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江晚歲不滿沈逸清的質疑, 非說要把這個荷包繡完給他看看究竟是不是蘭草, 沈逸清無奈,只好順着她來。江晚歲坐在桌子前對着燭光繡荷包,沈逸清就從書架上拿了本書坐在她對面看。書翻開, 卻怎麽也看不進去, 許久也沒翻一頁。
最後沈逸清索性把書合上, 擡眼看向對面。少女拿着針和荷包, 認真地比劃着, 翹而彎的睫毛輕顫着, 在眼睑下方投射下一側陰影。桌上的燭光微微搖晃着,映照着她的臉。江晚歲是世人口中的那種傳統美人, 皮膚很白, 就像新鮮的牛乳,在光的照耀下透着亮, 嫩白的小臉上眉眼都生得很精致, 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沈逸清手撐在下巴上, 就這麽看着她在那皺着眉頭繡荷包,有的時候大概是下錯了針吧, 急得直噘嘴,拿着剪刀把那一根線都剪斷, 然後把荷包上剩的半根線抽出來,重新穿針。放在平常時沈逸清想想都覺得無趣的事情,現在他卻看了許久也不覺得膩。
如果最後不是江晚歲連續幾次打着哈欠,沈逸清覺得自己能就這麽看一晚上。
“別繡了, 去睡吧。”沈逸清從她手中拿下針線,“很晚了,今天在外面一天了,你也該休息了。”
江晚歲剛想說自己馬上就要繡完了,但是剛一張嘴就又打了個哈欠。
“......好吧。”江晚歲把手中的荷包放在桌子上,指給沈逸清看:“喏,你看,現在快繡完了,是不是就像蘭草了?”她的語氣很得意,卻依然掩不住疲憊和困意。
沈逸清瞄了眼那個荷包上面的蔥,哦不,是蘭草,長睫顫了顫,艱難微笑着看向江晚歲:“是是是,是我之前錯了,這分明就是蘭草。”的僞裝者,蔥。
江晚歲哼笑一聲,得意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就說吧,我雖然不擅長女紅,但是一個荷包還是勉強可以的,素春她們還不讓我自己來。”
沈逸清一邊護着她往床邊走去,一邊點頭附和:“是啊是啊,你明明繡的這麽......像,還不讓你自己來,下次好好跟她們說一下。”
“那你覺得我繡的好看嗎?”江晚歲被他推着坐到床上,強撐着眼皮看向沈逸清,“你要是覺得好看,我下次可以給你繡一個。”
明明都困得要閉上眼了,還要一直講話,一點也不安分。沈逸清無奈地順着她的話來:“好看極了,但是你現在已經很困了,該睡覺了。”
瞌睡蟲說來就來,蜂擁着而來,江晚歲腦子裏就像有一團漿糊,幹什麽都是迷迷糊糊的。
沈逸清背對着她坐在床邊,囑咐她道:“歲歲,你先把外衣脫了躺進被子裏,躺好了就說一聲。”
“喔。”少女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沈逸清背對着她,盯着對面桌子上搖曳的燭火,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衣服的摩擦聲,沈逸清有些心猿意馬,但還是沒有回頭,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直到江晚歲說了聲‘好了’,沈逸清才轉過身,少女已經脫好了外衣,一身中衣躺在杯子裏,微睜着眼睛看向他。澄澈清明的眼眸此時因為困倦已經泛着些許淚花,她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裏,只露出一張白皙的小臉出來,小小的一只,看起來格外的乖巧。
沈逸清垂眼看着她,輕輕地勾起唇角,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眼裏噙着溫柔:“你不是說明天就要回去了嗎?快點睡吧。”
江晚歲窩在被子裏,點點頭,聲音嗡嗡的:“嗯嗯。”沈逸清看着她剛一閉上眼睛又突然睜開,“怎麽了?”
江晚歲眼睛轉了轉,琥珀色的眼眸因為屋內的燭火顯得更亮了些,她小聲問道:“那你呢?”
沈逸清啞然失笑,揚了揚手中的書卷:“我陪着你,你睡着了我就走。”
“噢噢,好。”江晚歲剛要閉上眼,像是又想起了什麽似的伸出手,沖着男人勾了勾手指,沈逸清疑惑地湊近她:“怎麽了?”
男人俊朗的側臉湊過來,江晚歲靠過去紅唇微抿,在他頰邊貼了一下,然後趁着男人錯愕的功夫又飛快地竄回了被子裏,這回只露出來一雙滴溜滴溜轉着的眼睛。溫軟的紅唇親上他的時候,沈逸清卻是有一些錯愕,他以為江晚歲是要跟他說什麽事情,沒想到是這個。
沈逸清先是錯愕,然後一種暖暖、甜滋滋的感覺傳遍全身,唇角壓不住地瘋狂上揚,沈逸清彎着唇,眉眼間也漾着笑意,江晚歲就這麽看着他笑。沈逸清笑也不忘把被子往下拉,食指點了點江晚歲的額頭,“把臉露出來,別捂着,都不能呼吸了。”
江晚歲躲在被子裏,确實都呼吸不過來了,于是往上睡了睡,露出鼻子,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沈逸清看着有趣,想再逗逗她,但是顧忌到時間已經很晚了,便給她把被角掖好,靠在床柱上,垂眼笑了:“睡吧。”
江晚歲困了,閉上眼,鼻尖仿佛都是沈逸清身上的清冽香氣,讓她不由得感覺很安心。閉着眼,睡意鋪天蓋地地湧來,先開始還能聽見很輕的書卷翻頁的聲音,沒過一會兒,意識就陷入了混沌裏……
沈逸清随手翻了幾頁書,忽的聽見身旁傳來一陣清淺平穩的呼吸。側頭一看,少女已經睡着了,纖長的睫毛乖巧地搭在眼睑下方,紅唇微抿着,時不時還動一下,像是做了什麽
想到剛才的事情,沈逸清摸着頰邊輕笑了一聲,環視一圈,最後看了眼床上安睡的少女後吹熄了燭火,一襲使得他消失在黑夜裏。沈逸清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裝扮,沒忍住笑了,這怎麽看都像是為了偷情。
*
第二天就要回去了,不過好在這次不趕時間,素春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天未亮就叫江晚歲起床。不過,即便是晚了些時辰,江晚歲也還是不想起來。素春沒給她賴床的機會,和繁冬兩人手腳麻利地拾掇好了江晚歲,一行人上了回江家的馬車。
“小姐,你昨天晚上和……”繁冬壓低了聲音,欲言又止地看着江晚歲,素春雖然沒說話,但是表情也是很凝重的。
“當然沒有!”江晚歲吃了塊點心,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打消這倆人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們倆想什麽呢?我怎麽這種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
繁冬和素春對視一眼,神情明顯輕松了不少。江晚歲邊吃着點心邊想,沈逸清要是會圖謀不軌,估計她早就被吞得渣都沒了,更何況她昨天晚上睡覺脫外衣,沈逸清是真的一直背對着她,動也沒動一下。
吃了點東西,又喝了些茶,江晚歲的瞌睡蟲算是徹底跑光了,和素春繁冬兩人聊了聊天幾個時辰的路程也就打發了過去。
回到江家,江老太太回了她的金玉堂,江吟雪去了柳氏的院子,兩人滿面春風,看樣子是柳氏又教了些什麽勾人的法子。江晚歲看着衆人的背影,笑了笑,也回了望星閣去。
江晚歲已經許久沒去學堂了,現在也不大想去,索性就和先生說了聲,以後也都不去了。每天彈彈琴,練練字,看看書,沒事抱着元宵在院子裏曬太陽,日子就這麽平平淡淡地流逝着。
每天晚上沈逸清都會來她房間,素春和繁冬在外邊守着。江晚歲練字,沈逸清就在從書架上那了本書看着,兩人誰也沒有再提過之前大吵的那一架,不約而同地選擇将那一頁翻了過去。沈逸清每天都來,後來,還把公務帶到了她這兒來辦。
江晚歲其實是有些好奇的,畢竟沈逸清身上只挂了個無關緊要的閑職,哪來的這麽多公務?還有上一世,上一世最後攻進皇宮的那些士兵是哪來的。這一切,江晚歲心裏已經有了一個隐隐的猜測。沈逸清更是随意,她坐在旁邊,他的那些文件、密函就随意地放在她手邊,就連初一和十五彙報事情沈逸清也絲毫不避諱她。
這種被信任的感覺讓江晚歲有些愧疚,沈逸清什麽都讓她知道,但她卻還藏着一個秘密不能告訴他,這種近似于欺騙的感覺讓江晚歲備受煎熬着。
重生這種事情本就屬于怪力亂神,若是沈逸清因此覺得她是個妖怪怎麽辦?會不會立馬就遠離她了?
這晚,沈逸清剛進房間,初一就傳給他一封密信,向來面無表情的神色緩和了許多:“主子,舟山的事情徹底成了,睿王在那邊的勢力損失慘重。”
沈明昊?!
江晚歲握筆的手一頓,有些好奇地豎着耳朵聽。
沈逸清嗯了一聲,“下去吧。”
“是。”初一很快消失在房間裏,江晚歲不禁有些失望,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又不給她講清楚,簡直是罪惡。
“想聽什麽?”
“都想——”江晚歲下意識地接了一句,說了一半才覺得不對勁,擡起頭,心虛地眨了眨眼睛。
沈逸清放下手中的密信,挑着眉,好暇以整地看着她,看見她呆呆傻傻的模樣徹底繃不住了,捏了捏她的臉頰,“我從來沒避着你,你明明特別想知道卻從來不主動問我,是覺得我不會告訴你嗎?”
江晚歲眨了眨眼睛,“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我就是當個八卦聽聽,只有這麽一丢丢好奇。”她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比劃着,“真的,就這麽一丢丢。”
沈逸清本來想好好跟她說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她比劃着一點點的樣子特別可愛,沒忍住笑了,伸手拉過江晚歲坐到大腿上,“又不是不讓你問,我都把那些密函快要放到你眼皮子底下去了,你還是沒瞄過一眼,你要是看過,今天的事情就不會這麽驚訝了。”
江晚歲驚訝地仰頭看着他:“原來你是故意地放在我手邊的?”
“不然呢?”沈逸清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輕啄了下紅唇:“你以為我平常時就這樣随便放着?我都當着你面讓他們彙報了,你還不問我。我想着,放在你手邊你總會好奇瞄一眼吧,誰知道,你連瞄都不帶瞄的。”
江晚歲還真沒想到沈逸清是故意放給她看的,一想到自己錯過了這麽多好奇的事情,頓時覺得自己太虧了,癟着嘴:“那我哪知道我能看啊,我不想着你這太不注意了嘛。你又沒說過我能看……”
沈逸清聞言反駁道:“我說過,那天你在繡荷包的時候我就說過,是你專注于它,都不仔細聽我說話了。”
這話裏還帶着些許委屈,江晚歲一頓,皺起眉頭,努力回想着,好像……好像是有過那麽一個晚上,她在繡荷包,沈逸清不知道是在旁邊說什麽問他什麽的,反正她當時正對繡荷包有着迷一半的興趣,也沒注意他說的什麽東西。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沈逸清睨着她,江晚歲心虛地嘿嘿笑着,“當時太專注了,太專注了~”
沈逸清佯裝生氣地哼了一聲,“荷包荷包,荷包有我好看嗎?天天不是繡荷包就是抱着元宵,你怎麽不抱抱我。”說着,還斜了眼趴在貓窩裏的元宵。
江晚歲理虧勾着他的脖子,笑眯眯地在男人薄唇上親了一口,“別生氣啊,我最喜歡你了呀!我這不是抱着你了嘛~”
坐在他的懷裏,也不知道是誰抱着誰。
“行吧。”沈逸清故作輕佻地點了點江晚歲的下巴,“看在美人你這麽喜歡本王的份——”上字還未說完,沈逸清就看見眼前一個白花花的身影竄了過來,再一眨眼,元宵正窩在江晚歲懷裏,仰頭瞧着他。
一藍一金的異瞳微微眯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逸清總覺得那眼神裏透着些許得意。
似乎是為了證實他的猜測,元宵在江晚歲的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适的姿勢,伸着舌頭舔了舔毛,半眯着眼,神态悠閑極了:“喵~”
“……”好的,現在他非常确定,這貓崽子可不是一般的欠收拾。
剛剛還說着最喜歡他的小姑娘,現在卻抱着貓一個勁地親親熱熱,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果然,女人的嘴,騙人的鬼。說什麽最愛,最後還不是饞上了一只貓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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