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惡魔會讀博爾赫斯

沈眠的喃喃自語傳進了容悅的耳朵裏, “你說什麽？”

沒有被指認罪行的犯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主動交代自己的過多的，沈眠立馬轉移了話題。“我說，你的初吻難道不是早就沒有了嗎？色胚子，你當年不經過我的同意就親過我吧。”

容悅也是回憶起了流星飛逝過的那個夜晚，立馬低聲笑了起來。

沈眠聽到了他的笑聲，更加難耐。他将他的身體拉開一定的距離，他本來想這樣可以更好找他的臉, 但是在黑暗中總是難以掌握方位。沈眠在摸了幾次都落空以後，他不耐煩地打開了燈光的開關。

光明一瞬而至，沈眠一下子就看到了容悅的臉。

他看起來不如今早出門時光鮮亮麗, 頭發被他剛剛的行為弄亂，淡淡的黑眼圈暈染。他的臉一片緋紅，眼睛裏都是水汽，臉上彌漫笑意。

沈眠深呼吸一口氣, 随後再次撲了上去。他緊緊壓住容悅，捏着他的下巴。他慢慢把臉湊過去, 嘴巴停在他的唇邊，問，“不能給點優待嗎？大少爺。”

容悅是第一次這麽跟人接吻，腦袋已經暈暈乎乎了。現在沈眠還在他的臉龐吐着熱氣, 他更加不能冷靜思考。“你要什麽優待？”

沈眠從來沒有發現自己還有那麽急色的一面，他隔着玻璃鏡片端詳着容悅，恨不得把他拆骨入腹。“張開嘴巴，伸出舌頭, 來勾引我吧。”

容悅耳朵裏聽着他的聲音，幾乎就是他的一個命令一個動作。他張開被親得紅腫了的嘴巴，伸出了殷紅的舌頭，舌頭在空氣中蠕動，蠢蠢欲動又膽怯退出。但還沒有等他細想什麽叫勾引的時候，沈眠已經再次親了上來。他親人的方式實在是色情，容悅就算是有再多的心思，奈何沒有實戰過，很快就氣喘籲籲地任人□□。

“你都是從哪裏學來這些的東西的？”在休息的間隙，容悅終于忍不住問道。

沈眠才不想這時候跟他科普知識，他看他喘過氣來了，立馬重整旗鼓。

“嗯……嗚……”容悅的背部被擠壓在牆上，雙腳忍不住掙紮起來，然後他的膝蓋就直直撞上沈眠的下半身。

沈眠渾身一個激靈。

容悅看他稍微停下來了，就離開他的嘴巴，銀絲拉扯。他低下頭，張開嘴巴一口咬他的脖子上。

“嘶。”沈眠倒抽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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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悅抱着他，感受這具溫熱身體的躁動，“健康的身體真好。”

“不要亂摸。”沈眠慢悠悠地警告他。

容悅不碰了，他整個人都靠在沈眠的身上，懶洋洋地問道：“你到底是哪根筋抽了？”平常的沈眠總是有意無意跟自己拉一條隐形的線他足夠理性也足夠克制，所以都能對自己熟視無睹。

盡管他覺得自己看起來已經足夠好吃。

沈眠伸出手推了推眼鏡，既然他想探讨一個問題，他就不介意耍小脾氣。“我說了我想要和你一起吃晚飯的吧。”他的理由幼稚得可怕，跟那冷冰冰的語調根本就不協調。

“我也回答你，我有約了，所以不能回來。”

沈眠一把把他推到牆壁上，然後跨坐在他的身上，咄咄逼人地朝他靠近。“約了誰？去哪裏？是為了什麽事？”

容悅用黝黑的眼珠子瞪着他，“跟沈眠你沒有關系。”

“你真的越來越沒大沒小了。”沈眠揪住他的衣領，咬着牙齒說話。“誰讓你直呼我的名字了？”

容悅一愣。

沈眠在想自己要不要就依這個氣勢把自己肖想了許多年的事情都給做了。

從前沈眠就喜歡教訓他說他沒禮貌，容悅一下子回憶起來，嘴巴就不由自主地張開。“沈哥哥。”

沈眠瞪圓了眼睛看他。

他終于明白為什麽再次看見容悅會有一種不協調感了。就是這個，他的容悅無視世間倫理，但是會為了哄他，會故意讓着他，遵照他的意願，喊他哥哥。沈眠聽得口幹舌燥，修長的手指搭在容悅的嘴邊。“再叫一次。”他伏低了上半身，不斷湊近容悅，想要清晰地聽清楚他的聲音。

容悅盯着他，死寂的心在灰燼中重新燃燒。“沈哥哥。”

“我就喜歡你這麽叫我。”沈眠呢喃着，然後再度親吻他。

容悅和沈眠也不知道親了多少次，親了多久。反正在這片小天地中，也不會再有任何的生物來打攪他們的相互依靠。

等沈眠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了，容悅趴在他的隔壁，呼呼大睡。昨晚似乎是真的親到缺氧了。兩個人後來互相拖拉着倒在了床上，然後就不知不覺失去了意識。

容悅又縮進了被子裏，卷成一團。沈眠無數次擔心他會不會因此難以呼吸，于是掙紮着起來，想去拉開他頭上的被子。

容悅的睡眠質量不高，一察覺到有人在動，他立馬就睜開了眼睛。沈眠正把他腦袋上的被子拉下去，看到他睜開眼睛以後，幹脆就低下頭，在他的唇邊啄了一口。“你醒了？”

容悅眯起眼睛，然後推開他。

沈眠一時不察，就被他推回床上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容悅爬起來，悠然自得地整理自己的衣服，然後冷冷地撇了他一眼。

沈眠咬牙切齒，他這個表現，好似昨晚被他親得乖乖順順的人不是他一樣。

容悅還在等他的答案。

沈眠也在瞪着他，“這種事情……”

“嗯？”

“不就是那個意思。”沈眠抓了抓頭發，不合時宜地不好意思起來。

容悅：“哼。”

他太過不清不楚，容悅十分不滿，拿着被子扔他臉上，下地就出去了。

“你昨晚沒有洗澡。”沈眠想起了這茬。

“怪誰！”容悅生氣了。

容悅氣沖沖地進到浴室，脫衣服、開熱水。

等容悅擦着頭發走出去的時候，沈眠已經做好了早餐等他了。看他走過來，他難得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眼睛瞄了他好幾次，然後又移開視線。

容悅沒有理會他這個樣子，自顧自地吃早餐。

沈眠斟酌了許久，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想今晚跟你一起吃飯，你有空嗎？”

容悅冷淡道：“不知道。”

沈眠聞言，立馬用手指按住了他的筷子。這個男人的眼睛深邃，不言不語的時候，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神叫人害怕。“小鬼，不要得寸進尺。”

容悅笑着看他發脾氣的樣子，然後幹脆放下筷子。就在沈眠茫然他要幹嘛的時候，容悅摘下了他的眼睛，然後嘟起嘴巴。“親親。”

“你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沈眠磨牙嚯嚯，說出了過氣了幾百年，但是又最能表達自己此時心情的臺詞，然後放棄自我一般親了上去。

親了一口以後，他還想再進一步，容悅就抵住了他的嘴唇，然後把眼鏡戴回去他的臉上去。“再多就過了。”

“哪裏會？”他不介意做更多過火的事情。

“我跟你是什麽關系？你動不動就對我動手動腳的。”容悅搶回自己的筷子，繼續吃早餐。

沈眠撐着桌面，他低頭看他，結結巴巴。“從前是我的不對，但是現在我誠心忏悔，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讓我成為……你你的……”

容悅擡頭看他，嘴巴裏還叼着一根面條。

沈眠注視着他的臉，把剩下的三個字一口氣念出來。“男朋友。”說完以後，他立馬就屏住了呼吸，等待容悅的回答。

容悅慢吞吞地咬斷面條，然後說，“再說吧。”

沈眠的表情石化。

什麽叫再說吧？

容悅吃完了早餐，轉身把碗拿去廚房洗幹淨。

沈眠在他的身後，在他洗碗的時候緊跟不舍。

容悅幹自己的事情，就算他貼得再緊也沒有反應。

“我今天還有其他事情，不先去學校，你不用等我。”容悅提醒他。

沈眠摸着臉思考，然後把腦袋從他的肩膀上探過去。“起碼給個一路順風的吻吧。”

“你很麻煩。”容悅抱怨道，然後把手洗幹淨，攬過他的脖子就給了他一個深吻。經過昨晚的經歷，他已經學會了如何接吻了。無論是輕咬嘴唇，還是舌頭交纏，都完成得十分完美。

目送一頭霧水的沈眠離開家門，容悅随之也去了電臺。

導播早就準備好了稿子，他坐在錄音間。他的聲音如清澈潺潺流水，侵蝕人心。“博爾赫斯，我用什麽才能留住你。”

惡魔張開了血盆大口，他伸出了猙獰的獠牙，朝着全世界炫耀，他已經捉住了他獵物的腳腕。

我用什麽才能留住你？

我給你瘦落的街道、絕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給你一個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

我給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饑渴；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

錄完音，他走出大門，豔麗的少女在門口等他。

“楓月。”容悅念出一個會讓人瞠目結舌的名字。

白楓月望着他，微微笑着。她等他一走過來，立馬就挽住他的手臂。“今天要去哪裏散步好呢？”

“去哪裏都行。”容悅寵溺地看着她。

白楓月摸着下巴，苦思冥想。

就在他們要離開這裏的時候，一個聲音喊住了他們。“容悅！”

白楓月先容悅一步回過了頭，柔順的頭發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淩霄朝他們走來，他愁眉苦臉，看起來不太愉快的樣子。

“我說你啊！”他指着容悅，“我不是叫了你，完成工作以後要立馬去學校嗎？”

“淩霄！”白楓月打斷了他的話。

淩霄的話就被截斷了，他的手指定在半空中，眼睛轉向了容悅隔壁的少女。“你誰？”語氣看起來不太友善的樣子。

“我呀！我呀！”白楓月雀躍地指着自己。

淩霄歪頭思考，确定自己不認識面前的人。

容悅看不下去了，直接說道:“白楓月。”

這個名字一出來，淩霄被雷劈了個外焦裏嫩，然後尖叫起來。“白楓月！”

白楓月眯起眼睛笑起來，跟淩霄記憶中那種喜氣滿滿的小圓臉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