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仙君cosplay
屋外細雨淅淅瀝瀝,屋內兩人火光四射。
蘇忘離臉上的淡定從容出現裂紋, 只能壓抑着深呼吸來平複自己內心深處的狂躁怒火。
“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再也忍不住, 失聲吼出來, 蘇忘離冰冷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景湛雙眼仍狠狠的瞪住柳徹寒,極不甘心的甩開他的手腕,柳徹寒嘴角笑意寒冷,漆黑鳳眸死死瞪住景湛。
蘇忘離實在受不了兩人這股充滿愛意的對視,只好轉身朝裏面走去。
眼不見心不煩, 他為何要委屈自己這般看兩人談情說愛?
他可真是倒黴透了, 上輩子到底是欠了景湛什麽?收了個徒弟護他養他,最後還把給他養跑了, 還要幫他養心愛之人。
蘇忘離越想越委屈,鼻尖發酸,眼圈發熱。
一張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委屈模樣。
他想還好現在屋子昏暗無光,漆黑一片,沒人能看見自己現在這副醜樣子。
然而下一秒, 屋中被橙紅燭火照亮, 蘇忘離突然暴露于明亮之中。
委屈被人打破了,醜樣子被人瞧去了,連最後一絲黑暗都給點燃了!
心中越發氣惱, 惹得蘇忘離惱羞成怒,立刻轉身大吼。
“你們!”
轉過身來便看到身着藏藍暗紋錦衣的高大身影立于破舊方桌旁邊, 一手拿着随身帶的火折子, 一手立于搖曳燭火前, 擋住門外刮進的細風。
景湛已經習慣了自己師父随時随地都能怒火狂躁的性子,到沒被他這聲怒吼吓住,只是側首望他,一雙平靜的琉璃細眸中映着燭光,帶着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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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徹寒還沒習慣蘇忘離這般暴躁性格,一雙微挑鳳眸茫茫然緩慢眨動兩下,繼而又翹起嘴角,心中了然。
大美人兒有脾氣有個性,正和他意,這個蘇忘離可真是個寶貝。
蘇忘離見點上蠟燭的是景湛,沖到嘴邊的暴躁怒火頃刻間被涼水澆熄,消失的無影無蹤,連點火苗星子都不剩。
他只覺得此刻再在這間屋子裏待下去只會更加懊惱,怕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躁召出“長恨”追着兩人抽。
想到這,便又不自覺嘆氣。
唉,做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師父對他而言竟然比放下面子還要困難千倍萬倍。
蘇忘離心中惱怒至極,也不願讓景湛瞧見自己現在這副狼狽模樣,轉身拂袖,長腿邁過昏倒在地的兩人,徑直跨出門往對面那間屋子裏走。
景湛眼疾手快要跟過去,誰知蘇忘離後腦勺像是長了雙眼睛,頭也沒回的朝他大吼:“你給我老實在這待着!”
猶如一只獵豹猛獸抵住這窄小的房門口,弓起腰朝景湛瞠目呲牙,兇狠暴劣,硬生生将景湛攔下。
景湛不得不站在原地,放于兩側的手緊握成拳,黒眉壓低,牢牢盯住蘇忘離的白玉身影,在蘇忘離進門前不甘心的喊了句:“師父!”
嘭——!
回應他的是破舊腐朽木頭房門狠狠撞上的聲音。
景湛的那句師父夾雜着內心深處所有的隐忍與情愫,期期艾艾英勇無畏地躲過獵豹猛獸,忍受淋漓不盡的細雨,帶上一顆心,熱切又膽怯地向蘇忘離直奔過去,躲過了蒼穹,避過了明日,卻最終硬生生的被蘇忘離親手擋在了門外,關在了心外。
蘇忘離直到關上房門,鼻子都酸酸的,眼眶也是發熱的,而心髒如同被紮上幾把鋒利刀子,越紮越緊,連拔都要命。
他不是沒聽到景湛的那句“師父”,只是兩個字在此刻沉重到蘇忘離根本無法承受,他第一次那麽反感這兩個字,那股怪異的光芒在心中越漲越大,越發明亮,他此刻竟然有一種不可思議的自私!
他......第一次後悔自己是景湛的師父........
只是師父......
蘇忘離強迫自己将心中雜亂撫平,揮袖燃起房間屋臺上的豆大燭火,橙黃暖光頃刻彌漫整個房間,腐朽爛木味被燭火香味沖淡,一雙晶亮狐貍眸這才看清整個房間。
房間裏空蕩蕩,只有一張與那間房一樣的破舊方桌,房間深處,是一張積滿灰塵的窄床,除此以外,便只有沾滿積灰的牆上懸挂一幅字畫,畫紙看似已經在此垂挂許久,四角蠟黃卷邊,紙張由淺白色被污垢染成灰黃色。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他盯住飄逸隽永的黑字,薄唇輕啓喃喃道。
就在蘇忘離嘴中念出這首詩時,景湛在對面房間找到了同樣的字畫,連位置挂放都是相同的,若是幾人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兩間房擺設位置一摸一樣,簡直就是在照銅鏡!
此時,景湛也念出了灰牆上那幅字畫上的詩。
“風月入我相思局,怎堪相思未相許。”
一邊聲音清亮,一邊聲音低沉,兩人聲音越出房間于淋漓細雨中纏綿悱恻。
屋外綿綿細雨瞬間停止,微風吹拂的窗簾此刻屹立不動,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景湛聽不到任何聲響,轉眼朝柳徹寒看去,柳徹寒如同假人一般定定站直在他身旁,鳳眼盯住牆上字畫,一動不動。
“喂,死瘋子?”
景湛試探地碰他,卻發現柳徹寒此刻如同一塊堅硬巨石站立不動,整個身子僵硬不堪。
景湛察覺怪異,立刻伸手用力推他,就這般,柳徹寒直直躺倒在地,一雙鳳眸依舊睜着,連眼都不眨,仿佛他還在目不轉睛的望着那副字畫。
慌亂之中,景湛此刻心中所想的只有那襲白衣那雙狐貍眼眸,心中這般想,也這般做了。
他轉身朝門口跑要去找蘇忘離,然而雙腳踏出門檻,整個靜止小院如同一幅水墨畫立刻龜裂,杜鵑花被裂紋分割成碎段,霎時白光閃現,激的景湛下意識閉眼。
然而下一刻再睜開時,周圍一切都變了模樣。
一雙鷹眼細眸四處掃過,兩邊高牆遮住亮光,四周陰森灰暗,小巷盡頭還是那個黑胡大漢吆喝着賣包子,動作話語和剛剛一摸一樣絲毫未變。
他現在竟然又回到屋舍外的窄巷裏了?!
豆大雨點落到景湛高挺的鼻梁上,“刷——”便是一陣傾盆大雨。
景湛着急躲,眼前便是那間房舍小門,鬼使神差的,景湛想都沒想便慌慌張張跑到屋舍房檐下避雨。直到跑過來,景湛感覺自己是在雲裏霧裏,他明顯感覺到。
他的身子完全不受他神識的控制!
怎麽會這般?
景湛想着,心中又想起那個坐懷不亂從容不迫的翩翩白衣,蘇忘離現在是否還在屋舍之中?
精神恍惚之間,小舍木門慢慢打開。
景湛只聽到那平靜似水的清冷聲音在耳邊響起:“這般大雨,公子很難前行,不如先到寒舍裏來小憩一會,等雨停了,再行也不遲。”
景湛聽到聲音心髒頓時打顫,這聲音,他太熟悉了。
身體終于像是聽到他的內心乞求般慢慢轉過去,那張清冷刻薄的面容映在景湛清明眼眸中,卷翹眼睫猝然抖動,面上無太多表情,但景湛內心卻驚恐萬狀。
與他講話之人分明是蘇忘離。
蘇忘離看見景湛心中也是一凜。
方才他念完紙上詩詞之後便感覺一切變得詭谲怪異起來,他的身體開始不受他的控制自己移動到門口,伸出雙手拉開木門。
甚至在看到門前高大身影時不受控制的自己說話。
看到景湛的那一刻蘇忘離才發現自己應該是不知不覺中被這間屋舍裏的東西偷走了胎光,在重複這個東西的念想。
那麽,站在他身前的景湛到底是什麽?
蘇忘離心中警鈴大作,但身體還是不受控制的讓步帶他進來。
将景湛帶進小舍後,兩人這才注意到舍中本來已經開放的杜鵑花此刻在淋漓大雨中又變成含苞待放的模樣。
蘇忘離将人帶進自己剛剛進來的這間房,便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笑着望向景湛,輕聲言語道:“公子便先在此處住下吧,我今早剛剛收拾過的,還希望公子您不要嫌棄。”
“那就多謝你了。”景湛身體不受控制的作揖行禮道謝。
心裏瞧着蘇忘離那張笑臉有些發愣。
他師父剛才是......笑的?
師父笑了?
蘇忘離笑了!
他見過蘇忘離的各種神情,淡然,冷漠,憤怒,惱羞,刻薄,但從來就沒有見過蘇忘離那麽笑過,他甚至見過蘇忘離的冷笑和蔑視,但是,現在不同,現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可能是夢裏的地方,這家占地很小的農家屋舍裏,蘇忘離對他笑了......
一雙亮晶晶的狐貍眸裏那麽溫柔,仿佛浸了一汪清涼澄澈泉水,閃爍星光之下漣漪漸漸波動,一條條漣漪,飄入他的心底,清洗他的心髒,将其中所有的污垢雜泥盡數沖澈洗滌,使他滿心裏都只能容下眼前這個人。
他的師父,白衣翩翩的瑤華仙君,正緩慢且有力的邁開輕揚的步伐一步步走進他鮮活跳動的心髒裏。
那雙微挑狐貍眸此刻微微彎起來,面露擔心的看了看他身上已經濕透的衣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對他輕聲道:“公子身上衣物全被淋濕了,且先在此處稍等片刻,我去房中拿些幹淨衣物于你。”
景湛點頭應允。
蘇忘離說罷便委身出了房門去到對面那間房裏。
推門進去,蘇忘離身體輕車熟路地去床邊木櫃中翻找衣物,而心中卻在想怎樣才能逃出這個念想。
本來他還不确定自己此刻到底是在現實中還是在虛無裏,然而等他推門進屋,心中便了然清明,這間房中除了景湛以外本應還有柳徹寒和另外兩個琉山雪潭的昏迷弟子。
可此刻,屋中一個人都沒有,所以蘇忘離可以肯定的是,他此刻被困在這個東西的身體裏充當他的胎光,這才是這個東西的最終目的。
他需要胎光。
看來他并不只是需要一個胎光,否則已經有了那兩個昏迷的弟子的胎光,卻還不滿足的要偷他的。
身體已經找到衣物,面上輕松欣喜,将衣物寶貝般抱到懷裏,興奮的朝對面那間房邁步過去。
“公子,你快些換上吧,小心着涼。”蘇忘離笑吟吟的将衣物遞給景湛,景湛怔愣又禮貌的接過去,面帶和緩笑意向蘇忘離再次道謝。
蘇忘離被景湛笑的有些心猿意馬,耳根不争氣的染上紅,輕柔道:“公子于我,不必如此客氣。”之後便走出屋伸手将房門掩上。
自己又擡腳走近書房。
進去之後蘇忘離立刻察覺異樣,心中那雙劍眉壓低,星眸眯起,這間書房同幾人剛來時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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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