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一絲微風從敞開着的殿門吹進來,吹散了一點初夏灼熱的空氣。
墨染流擡眸看了熊耳一眼,臉上帶着毫不在意,“于你而言,不做太子也沒什麽不好。”
熊耳臉上湧起一陣失望,眼中卻是不甘,“主動不要和被人一腳踹下來,能一樣嗎?”
“你也可以主動不要。”墨染流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王兄……”
“不要再喊我王兄了,”比起漫不經心現在是無比厭惡的語氣,“我跟你們沒關系。”
“你跟別人沒關系,跟我也沒有嗎?我們是一母同胞。”熊耳接近于低吼。
咦,好像被她聽到了不起的事情了。
雯蘿眨眨眼。
“不用再說了,你回去吧。我不可能給你想要的東西。那不是我的。”墨染流冷淡道。
可是,你可以問她要啊,她一定給的。
熊染一臉期待地看着對方。
又繞回白砂糖了。
雯蘿有點無奈。這個不行。毛國沒有鹽池。都是從其他國家東買一點,西買一點。食鹽太重要了,長期不吃鹽就會導致身體的各種不适。而且鹽還可以防腐殺菌,塗抹治瘡毒,可以潔齒。甚至許多醫者拿它來治療各種疾病。
許多戰争都是因為鹽而引起的。像鄭國有座大鹽湖,這也是他為什麽在諸侯國這麽嚣張的原因。任何國家,只要有了鹽就有了財力。
說實話,這次算是跟鄭國結下梁子了,恐怕對方會在鹽上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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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主。”蘇棠大步走進來,“鄭國說今年鹽的産量不好,暫時不能賣給我們了。”
瞧,來的多快。
她輕輕嘆聲氣,受制于人的感覺真不好。“好歹撐過八月,那時候城牆完工,七萬奴隸走了,我們人不多,用鹽就少多了。”
“翁主,現在就要撐不下去了。鹽庫告罄,每年都這個時候買鹽,正好我們與鄭交惡。”蘇棠皺着眉頭。
“跟其他國家買點呢?”她問道。
“恐怕也是杯水車薪。”蘇棠搖頭。
“怎麽,毛國沒鹽了?”熊耳有點幸災樂禍,他本人已經實慘,但是看到比他更慘的人,立刻有了一絲幸福感。如今鹽都掌控與君主手裏,根本沒有販賣私鹽的可能。這可不是從隔壁國家溜達一圈就能順手買包鹽的問題。
“要是我們自己能造鹽就好了。”蘇棠又嘟囔一句。
“你們有沒有鹽湖,也沒有鹽井,更沒有岩鹽。”熊耳繼續嘲笑,“我們倒是有點鹽井,但是鹽井壁經常崩塌,而且又很淺,不好汲取鹽鹵。不然你道鄭國為何那麽嚣張。”
雯蘿看向熊耳,“你們楚國不是有海嗎?難道沒有海鹽?”
“你道海鹽好弄嗎?先得用草木灰吸取海水,然後再用水沖淋變成鹵鹽水。最後用鍋來煎,極費材草,産量還小。”
“煎鹽?”雯蘿腦海中突然跳出一個念頭,“你們制鹽都得煎嗎?”
“當然啦。”熊耳道。
這就是海鹵煎鹽了,雯蘿想了起來。
熊二剛才說鹽井壁經常崩塌,也鑽不深,這是因為這個時候取鹽,井口通常都挖的比較大,井裏面沒有固定的東西,當然會崩塌。等慢慢地,鑽井技術發達了,自然能打出很深的鹽井。
這技術,她有啊。她突然有了一個既能把鹽價降下來,又能打擊鄭國,讓鄭國從此不再靠鹽來稱霸諸侯的主意。
“殿下,我若幫你坐穩太子的位置,你怎麽謝我?”她笑盈盈道。
熊耳眼睛一亮,“莫非姬候要給我白砂糖的制法?”
“不是糖,是鹽。”
“鹽?”熊耳以為自己幻聽了,畢竟一個正在遭遇食鹽危機的人,上一瞬還擔憂自己是不是沒鹽吃,下一瞬就告訴他,我教你制鹽哦。
熊耳面無表情,墨染流卻把神游的目光投到雯蘿臉上,并且變得極為認真。
“殿下,我的國家是沒有鹽地,但是你有啊。我能幫助你把産量提高數倍,且方法簡單,沒有煎鹽那樣費時費力。”她信心十足道。
北宋開始,人們才發現了曬鹽的方法。但是技術不夠,産量很低,所以沿用煎鹽的人很多。一直到清朝光緒年間,才有了溝灘之法。利用地勢,在海邊修建鹽池,直接把海水引進去。
她要教熊二的就是海邊取鹽的方法。這個方法會使楚國一舉成為産鹽大國。但是為了防止楚國一家獨大,她還要把如何鑽取鹽井的方法告訴其他諸侯國。這樣鹽價會降下來,既打擊了鄭國,又使天下獲利。
“倘若姬候真的能做到,随便姬候提什麽要求,”熊耳頓了頓,“只要不損害楚國,什麽都可以。”
“我的要求不過分,”雯蘿笑着說,“我只要楚國以後賣給毛國鹽時,比其他諸侯國便宜三成就行。怎麽樣?”
“可以。”熊耳一口應下,毛國才有多少人,便宜三成就三成。
“我會将寫好的玉圭給殿下帶回去,楚王刻好玉圭後,殿下再帶過來。待祭天後盟約生效,我就告訴殿下這個法子。”
“好,一言為定。”熊耳道。心裏非常歡喜,都說姬候家有祖傳的天書,果然名不虛傳。他這次沒白來。欣喜中瞥了一眼墨染流,哼,還親兄弟呢,關鍵時候一點靠不住。
因為今天太晚了來不及趕回去,所以熊耳還得在墨染流房中留宿一夜。但是與他剛來時愁眉苦臉不同,這次他幾乎是邁着輕快的腳步洗漱,嘴裏還哼着楚樂。然後美滋滋地鑽進被窩。
墨染流熄燈後,在另一張床上睡下,才剛阖眼,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咔擦咔擦”。他皺皺眉翻了個身,卡嚓卡嚓聲更響。
“耳,在做什麽?”他不耐煩地問。
“呀,被發現了,不能告訴你。告訴你你也不喜歡吃。”熊耳捏緊自己的小荷包,“姬候給我的。”
黑暗中一下子聽不到墨染流的聲音了。
熊耳側耳傾聽了一陣,一點響聲都沒有,以為對方睡着了,忙又摸出一顆冰糖塞進嘴裏,“咔擦”。
“點燈。”
無比冷漠的嗓音。
“吵着你了?”熊耳有點怯怯,“我不嚼碎了,我含着吃。”他這王兄毛病賊多,睡覺極輕,不能有一絲響動。
“點燈。”
好吧。熊耳爬起來摸摸索索把燈點着。
“拿來。”墨染流坐起來伸出一只手,黑發如瀑,眉目冷峻。
“你又不愛吃甜的。”熊耳嘟囔着,光着腳走過去,賭氣似的用力把小荷包放他手中。
墨染流輕輕一抖荷包,抖出來一坨因為天熱,有些融化黏在一起的冰糖。
他垂下眼眸,盯了一陣,嗓音有些輕,“翁主給你的?”
“是呀。”熊耳不耐煩道,“看夠了快點還我。”
墨染流沉默了一下道,“奇怪,我怎麽沒有見過?”
“那你現在見到了,快還我,我不吃了。”熊耳道,同時心裏有點奇怪,王兄他不屬貔貅的啊,怎麽幹吞不吐了。
“她為何給你?”墨染流眉目清冷地注視着黏冰糖。
“可能她知道我愛吃糖吧?”熊耳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她知你愛吃糖?”墨染流有些疑惑地掃了他一眼,下一瞬輕輕道,“她可不知我愛吃什麽。”
“那你得說啊,”熊耳更奇怪了,“你就是這樣,老把話憋心裏,不說出來讓別人猜啊?你瞧我說了我愛吃糖,姬候就給了我這個好東西。”
墨染流更沉默了。他雖然智商超群,人情世故也不在話下,但唯獨沒學過如何跟女孩子相處。
“是這樣嗎?”他垂眸輕喃。
“是啊。”熊耳打了個哈欠,“好啦,給我吧,我們睡吧。明早我還要趕回楚國去。”
墨染流飛快得把冰糖塞回荷包,打上結,塞到枕下,冷冷道,“我的。”
接着躺下、阖眼、睡覺。
熊耳張大了嘴半天沒合上。不過他并不意外,小的時候熊染看上什麽東西了,也是幹脆利索的一句“我的”就宣告了所有權。
他悻悻地返回床鋪,熄了燈,躺上去睡覺不提。
第二日,一大早連飯都沒吃就返回楚國。
雯蘿吃過早飯,正準備讓人叫呂麥過來說油菜花菜籽的事情。就聽墨染流派人請她過去。
過去後,殿中無一弟子,只有墨染流一個人在用鉛筆花着什麽。見她進來,放下鉛筆道,“翁主找到将天書透露給鄭國的人了嗎?”
雯蘿微怔一下,坐在他對面,“钜子怎麽知道?”怪不得他叫她過來說話。
墨染流淡淡道,“猜到的。翁主從不在人前暴露軟弱,昨日很反常。分明是做給誰看。”
“那你也猜到我肯定會答應鄭國使者的要求?篤定我這次不會有事?”她有些好奇。
“是。只是我不知道翁主怎麽做到的?那個女子分明就是先姬候的血脈。”墨染流蹙起了眉,俊美的面容帶着一絲不解。
她猶豫了一下道,“因為骨頭上有一層東西,這種東西會阻止血沁進去。但是放置久遠的骨頭上面那層東西會消失。任何人的血液都會沁進去。”實話說,她覺得自己講出來十分沒有依據,八成美人會信她。
“這也是天書告訴翁主的?”
雯蘿愣了一下,随即點點頭,“對,就是天書。”
墨染流嘴角微微勾起,墨黑的眼眸裏含着意味不明的幽光,“再說回那天的事。翁主知道是誰做的嗎?”他正色道。
“知道,是一名侍女,她服侍我的機會比較多。我覺得應該是某一天她發現了天書的秘密,然後告訴鄭國的。”她頓了一下,“不過,一名婢女是如何跟鄭國搭上線的?被人收買?”
“都有可能,”墨染流沉默了一下道,“翁主先不要打草驚蛇,我覺得她背後還有人,翁主派自己信任的人盯着她,我們來引出背後那個人。”
“好。”雯蘿點點頭,她也是這樣想的。一個婢女只是棋子,下棋的另有他人。“對了钜子,我想弄素油出來。”
“素油?何為素油?”
這個時期油燈的用的是動物油脂。因為稀少,所以只能是少數人享用。葷油燃燒後難聞,貴族就在裏面加入香料,燃燒時伴有袅袅清香,就可以遮住油脂燃燒散發出的難聞氣味了。直到漢代,素油才出現,但是不能食用,只能用于點燈。
油一直是奢侈的東西。比如菊,做飯的時候,讓她多擱一勺葷油,得把她心疼死。
“素油是菜籽之類的東西榨出的油。比葷油好獲得。就比如田地裏的油菜花,既可以食用它的莖葉,又可以用它的籽來榨油。”可惜不會養蜂,不然就有油菜花粉和花蜜了。
“就是前一段時間,開始非常茂盛的那片田地?”墨染流當然有印象。因為雯蘿還拉着他去看過一回。淡黃的小花十分熱鬧的開放,引來無數蜜蜂。
“對。但是因為沒種多少,所以暫時我不想拿出來販賣其他國家。只賣給毛人。拿來做菜或者點燈都可以。應季的菜蔬也是。我準備弄一個國家監管的菜市場。裏面專門售賣各種菜蔬,私人販賣也在其中。這樣買菜就不用到處亂跑了。”
“可。”墨染流點點頭,“毛人有翁主這樣的君主,是他們的大幸。”他頓了頓又道,“翁主,素油再便宜,恐怕百姓也不舍得點燈的。”
雯蘿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不然古代怎麽那麽多鑿壁偷光,捕捉螢火蟲來照明,以及在雪地裏接着雪的反光來讀書的故事。
“有一種省油燈,我不知道怎麽做,但是钜子可以幫我。”她拿出一張畫好的紙,這還是她以前在博物館看到的,出現在宋代的油燈,印象非常深刻。原理很簡單,一個陶制的油燈,上面放油,下面擱水,保證燃燒的過程中始終低溫,來達到省油的目的。
她想毛國萬家燈火,就要從素油做起。
墨染流垂眸看了一會兒,擡起眼,“翁主總能給我很多驚喜。這個也是天書教的?”
呃……
雖然知道借口拙劣,她還是點點頭,一口咬定不放松,“就是天書。”
墨染流輕笑,“好,回頭就讓人按照翁主給的圖,燒制出來。”
“那麽就請钜子看過以後教給呂麥,這是榨菜籽油的方法和榨油機的圖紙。”她拿出一本熟悉的小白冊子,微微一笑,“這可真是天書啊。”
墨染流接過來,眼眸中透出些柔和的笑意,注視着榨油機的結構。
這個榨油機是木制的,把菜籽烘炒、搗碎、甑篜、然後用稻草包紮成餅,放于榨油機的槽內,人工對油餅不斷進行擠壓來榨油。
經歷了宋元明清漫長的歲月,一直到現代,有些地方還能找到這種老式的榨油器械。
“我記下來了。”墨染流交回小冊子,轉頭立刻用筆在紙上将榨油機畫下來。“不會很久的,最多也就一兩天就能做出來。不耽誤翁主榨油。”
雯蘿點點頭,該說的事已說完,便站起來準備告辭。
她剛走到門邊,就聽身後傳來一道甘冽的聲音,“我不喜歡吃甜食,也不喜歡吃辣。”她怔了一下回過頭,看見墨染流專注地看着圖紙,就像剛才不是他說話一樣。
“好的,我記下了。”她燦然一笑,轉身離開。
那钜子愛吃什麽呢?
走到宮殿的時候,她還在疑惑的想。
——
熊耳很快就把事情辦妥返回毛國。來的時候還帶了一百犢車的甘蔗。
“給姬候做白砂糖和冰糖用。我父王知道以後非常重視,連夜寫了玉圭讓我第二日就送來。姬候什麽時候祭天呢?”熊耳問。
雯蘿上上下下打量了對方一遍,莞爾道,“看來殿下已經解決了困局?”整個人都自信了起來,不像那日的小可憐了。
“暫時是這樣,多虧了姬候。”熊耳眼中欣然而有喜色。
“既然這樣,我們明日就達成盟約,我好給殿下制鹽的方法,助殿下早日達成政績。”
熊耳大喜,“好。”
雯蘿躊躇了一下,又問道,“殿下知不知道钜子他愛吃什麽?”不喜甜,不喜辣,難道喜歡吃鹹?吃酸?
熊耳微微一愣,苦笑一下,“姬候把我問住了,其實我也不知道。王兄他從小就心思深沉,喜好從不讓他人察覺。這也是儲君的培養方式,怕被人拿捏住弱點。感覺他什麽也不喜歡。因為他無什麽好的賴的,都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一問他就是不喜歡。”
對對對,雯蘿心裏大呼。所以她每次搗鼓出美食出來,在墨染流身上從來找不到成就感。
祭天儀式進行的非常順利。誓盟過後,雯蘿告訴了熊耳曬海鹽的方法。
比如如何選擇鹽場的沙灘。這些沙灘由于每月潮水的浸泡,帶來了大量的鹽分,表面的沙土形成了一層鹽屑。用拖刀把土犁松,收集起來打成直徑十米的圓形土堆。再挖四個小坑插好竹管用來滲出來的鹽鹵。
接下來就是曬鹽板,将鹽鹵鋪在木制鹽板上暴曬。一塊鹽板只能曬二十斤鹽鹵,如果太陽厲害,到晚上就可以收五斤鹽,五十塊鹽板就有二百多斤。完全靠天吃飯,一下雨就完,不出太陽也完。
“五十塊鹽板能出兩石鹽?”熊耳大驚,楚國就要暴富了。他眼睛露出狂喜。
雯蘿抿嘴一笑,沒忍心告訴他,她即将把鹽井的方法賣給出鹽的諸侯國。不過就算鹽價暴跌,像這種民生必需品,薄利多銷,盈利也不可忽視。
熊耳一刻都不想待,把甘蔗交給雯蘿後就返回楚地造鹽去了。
沒過幾日,秦晉周齊吳越宋魯燕的君主,就都見到了毛國派去的使者。皆以以後賣給毛國的鹽便宜三分的允諾,拿到了鹽井鑽探法。并且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知道這個方法的人。消息靈通點的諸侯頓時明白了毛國的用意。這是沖着鄭國去的啊。
管他呢,有錢大家賺。雖然鹽價下去了,但是産量上來了,四舍五入等于沒虧,還豐富了天下百姓的飯碗。善哉。
鄭國君最近很愉快,因為他聽說毛國到處派使者出使産鹽的諸侯國。噗哈哈,不是他吹,那些國家的小鹽井夠他們自己吃用就不錯了。看來毛國真是走投無路了。該,讓他們君主得罪他。
他叫來使者再去一趟毛國。現在的毛國一定如同瑟瑟走在風雨中的小雞崽。一點鹽的關懷就能讓他們感激涕零。要求不高,一石鹽換五石白砂糖。這也算患難見真情吧,你瞧,哪個國家都不賣給她鹽,只有鄭國伸出愛的援手。
他算了算,今年産的鹽比以往多,差不多周圍的小國家也開始來買鹽了。大家可以不吃糖,但是決不能不吃鹽。
鹽啊,國之重器。
鄭國君感嘆。
但是過了很久,都沒有一個國家來買鹽。等着數金子的鄭國君萬分奇怪,幹脆派出使者上門去問。這些小弱國怎麽回事?就一個屯子那麽大,辦事效率這麽差?買點鹽而已,半天也不來。
使者們到了小弱國問,“到了買鹽的時候了怎麽不買了?可是錢不夠,沒事,鄭候他賒給你們。”
小弱國們紛紛搖頭,“不用了,我們已經買到了。”
“買到了?”使者以為自己幻聽。
“對啊,可便宜呢,只用了平時的三分價格就買到了。”
“一半?”使者再次以為自己幻聽。
“對啊,”小弱國們高興地說,“我朝秦(楚晉周齊吳越宋魯燕)買的,可多呢,要多少有多少,不像你家,每回只賣一點點。”
不可能啊。使者納悶,老老實實回去禀告鄭國君。
這時鄭國君才知道那種萦繞在心頭奇怪的感覺為什麽不對。他趕緊派出探子到毛國去過的國家探查。不出意外探子回禀的消息都是,這些國家鹽價暴跌,跌得鹽都快不認識自己是鹽了。是個販夫走卒就能買起,人們都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
“暴跌?怎麽會暴跌?”鄭國君大喊,這是他的國之重器,這是鄭國賴以生存的寶藏。現在你告我變成一堆糞土了?
我!不!信!
陽光燦爛的日子裏,雯蘿再次接見了來自鄭國的使者。
她正站在田園裏看毛人收集油菜籽。背後是一輛輛楚國運來的鹽車。
鄭國使者笑着搓搓手,“哈哈,鄭候最近聽說了毛國為了買鹽四處奔走。哎呀,知道你們鹽不夠,但是今年鄭國的鹽産量很低,自己都不夠吃啊。也不是我們故意不賣給毛國鹽,實在是大家都難啊。”
“這樣吧,鄭候知道你們哪裏都買不到鹽,急的飯都吃不下。最後咬咬牙從自己鹽庫裏撥出來一部分。只不過物以稀為貴,這價格上就要比平時高出一番了。”
“哦,有多高?”雯蘿感興趣地看着他。
“嘿嘿,也沒多高,”使者幹笑了一下道,“一石鹽換五石白砂糖。”
五石白砂糖?
雯蘿嘴角微微一勾,紅唇輕啓,吐出一個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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