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現女友與狗

有奔頭得日子過得飛快, 轉眼就到了預賽。

當天一早, 穆越溪揣着林殁......的手去了賽場。

比賽在理工大的開放實驗室進行, 門外冷清, 門裏熱鬧。

林殁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緊張地手心冒汗。

穆越溪一身正裝, 安靜地站在一旁沒什麽表情。

“越越，你都不緊張嗎？”林殁緊張地口齒不清。

穆越溪沒吭聲, 趁着人少, 拉起穆越溪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

衣衫之下, 心跳快而穩。

“越越，原來你比我還緊張。”

穆越溪拍拍林殁腦袋, “這不是緊張, 是興奮。”

“嗯？”

“嗯什麽嗯，這邊一會兒有楊鳴在，你想想要看什麽我帶你去。”

林殁, “想看你。”

“貪心。”

“走，帶你去見見那群小屁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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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越溪的人分在第三組, 那邊, 楊鳴早已經帶着學生在做準備工作。

穆越溪一出現, 學生立刻站起來打招呼，沒一個人把正在說話的楊鳴當回事。

楊鳴的臉登時就黑了下來。

穆越溪懶得看楊鳴那張喪氣臉，和學生交代幾句後帶着林殁坐去了一邊玩。

林殁沒見過‘世面’，對什麽都好奇，穆越溪不厭其煩的解釋了一樣又一樣, 态度比她以往帶的任何一次比賽都端正。

半個小時後，比賽開始，各隊輪流陳述設計思路，展示設計成果，裁判綜合設計方案和現場表現進行打分。

林殁全程緊張，裁判組走到他們這邊的時候，激動的她差點叫出來。

穆越溪捏着林殁的手取笑，“你好歹也是參加過國際大賽的人，就這點出息？”

林殁眼皮子在抖，“如果是我自己比賽肯定十拿九穩一點都不緊張，現在不一樣啊，我又不知道他們的水平，怎麽可能心平氣和。”

“啧啧啧！”穆越溪連連搖頭，“蜜汁自信的毛病還是沒改。”

“才沒有，是實力。”

“好好好，實力，實力。”

“嗯！”

“越越，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林殁指着不遠處被圍成一團的實驗桌問。

穆越溪表情一斂，快步起身走了過去。

“怎麽了？”穆越溪問高擎。

高擎一看到穆越溪像看到了救星，“穆老師，他們說我們抄襲科大。”

穆越溪下意識瞟了眼楊鳴，後者不見絲毫緊張，反而有種早就知道結果的泰然。

嗤！注意打得夠大！

穆越溪收回視線，朝高擎點點頭，然後走到裁判組跟前問道，“請問您是怎麽判定出我們抄襲的？”

裁判，“從設計思路到技術核心，甚至連芯片選型都不謀而合，這難道還不是抄襲？”

“是抄襲毋庸置疑，可是，您怎麽就确定是我們抄襲而不是科大？”

此話一出，科大的人立刻不滿，“李斌教授的能力和行業地位大家有目共睹，他犯得着抄襲？”

“那我就犯得着？”穆越溪一派從容，“過去五年，我連續拿了五次第一，這些難道都是天上掉餡兒餅讓我白撿的？”

“你……”

“我？我什麽我？你不過是名大二學生，就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質疑老師？要不要我教教你《弟子規》

怎麽念？”

被穆越溪一怼，那人僵着臉退了回去。

穆越溪轉回來，笑道，“判定抄襲難道不該有實質性證據？您這樣空口無憑地說我們抄襲，讓我的學生以後怎麽找工作？怎麽做人？”

幾名裁判短暫商量後作出決定，“比賽繼續，抄襲的事，我們會在比賽結束後請專家進行判定。”

“不用這麽麻煩。”穆越溪說：“高擎，硬件設計圖帶了嗎？”

高擎上前，“帶了。”

“打開。”

“好。”

在場的人莫名其妙，在比賽現場公開設計細節，這還是有史以來頭一回。

“穆老師，好了。”高擎讓開座位說。

“嗯。”穆越溪點頭，随後問一直沒有動作的李斌，“李教授，不知道您的設計圖方不方便借我看一下？

沒等李斌說話，主裁判先一步開口，“穆老師，在比賽場公開設計圖不符合比賽規則，你如果還想保留參賽資格就請接受裁判組的決定。”

穆越溪不緊不慢地點着手指，“最多十分鐘，給不出滿意解釋，我們自動棄權。”

“穆老師！”楊鳴沉聲喊道，“棄不棄權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你不過是外聘老師，這件事輪不到你決定。”

“還真是。”穆越溪笑意不減，“那不如這樣，不管今天的結果如何我都承諾永不參與比賽的事，這樣你是不是可以讓我繼續？”

楊鳴顯然沒想到穆越溪會當衆做出這種承諾，愣了下說：“你才是主要指導老師，想做什麽不用向我請示。”只要李斌不答應公布設計圖，任穆越溪再厲害也玩不出花樣。

穆越溪在心裏嗤笑，唯利是圖的老東西，變臉的速度都他媽快趕上川劇了。

“您看，是不是可以給我個機會？”穆越溪請示裁判。

裁判猶豫幾秒後答應，“十分鐘後，比賽繼續。”

“李教授。”穆越溪再次問李斌，“方不方便把您的硬件設計圖借我看看？”

李斌的态度和楊鳴想的截然不同，“有何不可。”

“李教授！”楊鳴快步上前，“年輕人不懂事，你怎麽也跟着犯糊塗！”

“楊教授多慮了，事情一直拖着對誰都沒好處，既然穆老師有能力解開疑團，我們何不等等看。”

楊鳴面色鐵青，顯然不贊同李斌的話，可惜，李斌并不打算聽他的意見。

夠自信的啊，穆越溪在心裏嗤笑，面上沒有絲毫破綻。

等李斌的學生把設計圖拷貝上去以後，穆越溪立刻用AD打開，各種快捷鍵看得人眼花缭亂。

不久之後，穆越溪轉頭，對站在人群外的林殁招招手，“過來。”

整個賽場的視線馬上聚集到小小的林殁身上，她微微揚着下巴，不怯懦，更不緊張，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只有一個穆越溪。

“越越，來了。”林殁說。

穆越溪拉着林殁的手腕把她按在椅子上，自己站在她身後，彎下腰指着屏幕上花花綠綠的線條說：“8層板，8張圖，最快時間按坐标合并成一張。”

“旁邊這個也合并？”林殁指着科大的那臺電腦說。

穆越溪笑着點頭，“聰明。”

得到肯定答案，林殁馬上投入工作，娴熟得不需要任何思考。

穆越溪簡直愛死這種時候的林殁，好像全世界都被她掌控在一雙手裏，自信得發光。

聽見穆越溪讓林殁合并圖片的時候，楊鳴和李斌對視了一眼，後者淡定的臉上閃過驚慌。

時間拖得越久，那種緊張越是明顯，林殁清清淡淡的‘好了’兩個字出現時，兩人腿腳一軟差點跌倒。

電腦屏幕上，雜亂無章的線條裏三個不怎麽規整的漢字隐約可見——小仙女。

兩張圖裏都有，穆越溪的圖裏，小仙女三個字在正中間，李斌那張則分別在右上角和左下角。

穆越溪摸摸傻掉的林殁，直起身體對裁判說：“微波板的布局布線要求有多嚴格，您比我清楚，為了達到最佳效果，設計者連每條線的長度寬度都會計算準确，一旦确定輕易不能更改。這塊板子是我花了幾乎一整個月的時間才完成的，裏面的每一個細節我都能閉着眼睛說出來，包括這‘小仙女’三個字的輪廓走向。”

裁判，“即便如此，也只能說明有人抄板，并不能确定是誰抄誰。”

“是啊。”穆越溪放在椅背上的手用力，林殁被連人帶椅子轉了過來，“知道她叫什麽嗎？”

裁判臉色難看，“穆老師，請你端正态度。”

“我的态度還不夠好？被說抄襲我可是連一句火都沒發。”

“穆老師！”

“OK！OK！”穆越溪舉手打住，“她叫小仙女，就是圖裏的那三個字。如果有人能拿到我過去設計的板子，不防還原一下今天的做法，看是不是每塊板子上都有這三個字。這是我從五年前開始保留的習慣，以前只當是個人習慣，沒想到有一天會成為替自己洗清罪名的證據。”

穆越溪一番話幾乎把誰抄襲誰說得一清二楚，裁判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科大的一名學生見狀垂死掙紮，“比賽規定，指導老師不能參與具體設計，您這麽做違反了比賽規定。”

穆越溪勾唇，“小朋友，長點眼，我們報項目的時候只報了軟件，硬件只是作為輔助讓系統功能錦上添花。”

穆越溪這麽一解釋，再沒人敢站出來找茬，幾分鐘還淡定從容的李斌，此刻眼裏一片灰敗。

“是不是還要我把軟件裏留的尾巴也揪出來給大家看？”穆越溪低沉的聲音格外寒冷。

裁判沒辦法，只得妥協，“事關重大，我們不能當場下結論，這件事稍後再議，穆老師覺得如何？”

穆越溪無所謂地聳聳肩，“我沒意見，有需要配合的，您随時找我，不可替換的部分我都有留證據，要多少有多少。”

裁判尴尬，“謝謝穆老師配合。”

鬧劇結束，穆越溪的學生像看偶像一樣圍着穆越溪叽叽喳喳個不停。

林殁被擠到外面，眼睛紅紅的。

越越的設計裏都有她，五年前開始就有了......

“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林殁跟前的穆越溪笑問。

林殁擡頭，随時有可能哭出來的表情可憐得不行。

穆越溪心裏暗罵一句該死，拉着林殁的胳膊快步跑出了賽場。

這表情要是被別的男人看到還得了？魂怕是都得丢了。

穆越溪拉着林殁跑了很遠，林殁實在跑不動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兩人喘着粗氣，坐在路邊的石凳上相對無言。

過了一會兒，林殁稍稍緩過來氣，小聲問，“越越，我聽人說微波板很難布，稍微差一點可能就用不了了，你要在一個8層的微波板裏加三個字，是不是特別困難？”

穆越溪靠着椅背，姿态閑散，“何止是難，差點就扛不住打算放棄了。”

“那就放棄啊！加那麽多天班值得嗎？”

穆越溪吃了口飄在嘴邊的頭發，“值不值得都堅持五年了，早成習慣了，習慣要是能輕易改變哪兒還能叫習慣？”

穆越溪的語氣越是随意，林殁越是心疼，小拳頭緊的發抖。

“笨死了！笨死了！”林殁生氣。

穆越溪側過身體，胳膊撐着椅背，“你老婆我也就遇見你的事兒會智商掉線，其他時候精明的自己都害怕。”

“噗！”林殁忍不住笑，“越越，你好壞啊。”

“嗯嗯嗯！壞透了，所以才要找個小仙女好好調|教。”

不正經的表白讓林殁臉頰通紅，“越越，你都堅持五年了，怎麽從來都沒跟我講過？”

“臉皮薄呗，只敢放在心窩裏。”和板子正中央。

一個是她愛情的中點，一個是她理想的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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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場的事傳得很快，穆越溪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被已經等候多時的岑星和杜雲青架了進去。

林殁跟在後面心疼得直抽氣，“你們輕點啊，別弄疼越越。”

岑星扭頭，龇牙，“放心，會留她全屍的。”

林殁吓得臉色慘白，“二嬸，你快救救越越。”

姜陳骁本來也是想看熱鬧的，這會兒一見林殁急得快哭的樣子才有些于心不忍。

“你們兩個悠着點。”姜陳骁說。

咚一聲，穆越溪被按在了椅子上。

岑星和杜雲青兩大護法一左一右将穆越溪的去路完全擋住，“老實交代，今天的事兒你謀劃多久了？”

“謀劃？難道就不能是我人品好，老天不忍心看我被人冤枉？”

嫌棄聲此起彼伏。

林殁擠開岑星和杜雲青，老母雞護小雞崽兒一樣兩手張開擋在穆越溪前面，“你們想幹嘛？”

岑星笑眯眯地解釋，“哥就是想跟五一學學做人，沒想幹嘛。”

“是這樣嗎？”林殁狐疑。

岑星朝杜雲青擠擠眼，兩人同步點頭，“是！”

林殁回頭，“越越，你害怕不害怕？”

穆越溪癱在椅子上，單手撐着側臉笑得撩人，“怕得心肝都在打顫。”

林殁轉回去，兇巴巴地說：“你們吓到越越了！”

岑星想問候穆越溪的良知。

眼睛一轉，岑星把目标鎖定在了林殁身上，“小仙女，哥問你啊，今兒在賽場上，你老婆帥不帥？”

林殁果斷搖頭。

幾人都愣了，小仙女護短護得穆越溪都快不能自理了，現在怎麽這麽不給面子？

就在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林殁含羞帶怯地支吾了一聲，“越越不帥，是好看，特別好看。”

衆人，“......”呵呵噠。

再好看也彌補不了穆越溪的騷氣操作帶來的傷害。

“五一，今天的事是你提前就計劃好的？”姜陳骁靠在桌邊問。

穆越溪在林殁腰側一處摸了下，林殁立刻兩腿一軟跌坐在了穆越溪懷裏。

穆越溪順勢抱住她，邊吃豆腐邊回答，“一半一半。”

“哪一半是哪一半？”岑星八卦。

穆越溪，“楊鳴和李斌想借機整我這事兒，我早就知道，所以在換方案的時候特意和高擎交代過，如果有人想要我們的東西随便給，不論新舊。”

“把尾巴一起給？”姜陳骁笑着搖頭，“你啊，整人整得沒留露一點跡象。”

“這可不能怪我，誰讓他們自己不長心，還偏偏那麽貪心。”

姜陳骁，“就算他們不貪心，和你們一樣只報軟件，你也多的是辦法從軟件裏給他們下套。”

穆越溪笑着默認，她又不是軟柿子，沒那麽好捏。

這次方案的核心，從硬件布板到軟件邏輯難度都很大，李斌想讓穆越溪被判定抄襲，必定要讓兩方核心技術不謀而合，不巧的是，穆越溪閑了，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剝開前面的□□讓最後一版設計問世。

說起來，穆越溪也是用了心的，給李斌的人留了足足四天時間研究。

不過，就憑幾個半吊子學生哪兒來的能力在那麽短的時間裏自主開發。

靠仿？可以。

仿微波，不行。

微波設計很難，沒有豐富的經驗和充裕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完成，他們要在外圍電路重新布局後讓板子正常工作，只能把微波部分全盤照搬，偏偏，這部分是穆越溪設計的核心，裏面藏了她的‘心’。

“不過，你在設計裏加小仙女這三個字的習慣真是從五年前開始的？我竟然一點都沒發現。”姜陳骁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能讓穆越溪親自上手畫的板子，難度非一般人可以挑戰，要在僅僅是保證功能穩定就要耗費大量心血的設計裏加上足足三個漢字，穆越溪要反反複複嘗試多少遍才能做到？

穆越溪垂眸，淡淡一笑把林殁迷得神魂颠倒，“每天把對我老婆的愛稱默念一千遍，這才是愛的最高境界。”

其實，穆越溪并不覺得這事兒有重要，只是她想方設法讨好另一人的矯情做法罷了。

愛情，這世間最好的感情，不用點心怎麽行？

突然，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

站在一旁感到一塌糊塗的岑星吓了一跳，急忙把手機拿過來碰給穆越溪，“五一，你媽。”

媽字一出，整個辦公室的時間靜止了。

有人為這個節骨眼突然出現的人害怕，也有人因為一無所知而開心。

“越越，你媽媽的電話？”林殁替穆越溪開心，“你快接啊，快接，不要讓她等着急。”

穆越溪嘴角的弧度還在，眼睛裏沒有笑容，“好。”

林殁主動站起來，讓穆越溪好好接電話。

衆人的視線裏，穆越溪按下了接聽，“喂。”

“小溪，比賽的事媽媽看到了，今天回家一趟可以嗎？”

穆越溪擡頭，一步開外，林殁彎彎的眼睛裏是純粹的開心。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