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2

chapter 2

回到籃球部的衆人都沒有離去，無冠五将的三人和黛千尋就這麽呆立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那個讓人尊敬，淩駕于衆生之上的赤發少年走向他們的監督。

“監督，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造成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我會承擔起全部的責任。按照之前所說的，我退出籃球部。”赤司平靜地說出這句話，臉上異常平靜，沒有多餘的表情。

赤司清冷的聲音回蕩在休息室，告知着監督及隊友們自己已經下定的決心。

“小征？”

“赤司？”

“赤司司？”

洛山幾人的聲音帶着不解，全都不可置信瞪大雙眼看着他們一直以來所欽佩、信服的隊長。本以為赤司不會再提起這件事情，卻不想這件事情又被提了出來。

‘為什麽啊小征，明明不是你的錯…’

‘為什麽要背負起你不應該背負的責任。’

實渕和黛千尋想要開口詢問，只是在碰上他們隊長視線那一刻起，這些話，他們便說不出口。

因為即使問了出來，赤司的決定也不會改變。

“赤司，你…”白金永智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話語。赤司的能力有多出衆，他一直都看在眼裏，哪怕僅僅是一年級生，也有着讓整個籃球部聽服于他的實力。

無論是作為控衛還是隊長，赤司無疑都是站在最頂端的那個人。只是這一次WC洛山輸掉了比賽，在勝者為王的洛山，這樣的失敗是不被允許的。再上赤司之前的立下的那個誓言，他就算有心阻止，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如果洛山這一次和以前一樣是常勝的話，或許那些不滿赤司的人不會有任何怨言。只是這一次，那些對赤司存在偏見的人怕是會對赤司的能力提出質疑。他可以想盡一切辦法留住赤司，只是他沒有辦法堵住那些悠悠衆口。

“監督您不用安慰我，這是我能力不夠而犯下的錯，退出籃球部對籃球部本身而言也算是一件幸事。”赤司知道白金永治舉棋不定的原因，不緊不慢的說出這句話，态度堅決而肯定。

“這是你的決定嗎？”面對這麽優秀的人才，白金永智心裏不禁惋惜，只是此時此刻他什麽都無法多說。

“是的。”赤司回答的異常果斷決絕。

“好吧，我接受你的請求。”白金永智在心裏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同意了赤司的請求。

他想起初入籃球部的時候，赤司那無形中所散發出來的氣場，還有那完美精湛的球技，無一不吸引人的視線。

那是球場上真正的王者。這是真正的在比賽中見識到赤司帶領洛山比賽時，他腦海中冒出的唯一的想法。洛山首發的幾人遠不如奇跡世代其他幾人出衆，但在赤司的帶領下，卻彌補了不少缺陷，整支隊伍整合的也更加徹底。

盡管已經同意了赤司退出籃球部的決定，白金永治還是很惋惜。回想起他第一次聽到奇跡世代這個在籃球界暫露頭角的稱呼時，他便特意找來比賽的光盤來看。那時吸引他目光的不是那個被譽為‘奇跡王牌’的青峰，不是擁有‘神射手’之名的綠間，也不是高大擁有破壞力的紫原，而是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特色作為控衛的赤司。

也是因為這樣，他才向還在帝光中學任監督的他的哥哥詢問了赤司的情況，得到的結果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滿意：赤司是個出色的領導者。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他便有了把赤司招進洛山的想法。

“監督，小征是我們的隊長，是我們的主将啊。你怎麽可以…” 實渕在白金永治同意了赤司退步的請求後，終于忍不住出聲質問。他知道赤司的決定不可能更改，所以才把希望放在了他們監督的身上。可是，他們監督怎麽就這麽草率的同意了赤司的決定。

葉山以為自己聽錯了，要不然監督怎麽會同意赤司的退部請求呢。他急忙求證似的問向赤司：“赤司司，你是在和我們開玩笑的吧？”

他本以為如果是他們監督開口挽留的話，赤司一定會留下來。卻沒想到他們監督居然同意了赤司的決定，可是就這麽放任赤司離去，葉山心裏極為不甘。

“監督，我覺得沒有人比赤司更适合隊長這個位置了。”一直以來在洛山籃球部都充當着背景的根武谷永吉也加入了勸說行列。赤司的所作所為，和赤司相較來說很熟的他們最為清楚不過了。不應該為了一次比賽，就把所有的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

“對啊赤司司，你才是我們的隊長。”對于根武谷的話，葉山是極為認同的。也就只有赤司能讓他從心底承認并信服，也只有赤司才有做他們隊長的那個資格。

“小少爺，這難道就是你的想法你的決定嗎？不就是今年沒有拿到冠軍嗎，明年再把冠軍贏回來不就好了。人生并不是一帆風順的，輸掉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還是說你連這個結果都接受不了？你不是總是自信滿滿運籌帷幄嗎？需要選擇用這樣的方式逃避？輸掉比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從來沒有輸過。”黛千尋則是上前緊按赤司的肩膀，迫使他擡頭看向自己，語氣極為激烈。

赤司輕挪開黛千尋的手，平靜的目光掃視了一下站在自己身邊的實渕玲央、葉山小太郎、根武谷永吉，最後才把視線重新落到黛千尋的身上，輕嘆了一聲：“這是我的決定。千尋，你錯了，我從不會去逃避。”

黛千尋說的那些他怎麽會不知道，他并不是執着于勝利的人，只是把每件事情做到最好已經成為了他的代名詞。他的天賦、他的出身這些東西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他所要走的道路。

不是逃避，而是沒有機會。赤司再一次将目光從實渕他們的臉上劃過，像是要把他們的容顏刻在心裏一樣。

赤司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情你們并不明白啊，因為沒有什麽所謂的下一次了，我的能力已經被大多數人否定了。

身為王者的他，是不允許失敗的。更何況，他的父親已經替他決定好一切。這不僅是退部，而是要離開這個櫻花飄零的國度，他的道路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看着實渕四人不舍和極力挽留的神情，赤司再一次開口：“你們應該知道我接受籃球部那一天所做的承諾吧？我只是履行諾言而已，你們也不想我言而無信或者監督為難吧？更何況退部這件事情，理事長應該已經批準了。”

實渕幾人沒有再說話，滿肚子的話，此時卻什麽也都說不出來。

“那麽，籃球部以後就交給你了。玲央。”赤司走近了實渕，鄭重地把籃球部拜托給了實渕。從今之後，籃球和他再無任何瓜葛了。

實渕重重的點頭，應下來赤司的托付：“我會管理好籃球部的。”

管理好你的籃球部，因為只有你才是我們的隊長。不過這一句，實渕并沒有說出口。

得到實渕的承諾，赤司再次面向白金永智：“監督，謝謝你這麽久以來的照顧，還有千尋、玲央、小太郎、永吉，謝謝你們。”說罷便轉過身離去，徒留一室靜默。

除了洛山籃球部首發的幾個人和白金永治外，沒有人知道他已經和他們不在一個國度了。拒絕了那些隊友想要送機的想法，他一人拉着行李箱離開了那個從他出生起就一直未曾離開的國度。

那些纏繞的過往也應該因為他的離開而就此結束，那些所謂的溫情不應該是他所貪念的。

王者，是不需要多餘情感的。這個道理，他一直都懂。

只是他沒有辦法不對那些人傾注自己的情感。帝光時期的隊友也好，洛山的隊友也好，只要是他們的話，他都願意為他們披荊斬棘，用自己的方式寵溺着他們。

對他們，他并不只是利用這樣的關系，而是從心底的認同。也是因為他們，他才體會到了自己從來沒有體會到的友誼。他才懂得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用商業上的目光來判斷，除了那種利益的關系外，他看到的是超越了利益的一種情感。

只是他們的關系只能注定到此為止，不能再向前一步。他和他們并不同，親手斬斷那些關系除了讓自己不被那些懦弱的情感所束縛外，還有就是他把他們當成了夥伴來看，而不是被利用者。

兩天後意大利的佛羅倫薩。

赤司看着這個明顯有別于日本的國家。這裏到處都充斥着歐洲中世紀建築，造型精美、華麗，身邊來往的行人全是西方人特有的陌生面孔，還有不時從他們嘴裏說出的意大利語，都昭示着這裏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日本。

找到父親為自己準備的住宅，簡單的放好自己的行李後，赤司便拿出了自己随身攜帶的将棋，開始獨自對弈。

對突然換了的環境，赤司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也并沒有因為環境的改變而有任何不适。理所當然的接受了這一切改變。

這一夜，注定有人無眠。

洛山籃球部的幾個首發全都睡意全無，回想着他們和那個赤發少年的點點滴滴。赤司為他們做的已經很多了，在他們還來不及回報的時候，他就轉身離去。恐怕以後都不會再見到了吧，他們第一次痛恨自己實力不夠強大。

如果，他們擁有足夠的實力，如果他們比賽中不是以一分之差輸掉。那麽，他們的隊長是不是就不會獨自承擔起這本不該屬于他的責任？是不是就不會選擇離開去往另一個國度？

答案，他們不得而知。

「想再見她一次麽？」

朦胧中他聽到有個聲音不停的問自己，他頓時起了警惕。費力地想要睜開眼皮看看那個闖進自己房間對自己說話的這個人，可是他再怎麽努力都無濟于事。

全身上下每一個部分都不聽他大腦的指揮，意識卻比以往的時候還要清醒。他除了能感覺到房內的一切外，什麽都做不了。睜不開眼睛，說不出任何一句話，整個身體癱軟在床上動也動不了。這種感覺就像是意識脫離身體。

「想再見她一次麽？」那個聲音又一次在寂靜的房間內響了起來。

在這個聲音又一次問向他的時候，已故多年的母親出現在了他的意識之中。看着那個只存在于他的記憶中的身影，他沒來由的安心起來。之前那種不受思想控制的感覺也慢慢平息了下來。

當然想了。他這樣想道。只是可能嗎？他突然低笑起來。除了午夜夢回的時候，他再也看不到那個女人的身影了。

「只要你想，就一定可能。」那個聲音肯定的說。

「去吧，去見她吧。」

飄渺的話語不停的沖擊着他的大腦，他的警惕還沒有丢掉。

我憑什麽相信你。

「因為啊，你心底還是放不下他們吧。」那個聲音肯定的說。

被戳中想法的他沉默了，過了好久，他才問了出來：那要怎麽去做？沒有付出的話怎麽會平白無故的得到。

「付出嗎？并不需要，只需要用東西來交換。」沒有預料到他會這樣想，那個聲音明顯地頓了一下，這才回答了他的疑問。

交換？用什麽來交換？他對這個聲音的話産生了疑惑，他并不覺得自己有等價的條件可以用來交換。

「你最喜歡的東西。」那個聲音肯定的說。

我最喜歡的？他有點疑惑，他并沒有最喜歡的那種東西。認真思考了一下後，他問向那個聲音。是将棋嗎？還是雪丸？

「都不是哦～怎麽？你怕了？」

不！我怎麽可能害怕。我可是赤司征十郎啊。

「那就去吧，去看看你一直牽挂的那個人吧，去完成那些你所留下的遺憾吧。」

伴随着那聲音的消失，赤司整個人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在陷入黑暗中，他漏掉了那個聲音的最後一句話。

「你最喜歡的是他們啊。就拿你對他們的愛意來交換吧。」

今生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