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兇案
周犀現在覺得自己要是古時候的皇帝, 那肯定是個昏君,舒望北要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說不定他都會強逼着自己的大臣想辦法。
心疼舒望北最近多災多難的,周犀當然願意滿足他的這個小願望了。
兩人回房間的路上,舒望北對周犀是亦步亦趨的,等到了房間,他自己先脫幹淨了, 然後眼巴巴等着周老師換泳褲,周犀轉頭看了他一眼,拿着泳褲和浴袍進洗手間了。
舒望北跟過去砰砰敲門, 無賴似的喊道,“周老師,你躲什麽啊,害羞啊?”
周犀的聲音從門裏面傳出來, “我怕你流鼻血。”
“......,”舒望北臉上紅了。
這事還能不能過去了, 舒望北懷疑自己會因為這事被笑話一輩子。
兩人都換好了泳褲,披着浴袍就去沙灘了,沙子上輪椅很難走,舒望北就扶着周犀一步步挪到沙灘椅上, 讓他躺下吹海風,舒望北把頭頂的太陽傘調整到個最好的位置,摸了摸周老師臉頰,“就喜歡你白白淨淨的樣子, 可別曬黑了。”
說完了眼珠子就往下溜,“啧”了一聲道,“外面這麽熱還穿什麽浴袍啊,別再熱出汗了,我幫你脫。”
周老師哭笑不得的配合他的動作把浴袍脫了,在沙灘椅上躺好,舒望北想看又不肯大大方方看,非得各種掩飾,眼神亂飄,一副猥瑣極了的樣子。
眼看着沙灘上人不多,沒人注意他們,舒望北湊過去在周犀臉上快速啃了一口,轉身沖到海裏去了。
覓水鎮邊上有條大河,夏天漲水冬天結冰,是鎮上包括上下游鄉村孩子們主要的玩耍地,夏天游泳冬天滑冰,舒望北也是在這條河裏長大的,各種泳姿包括狗刨、自由式、蛙泳、仰泳都沒問題。
他進了海水就像是一條終于從浴缸裏逃出來自由了的大白魚,周犀微微眯着眼睛看他在浪花裏翻滾,偶爾在水面消失了一會兒,周犀剛剛有些擔心,就見他從另一邊遠處冒出頭來,偶爾還遠遠的跟自己揮手。
他踩水時尤其好看,能讓半個身子都穩穩的浮出水面,身上的水珠子在陽光照耀下亮晶晶的,肌肉線條纖長結實,笑起來一口白牙閃閃發光。
周犀看了一會兒就轉移了視線,咳嗽了一聲把剛才放到一邊的浴袍虛虛的蓋在下半身。
晚飯時就在療養中心喝的蔬菜粥,吃的是當地有名的大花卷,一個就夠他們三口人吃飽了,花卷裏和面時應該是放了奶粉,奶味香濃,松軟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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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舒望北從療養中心借了燒烤爐和燒烤架,他開車去當地的菜市場買了牛羊肉、豬五花、調料和各種蔬菜,還買了幾樣适合烤着吃的海鮮,他是不敢吃了,但是奶奶和周犀可以吃。
傍晚時,太陽慢慢西去,氣溫下降了一些,空氣中還殘留着滞留的熱度,海水也是溫溫的,舒望北把爐子和烤架都支起來,就支在海水邊上,又從餐廳要了個小桌子搬出來,正式開烤。
先烤羊肉串,舒望北買的是整條羊腿,自己用刀一塊塊切成肉丁,足足切了得有二十多分鐘,自己買的羊肉只放一點點調料烤出來就特別香。
奶奶牙口不好,羊肉串不能多吃,舒望北就趕緊烤豬五花,五花肉切成了特別薄的薄片,調料已經事先腌制好,兩邊塗上滿滿的蜂蜜,放到碳上烤到冒油,邊角都有些焦了,這時候吃口感最好,入口即化,又甜又香。
牛肉就切成厚片,放在鐵盤上慢慢烤,舒望北沒吃過牛排,但看過菜譜上的做法,外國的調料買不到,就幹脆自己改進一下,用中國調料做成中式牛排。
這些都吃完了開始烤蔬菜,茄子、青椒、大蒜都能烤,吃起來特別解膩。
這頓飯吃完,太陽已經只能看到半張臉了,三口人肚子都飽飽的了,舒望北摸着圓鼓鼓的肚子又開了兩聽啤酒,和周犀碰了下慢慢喝着。
海邊的夕陽很漂亮,太陽又大又紅,遠處的天邊都是紅得發紫的火燒雲,海灘上的人們臉上都被映照的紅通通的。
“生活真美好啊。”舒望北感嘆道,“以前從來沒想到過還能有這麽安寧快樂的時候。”
周犀拍了拍他頭頂,“年紀輕輕的,說話別這麽老氣橫秋的。”
舒望北回頭看他樂,“我是提前把我四十歲時想說的話說了。”
周犀也彎起嘴角對着他笑的溫柔,“以後你都會安寧快樂的。”
......
回程的路上,舒望北歇了兩次才把車開回家,出去一趟,就算每天都很悠閑,還是會覺得有種懈怠的疲憊。
到家門口時天已經擦黑,鄰居家大姐從院子裏遠遠看見他們回來了,趕緊小跑着過來。
“哎,你們可回來了,這兩天小舒他們家那親戚來了好幾趟了,來了見沒人就在門口破口大罵,還使勁兒踹門,那樣子可太吓人了。”
舒望北到門口看了眼,朱紅色的大鐵門已經被踹癟了一塊,油漆也變得斑斑駁駁的,他皺了皺眉頭。
舒望北繞到車後備箱裏拿出一兜子海鮮,找了個塑料袋裝了五六個螃蟹給了大姐,“這幾天你們都受驚了,這是我從海邊買回來的螃蟹,都還活着呢,您拿回去煮了吃,算是我給您賠罪了。”
大姐立刻滿臉笑容收了,這稀罕東西平時可是沒機會吃到的。
等開了門進屋,奶奶的臉色已經沉下來了,眼角隐隐有淚光,她拉着舒望北的手嘆氣,“我怎麽就養了這麽個東西......!”
舒望北抱了抱奶奶,“您別多想,沒事的,都會解決的。”
晚上睡覺前,舒望北特意檢查了大門和屋子門窗,都鎖的嚴嚴實實的,晚上睡覺也不開窗了,熱了頂多吹會兒電風扇,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不想真出了什麽事再去後悔。
第二天他送周犀去學校,才聽說他大伯和舒龍不僅去家裏鬧了,見家裏找不到人還跑到學校來鬧,被校門口保安給制服了,後來被警察給帶所裏去教育了一番才放出去。
舒望北給保安賠了不是,每個都給買了盒煙表示感謝。
興許是被警察抓過一回害怕了,舒望北小心了幾天,都沒見他大伯家裏來找茬。
可是沒消停幾天,有一天吃完晚飯舒望北正和周犀一起看新聞聯播,突然聽見外面亂哄哄的吵的厲害,他跟周犀說了一聲,就跑出去看。
九月份晚上七點多時,太陽已經将落不落了,天色有些暗,但還能看得請東西。
在他家附近路口拐角處,遠遠的舒望北就看見一個人背朝上倒在地上,身下一汪血正一邊向四周蔓延一邊慢慢下滲。
舒望北心裏不由得一跳,再往人群擁擠的地方看去,正看見一群人按着個眼熟的人,那人強壯高大的身體還在拼命掙紮,舒望北看過去的時候,人群中正好出現一個空位,那人擡起頭,眼神惡狠狠的直瞪過來,臉上繃緊的肌肉形成的那個兇惡的X看起來更加陰森恐怖。
是舒龍!
舒望北心裏一驚,下意識加緊幾步跑過去,已經有個眼熟的鄰居在倒下那人的身邊,試那人的呼吸。
“還有氣兒。”鄰居說道。
“我回去打電話叫救護車。”舒望北趕緊往回跑,進了書房就給醫院撥電話,醫院說馬上派車過來,他又趕緊從家裏櫃子裏找出個幹淨的白床單,拿剪刀剪出口子撕成條。
周犀皺着眉頭看他,“出什麽事了?”
舒望北回頭看他,臉色蒼白,“舒龍殺|人了,就在咱家門外。”
奶奶驚的把手裏的果盤掉在了地上,舒望北沒時間安撫她,拿着布條往出跑,周犀拉住老太太的手,“人還活着,等等看吧。”
奶奶眼淚順着滿布皺紋的臉往下淌,“造孽啊。”
很快救護車和警察都到了,舒望北已經拿布堵住了傷口,還在傷口周圍綁了布條止血。
醫生到了趕緊把人擡上車,護士問誰是親屬,大家都搖頭,這人大家都不認識,穿得挺時髦的,看着不像是鎮裏的。護士沒辦法又問,那誰是殺人犯的親屬,這回大家都看舒望北。
舒望北一咬牙,準備跟着上車一起去醫院,救人要緊,也沒辦法再掰扯什麽了。
周犀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來了,伸手攔住他,“我去,你留在家,我會盡快回來。”
舒龍被警察戴上手铐帶走了,四個警察連着其他鄰居一起幫忙,才把他弄上車,舒望北在他上車那一瞬間聞到了濃重的酒臭味。
周犀是晚上九點多才回家的,他的面色有些疲憊,舒望北給他熱了一碗小米粥,又弄了一小碟榨菜炒肉絲給他下飯。
“怎麽這麽晚,人救過來了嗎?”舒望北不敢大聲問,怕書房裏好不容易睡着的奶奶聽到。
周犀點頭,“搶救過來了,但是現在還在危險期,還說不好能不能撐住。”
他放下碗,看向舒望北,“我從醫院出來又去了趟派出所問了問情況。”
舒望北心裏一跳,問道,“警察怎麽說的?”
“縣裏警察局明天過來人,會把舒龍押走去看守所,判刑是肯定的了。”周犀回答道,他又看了舒望北一眼,那神情看上去有些猶豫。
舒望北看出來了,着急的說道,“有什麽你就說,我早晚得知道。”
周犀嘆了口氣道,“警察說,舒龍和朋友喝了酒,喝完了就從朋友家拿了刀出門了。”
舒望北臉上神情恍惚了一下,“他是來找我的。”
周犀沒接他的話,接着剛才的話頭說道,“走到附近路口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的就跟那人吵起來了,後來鄰居說看見他們吵了一會兒,舒龍就從衣服裏掏出把刀子把那人捅了。”
“那人的身份也弄清楚了,是這幾天來鎮上考察的上面領導的家眷,晚上吃完飯沒什麽事出來溜達的。”
“我們到醫院不久,那位領導就來了,他聽警察說了情況,什麽都沒說就把我之前預交的手術費又都還我了。”
周犀說:“不管那人死沒死,舒龍他這回都完了。”
舒望北一把狠狠抱住周犀,下巴在他頭頂來回磨蹭,聲音哽咽,“我疏忽了,還好你沒事,我不該執着于那一萬塊錢的......。”
周犀掙開他胳膊,讓他坐到自己腿上,反過來環抱住他,“這一萬塊錢我是贊同你拿回來的,這是屬于你和你母親的正義,只是沒想到舒龍會做到這一步,雖然這麽想很自私,但我真的慶幸傷的是那人,而不是你。”
舒望北緊緊抱住周犀,如果舒龍沒遇到那人,直接來了他家,會發生什麽?如果先碰見的是自己還好,萬一先看見的是周犀怎麽辦,周犀雖然平時看着還強壯,但到底不良于行,如何鬥得過身體高大一身蠻肉的舒龍呢。
上一世的周犀因故早亡,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舒望北卻完全不希望這一世是自己害了他,既然老天讓他重活一次,肯定是有意義的,他一定會改變命運既定的軌跡,他絕不會讓自己成為可能害死周犀的因素。
這一晚上,誰都沒能睡好。
第二天早上剛過五點,門外就響起了砸門聲,哐哐的讓人聽了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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