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仙君臉皮薄
終于想起一年前似乎真的收了這麽一個徒弟,當時舊傷複發,急于回山,也沒多想便收了他。
“咳咳,”感受到手心裏的溫熱,硬朗的觸感,蘇忘離才将摁在景湛胸口的手猛地收回來,又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顧着面子将手捂住嘴咳了兩聲。
“為師自然記得,只是就算是為師的徒弟,也不該擅自進入為師的房間。規矩還是要有的。”
“可是師父您這樣一直板着不會累嗎?”景湛并沒回答蘇忘離的話,只是又問些不着邊際的問題。
“作為修仙之人,自然要如此。”蘇忘離朝後退了兩步,拉開兩人距離,這人動不動就靠那麽近,蘇忘離心想這些壞毛病一定要給他改了。
“可師父已是受萬人朝拜的仙人了,您說我說的可有不對呢師父?”景湛說着又朝蘇忘離走近兩步,嘴角一直噙着笑,他稍稍低着頭,琥珀色琉璃般雙眼緊緊望着蘇忘離。
“這話自是沒錯……”蘇忘離低着頭皺着眉似乎在思考景湛的問題,并沒發現這人又靠了過來。
“那師父您說的這些可就矛盾了,”景湛依舊低頭笑着看着蘇忘離,“再說這蓬萊山就你我師徒二人,這規矩本就是做給外人看的,所以師父,只有你我二人的時候可以不必那麽累的。”
蘇忘離還想說什麽,擡頭便看見景湛正笑着,那雙眼睛正笑着望着他,睫毛如蝶扇,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蘇忘離望着這張臉,總覺得似曾相識,但他根本想不起來,畢竟別說只是感覺見過,就連真見過的人他都不怎麽記得住。
但不說別的,蘇忘離覺得自己見過那麽多神仙,誰也不及面前這人容貌半分。
“不過師父剛才可當真沒認出徒兒?”景湛挑起一邊眉,對這件事情窮追不舍,似乎對這事很感興趣。
蘇忘離居然還從這話中聽出一絲不悅,還有一絲委屈,蘇忘離剛這樣想,又立馬打消這念頭,這人都那麽大了,怎麽還要撒嬌。
“為師一心修煉,為民除妖,保四方平安,哪還有精力去記別人的模樣。”蘇忘離退後幾步,端起做神仙的架子,雙目輕輕一瞥景湛,那雙桃花眼着實美的動人,眼尾下垂又微微挑起,這麽一瞥,像極了青岚湖畔的漣漪,不,比那漣漪還勾魂,比那湖裏盛開的玉蓮還牽人魂魄。
“師父,景湛可是您的徒兒,還是唯一的徒兒,”景湛眼角沁出幾滴淚珠,一雙細眸慢慢睜大,睫毛撲閃,看來着實委屈,“這諾大的蓬萊山,除了師父您,就是師父做來的幾個紙人,只有徒兒我才是真正心向您的,您要是不記着我,我……”景湛說着都要哭起來。
蘇忘離哪看過人哭,別說哭了,他這自來蓬萊山上萬年,就沒再見過人了,這會光顧着想怎地哄這人別哭,哪還想着什麽男人不可輕易落淚這道理。
Advertisement
“好好好,你別哭,為師自然會記着你。”蘇忘離本想着伸手替他把眼角那淚摸了,可手伸到一半又意識到自己師父的架子不能掉,又把手背到身後去。
“把你那淚擦了,男兒有淚不輕彈。”蘇忘離蹙眉瞪着景湛。
“那我怎樣才知道師父記着我呢。”景湛委屈的望着蘇忘離,那雙眼裏滿是師父要是不記着我,我就立馬哭出來。
“這,那你說要怎地。”蘇忘離拿他沒辦法,嘆了口氣。
“那師父以後要天天陪徒兒練功,陪徒兒吃飯,就算您要閉關修煉,也要提前告知徒兒。”景湛立馬笑起來,哪還有什麽不開心的模樣。
蘇忘離看着眼前這人,方才的委屈勁煙消雲散,連眼角的淚珠,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師父您覺得這樣可還滿意?”景湛低頭望着正在猶豫的蘇忘離,嘴角噙着笑。
“徒兒這樣已經很貼心了,師父……”
“好好好,為師應了你便是。”
許是最近天下太平,蘇忘離當真不常下山。
似是這諾大空寂的蓬萊仙山終于來了個活物,整個無塵殿內外都不似從前那般冷清模樣,就連寬院裏覆蓋了好幾天的積雪都消融的一幹二淨。那蓮花長在蓬萊,日夜吸收蓬萊的土壤仙氣,原本被積雪壓折的蓮花竟又慢慢直起身來,看起來毫無将死模樣。
蘇忘離本想着不再管那些蓮花,但今日出門便看到院裏開得正旺的蓮花,不禁對這蓮花上了心,時不時看看那些紅白相間的花,又時不時拿起那小銀壺盛些山外流過的泉水,澆一會。
“徒兒果真沒猜錯,師父很愛這蓮花。”話語裏似乎帶着笑意。景湛今日穿了身青色錦衣,披着和蘇忘離樣式相似的毛領玄色披肩。
蘇忘離直起腰,拿着銀壺停了方才的動作,緩慢轉身微微擡頭看向景湛。
離蘇忘離将他帶來這蓬萊仙山也有一年有餘了,景湛絲毫沒了生分氣,從剛開始,景湛就沒什麽生分氣,沒臉沒皮的。
蘇忘離這樣想着。
越過景湛朝蓮花簇擁包圍的方亭走去,“為師只是覺得這蓮花頑強罷了。”
蘇忘離步伐輕緩,他今日穿了一身白色錦袍,不同于景湛那金線鑲着花紋的青衣,這白袍沒有花紋,只腰間玉帶上繡些金絲,素淡的白袍更襯出蘇忘離毫無血色潔白的仿佛透明的清秀精致的臉頰。
景湛緊跟在蘇忘離身後,勾着唇,看似欣賞着蓮花美景,實則卻緊緊盯着自己前面一步遠的蘇忘離。
紅白蓮花開共塘,恰似後宮三千女,半是濃妝半淡妝。
但此時此刻,此景此色,景湛不知為何,望着前方之人,卻心生歡喜,雖沒見過什麽後宮三千女,但濃妝豔抹都不及他師父半分面容。
蘇忘離進了這石方亭,将手中銀壺放至廳中圓石桌上,又背着手看着面前景湛,似是在問來這所謂何事。
景湛相處久了,才發現他這師父才不是傳言中的什麽冷淡疏離不肯言笑之人,只是不懂怎樣與人相處,又因性子太懶不愛說話,才被那天上傳出了這等謠言。
“徒弟就是練功時間太長,有些乏了,又想師父,想知道師父在做什麽,便來了。”景湛将桌上的的銀壺拿過來,手心所觸之處還有些許餘溫。
他朝蓮花池靠近了一些,學着蘇忘離方才模樣動作,澆起花來。
“對了,師父,徒弟來這蓬萊山也有一年之久,卻只知正殿名叫無塵殿,這方亭也該是有稱呼的吧。”這不是詢問的語氣,而是在跟蘇忘離說平常話。
景湛确實是個聰明機靈之人,蘇忘離心想,雖看起來只有十幾歲模樣,但心思缜密,聰慧的很。
他這徒兒都做了些什麽,蘇忘離面上雖不說出,但并不代表全不知情。
蘇忘離又怎會不知道,這常年不化的雪又怎會無緣無故消失,這本将要死的蓮花又怎會一夜間蓬勃生長。
“不好好修煉!成天擺弄這些無用的東西!”蘇忘離輕嘆口氣,精致劍眉微蹙在一起,而嘴角卻又帶着笑意,看着景湛一副父親看兒子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徒弟每天都在用心修煉,師傅看,這不是證明嗎。這不是無用的東西,師父喜歡的,徒兒就喜歡,就是好東西。”景湛卻笑得更明顯,寬額高鼻,濃密劍眉微微上揚,拿着銀狐把柄的手伸出細長食指指着蓮花,另一手學蘇忘離模樣背在身後,一副要誇獎的孩子模樣。
“師父,徒兒剛才的問題您還沒告訴徒兒呢。”
蘇忘離這才想起景湛剛剛同他說的什麽。
“這方殿自然是有名字的,合.歡亭。”蘇忘離語氣平淡,只是總是少些力道,讓人聽着只覺這人虛弱無力,一副病荒模樣。
景湛聽到這三個字後,拿着銀壺的手不可察覺的顫了顫,握着壺柄的手又緊了幾分。
“這名字,師父,您,您取得?”景湛這句話裏就滿是疑問的語氣了,可眉毛微調,等着蘇忘離回答時,握着銀壺的手又收緊幾分。
景湛待在凡間時日長,成天沒事跑到鎮上茶樓蹭戲聽,那些世俗歡-愛早已弄得清清楚楚,合.歡.合.歡,有合才有歡。就是凡間青樓窯子也不敢用這兩個直白的字取名,而他這性情冷淡,身上從不沾煙火氣的師父卻大方自然的給這亭子去了這麽個耐人尋味的名字。
真是個好名字。
蘇忘離察覺出他的不自在,桃花目眨了兩下,細長濃密的眼睫微顫,惱怒裏帶些迷茫,“怎麽了?”
不答反問。這是蘇忘離常做的事。
景湛許是已經适應了這方亭的名字,又恢複剛才吊兒郎當的模樣,嘴角始終勾着笑,走近蘇忘離,将銀壺放在石桌上。
“師父您可知合-歡為何意?”景湛低頭看着蘇忘離茫然地神情,得意的笑出來,像偷了腥的貓,滿足倦怠,“師父,您只知修煉除妖,保百性太平安定,對別事看來是一概不知了。”
蘇忘離幾乎沒怎麽跟人間煙火氣息接觸過,萬年前除了修煉成仙便沒其他,而萬年後終于修成了蓬萊山的瑤華仙君,便只顧除魔,平常也不怎麽跟九重天那群仙人有交際,這蓬萊山在景湛沒來之前也就只他一人。
合.歡亭。
這是蘇忘離自己取得,而無塵殿确是在來到時,那殿外門上金邊牌匾上刻的。
很久前,在凡間,有人送過他一朵奇美的花,白天盛放,陽光灑在花瓣上,簡直豔壓群芳,夜間卻合攏。花萼花瓣都是黃綠色,而花絲确實淡淡粉色,像極了九重天星海的郁香金花。
九重天的郁香金花,蘇忘離是極喜歡的,但卻不能随意摘采。
而那花,有人告訴他那叫合-歡花,因此蘇忘離便找了一堆花種,要種在自己那院裏,便将這亭也起名叫合.歡亭。
誰知他竟找錯了花種,便開出滿園蓮花,那蓮花吸收了蓬萊仙氣,開的旺盛,年年不枯,蘇忘離也就随它去了。
但蘇忘離怎會說自己弄錯了花種這事,這徒弟還指不定要怎麽取笑他。
“為師曾見過合.歡花,只覺着合-歡兩字好聽好記,便就這樣叫着了。”蘇忘離語氣雖平淡,沒什麽起伏,但挺直的腰板,微微上揚的臉,都透出蘇忘離一副很有底氣的模樣。
景湛不拆穿他,只覺他這師父可愛至極,看似一切都不在乎,實則什麽都要面子。
“是是是,師父所言都是對的,徒兒都聽師父的。”
景湛整個人比蘇忘離大出一圈,這樣又隔蘇忘離很近。
他皺眉,似是惱怒。
一年前剛将這孩子帶回來時,衣服破爛滿臉血污,整個身體瘦的只有骨頭外凸,眼裏總有抹不掉的警惕提防,像初入生地的貓,害怕又好奇。
這才一年有餘,不過春夏秋冬轉眼而過,當年的瘦弱小兒便已經身形拔挑,竟比他還高出些許。
歲月如梭。
蘇忘離卻不喜歡這種壓迫的感覺,回過神惱怒至極,便皺着眉轉身走上石橋要回房。
剛上了石橋便又停住轉身看向還在合歡亭裏的景湛,景湛也微微擡頭望着他。
“明兒個上元,所有神仙都要上九重天,景湛,你且随我一同去。”
他的聲音極其平緩,又極其衰弱,離景湛有些距離,聲音不是很真切,景湛卻聽得一清二楚,那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帶着清脆磁性,穿透景湛耳膜,順着血液,流進心裏。
“好,徒兒知道。”
不似蘇忘離的清脆,景湛聲音是男性特有的磁性,還帶些男孩沒長開的清亮,蘇忘離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但每次聽了景湛的聲音,蘇忘離只覺安心。
兩人四目相對着,白玉石橋下,滿池的紅白蓮花開得正旺,争奇鬥豔,芳香四溢,襯着蘇忘離白淨的臉,透亮的目,微帶血色的唇。
而蘇忘離那微挑的狐貍雙目裏,是景湛。
如此良辰美景,兩人卻各懷鬼胎。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