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九十五話

“看吧,你的為夫我說過,人只要作惡就會害怕鬼敲門。所謂的不怕,不過是沒見過鬼,只要讓他們見一次鬼,也就沒有了之前的鎮定,原形畢露。”

抱着春和坐在視野極好的一棵高樹上,遠觀着這一幕,紀初霖摩挲着下颚,笑得一臉嘚瑟。

他雖說他一個魂穿者說這種話不太合适,但是千年後的科學總喜歡說世界上是沒有妖魔鬼怪和神仙精靈的,一切說不通的不是往外星人身上靠就說是失落的文明。外星人身處上億光年外也得背鍋。

“為什麽?因為人都說世上有鬼,但真正見過的卻很少。所以,你的為夫我便讓他們見見。”

春和只是抱着他,不說話。

今夜的戲已經做足,再看下去終究不過是那戶人家的醜态,何況慕容弈的人一直會在附近盯梢。若是這家人今夜有所動靜,正好尋個借口抓了。若是沒有動靜,明日他還有一整套的辦法對付他們。不急在這一時。

抱着春和下樹,慕容弈繼續盯守。

冬兒和夏潔收拾好東西先走。

春和一路都不說話,緊緊抓着紀初霖的手。

待到了家中點上燈,紀初霖還未來得及開口她就一頭紮入紀初霖懷中,面無血色,嘴唇慘白,手緊拽着紀初霖的衣襟,明明天氣炎熱,她卻顫抖不止,連聲音都在不住打顫:“鬼!相公!鬼!”

終于失聲大哭。

紀初霖傻了眼,趕緊安慰說夏潔又沒死,哪裏來的鬼?

“井裏那個……”

“假人加定滑輪而已。慕容弈的人去安裝的。有空做給小春和看。”

可夏潔身上的血,不過是用手摸一下身體,怎麽可能流那麽多血?!

還有那仿若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嘶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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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真的有鬼啊!相公!?”

“小春和,冷靜……冷靜……”見春和抱着自己不撒手,紀初霖一陣苦笑,說在這種迷信滿天飛的年代裝鬼真是太有成就感了。不但吓得想要整蠱的對象哀聲陣陣,還把自己娘子給吓哭了。

一陣安撫,春和終于冷靜下來。縮在他懷中啜泣。

紀初霖這才拿出一個古怪的東西。這是他這幾日找杭州的鐵匠臨時做的。

那物件底部是一個圓形的陶瓷,紀初霖說那叫做“碗”。中央焊接着一根較粗的金屬棍子,他說那叫做“頸”。碗的周圍焊接着間距相同,粗細相同,高度遞減的金屬棍子,形成一個樹葉尖兒的形狀。

春和靠着紀初霖,眼淚汪汪地看他,拿出一根陶瓷小棍在外圈的小金屬棍上輕輕拂過。

果真是那種聲音。

幽幽怨怨,如泣如訴,凄厲又悲傷。似若惡鬼從地獄緩緩爬出。

春和哇一聲哭了。

紀初霖趕緊将手中的物事丢在床腳,抱緊她一個勁勸慰說那不是什麽惡魔的法器,不過是一個水琴。

“算是一種樂器,和琴啊筝啊什麽的一樣。一開始是由一個美國人發明的。網上有很多分析恐怖片聲音的視頻都提到了這個。”

“相公為何會做這種恐怖的東西啊!”

“這是幼兒園的鍋!事情是這樣的。其實我家樓下有個讀幼兒園的小朋友,單親,爸爸和有錢女人跑了。他媽媽工作很忙很忙,我那個年代的幼兒園又總喜歡搞一些古怪的親子活動。他媽花錢雇我幫他兒子做作業。但做過板報、撿過樹葉、抓過蝌蚪、數過大米、看過月亮、參加過親子運動會後我也很煩啊。

“有一次學校的親子小制作比賽的時候要求做樂器,我專門做了個水琴。樂得一屋子小孩嗷嗷叫,吓得幼兒園園長面如土色,其他教長悄悄給我鼓掌。”

春和聽過後,卻是不相信,瑟縮在紀初霖懷中一臉倉皇地四顧,說是近日這般不敬鬼神,定會遭遇報應。不然夏潔怎麽會一身是血?還有琴聲,明明只有冬兒一個人彈琴,為何她總覺得四處都是琴聲?

“琴聲很簡單。你的為夫我找李珏看過那一帶的大致房屋修建方位,計算了一下,選了個最容易發出回聲的位置。聲音不斷撞擊在牆面上形成回聲。所以你才覺得到處都有人在彈琴。”

“可夏潔身上的血是怎麽回事?就算是咬破舌頭也沒有那麽多血啊!”

“血包呗。我們那個年代拍電視劇很常用的,你的為夫我弄出人工血漿後用油紙裹着。血包用的又是油紙和漿糊。只要塞進口中一咬——太刺激了。夏潔身上至少挂了二十幾個血包,用的又是油紙和漿糊,很容易破掉,我都是到了地方才敢挂在夏潔身上。”

見春和不信,紀初霖拿出一個小瓷瓶,将裏面的水倒在一張雪白的手絹上,很快染出一片嫣紅。

春和漸漸冷靜,卻是不解:“相公為何不用動物的血?”

“這個年代沒有大型屠宰場,就算有屠宰牲口的也會選在清晨。血會凝固。做不出抗凝劑就只有做人工血。”

“這個又是如何做出的?”

“很麻煩,畢竟這個年代沒有番茄,不然弄點番茄醬就混過去了。

“為了一點紅色素——我那個年代,一包食用色素也就一兩塊錢。但在這個時代,你的為夫我就只能扯光紀霆雷家裏所有的紅色的花!不夠,我就白天踩點,晚上跑去大街小巷偷能到手的所有紅色花!”

春和一時愣住了。

白日說話時,那個被幾個婦人罵的偷花賊原來是紀初霖?!

一臉凝重點頭,紀初霖一攤手。“我不是故意的。這是為了解救那群孩子。反正,你的為夫我用紅色的花、還有水弄了一大推‘血’出來。”

春和本以為紀初霖會用之前說的“磷”。

“小春和,那玩意兒很不好找的!比起盜墓賊——我還是當偷花賊吧。”

至于那個逃走的背影。

自然是紀霆雷。

夏潔将紀霆雷約到錢姓人家住處外的牆角下。紀初霖才說完那些情真意切的暖心話,夏潔聽見紀初霖發出的貓叫聲,就撩起了裙子。

接下來的事可想而知。

紀初霖太了解紀霆雷。知道他一定會連聲痛罵夏潔,那聲音一定會将錢老爺吸引過去。

因為那聲音更有“人間”的味道。

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會想念“人間”。只要錢老爺探頭看——就會看見最可怕的夢魇。

而依照紀霆雷的性格,他才不會說自己的真實身份。但紀初霖也沒想到他給自己弄了個“縣官”的名號來。

春和好奇為何一定要将紀霆雷拖入此事。

紀初霖說這樣更真實。

“真的?”

“我就是想給他點兒教訓——路邊的野花不要亂采。”

事情春和大致懂了。

卻還是粘在紀初霖懷中,舍不得挪動分毫。

“小春和,不害怕了吧?”

春和搖搖頭,卻還是粘着他不肯松手。

紀初霖見她這般,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抱得更加緊了幾分。只是,聽着窗外的蛙叫蟬鳴,忍不住問道:“這麽熱的天,小春和你抱這麽緊,不嫌汗涔涔的?”

春和只是朝他懷中擠了擠。“我才聽了鬼故事,害怕,冷。”

“……熱就熱吧。”

“相公懂好多。”

“感謝素質教育。”

紀初霖摸摸她的頭,他語調低沉下來。“我真想讓你看看我生活的那個時代。但是,做不到,一千年啊。”

春和的小臉緊緊貼着紀初霖的手。“沒關系。我可以聽。”

他什麽都會講給她聽。

“小春和,你很害怕嗎?在錢家院外的大樹上的時候?”紀初霖忽然問。

春和輕輕點了點頭。

“那為什麽當時你不發出聲音?”

春和微微仰頭看着他,眼睛還紅腫着,眼角的淚也未幹,面上還殘留着淚痕。“若是出聲,相公的事就做不成了。”

她直直地看着紀初霖。

紀初霖在發呆。許久,才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以後若是害怕,讓我知道。可能有些時候,我忙着做事,會顧不得你。”

“本也該如此。”

“因為做人娘子的要聽相公的話?”紀初霖笑問。

春和想想。搖頭。“因為我平日看話本的時候相公也不會來打攪我啊。相公不是總說在他人專心做事的關頭打攪他人是分外不禮貌的?”

“嗯……好像有幾分道理。”紀初霖卻又笑道。“小春和總是在進步呢。乖,該睡覺了。”

春和卻帶着哭腔吵着要紀初霖陪她睡。她還是頭一次這樣哭鬧,紀初霖覺得古怪。“為何?”

一問,春和道。“貞子能從水井裏爬出來那肯定能從池塘爬出來啊!花子在茅房!伽椰子會爬進被窩裏把我拖走啊!”

紀初霖:“小春和……白天你講青娘的故事不是講得很開心嗎?”

“可那是白天啊!”

“前幾日你不是聽得很高興嗎?”

“可那個時候相公你說是假的啊!”

“的确是假的,我不是解釋過了嗎?”

“可萬一是真的呢?相公你不是總說故事來源于生活,所以——話本中的有,生活中肯定有啊!不然話本人如何寫得出來?話本中有鬼——那肯定是有鬼啊!!”春和哇一聲哭了。

“小春和你的邏輯真是——”無言以對的紀初霖對春和比出大拇指。他望着頭頂的帳幔,忽然覺得此刻,床下有鬼。頭頂有鬼。

整個房間除了他和春和,到處都是鬼……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幹嘛非要為了‘看起來不經意發現真相’來搞這個花樣,直接讓慕容弈抓人不好嗎……我錯了……小春和畢竟是古代人人……”

翌日。

紀初霖很早起床,換上破破爛爛的道袍,在頭上抹了不少泥,臉上抹了一些灰。“昨天晚上女孩子們都非常能幹,也很厲害。接下來,輪到小春和的為夫我出場了。”

春和昨日在他懷中倒是睡得安穩。看着他的身影,欲言又止。紀初霖讀出她的不安與不舍,便是笑道:“小春和想去?”

“想。”

紀初霖簡單給春和講了待會兒需要做什麽。

才讓春和換上了滿身都是補丁的衣服,戴了一頂破破爛爛的道帽,還有已經髒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浮塵。

羅盤,桃木劍一應俱全。

一開始還在興奮,春和卻很快生出疑慮,不過這麽幾日,紀初霖是從什麽地方弄來的這麽多東西?

卻又釋然。

在她心中,紀初霖就是萬能的。

只是——

桃木劍。

羅盤。

春和心生一股寒意,總覺得就快發生糟糕的事來。

“相公,我們要去做何事?”

“抓鬼。”

“咦!?啊?!……救命啊!!!”

“……”

作者有話要說: 【為嘛我要在晚上寫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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