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人群如潮浪一般往後湧, 謝幼怡被推撞得連連後退,耳邊盡是驚惶的尖叫聲。她喊了聲庭哥哥, 側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邊都是奔跑的人, 并不見宋晉庭身影, 使還算鎮定的她徒然跟着人群生出恐懼。

慌亂中,她只能勉力穩住自己的腳步,往街邊的屋檐下靠, 以求尋找能擋一擋人潮的地方。

她胳膊似乎就被人從後邊拽了一下,使得腳下趔趄, 整個人往後仰。

要糟糕!謝幼怡驚駭,腰間忽然一緊,她往後仰的身子被有力的胳膊帶着往前, 撞入熟悉又溫暖的懷抱。

“窈窈!”宋晉庭如神兵天降,在千鈞一發之際把她拉入自己的保護範圍, 往牆邊走去。

謝幼怡被他攬着,他身形宛如大山,把周遭的危險都格擋在外。她被護得密不透風, 脊背緊緊貼着牆壁,耳邊除了彼此的心跳還有陣陣驚慌失措的尖叫, 可她卻覺得無比安心。

他撐着牆,回頭掃了眼那團慘叫着滾地的人形火焰說:“別怕,是前頭雜耍班子出差子了。”

他沒有說詳細,只把她擋得越發嚴實。

“皇兄!”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兩人側邊響起。

宋晉庭眉頭一皺,擡頭看過去, 果然見到瑞王和太子,就被侍衛簇圍在不遠的牆根下。

他收回視線,伸手去摸臉頰,面具在剛才的混亂中弄丢了。

“晉庭,怎麽是你……”

宋晉庭正懊惱,太子已經詫異地喊他,他無法,只能跨出一步把謝幼怡推身後,朝兄弟倆拱手一禮:“兩位殿下怎麽也在這鬧市中。此處混雜,剛才已經橫生一回意外,殿下還是即刻離開為好。”

太子目光在他身後露出的裙角掃了眼,哪裏看不出來他不願讓人姑娘暴露的舉動,遂道:“确實吓人一跳,孤先回了,你也注意些為是。”

太子說走就走,侍衛已經擠開慢慢平息的人堆,帶着兩位主子快速離開是非地。

“怎麽太子和瑞王也在。”謝幼怡聽到腳步聲遠去,慢慢從宋晉庭身後探出腦袋。

“應該是來湊熱鬧的。”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發,将她發中歪歪斜斜的芙蓉簪扶正。

她發現此時亂跑的百姓似乎都停下了,好奇地朝外看:“到底怎麽了,他們好像又朝前頭去。”

宋晉庭大掌一伸,将她腦袋掰回來:“別亂瞅了,有人被火燎到沖進人堆才亂的,我們找個地方等侯爺夫人。”

她聞言先是愣了愣,随後想明白他隐晦下藏着的意思,抱着胳膊打了個寒顫。

怎麽會有這樣恐怖的事。

兩人到剛才見面附近的酒家,先前的事引起轟動,不少客人都跑下去看熱鬧了,倒是把靠窗邊的位置都騰了出來。

宋晉庭領着她坐下,吩咐小二用屏風隔開,此處就成了個較為私密的空間。

謝幼怡得知剛才是怎麽回事,這會根本不往窗外看,而是擔心起剛才被太子撞見一事。

“你說太子殿下看見我了嗎?”

他幫她吹了吹熱茶,遞到她手邊道:“多半能猜出來。”

“他會如何作想?”她不安問。

宋晉庭就笑了,“他能如何作想,大約是認為我與你舊情複燃,你被我那日在聖上所為感動,要以身相許報答了。”

他眼波游轉,說得又是那麽暧昧,叫她一張粉面抵不住發燙,嗫嗫着道:“誰要以身相許了。”

“嗯?原來窈窈果真不想對我負責嗎?”他裝作詫然的模樣,手還拂上胸口,“這可怎麽辦……”

謝幼怡被他裝模作樣的一鬧,反倒放松了,眼眸內的凝重慢慢消散,在燈燭下越發明亮。

“你再胡言亂語,我就回去了。”

這種威脅還是很有成效的,宋晉庭果然就端正坐好,恢複他那副溫恩儒雅的正經樣子。她拿眼睨他,發現這人真要做表面功夫,一般人恐怕難能察覺。

玩笑歸玩笑,她是想起一事,眸光微微閃動,猶豫說:“在你拉我前,好像有人在背後拽我……那時我心慌得很,如今細細一回想,吵雜聲裏似乎有人喊了聲謝姑娘。”

“混亂裏有人拽你?”他心頭突突地跳,表情再嚴肅不過,“你可記清楚了?”

剛才亂成一團,人撞人的,他急得眼裏直剩她,其餘的一概沒有留意。聽她說起曾被人拽胳膊,腦海裏竟沒有關于當時的其他訊息。

她垂了眸,認真地再想回響,先點點頭又搖頭:“是有人拽了我一下,但是喊我那聲……我現在反倒不好确定了。”

如果真有人喊她,那肯定是熟悉她的,她面具一直都戴在臉上呢。

“是瑞王嗎?”謝幼怡嘴裏蹦出一個最有可能的人名。

剛才瑞王不就離他們不遠。

宋晉庭卻肯定地搖頭:“不可能是他。我見到瑞王的時候,他正緊張跟太子說什麽,像是剛避到牆下,同樣驚魂未定。”

“或許就是我幻聽了,當時那麽亂,也許是誰不小心碰到我。”既然不是瑞王,謝幼怡也懶得猜了。

小二此時來上菜,話題也就此打住,謝幼怡給他布菜,讓他多吃一些:“就當今日是我陪你過的秋節吧。”

她夾什麽,宋晉庭照單全收,眼裏都蓄着笑,心裏卻還在暗暗推敲她方才那些話。

兩人在酒家裏躲個清淨,太子和瑞王已經坐上馬車往瑞王府去。

瑞王自上車後就一直沉默着,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太子看了他好幾回,終于還是勸他:“三弟,天涯何處無芳草,安平侯嫡女到底是不能夠進你瑞王府了。你今夜也瞧見,她跟在晉庭身邊,兩人曾有過婚約,晉庭那日幫她保全名聲,往後恐怕兩人還是會糾纏不清。搞不好就得成晉庭養在外頭的……”

太子說着,見他還是抿着唇不說話,無奈嘆氣:“如果你真的不介意她在宮裏出的事,你要是還想納她,為兄幫你去找……”

“皇兄莫要再擔憂弟弟了。”瑞王淡淡地道,“弟弟已經放下,她和誰走得近,與弟弟無關。”

太子就長長出一口,擡手拍拍他肩膀:“如此甚好,為兄回頭就讓你嫂嫂再留意,給你找個乖巧伶俐的。妻子,還是要個貼心知冷熱的。”

瑞王點點頭,倒像是真放下了,不再抗拒說親這事。

太子總算露出笑,不過才片刻又神色肅穆道:“你既然放下了,那也不能夠遷怒晉庭。宋家要起複,他往後就會是為兄的左右胳膊,許多事情都要走掌戎司的。你若跟他生罅隙,為兄在中間只有為難,你可明白?”

瑞王聞言,擡頭神色古怪看了兄長一眼,在他鄭重的目光中到底是點點頭:“弟弟知道了,不會理會他的。”

兄弟倆把話說個明白,太子又有意引着說起兩人小時候的趣事,氣氛輕松不少。

等馬車到瑞王府,兄弟倆倒是遇見一個意外的人,是等在王府門口的禁軍指揮使。

禁軍指揮使是特意等了許久,見到兄弟倆,先見了禮,然後吞吞吐吐望着太子,欲言又止。

瑞王見此識趣道:“我去吩咐他們先把酒菜備好。”

太子一把拉住他:“兄弟間有什麽好避諱的。”朝指揮使颔首。

禁軍指揮使見太子堅持,左右這事也該告訴瑞王一聲的,便利索道來:“殿下先前叫臣再暗中過問安平侯嫡女在宮中的情況,臣細細盤查過,發現有一樣不對……謝姑娘出現的時間不對,然後再去查看小園子,發現芭蕉叢林的灌木叢邊上有個小小像洞口一樣的地方,如若姑娘家有心藏裏頭,外人不能察覺。而那處有大小不一樣的兩種腳印。”

“這樣一推斷,謝姑娘極大可能是在失蹤後躲那裏了。臣以為,宋佥事找到謝姑娘是不假,但謝姑娘在陛下跟前說的那些話,還有宋佥事所為,兩人可能是商議好的。”

太子聞言皺眉,沒有說話,像是在思索什麽。反倒是瑞王面上一冷,咬牙道:“你的意思是幼怡根本就沒被人暗害,而是她自己躲起來,然後和宋晉庭演了一出戲?!”

兩人合作哄住了所有人?!

怪不得宋晉庭能在他跟前信誓旦旦說要娶她為妻,因為她根本就沒失節!

至于謝幼怡為什麽躲藏着不現身。瑞王臉色鐵青退了兩步,望着天上那輪冷月笑得慘然,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寧願擔上失節的名聲,都不願意嫁他!或許,是她和宋晉庭早就勾搭成雙了!

瑞王心裏湧起被欺瞞的憤怒,太子看在眼裏,面露懊惱地連喊了弟弟幾聲,沉聲道:“先前你與我說都放下了,你就當不知道此事!”

“哥哥回宮吧,弟弟今日恐怕不能招待你了。”瑞王踉跄着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禁衛軍指揮使仿佛是做錯事的小孩,站在太子跟前悻悻道:“殿下,臣……”

“無礙,随他去吧,冷靜幾日也就好了。辛苦你了,但此事你得爛在肚子裏,明白了嗎?”太子擺擺手,亦轉身登車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看到新聞說新型病毒病例增多,小可愛們盡量別往人流密集的地方去了,出門一定要帶口罩啊~~

——————

感謝在2020-01-19 22:55:20~2020-01-20 22:37: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yaka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