冥,你之前也在北冥。”謎之女士說完,看費夷吾的反應。
費夷吾沒有特殊表示,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
“換言之,如果我剛才沒帶你出來,你可能要困在北冥很長時間。”謎之女士不等她了,快速道,“這是守山人可能會遇見的狀況之一,概率很小,只有萬分之一。”
“一萬種死法之一?”
“不。”謎之女士否定道,“守山人不會死,像我這樣的……辦事員會來帶你們出去。”
“诶?不會死嗎?”
“會餓、會痛、會發瘋,但是不會死。”謎之女士道,“簡單來說,守山人在任期之內擁有不死之身。”
作者有話要說: 謎之女士的人設來自微博@青影墨塵:一個不死之身的活了很久的迷之人士 戴着圓邊禮帽穿着黑風衣有一把機關傘的那種優雅神秘的女性貴族(大概最近看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至于真身是誰,嗯,以後可能會揭露,如果小十五倒黴到那種程度的話。
☆、084:萬分之一
“既然是萬分之一的概率……”費夷吾驚訝于自己還算平靜, “我怎麽會到北冥?”
倒黴次數多了, 樂觀如費夷吾這樣的人會習以為常, 進而用“大不了就是一死”安慰自己。得知自己将擁有不死之身——不知為何, 一種“哇,老天待我不薄”的慶幸油然而生。
“夜狩送你過去的。”謎之女士繼續完善費夷吾對守山人的認識, “守護者的存在就是将面臨生死危機的守山人轉移去安全地帶。”
“???”
寸草不生的北冥鲲之島算是安全地帶嗎?
謎之女士不理會費夷吾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疑問。
“那夜狩呢?”
“牠留在海城協同處理騷|亂。”
“啊。地府真的作亂犯上了?”
“對。”謎之女士保持嚴謹的說話方式,“上界預測到地府将在人間界發動叛|亂, 但發生時間與預測略有出入, 這部分的責任歸結于人類內部出現奸細。”
長柄傘傘尖戳進水面, 小圈的漣漪随即蕩漾開。
“奸細是鐘魁?夜狩還好嗎?海城會怎麽樣?我還有個朋友,我的……”喉頭哽咽了。原以為困乏的腦子不停冒出問題, 費夷吾突然好難過。
好像只有她不管遇到什麽事都能置身事外, 好端端地等待風波過去,而她的朋友、親人乃至喜歡的人卻都被卷進風暴中心。
“蘆喜。”
費夷吾一時沒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她,謎之女士将傘尖移至她兩腳之間, 強行喚起她的注意。
“人類壽命短,為了保持人間界和化境——亦即你所認為的妖間界的平衡, 人類守山人任期之內獲得不死之身是多方協調下為人類争取到的利益。玄術式微的時代, 合适的人類繼承人越來越少, 相對的,有資格得到平衡之內的福利。”
“什麽福利?”
“比如,你想知道海城情形,想知道你的朋友現在處于怎樣的處境,我來展現給你看。”
謎之女士用傘尖在海面上畫出兩面一人高半人寬的長方形, 而後,長柄傘一挑,方形區域的海水九十度立起,接着,4K清晰度的畫面出現在一面方形水鏡上。
四幢大金融區地标性建築矗立在畫面左上方,費夷吾一眼認出這是海城。
畫面切換,鏡頭拉近至地面上方。
夜狩回來那天晚上的瓢潑大雨仍在繼續,雨幕織就的世界幾乎看不到人影,商店24小時常亮的霓虹燈和招牌瞎了一大半。少數不用接入電影的自發光招牌晦暗不明,是目之所及的不多的光源。
積水的馬路上一圈圈漣漪互相碰撞,泓泓水流或洩入下水道,或倒灌進地勢較低的建築。
不知所謂。
費夷吾對地府沒什麽概念,對地府如何作亂更無從腦補。窮極想象力,動亂可能是每家每戶牆壁上冒出鬼影,水龍頭打開都是血之類的。
至于颠覆人間界和水鏡裏的暴雨有何關系——
費夷吾不知。
但看謎之女士一絲不茍地觀望水鏡裏的雨景,費夷吾也按下不解繼續看。
水鏡展現的場景随鏡頭拉近逐漸具象化,費夷吾看出異常。
潑灑在地上的雨水……
有一小部分并不像是自然現象形成的。
它們很黑,黏稠得如同油脂,且不溶于水。
“地府的陰魂,截止前日,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京九千九百九十九兆九千九百九十九萬八千七百二十億九千六百二十三萬餘衆。”
謎之女士的用詞漸有些文言文化,費夷吾迅速把這個長到繞口的數目換算成阿拉伯數字,寫出來。
但她随即發現不夠換算。一京為一萬兆,一兆為一萬億,就是數不清多少個九之後還有“9999872096230000”這麽長一串數字。
“為什麽……這麽多?”
“兩個原因:其一人類、獸類、精怪類、妖類等,所有曾經在人間界和化境生活過的物種最終都要歸為地府;其二,上世紀兩場戰争致使地府陰魂積壓,落後的輪回系統無法處理,越積越多。”
“地府有多大啊,不會擠嗎?”
“會擠。地府的面積,平攤開來,不及地上界三分之二。”謎之女士的語氣聽起來很是沉重,“即便是人類看不見摸不着的魂靈,每個也有7克的重量,亦會根據生前體型大小,占去一部分空間。基數過于龐大,再輕再細微的陰魂也會由于數量的累積攫取地府有限空間。”
是真的。
謎之女士這樣講出來,費夷吾很快有了概念。
就算地府的面積和整個地球一樣大好了,這相當于每一平方土地上都要站一個人三分之一的大象若幹老鼠無數微生物種。
相當于将一個人置于顯微鏡下——
天哪!
費夷吾頭皮發麻。
“地府裏流傳一個被上界嗤之以鼻的傳說。”謎之女士說道,“當數目超過語言表述額度,地府會塌縮。”
“塌縮?”
“變成黑洞。”謎之女士說得認真,“就是現代廣義相對論中,宇宙空間內存在的一種天體。可吸收所有物質,若真正形成,地府本身的存在将湮滅于歷史長流。”
“十殿閻羅王不甘心坐以待斃,在升級修正輪回系統疏散陰魂數量的同時,企圖通過地府化人間界的方式,獲得更多生存空間。”
“你看到的墨汁雨滴,就是地府派上來的陰兵。”
鏡頭放大,看得到一個個芝麻大點的小人披着雨滴戰袍,騎着雨滴戰馬,揮着雨滴兵刃,和飓風作鬥争。
“……”
費夷吾好久沒這麽痛痛快快地笑過了。
肚子好痛。
說真的,費夷吾擔心了好久地府進軍海城,那麽多普通人怎麽辦。就算有駐守人間界的神仙出手相助,可畢竟是鬼來搗亂耶,總有殃及池魚的可能。
可她萬萬沒想到,地府的陰兵大軍是這個鬼樣子。
謎之女士看着笑得喘不上氣的費夷吾,十分不能理解她如此幸災樂禍是為哪般,“不及時清理這些陰兵,對人類也會産生影響。”
“诶?”費夷吾打了個嗝,艱難地停下來,“會有什麽影響?”
“打噴嚏。”
“哇。”
“腹瀉。”
“啧。”
“流眼淚。”
“好慘。”費夷吾擦掉眼淚,“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
腦海裏飄過一長串哈哈哈哈哈哈哈。
“為什麽……地府大軍這麽弱?”
費夷吾想不通了,她之前把這次事件看作世界末日。因為流光作為第三只眼,光是驅動陰魂入夢,就能讓人自殺乃至狂暴殺人。地府大佬來人間界搞事情,難道不該是肆虐無度,所經之處寸草不生的慘狀嗎?
可實際上——
水鏡裏,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黑色水珠在地上快速滾動,依稀聽得到水珠裏有聲音在喊:“我神威将軍在此,渺小人類受死吧”之類的豪言壯語。
一陣風吹來,墨汁般濃稠的神威大将軍分裂成無數微小顆粒,散漫如塵埃。
“我還會回來的!”
“回來的!”
“……”
袅袅餘音不絕于耳。
“死亡的瞬間,生靈的所有能量都被用以鞏固三界架構。此所謂能量守恒。”
不懂,略過。
關于神仙怎麽處理犯上作亂的地府鬼兵的問題,謎之女士照例用畫面呈現。
金甲神兵苦着臉把一灘灘墨色水珠掃進簸箕然後倒進袋子裏,片刻後,有四駕馬車過來将袋子統一回收。
“哎,等等等等。”費夷吾揮了揮手,“我記得之前夜狩從天界下來,中間遇到陰魂迷亂神兵,導致他們自相殘殺。”
“那個啊。”謎之女士刻板道,“高階陰兵及至鬼差确有挑撥離間的能耐,那二位神将素有罅隙,不過借此機會打一場而已。夜狩沒看到最後。二位神将的行為觸犯了團結友好八項守則,上界查明後,已将二神将關押入天獄了。”
“哦——”費夷吾拖長尾音,實在不是很懂你們上界的神仙。
總而言之,幾個場景切換看下來,費夷吾只覺得地府反|叛根本就是一場鬧劇。
“夜狩呢?”
夜狩正在大口大口舔舐……墨汁。精神飽滿,眼光閃亮,皮毛油光水滑,看起來地府的陰兵大軍是牠最好的食物。
“開天辟地至今,從來沒發生過地府叛亂的災難,若不明利害,是會容易陷入驚慌。了解真相就好了。”
擔驚受怕好一陣子的費夷吾徹底放下心,她向謎之女士提出最後一個要求:“我還有個朋友,你知道的吧?”
謎之女士點點頭,空置很久的另一面水鏡閃爍了幾下,出現畫面。
流光拿起旁邊的毛巾,撕成兩條,綁在血肉模糊的手腕上。
地上躺着生死不明的苗助理。
看到這種畫面,費夷吾心裏一緊。
在通往機場的高架上,正是苗助理帶人截下他們。流光不是那種甘心吃虧的人,而且她還不知道自己下落,必然睚眦必報。
不知是水鏡投射的限制還是別的什麽,流光的臉色非常差,白裏透青,看不出一絲血色。整個人似乎到了強弩之末。
她往門口走了兩步,身形便有些搖晃。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把标題和提要都打成哈哈哈哈哈哈哈了。
☆、085:移花接木
把苗助理撂倒在地, 眩暈持續了一段時間, 這期間流光甚至無法看清楚眼前場景。跨過苗助理, 她靠在門口的牆上稍微歇了下, 然後打開門。
走廊逼仄昏暗,頂上三五盞老式燈泡偶爾有氣無力地閃爍兩下, 為這鬼地方添上幾分經費不足的注腳。壞人布置犯罪現場總是欠缺審美,體現出內心陰暗的本質。
「陰氣很重呢。」腦子裏的聲音說道。
流光絲毫沒這方面的感受。
苗助理上次打針應該在六小時內, 而且她用了一倍半的劑量, 短時間內除了稀薄的武術功底, 被她自己谑稱為“第三只眼”的力量完全沒辦法發揮。
五米左右上方的一圈微弱紅點吸引了流光的注意。
攝像頭。
密室裏沒有監控器不代表外面也沒有。
與此同時,走廊盡頭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模糊視界裏出現幾道快速接近的人影, 流光甩甩手, 指關節“啪啪”作響。
「我幫你。」這麽長時間以來,聲音第一次有了明确的第一第二人稱。
流光心中滑過微妙的違和感。
這聲音不是幻覺?
等不到回答,聲音急切地追問道:「怎麽樣?」
流光搖頭。
世間秘事何其多, 她即便涉足千千萬,也不過所有隐秘的千千萬分之一。
無法确認聲音是幻覺還是第二人格、抑或其他什麽東西, 她不會貿然答應對方任何請求, 哪怕聽起來出自好心。
沖在最前的人揮拳上來, 流光身影一晃,閃向左側,一記右勾拳重重打在對方下颚。
對方沒料到看似弱不禁風的人竟是個練家子,先出手的腦袋撞上牆壁,腦殼與牆壁的碰撞聲在流光聽來有些清脆, 她勾起唇,眼盯後來人的下盤。
沒那麽穩。
判斷一個人的實力通常看他下盤,是否能給全身提供穩固支撐,是否能在出擊和防守的關鍵時刻進行快速閃挪騰移。
人常說雙拳難敵四掌,那是在實力相差無幾的情況下。要是一個成年拳擊手和七八個亂無章法的小孩子,擒賊先擒王也好,無差別掃蕩也好,分分鐘收拾一群弱雞。
自忖體力不夠打持久戰,流光并不戀戰。瞅準了關鍵點一路絆倒兩三個人,也挨了幾招花拳繡腿,好在對手都不是正經練過的,擱狹窄走廊裏一個接一個撞牆倒地,後邊的起了戒心,兩兩一排,将去路堵死。流光一腳踩倒地不起的,手扒着一人頭頂,輕巧翻到了人牆身後,直奔盡頭。
整個過程耗時半分鐘不到。
走廊轉過去是另一條短走廊,由于大雨的關系,地板上積了不少水。末尾一扇玻璃門透出外面陰沉天光。
後方腳步聲急促。
「裏外至少還有二十個人,讓我幫你。」
聲音透出哀求的意思,好像流光不答應它,它就到了末路似的。
流光一揚下颌,擦去唇角血跡,冷漠地吐出一個字:“滾。”
聲音發出凄楚呻|吟,像小孩子拖長的嘤咛。
流光到了玻璃門前,外面沒看到人,扭了把門鎖,沒開。她嘗試用肘關節擊碎玻璃,失敗了。後面那些人追上來。
她第一反應抱頭擋住要害,但随即一股熟悉的陰風擦過後頸。
那聲音說的沒錯,這地方陰氣很重。
**
水鏡畫面定格在流光嘗試打開門鎖那一幕。
“怎麽回事!?”費夷吾下意識地用手指點按水鏡,她以為那是觸屏控制的,但鏡面上蕩開細細波紋,連流光的背影都被打亂了。
“最初的守山人機制并不如現在這麽完善,守山人會遇到很多此類情況,家人、朋友,關心愛護的人面臨生死困境,而守山人穿梭在不同時空,或者,像你剛剛那樣被困在與世隔絕的島嶼上,孤苦伶仃,等待救援。”
“等守山人返回ta上次離開的地方,家人朋友或是已經故去,或是已經忘了ta的存在,更有甚者,他們還不認識ta。”
費夷吾想到了師父,她就數十年如一日在神農架的那座道觀。但她沒被謎之女士一番嚴肅的敘述吓住。
四年多來,印象每天都能見到師父,沒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你說的是最初的守山人,是很早以前類似刑嵘那一撥老前輩?現在應該很完善了吧?”
謎之女士在心裏記了一筆。
也沒那麽瓜。
“那是自然,守山人機制也在發展,現階段能很好的控制守山人返回具體的時間點。只不過,守山人在時間和空間穿梭,仍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漏洞。像你流落北冥就是一種很好的例子,在返回之前,你要熬過漫長的孤寂歲月。”
“反正我不會死,時間再長有什麽關系。”費夷吾打斷她,“我什麽時候能回去?”她指着水鏡,“我能到這個時間點嗎?”
“能。”謎之女士道,“但你要怎麽幫助她?”
**
鐘魁現年七十二歲,杖國之年他聯合三江流域十八位族長牽頭成立了風水辦事處,想借此找到傳聞中通陰陽的第三只眼,海城玄界流傳他是為了無辜失蹤的獨苗孫子一個交代。
他私下見了鐘炳坤好幾次,是個聰明的、很有天賦的年輕小夥子,他還讓手下假借委托的名義,給鐘炳坤出了好幾道難題,确保認他回本家後,年輕人不會辱沒鐘家的名聲。
三江流域鐘姓一系擅玄空飛星。
玄空飛星即為玄空風水及九宮飛星的合稱。其中玄空勘定地理位置的陰陽吉兇,九宮飛星則因時制宜。
天時地利人和三項,鐘家穩抓前兩項。
風水辦事處正式挂牌的時間和地點,都經過了鐘魁的測算,之後發展态勢也如意料般迅速,所向披靡。
至于人和,鐘魁自認不僅順利地拉攏了那位蛇神仙,繼而将陽江街道風水辦事處一群老糊塗的神靈收歸麾下,連地府也主動派使者示好,期冀獲得鐘主任的支持——也許支持談不上,就希望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要阻撓地府的好事。
要問鐘魁追尋第三只眼有沒有除了報仇之外的其他目的。
有,當然有。
鐘魁老了,老到了幻想長生不老的歲數。
每次他看到陽江街道辦事處那群神獸妖怪,心裏都很不服氣,為什麽人類的壽命這麽短,這些稀奇古怪的老妖怪卻能長長久久地活着,活得一塌糊塗。
他知道通陰陽是兩百年來沒有出現過的超乎尋常的天賦,還知道這樣的人就算肉體死了,靈魂也能在人間繼續生存很長一段時間。
這意味什麽來着?
鐘魁戴上老花眼鏡,打開筆記本電腦,熟練地輸入一串代碼,進入了他的秘密資料庫。
意味着魂魄可以奪走別人的身體,然後用另外一種面貌活下去。
操作得當,長生千年不成問題。
他很羨慕第三只眼。
當鐘魁從鐘國輝那裏得知第三只眼是越隆集團的總裁後,他埋怨上天為什麽對這個人如此不薄。經過亂葬崗的一番試探,他承認自己錯了,蒼天是公平的。
老天給了第三只眼兩個世紀未曾現世的天賦,給了她富可敵國的財富,卻沒有給她與之相配的野心,也關閉了她認識自己的窗戶和門。
風靡海城乃至三江流域的傳說竟是個軟弱可欺的小姑娘,甚至想方設法封閉她那令人欽羨的能力。
呵。
鐘魁認為自己的機會到了。
他爽快地答應了和地府的合作,提出了一個地府方面絕不為難的條件——從此以後,不要過問第三只眼。
簡單來說,他會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幫助地府大軍進入海城,相應的,以後第三只眼有什麽行動地府也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之所以提出這條件,是因為鐘魁恰好知道如何轉移第三只眼的能力。
越流光既然厭惡乃至恐懼自己的能力,不如給他好了。
兩全其美。
作為回報,他可以留對方一條性命。
所以鐘魁又讓一無所知的地府工程師去游說第三只眼,警告她不要動用自己的能力,不然會被輪回系統清除,徹底灰飛煙滅——這當然是假的了,他剛跟地府做過交易,他還要靠着那能力長生不老呢。
轉移第三只眼天賦的方法叫做移花接木,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賦,木是行将就木的鐘魁。
想要成功轉移,當然需要一片合适的土壤和合适的時機。
鐘魁研究了一輩子玄空飛星,找出地方,推定時間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難就難在怎麽把第三只眼亦即越流光帶去那地方。亂葬崗那次試探他對第三只眼的實力有了大概了解,知道硬碰硬他不僅碰不過越流光,還有可能激發對方的潛能。
然後打瞌睡的時候有人送來了枕頭。越流光的親信,那個姓苗的小丫頭——名字叫什麽鐘魁不記得,大概太平常或者太拗口,總之不太好記。
苗丫頭問他有沒有辦法把小姑娘變成一個男人。
鐘魁屬下有将近一千名風水師,也有不少供他差遣的小妖怪,但把一個人變成另外一種性別,難度有點高。
不過鐘魁還是答應了苗丫頭。
小丫頭辦事效率非常高,幹脆利落地綁架了越流光,順便還把之前鐘魁引以為患的小風水師丢進下水道。
截止到該階段,鐘魁每天打盹的時候都在笑。太順利了,如有神助的順利。
地府方誠意十足,提供了辨別妖怪和殺死妖怪的辦法,讓鐘魁派人解決掉潛伏在海城的小妖怪。
“如果能獲得妖怪的陰魂,将對我們的戰争十分有利。”地府使者如是說。
鐘魁那時候其實有點疑惑的,地府千千萬大軍還需要小妖怪的助力嗎?
但他很享受這種呼風喚雨為所欲為的感覺,也就照做了。
之後,離施法移花接木還差七天的時候,地府大軍進擊海城。
鐘魁自持身份,從未說過粗言鄙語。但那天看到地府大軍,他還是脫口一句:“******”
用網上那些後生仔愛用的表情包來翻譯——你TM在逗我?
鐘魁憂郁地搔頭,把滑落到耳朵後的稀疏白發撥上锃光發亮的腦門兒,此所謂地方支援中央。
地府靠不上了,好在施法倒計時只剩下一個小時零七分鐘。鐘魁起身整了整儀容,該去施法地點讓自己重獲新生了。
正在這時,下屬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門都沒敲。
“主任!”
鐘魁不滿地越過老花鏡瞪屬下。地府大軍都那種鬼樣子了,事情還能有多糟糕?
“第三只眼跑了。”
鐘魁氣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事件标題又為《沒有最慘,只有更慘》/《論倒黴還真數不上主角》。
評論留言都有看哦,不過我把回複評論的時間用來寫更新了(一指禪心裏苦)。
愛你們~
☆、086:英雄救美
屬下一劑強心針打進去, 鐘魁沒死透, 又活過來。
“還沒跑遠呢。”屬下哆哆嗦嗦道。
鐘魁沒問他越流光跑哪兒去了, 返回辦公桌前, 關節錯位凸出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調出施法地點也可稱之為手術室的監控。
醫院向來陰氣重, 但風水輪流轉,此地到了下元八運, 轉成了旺丁生財的福地。又因常年萦繞的陰氣尚未散去, 這地方便成了玄空風水中千年難得一遇的風眼水根, 在合适的時間作法,可推移天地之氣, 颠倒陰陽。
苗丫頭是個為了自己目的不擇手段雷厲風行的人, 鐘魁無意間提了一嘴最好要抑制第三只眼的能力,她就真的找來了那種神奇的藥劑。
鐘魁半癱在太師椅上看監控,看穿病號服的越流光像銀魚一樣游走在重金雇來的打手之間, 而那些個沒用的家夥竟然就那麽給她逃走了。
看到越流光被堵在門前,鐘魁指了指對面的藥櫃, 兩排潔白整齊的假牙間擠出一句話:“把苗丫頭的藥全拿出來, 我們走。”
**
第三只眼操控魂魄的能力——
用, 還是不用?
用了,輪回系統清除數據,越流光其人自此魂飛魄散。
不用,陰溝翻船,死在這裏恐怕不太能瞑目。
跟上來的打手對倒在弱質女流手下的事實很是惱羞成怒, 各個把拳頭揮得虎虎生風。
「求求你了,讓我幫你好不好?」
腦子裏那聲音把姿态放到最低,宛如商店裏就地打滾央求爸媽給買心儀玩具的熊孩子。
流光猶豫了一下。當前形勢極不利于她。就着分神的瞬間挨了幾波拳,落在背上的倒在其次,後腦勺“咣”的一下,眼冒金星,渾身顫抖。
她遷怒不明聲音瞎搗亂,惡狠狠抛下另一個「滾」字,上身一矮,躲開了一波攻擊,側對玻璃門。
前面這扇打不開的門限制了閃躲空間,五六個打手将她團團圍起來。腹背受敵,強弩之末。流光咬緊牙關,修長手指在空中停了二分之一秒,準确無誤地捅|進一人眼窩,一用力,那人鬼哭狼嚎着猛頂上來。她閃身躲開,帶起一片顏色深沉的水花,肩膀上忽然被人用力捏住,硬扯向後方。
流光做好被痛毆的準備,對方不知怎麽回事,打了個噴嚏,化拉力為推力,她順勢一滑,掙脫鉗制。
眼部受攻擊的打手一頭撞上玻璃門。
狠是狠的。
“砰”的一聲巨響聽起來就很疼。
流光如法炮制,專攻要害。
所以在狹窄空間多對一殊死搏鬥,男性其實不完全占優勢,身材高大肌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