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讨厭的夜晚

容悅輕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當他路過一家專門的咖啡店的時候，突然想起沈眠的家裏是有磨咖啡豆的機器的，于是他就進去，買了咖啡豆。

當他站在放滿豆子的木櫃前面的時候，不少人都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下了照片。

容悅也不懂咖啡豆的種類，于是就去找店員了。

店員看他向自己走過來，心髒撲通狂跳。

“我想買一些咖啡豆。”容悅慢悠悠道：“請問, 有介紹嗎？”

店員立馬清了清喉嚨，大着膽子望他的臉。“最近我們這裏進口了一批夏威夷的可娜咖啡……如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務必試一試。”

容悅突然思考起自己不怎麽應該關心的問題, “好喝嗎？”

店員深吸一口氣，道：“好喝！”

容悅就買了一袋回去。

有了咖啡豆，但是他并不會用磨豆機，于是就站在那裏盯了半天。

沈眠回家的時候, 就是看見他站在廚房，一副發呆的樣子。

“你想喝咖啡？”沈眠問他。

容悅還在盯着咖啡機, 然後“嗯”了一聲。

沈眠就從櫃子裏搜出了一本說明書，然後開始翻閱。

“你也不會用嗎？”容悅問他。

“不會，這是別人送給我的，沒有動過。”他想了想, 突然想自誇一下，“但是我很聰明，所以一看說明書就會了。”

“理論上呢。”容悅的語氣涼涼。

這一句話戳到了沈眠的痛點，因為他學的是理論物理學。

雖然沈老師學的是理論, 但在實踐上并不是一無所得，他按着說明書上的一步一步來，也算是成功啓動了機器。

容悅站在他的身後，看他忙活，忍不住喃喃念道詩句。“魯本斯，忘川，怠懶的花園、涼爽的肉枕：在這裏人們不能戀愛，但生命卻在這裏不停地運動、旋轉，就像空中的氣流與海上的潮汐。”

每當沈眠聽到容悅念詩的聲音，腦海裏中總會有四個字在漂浮，靡靡之音。“你去播音室一般都是什麽類型的工作？”

“我做直播的很少，一般都是在記錄片中配音。”他說，“有一個介紹詩人平生的節目，我固定在錄。”

沈眠哼哼，突然問道:“你知不知日本有聲優？”

“我當然知道。”沈眠是不是真的幫他當成不谙世事的幽谷蘭花了？

沈眠大着膽子說了一句，“你适合去給色.情動漫配音。”

容悅一愣。

沈眠逃一般跑開，去找工具進行下一步沖咖啡的步驟。

容悅笑了笑，在他站起來的時候抱住他。“你說的是耽美向還是單純肉.番。”

沈眠的手一抖，“你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些。”

“淩霄告訴我的。”他又甩鍋。

沈眠回頭看了他一眼，“下次叫淩霄出來一起吃飯，我有事情要告訴他。”

容悅覺得，他其實想說的是，我有事情要警告他。

“沒什麽，我這把年紀知道這些東西也很正常吧。”容悅環着他的腰，跟他閑聊。

“唔……”沈眠陷入思考。“但是你在我心中，還是很小啊……”

容悅将下半身貼緊他的身體，笑着問：“哪裏小？”

“你能不能不要那麽流氓？”沈眠不知道他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果然，他還是需要找淩霄出來談一談。

“說嘛，我想知道。”容悅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腰。

又疼又癢，沈眠被他掐弄得縮了一下身體，手裏的東西快飛了出去。“我說的是你年紀小總可以了吧！給我出去！”

容悅撅了一下嘴巴，然後一手捧起他的臉，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小弟弟才不會這麽對你。”說完，他就順應沈眠的心意，麻溜地滾到了客廳。

沈眠一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慌張地繼續手上的活。“死小鬼。”

等他煮好咖啡以後，心情才平靜下來，就倒了一杯給在客廳裏的容悅。“喝吧。”

容悅盯着那杯黑乎乎的咖啡，人沒有動。

沈眠坐在他的旁邊，難得有惱羞成怒的感覺。“我喝過的，好喝的。再說了，好不好喝，你也不會知道的吧。我研究了這麽久，無論如何你都要給我喝下去！”

容悅伸出手，緩緩地推到他的面前。“你喝。”

沈眠：“……你什麽意思？是不是欠揍？”

容悅瞄了他一眼。

沈眠被他的眼神威懾了，“看在你那麽好看的份上，我忍了。”說完，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容悅盯着他将咖啡吞進去，然後就湊過去，舔了一口。

沈眠被吓到撞上進了柔軟的沙發背。

“你沒有加糖。”容悅的臉就停在他的面前，不滿地嘟囔。

沈眠被他親吻，耳朵開始變紅，眼鏡下的視線也忍不住漂移起來，不敢直視他。“你下次要親我的時候能不能打個招呼？”

容悅摸着他的臉頰，讓他不得不用雙眼直視自己。“我想從你的口中嘗到味道。”

“這句話比說要親我更色情。”

“那……來吧。”容悅躍躍欲試。

沈眠再喝了一口咖啡，然後看着他暗示的意味非常明顯。

容悅一手按在沈眠的胸膛上，然後用舌尖撬開他的嘴唇，吸吮着苦澀的舌頭。

“果然跟店員說的話一模一樣，新鮮、清冽，中等醇度。”容悅擦着他的嘴唇，評價道:“是上等的口感。”

“實質上。”沈眠給他做補充，“有一點酸。”

容悅頗感可惜，“我沒有嘗到。”

沈眠暈暈乎乎，着魔了一般做着一個愚蠢的重複動作，喝一口咖啡，然後跟容悅接一次吻。到後面，他忍不住思考，容悅到底是為了嘗味道，還是只是找個借口吃自己的豆腐。

“哈。”容悅在親吻的間隙離開他的嘴巴呼吸，他吐氣如蘭，眼睛濕潤，就像是小鹿一樣惹人憐愛。

沈眠怎麽想都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占便宜的是自己。

容悅休息夠以後，立馬偏頭要去尋找他的嘴唇，沈眠忙不疊地追了過去。“我在這裏。”

啧啧的水聲在這個空間尤其刺耳，

“如果是聲優，這時候會發出什麽聲音呢？”容悅問他。

沈眠想了一下他即将想要做的事情，立馬小鹿亂撞，甚至慌張起來。他大概是害怕自己緊張到心悸而亡，下意識就是想逃跑。一有這樣的想法，他的身體就行動起來。他不斷退縮，然後想從沙發的扶手處逃跑。容悅察覺到他的動作，立馬伸出手，一下子就拉住他的腳踝，把他給拉了回來。

“膽小鬼。”容悅笑話他。

沈眠适時認輸。“不是我膽小，是你的殺傷力太大。”

容悅揉了一下他的棕色短發，然後湊到他的耳朵前面，用配音的精神，敬職敬業地呻.吟了一段。

沈眠到了最後是手軟腳也軟，整個人就癱在沙發上不動了。

容悅起身，離開之前朝他的脖子吹了一口氣。“你确定要躺在這裏？我每天都在這裏睡覺，到處都是我的味道。”

沈眠真的就要給他跪下了，“你不要再這樣了，自從你搬進來以後，我的身體真的是一日不如一日。”

容悅不理會他，笑眯眯地問:“晚上吃什麽？”

“你說呢？”沈眠問這個問題的意思是，他想吃什麽，他都可以做。

容悅微笑，“吃你。”

沈眠:“……問淩霄什麽時候有空，我要馬上跟他見面，聊一聊人生。”

口頭上的掙紮根本就是無用功，到了晚上的時候，餐桌上都是少兒不宜的片段。

沈眠從前有微些潔癖，尤其不願意跟別人喝同一杯水，吃同一碗飯。但是現在的他，做着從前覺得最惡心的事情。跟一個人嘴對嘴喂食，甚至有時候根本就不是在治療容悅的味覺，他只是想要占用這個人而已。他讓容悅坐在自己的身上，反複摸着他的脊椎骨。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說過，情.色是邁向對方世界的一步。

沈眠甚至覺得接着這樣的方式，他有一瞬間進入到了容悅的世界。

吃完晚飯，容悅收拾桌子，沈眠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就可以這樣過一輩子了。

沈眠在少年的時代就偶爾聽說過，隔壁家的容悅似乎可以通靈，總會看見奇奇怪怪的東西。沈眠很寵愛容悅，但是他對此持保留态度，畢竟沈老師是理論物理學的學者。

直到今晚，他在睡夢中，一直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

沈眠難以形容這種感覺，心悸、慌張、想要尖叫。

于是他立馬就睜開了眼睛，在他接觸到微些光明的一瞬間，發現窗口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

他家似乎在十五樓，什麽人能漂浮在十五樓的窗戶上面？

“呵呵。”

他似乎還聽到了小孩子的笑聲。

沈眠汗毛倒豎。

幾乎就是下意識，沈眠翻身爬了起來，他打開房門，跑到了容悅的沙發旁邊。“容悅。”他的聲音難得看起來可憐兮兮。

容悅一般是難以入睡，但是睡着了以後就很沉，基本上是叫不醒的那種。

“呵呵。”

不知道是風吹的聲音，還是真的有小鬼在叫，沈眠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再次驚悚得心跳加速。

“容悅。”他要去掀開他的被子。

在掀開的時候，說實話，他甚至幻想過度，害怕下面的人不是容悅。幸好的是，月光照進來，在被子裏的依舊是容悅，他的眼睫毛乖順地撲在眼睑上，呼吸平穩，美麗的模樣依舊。

沈眠見叫不醒他，本來想打道回房，但是他心有餘悸，無法動彈。要是在這裏睡，這張沙發容得下容悅一個人都是勉強，無論如何都加不進他了。

沈眠坐在地板上，想了好一會兒，幹脆就把他的被子掀開，然後一手攬住他的上半身，一手抱住他的膝蓋，把他公主抱起來。容悅沒有驚醒，他吸了一下鼻子，聞到的是令人安心的味道，于是就趴在沈眠的胸膛上，繼續睡覺。

沈眠小心翼翼地把他抱進自己的房間裏，然後放到床上。

容悅遇神殺神，遇魔殺魔的氣質再次給予了沈眠安心感，于是他就慢慢蹭到容悅的懷裏，抱緊了他。

有了容悅以後，風吹動了一下窗簾，那股視線終于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