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同理心

周彥憲醒來的時候, 感覺身體都要散架了，頭一陣一陣的痛。他從床上爬起來，突然想起今天是周末，于是又重新倒了回去。他可以平安回家，想也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誰的功勞。

雖然現在并沒有好心情，他還是抽空給容悅打了一個電話。“謝謝你送我回家……下次就不用幫我脫衣服了, 怪不好意思的。”

容悅那邊的聲音不比他的清晰，大概也是剛睡醒沒有多久。“不用謝，我只是幫你叫了代駕而已。”

代駕？

周彥憲低頭看自己裸露的上半身, 再掀開一點被子，褲子穿得好好的，雖然皮帶不見了。“那可能是我自己無意識脫了衣服了，總之還是謝謝你了。”

容悅那邊默了一瞬。“……那個。”

“嗯？”周彥憲昏昏欲睡, 準備挂電話。

“來接你的人是林叔叔。”

周彥憲沒有反應過來，“什麽林叔叔, 我還長腿叔叔。”

“我說的是。”容悅頓了一下，“林致遠，林叔叔。”

容悅的話剛落地，房間的大門就被打開了。戴着眼鏡的老土中年男人探了一個頭進來看他, “我在外面聽到你說話的聲音，你現在清醒了？會頭痛嗎？”

何止頭痛，頭都要裂掉了。

周彥憲愣愣地看着他，像個呆瓜一樣。

“我煮了粥, 起床喝點吧。”林致遠說完，就把門關上了。

周彥憲緩了好一會兒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對着手機那頭的容悅撒氣。“我去你媽的。”

容悅:“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恰巧林叔叔打電話過來，我迷迷糊糊就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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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容悅放下了身段，周彥憲還是生氣的挂掉了電話。

“彥憲。”林致遠在催他了。

周彥憲:“……”這個操蛋的世界，他選擇去上班！

心理不情願，但是周彥憲還是發了一條信息去征詢容悅的意見。“他現在叫我出去吃早餐，你說我該怎麽辦？”

容悅:那就去吃啊。

周彥憲:你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朋友。

容悅:我承認。

周彥憲推開被子，從櫃子裏翻出家居服，換了以後才拖拉着腳步出去。門把手有千斤重，門的後面可能是惡龍可能是寶藏。他叫自己勇敢點，然後拉開了門。

林致遠坐在沙發上發呆，面前擺了早餐和一碗醒酒湯。他看到周彥憲出來，摘下了眼鏡，用衣服的一角擦了擦，然後才戴回去。“我還沒有洗澡，差不多該走了。”

“嗯……嗯。”周彥憲不敢走上前。

“你也是，晚點記得洗澡，擦幹淨臉以後就吃早餐吧。”說完，他就拍了拍舊了的西裝褲，要離開了。

“……致遠”周彥憲猶豫着叫住了他。

“嗯。”林致遠望過去。

周彥憲叫住了他，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他現在手足無措的樣子，簡直就是稀奇。

“這是你的屋子？”林致遠奪回了話題的權利。

“是，還在還貸款中。”

林致遠看着他說起這個就牙癢癢的樣子，總算是自然了許多。“可以給備用鑰匙我嗎？”他朝他伸出手。

周彥憲看着他的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搭在椅子上，他立馬去翻衣服的口袋，把鑰匙扣上的一根鑰匙拿下來。他腳步緩慢，走到林致遠的面前。他不敢看他的臉，就這樣把鑰匙放到他的手上。“替我問好我的幹媽。”說出這句話，他覺得心情比起昨晚在控訴工作上的鬧心事的時候還要委屈。

林致遠接下鑰匙，然後慈愛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沒有什麽幹媽，你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周彥憲目瞪口呆地目送他離開。

容悅周末都賴床。

今早接了周彥憲一個電話以後，他立馬又趴了回去。但是意識模糊沒有太久，他的手機又響了。容悅不耐煩地把手從被窩裏伸出去，在桌子上瞎摸。他摸了半天都摸不到，這時候，一陣陰影投下，一只手拿着手機塞到了他的手裏。

“謝謝。”容悅說完，就接了電話。

周彥憲嘶吼的聲音無比刺耳，“林致遠沒有結婚？”

容悅:“我早八百年告訴你，他們沒有成。”

“怎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容悅:“……大概是因為我每次提他，你都要開始酗酒。”

那頭的周彥憲開始沉默。

容悅打斷他，“我要睡了。”

周彥憲:“嗯，早安。”

容悅想把手機扔回桌面，然後一個錯手，手機摔到了地板上。但是鋪着地毯，所以他不理會，再次縮回了被子裏。

在被子的縫隙中，他又看到一個人出現，替他把手機撿回了桌子上。

容懷卷好被子，故意要往沙發下面滾。就在他要摔下去的時候，一雙手接住了他，然後把他卷回了沙發上。

說實話，容悅覺得這樣子很好玩。

沈眠打開了一罐啤酒，坐在容悅的旁邊。容悅察覺到了，幹脆從被窩裏爬起來，他一頭頭發亂七八糟，睜着黑黝黝的瞳孔看着沈眠。

“你真的是越來越懶了，我記得以前你不在早上8點前起來，會一整天心情都不好。”

“工作使我勞累。”容悅實話實說。

“再睡一會兒？”沈眠聞言，如是建議。

容悅睡不着了，但是也不想動，于是就趴在沙發上。

沈眠問:“這個沙發會不會太窄了，你晚上睡得舒服嗎？”

“夠了。”他很容易滿足。

沈眠喝了一口啤酒，心滿意足地靠在沙發上。“你也是奇怪，從前也不見得你認床，你在我家一直都睡得好好的。”

“你的意思是我越長大越事兒逼嗎？”容悅打斷他的話。

沈眠再喝了一口啤酒，不敢接話。

容悅的鼻子吸了吸，嗅着味道到沈眠的身上。“你的身上有一陣味道。”

沈眠也是佩服他的嗅覺，明明就沒有味覺的說。“昨晚你沒有回來，我叫了個外賣，吃了烤肉。”

“想吃。”容悅呢喃着，然後要找他的嘴巴。

沈眠裏面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你先去刷牙好嗎？”

容悅只好去刷牙。刷完牙以後，他坐在沈眠的懷裏，修長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然後說道:“可以了，來吧。”

“你是覺得只要親我就能嘗到味道是吧？”沈眠無奈極了。

容悅擡頭嘟嘴，纖長的眼睫毛撲扇撲扇。沈眠拿他沒有辦法，親了。

“看來今天沒有味道。”容悅親完以後，站起來跑了。

沈眠氣得七竅生煙。

今天早上依舊下雨，兩人哪裏都不想去，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電影完了以後雨就停了。

“你想不想就外面吃點什麽？”沈眠突然問他。

容悅昨晚才剛從籠城最豪華的酒店吃了一整套餐。

“籠城最豪華的酒店的套餐。”沈眠這麽推薦。

容悅:“……你想去就去吧。”

沈眠興高采烈去預約位置了。容悅在他的後面，摸了摸頭發，一臉疑惑，莫非有錢人都喜歡去吃那種東西？

沈眠約了晚餐，為了配合餐廳的氛圍，他還穿得比較正式。容悅不講究，就穿着平時的裝扮跟着他出門。

去了餐廳，容悅這才意識到沈眠是真的有錢人，周彥憲約了半天也只能在大廳吃飯，但是沈眠一來，餐廳那邊就有人安排了專門的房間給他們。房間的氛圍更好，開始的時候還給他們點了蠟燭，有人跟着進來拉小提琴。

容悅覺得很微妙，他都沒有表情了。

“其實不用那麽花俏的。”沈眠都嫌棄了。

“挺好的，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享受那麽高級的會餐。”容悅給了點面子，拍了拍手掌。

拉小提琴的人鞠躬，然後離開這個房間。

“我想帶你來吃這個，但是不知道你現在嘗不嘗得到味道？”沈眠晃了晃裝紅酒的杯子，動作優雅到了極致。

容悅抿了一口紅酒，然後割了一塊肉，吃了一口。“還行吧。”

沈眠看他拿刀叉的動作，立馬把他的碟子拉過去，将他的牛排切成均勻的一塊塊。容悅看着，突然離開了位置，跑到他的面前。

“幹嘛？我只是幫你切，會還給你的。”沈眠嘆了一口氣。

容悅說:“你吃。”

“我有啊。”

“我想看你吃。”他說得十分認真。

“這是什麽play？”沈眠滿臉疑惑，然後就頂着巨大的壓力，插起一塊牛排，放進了嘴巴裏面。他很喜歡這裏的肉，有嚼勁又鮮美，一咬進嘴巴裏，人就被治愈了。

“好吃嗎？”容悅觀察着他的表情。

沈眠吃完一塊肉，拿起酒杯就喝了一口紅酒，滿足極了。“好吃。”

“那你繼續吃吧。”

沈眠不客氣了，他再插起一塊肉，放進了嘴巴裏。容悅看準了時機，捧起沈眠的臉，低下頭去親他。

“你在做什麽？好惡心！”沈眠震驚地捂住嘴巴。

容悅的嘴巴咀嚼着食物。“嗯，是挺香的。”

沈眠:“……”他莫非是真的只能在他的嘴巴嘗到味道嗎？

容悅盯着他，繼續要求，“我想喝酒。”

沈眠将酒杯推給他。

容悅沒有接過來，只是對沈眠說，“你喝吧。”

沈眠拒絕，“不要，我想想接下來的畫面，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可是我想嘗一口。”容悅懇求道:“就一口，想要知道是什麽味道。”

沈眠沉默了一瞬，然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以後并沒有吞下去。容悅暗笑，然後低下頭，他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探進了沈眠的兩片唇瓣的中間，然後緩緩鑽了進去。

沈眠的喉結滾動，紅酒從他的喉嚨往下滾，但是容悅的舌頭仍然在他的口腔裏尋找濃郁的酒香。沈眠被他親得，不由自主夾住了大腿。

“确實是好酒。”容悅的嘴巴從他的唇上挪開，感慨道。

沈眠不知道他這種行為叫不叫灌酒。他在容悅的引導下，一口又一口地喝酒，然後被他親了一次又一次。紅酒偶爾從他的嘴角流下，容悅的舌頭就一直追尋着水的痕跡，從他的嘴角一直舔到脖子。涼意侵襲，随即是溫熱舌頭的追擊。

“嗯……”沈眠的肚子已經漲了。

“吃飯吧。”容悅看着沈眠的雙眼變得朦胧，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沈眠:“……”

為了報複某個壞心眼的小孩，沈眠拿起了一杯紅酒就要和他碰杯，“幹杯。”

“幹杯。”對自己的酒量永遠估計錯誤的容悅也一起舉起了酒杯。

一杯、兩杯、三杯……容悅吃着牛排，然後就倒在了桌子上暈了。

意識清醒過來的沈眠叫酒店的人幫忙開車送他們回去。

回到家以後，暈暈乎乎的容悅洗完澡就倒了。沈眠酒勁上來，把倒在地板上的容悅搬起來扔床上，然後自己也倒在旁邊。因為喝得太多，沈眠半夜醒來去找廁所。

肚子裏的水太多，反而難以宣洩。就在沈眠站着要睡着的時候，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靠近，容悅那個醉鬼出現。“怎……怎麽了？”他難得有話說不利索的時候。

沈眠說不出話。

“不扶着不行。”容悅看他那個樣子，立馬拖拉着腳步走過去，然後整個人倒在沈眠的背上。

沈眠被他撞醒了幾分。

容悅從他的背後伸出手，然後抓住了他的東西。

沈眠完全被吓醒，但是他立馬就打了一個嗝，酒精再次沖腦，人更暈了。

容悅接住他的身體，然後手動了起來。

“嗯……嗯，哈。”

沈眠張開腿才能站穩，然後人一放松，就什麽都守不住了。

兩個醉鬼又抱着倒回了床上。

第二天，沈眠先醒來，他看着褲子扒了一半睡在容悅旁邊的自己，只覺得自己像個變态。他再把被子扒開，容悅的衣服也是脫得亂七八糟，只是那張美麗臉蛋依舊，帶着不沾染凡塵的神聖。

然而就是這張臉的主人，總是在挑戰他的極限。

為此，他打了一個電話給席慕。

說起這事的時候，那張冷漠臉上忍不住飄散着紅雲。“你說，他為什麽只能從我的嘴巴裏才能嘗到味道？”

席慕才不想一大早聽這些故事，傷腎。

“同理心。”席慕解釋道:“容悅迫切地想要知道你的精神世界、情感變化和認知性，所以對你産生了感情移入。所以你覺得好吃的東西，他也會同樣想要感受到好吃這種感覺。再加上，他感覺的喪失是精神層面上的問題，他在感受你的感受的時候，覺得滿足，心情就變得愉悅，也同時治愈了他。兩個感覺的彙入，他就會呈現出一種在恢複正常的感覺。”

沈眠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他還有一個問題。“那……那如果我有快感，他看到了也會……嗎？”

席慕:“……按道理說，是的。”而且容悅明顯就是察覺到了這件事情，才會不斷挑撥他的。

沈眠沒有問題了，“謝謝醫生。”

“再見。”席慕立馬就挂了電話。

沈眠不由得感慨一下，這個醫生的脾氣真是糟糕。

就在他準備回去找小美人的時候，手機響了，來電人是他的母親。沈眠接電話。

電話一接通，劉妤女士就在大呼小叫。“眠眠，你還記得你那個青梅竹馬董以柔嗎？要不要和她來一場相親？”

“媽媽，謝了，不用。”沈眠立馬就挂了電話，關機，進房間抱着小美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