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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嘉言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聽說了。”陳措點點頭。
“你說,想在這裏安穩的生活,怎麽就那麽難?”卞婃哀嘆道。
“活着,就是難。”
“我就在想,聞嘉言為什麽要幫他們隐瞞。陳措,你說奇怪不奇怪?”
“每個人都有不能說出來的秘密,誰也不例外。”
“你有嗎?”卞婃停下腳步,靜靜看着陳措。
“有。”
卞婃笑了。
她指了指自己,一字一句說道:“我也有。”
“你的名字,算秘密嗎?”陳措突然問了一句。
卞婃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住了。
“我什麽時候能知道這個秘密?”
卞婃的眼神有些躲閃,她敷衍道:“我,我現在可以不說嗎?”
陳措了然的點了點頭。
“進去吧,再見。”
他很淡然,好似剛剛那句話只是戲劇裏的轉場臺詞,不帶任何的實際作用。
陳措回到寶利的時候,手底下的人遞給了他一張卡片。
一張學生卡。
“措哥,這上頭是嫂子……不是,是那個女孩子的照片,裏邊的人昨天撿到的,也找不到失主,我想着就拿過來給你了。”那人瞅着陳措的臉色,小心的措辭。
陳措輕輕點頭,接過了卡片。
上邊的确是熟悉的臉孔,不茍言笑,滿目深沉。
邊上是幾行基本信息。
姓名:卞婃。
年級:三年二班。
陳措瞳孔一縮,回憶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那個穿着格子裙的小女孩瞪着一雙如驚鹿般的眼睛,虎裏虎氣的報上名字。
“卞婃!我叫卞婃!”
從前那張還稚嫩的臉龐,與現在卞婃那張寡淡的臉孔逐漸重疊。
倒是能從眉眼間依稀辨出些許相似的漂亮。
但就好似換了芯的燭燈。
外邊是同樣的罩,裏邊卻燃着不同的燭光。
陳措不經意松開了手,卡片摔在了地上。
手下人看着陳措詫異的一張臉,沒想到他會這樣失态。
淩晨一點三十五分。
寶利酒吧門口。
卞婃将車停靠在酒吧正門口的路牙子邊上。
保時捷Boxster被淹沒在一堆花花綠綠的超跑豪車之中,毫不起眼。
酒吧門頭上巨大的招牌上閃着五光十色的霓虹彩光,将車身的漆面色彩橫劈一半,一邊是絢麗的流光,寶藍色的另一半車身隐在昏黃的路燈裏,泛出了深幽的墨色。
她表現得很平靜。
與這喧鬧,人聲鼎沸還有縱情都格格不入。
柳葉般鋒利的眉毛出現在保時捷的後視鏡裏,大半時刻都是舒緩平順的,只偶爾會挑起再放下,時不時的蹙眉,隆起一處尖角。
卞婃在等人。
她的目光冷冷的從每一個出來的人的臉上掠過。
那些帶着醉意,滌蕩着快意,浸透在一派潮紅和酒臭裏的油膩面孔上都着有一雙麻木的眼睛,像是粗制濫造的廉價玻璃球,在變幻的燈光中閃着渾濁的反光,不帶有一絲神采。
男人們的名牌皮帶扣,奢華的腕表;女人們挎着的大LOGO皮包,塗抹着精致妝容的臉龐,都在燈紅酒綠的搖擺,抹蹭裏糊成一團幻影,沾着酒氣,煙草味,脂粉香,還有香水味道。
一條路之隔的對街小巷裏,垃圾堆積如山,蓋着報紙睡着的流浪漢在噪音裏咂着嘴翻了個身。
幾個衣着單薄的女孩兒簇擁着一個瘦高個兒,有說有笑的從寶利出來。
女孩兒們清一色的吊帶熱褲,本來刷得根根分明的睫毛早已粘黏在了一起,在下眼睑上留下了難看的黑漬。
被圍在中間的便是盛航。
頭發蓬亂了些,幾縷發絲掉落在額前,擋住了大半張臉,連那雙豺狼般的眸子都被完全遮了起來,整個人一掃以往的暴虐。
他的兩只手臂各勾搭着一個年輕女孩子,左右交錯着湊近到她們耳朵邊,咧開嘴跟子嬉笑着些什麽。卞婃清楚的看到盛航将舌尖探入其中一個女孩的耳廓裏,左手貼合在肌膚上,順勢繞到了腰臀處。
兩個女孩子沒有任何的不悅,反而笑得爛漫。
“盛航。”
卞婃的聲音一洩入空氣中,不大不小,不高不低,順着拂動的風被送入了盛航的耳中。
他停止了不規矩的動手動腳,擡臉看向了卞婃的方向,眯着眼睛瞧了好半天,先是驚詫,而後便如慢動作進行一般,緩緩咧開了嘴巴,笑得瘆人。
一口白牙在黑夜裏慘亮極了。
好似淬着毒液的蛇的獠牙。
盛航毫無留戀的松開了那兩個女孩,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卞婃的車跟前,他個兒實在高,上半身欠下來好些,才将手臂交疊着搭在打開的車窗上,吊着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番卞婃。
“什麽事兒?”盛航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尼古丁混着酒味飄入車內,卞婃皺了皺眉毛,下意識的屏息。
真的嗆人。
“上車。”
卞婃不願同他多啰嗦,言簡意亥的兩個字讓盛航很是不爽。
他覺得卞婃是在命令他。
而盛航平生最讨厭別人命令他。
“我說過的,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他媽什麽時候能長記性。”盛航完全收住了笑意,惡狠狠的盯着卞婃。
卞婃沒有被他吓到,依舊平靜的重複了一遍方才的兩個字。
“上車。”
盛航與卞婃對視了幾秒。
他黑着臉将車門拉開,坐進副駕之後将車門重重一帶,整個車都大力震動了一下,聲音響得在兩人的耳膜裏炸鳴開來。
盛航瞬間将卞婃扯到自己面前,挑着她的下颌細細打量她。
“你哪兒來的車?”
卞婃始終平視着前方,根本沒有接盛航的話,而是自顧自的問了一句。
“為什麽要把事情推到聞嘉言的身上。”
他聽到這句話才一臉了然,嘴角重新挂起玩味的笑容。
“我說你怎麽肯主動來找我,原來是為了那個小窩囊廢啊。”盛航的話語間盡是輕蔑。
他暫且松開了卞婃的下颌,借着酒勁想撩開她頸側的發絲。
只是他的指尖還未觸碰到卞婃的發絲,就被一股巨大的慣性給狠狠地甩在了座位靠背上。
卞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起手剎,松開離合,油門踩到底,伴随着引擎的巨大轟鳴聲,整輛車如離弦的箭沖了出去,化成一道炫目的藍色閃電刺破了濃黑的夜幕。
還沒來得及系安全帶的盛航吃痛的倒抽了一口涼氣,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便發現窗外快速倒退的景物,正在以肉眼不可跟随的速度花糊成一片。
他側目瞥向表盤,就眼睜睜的看着上面的指針從40飛轉向了100,還在往120的數字上繼續靠近。本來集結在舌尖上的髒話此時好似被凍結了一般,盛航哆嗦着牙齒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猛然發現卞婃緊扣在方向盤上的手也顫得厲害。
這個女人,是瘋了。
盛航在精神高度緊繃的情況下只能夠想到這句話。
此時車早已駛離了市區,在寬闊的郊區公路上疾馳,絲毫沒有減速的趨勢,刮破了空氣中卷起的風,一路飙至公路盡頭。
盛航已經完全醒酒了。
他不知道卞婃還能幹出什麽事兒,他也不關心。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趕緊讓這個瘋女人停車。
卞婃的一張臉冷得可怕,緊咬着後槽牙,繼續提高車速。
此時她大腦一片空白,只能做到全神貫注的緊盯前方,打着方向盤。
她在賭,賭盛航先受不住。
無比漫長的一分鐘後。
卞婃抖着嘴唇,又将開頭那個問題再次問了一遍。
盛航還在強撐着,嘴硬着不肯回答,只不停的罵罵咧咧。
“我沒有駕照的,你知道吧。說實話,我也沒什麽好留戀的,萬一這把真出什麽事兒了,橫豎就是個死字……我沒什麽好損失的,畢竟還有你陪着我一起嘛。”卞婃無所謂的一笑。
這個不可理喻的瘋子。盛航目眦欲裂的瞪着她。
對死亡的恐懼壓得他無法喘氣。
盛航捏緊了拳頭,眼神開始沒有那麽堅定了。
他在猶豫,在思索,在考量。
但卞婃沒有那麽多耐心等他緩慢的做出決定。
她突然開始頻繁的打方向盤,刺耳的摩擦聲和剎車聲在寂靜無聲的夜晚裏尤其的巨大,整輛車如行進的盤蛇,繞着八字跌跌撞撞的左右打擺。
盛航在劇烈的搖擺中仿佛能看到那炸開在眼前的刺眼火光。
有焦糊味。
如皮肉在烈火裏被烤焦,混着惡心的汽油味。
他好像能預見自己的死亡。
在火海裏被血肉模糊的被燒到屍骨焦臭。
盛航終于崩潰了。
“是我們!都他媽是我們幹的!你快點給老子停車!”
尖叫聲裏帶出嘯叫,顫抖着抖出無邊的恐懼。
但卞婃并不只滿足于這個回答:“為什麽是聞嘉言?”
盛航一邊破口大罵一邊盡力蜷縮起身子,試圖用這種護衛的姿勢來增添安全感。
“他媽的誰讓他不情不願的一副清高樣子!怪他自己命不好,他爸媽為了錢都不管他死活了,他還指望什麽?不就是在看守所蹲了幾天,他有什麽損失嗎?”
卞婃一個急剎車停下了車。
滿手心的汗。
她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盛航。
盛航用手死死抵住前方才沒讓自己一頭撞到擋風玻璃上,等他緩過神來便是将卯足了勁兒的一巴掌扇在了卞婃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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