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生日

陳抑止笑着:“曉姑娘這是不肯接？”

“回二皇子殿下的話，”曉喬也笑，“要是謝惜兒回來知道我收了一個連別人名字都喊不清楚的無禮之人的東西，怕是該怪我了。”

曉喬的話甫一落地，有一瞬死一般的寂靜。

“曉喬，”陳抑止笑容不改，“你是在挑釁我嗎？”

“曉喬不敢。”曉喬嘴角含笑，望着陳抑止的目光中不含絲毫懼意，“如二皇子殿下這般殺人不眨眼又極擅長工于心計的冷血之人，怕是世間沒幾個人敢惹吧。”

陳抑止一愣，像是呆了幾秒:“她告訴你的？”

“二皇子殿下，省省心吧，你該為你做的付出代價。你如今百般讨好，難道不是場笑話嗎？”曉喬笑笑，卻是目光如炬，“倘若你們以後戰場上兵戎相見，你會将戰争的勝利送給謝惜兒，以此讨好她嗎？”

陳抑止沉默了，良久，曉喬聽到他的回答，聲音極低，似是風一吹就散:

“......我不會上戰場的。”

“那真可惜。”曉喬嘆息一聲。

陳抑止死死盯着曉喬。

“你說，謝惜兒要打到什麽時候才能看到二皇子殿下上戰場呢？”曉喬輕聲問着，“她要什麽時候才能......堂堂正正地報仇呢？”

“若是她逼入北淵皇城，你會出面嗎？”

“若是她逼入北淵皇宮，你會出面嗎？”

“若是她半路不敵，你又......會不會出面呢？”

“你出面，又能怎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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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該站在你那從小就不疼愛你的父皇那邊，你的國家那邊，還是站在被你狠心欺騙只想複仇的謝惜兒這邊呢？”

“二皇子殿下，你要怎麽辦呢？”曉喬輕笑，低聲道，“你真是給自己留下一個難題啊。”

陳抑止怔住了，他想起那場戰争之後他與謝惜兒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謝惜兒冷着一張臉問他為什麽這麽做。他當時怎麽回答的來着？對了——兵不厭詐。然後謝惜兒看着他，對他說:

“我們南涯的士兵不懂什麽是‘詐’，我們只知道友非敵，敵非友。”

“從今往後，你與我，與我南涯軍隊再不是朋友，戰場上見我絕不留情。”

他當時知道她恨，但現在看來，還是低估了她的決心。他忘了，她是個有仇必報的人。這天大的仇，她怎麽可能善罷甘休。

——不報仇，決不罷休......嗎？

陳抑止嘴唇蠕動一番，卻是什麽也沒說出。

曉喬依舊笑着，說出的話仍是一把把刀子往陳抑止心窩裏捅:“能讓自己為數不多的，在落魄時期看得起自己的朋友背上如此沉重的仇恨，我很欣賞你啊，二皇子殿下。”

“啧啧，你看你，都沒想好怎麽站隊，就來百般讨好，你真的知道該怎麽做嗎？”

“你能放棄你眼前的榮華富貴嗎？”

“你能放棄你身旁這‘來之不易’的父愛嗎？”

“你能放棄你......這條狗命嗎？”

曉喬的聲音又低了下來:“二皇子殿下，來，告訴我，你能為你心愛之人放棄這些嗎？”

陳抑止像是瞬間驚醒，望着曉喬，片刻後又平靜下來，像是恢複了幾分以往的神态，看了眼曉喬，沒再說話，拿着手中的玉盒轉身走了。

曉喬收了笑容，表情冷淡地看着陳抑止的背影——任誰都看得出這位皇子殿下此時的狼狽不堪。

這正是她想要的。

——她平生最讨厭的，就是背叛。

院外，周瑾站在一處不引人注意的牆邊，不知道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次日，曉喬的院中迎來了一位小客人——東旗的小公主，夏衣。

夏衣人長得可愛，嘴也甜，一口一個姐姐，讓曉喬甚是喜愛。而讓曉喬喜歡她，倒并不因為她那幾聲“姐姐”，只因她帶來的草藥。

她原話是這麽說的:“聽說姐姐的父親是天下有名的醫師，宮中恰好有些上好的草藥，而在東旗又無什麽實際的大用途，特帶來給姐姐看看，若有需要便拿去吧。”

曉喬一看，竟有好幾株能用的上的草藥，自然喜不自勝，連帶着看這夏衣都順眼不少。

曉喬心情好，看什麽都覺得賞心悅目，看着夏衣頭上的一個小發簪，樣式挺新奇，便贊道:“小公主這發簪倒是好看。”

“是嗎？”夏衣眨眨眼，笑得開心，“這是大哥哥送的。”

“大哥哥？”曉喬也學着夏衣眨眨眼，忍了許久實在忍不住，調笑道，“是小公主的小情郎嗎？”

夏衣愣了愣，好一會兒後像是才反應過來，連忙搖頭，一臉認真地辯解道:“大哥哥是大哥哥，是哥哥的哥哥，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看她一臉認真，曉喬也不再逗弄，給她做了些虹梓，又帶她出去逛了幾圈，買了不少小玩意兒，玩得很是開心。

幾日後，曉喬與芽兒等人一同出發，返回京城。馬車正要開動，夏衣卻是又出現了。曉喬看着她，只見她徑直朝周瑾走去，登時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大哥哥，”夏衣聲音軟軟的，拿出一個盒子，“勞煩大哥哥幫夏衣把這個帶給哥哥。”

周瑾笑着點頭，接過盒子。

——大哥哥？曉喬看着那邊，若有所思。

回到京城曉府，曉喬為了将草藥運用得當，制出最好的虹梓，一連在廚房裏呆了好幾日，直到周瑾生日這天才走出。

“小姐，怎麽樣了？”見曉喬出來，芽兒忙迎上去問。

曉喬舉起手中的瓶子，眼中光彩流動:“算是我的最佳水準了吧。”

“那真是太好了！”

“你那邊準備得怎麽樣？”曉喬問。

雖說曉喬的确認真研發了虹梓，但這畢竟不能完全代表整個曉府送出的禮物，芽兒那邊也還是要額外準備的。

“都準備妥當了。”芽兒點點頭。

“那就好。”

當晚，周府。

周家擺宴邀請衆人來聚，去的人實不在少數。曉喬看了看，那薛影自不必說，竟然連權相思和金遲曳都來了。

曉喬與一衆學院中人坐在一處，倒是相處自然。宴上慶賀聲不斷，周瑾也是一一回應，笑容得體，禮儀恰當。

曉喬看得認真，一旁的薛影卻驀地出聲:“哼。”

曉喬轉頭，沖他笑笑，沒說話。

——她可是學了好久的禮儀，在這般場合同小孩子置氣，可不符合她“溫婉大方”的形象。

薛影見曉喬沒理他，更是生氣，當即起身，對着周瑾大聲道:“瑾哥，我有禮物送你。”

“是嗎？”周瑾望過來，笑着，“是何物？”

薛影拿出一個盒子，遞過去。

南涯傳統，每當有人生日之時，賓客可以私下送禮，也可在宴會上送禮。這種禮物一般是當場揭開，而在宴會上送禮的，大多是炫耀自己的禮物有多珍貴。

可薛公子這人卻不按常理出牌，衆人皆知去年他送了周公子一顆會發光的寶珠，也不知今年又會出什麽幺蛾子。于是乎，在周瑾開盒的剎那，許多人的把目光投向了他手中的盒子。

在看清的瞬間，所有人都懵了，那上面竟只有薄薄一張紙條，除了周瑾沒人看清內容。

有細心的人發現這盒子不止一層，将目光投向周瑾，希望他把下一層也打開。然而周瑾在看完紙條後卻只是笑笑，沒有後續動作了，讓衆人不由得失望幾分。

這個時候，一名女子緩緩起身，溫柔道:“周公子。”

“洛姑娘。”

曉喬愣了愣，看向身後的芽兒。

芽兒動了動嘴型，曉喬依稀辨出“洛家小姐”幾個字。

“......”她知道是洛家小姐。

曉喬無奈——看來下次還是了解一下這京城比較出名的人吧。

看到曉喬臉上的表情，芽兒趁大家都在關注那邊時，不動聲色地湊到曉喬耳邊低聲道:“洛家小姐洛華意，前幾日比賽場上和蘇輕歌的雙胞胎妹妹蘇曼舞比才情最後勝利的那個，獎品好像是一本比較珍貴的曲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