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卞婃迷迷蒙蒙的往四周望了一圈,而後眼神又盯回到陳措的臉上。

她的目光裏帶着審視,像是要把陳措自外而內的撥開看透了。

陳措受不住她這樣的目光,手指頭倏然挨到玻璃杯口,便想到放回杯子的借口,剛剛做出一個起身的動作來,就被卞婃一股大力直接拉扯倒在了沙發邊。

卞婃睜着一雙醉眼,笑嘻嘻地湊到了陳措邊上,一分都不閑着的直看着他。

陳措好容易撐起身子,只覺得兩人離這般近不好,想退卻發現自己被擠在角落裏,若是再退,就得是坐在瓷磚地上了,也只得擡着眼睛看着卞婃到底想幹什麽。

“喂,你個騙子,紅燒肉呢?”

卞婃一邊問着,一邊探出舌尖在下唇上掃拂而過。

陳措抱着雙臂,直接靠在了沙發靠背上,一句“沒有”說得坦坦蕩蕩。

他壞心思的瞥眼打量卞婃的模樣。

只見卞婃聽到這個簡短的回答之後楞了一下,好似也沒想到陳措能這般直當的耍無賴,她盤腿坐在沙發上,兩坨紅暈挂在眼睑下,一雙眸子汪着水和亮,裏邊盛着的全是狡黠,全無一星半點的憐象。

卞婃一把猴在了陳措的身上,兩段手臂繞着他的脖頸拼了死勁兒,怎地都不肯撒開手,磨牙似的哼哼唧唧,鬧得陳措一個腦袋兩個大,“真沒有嘛,真的,沒有嘛。”

陳措縱着她小孩子的脾氣,一邊束着她亂動作的小手,一邊還要壞心思的總逗她玩兒,“你猜真的有是沒有,嗯?”

卞婃當他是堵攀岩用的牆了,腳踩着,手劃拉着,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整個挪到了陳措的懷裏,挂着他的脖頸,蹭着他的側臉頰,将一股股帶着酒味的熱乎氣兒都似送穿堂風一樣,在他的胸腔裏頭刮了個對沖。

陳措被她磨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兒,好容易落了個定卻發現手指挨在了卞婃的鎖骨上,好似燙手般的,趕忙就撒拉開,鬧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地反倒把自己給逗搭進去了。

他最後只能手掌虛虛扶着卞婃的後背,好言好語的勸說這個小姑奶奶。

卞婃不管不顧,就這麽坐在他的腿上,直着上半身将滾燙的嘴唇貼在了陳措的耳廓上,一句三處哈氣的說着話,“你是騙我慣了的,我可知道。”她牢牢環着陳措,而後帶着笑意接下去,“若是沒有紅燒肉,你便給我吃。”

陳措眸色暗了暗,不着聲色的将卞婃抱得更結實了些。

“那你說說看,打算,怎麽吃我?”陳措聲線喑啞。

卞婃同他拉開些距離,伸出一根指頭開始描摹起他的眉宇輪廓來。

陳措也由着她。

她撫弄兩下子,便被陳措的一雙眼睛吸引了去,毫不在意的湊近,非要看看那澄澈清晰的眼瞳裏裝着的屬于自己的倒影。

卞婃一邊看,一邊不急不慢的說道:“自然是吃肉一樣吃,細嚼慢咽,拆分入肚,最後,回味無窮,食髓知味。”

她自說自的,越說越不像話,但卞婃沒事人一般,還樂哉起來。

摟着陳措的肩頸,笑得暢然自在。

這笑聲突的随着一聲驚呼戛然而止。

陳措猛地托着她站起身,在卞婃一臉驚愕中還将她往上掂了掂。

卞婃後怕的摟緊他,雙腿也不自覺扣緊在他的腰側,整個人如樹袋熊一般挂在了陳措的身上。

“怕了?”陳措重新掌握了主動權。

卞婃咬咬嘴唇,嘴硬着不肯承認,“我才沒有。”

陳措繼續輕聲問道:“那你認得我是誰嗎?”

卞婃這次沒有迅速回答,陳措在這段靜默裏無聲的笑了出來。

笑裏帶着些苦澀。

他将卞婃輕輕的放下來。

還沒等陳措選好下一句的措辭,就突然被踮起腳的卞婃拽住了衣領。

“你自然是,陳措啊。”卞婃挨在陳措的面頰邊,笑得開懷。

她說得真誠且篤定:“我,最最最最歡喜的陳措。”

陳措眼睛裏的光倏然就亮了起來。

卞婃扶正他的臉龐,就打算印上他的嘴唇,卻被陳措拉住了。

陳措欣喜若狂地将卞婃擁進懷裏,一遍又一遍的吻在她頭頂的發上。

“傻姑娘,就算是哄我的也罷了。”

卞婃在這件事上也要悶悶的争辯一句,“我可沒有哄你,哄你做什麽。”她的手抵在陳措的胸口上,昂着的一張滿面疑惑的臉,張口就是一句嗆住陳措的大實話。

“陳措,我想親親你。”

他嗆得咳嗽幾聲,無奈又寵溺的順着卞婃的發絲。

“卞婃,你先去睡一覺吧,睡醒了我們再談這件事,好不好。”

她有些不樂意,小嘴嘟得老高,卻敵不過那越發濃郁的困意。

“你現在不清醒,我不能趁人之危。”陳措輕聲說道。

我不想你後悔。

陳措盯着卞婃,嘴上說的是上一句話,心裏想的卻是這句話。

卞婃不情不願的被陳措塞進被窩裏,他細心的替她掖上被角,在背面上輕拍了拍,“睡吧。”他起了身,卻被卞婃拉住了手指,“你,你別走。”卞婃吸了吸鼻腔,神情憂慮。

陳措有力的回握了卞婃的手,待她略有心安,就将被子重新攏好。

“我不走,我就在外間,我等你睡着了我再出去。”

卞婃也是困極了,幾番折騰也耗盡了她的精神,不出幾分鐘,她便陷入了沉沉的熟睡之中,陳措看着她安靜的睡顏,不免深思。

他原以為今晚發生的一切就該是個夢。

但他罕見的不想醒過來。

只是他明白,太陽終歸要升起,白日終要接替黑夜,是夢還是幻,都要随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化作塵埃,被微弱的氣流吹散了所有的蹤跡。

猶如不凍港,也是終年冰寒才得以遇見那唯一的暖流。

存在過卻不代表是長久。

陳措思慮間,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快步走到外間,背上門才接通了電話。

是井子的來電。

詢問他今晚為何沒有去九爺那裏。

陳措沉思了一瞬,而後慢吞吞的對井子說道:“今晚突然不大舒服,所以還沒來得及告訴九爺,辛苦你替我代轉一聲了。”

井子慌忙追問,“措哥,你沒事兒吧,需要我給你帶些藥過去嗎?”

陳措趕忙拒絕,“沒,沒事,我這兒一切都好,你不用過來了。”

井子又問了幾句,這才結束了這通電話。

陳措握着手機,不自覺往房門方向看了一眼。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

劫後餘生般的慶幸。

也終于是有了需要找的由頭,有了需要挂心的人。

卞婃直到坐起身來,整個人都是蒙的,好就好在她不是個喝酒會斷片的人,壞也壞在她記憶力忒好,甚至都不用用力去回想,那些有的沒的就全塞滿了她的腦袋。

她扶着還隐隐作痛的腦門,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時候陳措倚在門框邊,注視着卞婃變幻莫測的神情,只感覺有意思極了,他慢慢緩緩的開口問了一句,“醒了?”

卞婃恰巧回憶到昨晚自己扯着陳措衣領讨要親吻的場景,聽到說話聲迅速擡頭,正對上陳措的那雙眸子,沒出息的羞紅了臉,攥着被角也不知該怎麽鎮定。

陳措不着急,慢慢等她緩着想着。

卞婃飛速運轉着漿糊般的大腦,急急忙忙間組織出一句說辭來。

“昨晚是我唐突了,深夜叨擾實在對不住,今天天氣這樣好,我幫你把被子床單洗一洗吧!”

陳措滿腹捉弄的話被卞婃這麽突然的一句給堵得全無用武之地。

他同卞婃兩人大眼瞪小眼,錯愕的點了點頭。

頗有些憨傻勁兒。

洗漱間內。

卞婃站在已經開始運轉的洗衣機前,無奈的絞着手指頭,一副要面壁思過的樣子,她除了在心裏頭罵自己蠢,也絕不想這時候轉過身面對站在後邊的陳措。

她着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提洗被子這件事。

這麽的無厘頭,這麽的沒道理。

厚重的被子她一個人也弄不動,全是陳措一人三下五除二拽下來的;她不熟悉環境,洗衣液等一應物品也找不到,還是陳措拿過來順便弄的;有一臺全自動洗衣機擺在那裏,按了開關定了時,就真的沒她一點兒事了。

她哪裏是幫了,是看着陳措忙了。

所以卞婃此刻覺得沒臉極了。

陳措單手揣着兜,另一手拎着洗衣液桶,“走吧,吃早餐去。”

卞婃恹恹的耷拉着腦袋,極小聲的道了歉,“對不起啊,又沒幫上忙。”

陳措可是見識過她昨天的無賴和孩子模樣,不曾想她這會兒這麽的垂頭喪氣,一副拘謹的樣子,導致他的說話聲裏都帶着笑意,“為什麽要道歉,我自願撿你回來的,又不是讓你當田螺姑娘。”

卞婃滿臉不知所措,卻還是乖乖跟在陳措後邊到了餐桌邊。

瓷白的盤子裏是一片面包和黃澄的煎雞蛋。

玻璃杯的牛奶還騰着熱氣。

“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拿着現有的食材做了些。”陳措撓撓頭,說道。

卞婃滿臉驚喜,但她也是聰慧極了的。

垃圾桶內的泡面盒子,還有可窺一隅的仿佛被炮火轟過的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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