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中午休息時間。
今天行政部意外來了兩個大帥哥,讓原本要出去用餐的員工都留了下來,其他部門的同事也聞聲跑來湊熱鬧,讓平時午休時間只剩小貓兩三只的行政部被擠得水洩不通,請求簽名的聲音此起彼落,俨然就像是一場小型的粉絲簽名會。
“辜月,請你幫我簽名。”
“我也要、我也要!”
“辜月,你好帥喔!”
“謝謝。”席辜月一貫懶洋洋的調調。
黃樂被擠到角落去,傻眼地望着被同事們團團包圍住的名模席辜月。
等等,他叫席辜月,那麽他是……席花月的弟弟了!
“嗨!”一只大手忽然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的視線沿着那只手往上瞧,另一張英俊的臉龐映人她的眼簾。
“你就是黃樂吧。”那張俊臉笑容可掬,讓人沒有防備。“我是席桐月,排行第三;他是十一,席辜月。”
席家的男人,就她目前見過的三個,都很俊美呢!老天爺對他們席家人還真是厚愛啊!
席桐月……一個年紀輕輕就執導演筒,初試啼聲就以小成本制作的電影打敗其他動辄斥資幾千萬、幾億美金,網羅超強卡司的動作巨片,一舉拿下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編劇四項大獎,打響他的知名度,之後更是各個國際影展的常勝軍,屢屢抱回五六座大獎,奠定他在國際影壇的地位。
“你好你好,你拍的那部<那一年>很感人,我看了三次呢,每次看都還是會哭得很慘。”黃樂不好意思地道,眼裏閃爍着崇敬的光芒。
“謝謝。”席桐月揚起嘴角,“那你有沒有興趣和十——起入鏡,拍你們家公司的廣告?”
“我?”她受寵若驚,“你開玩笑的吧,我……我哪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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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不行?”他好笑地反問。
“漂亮的人那麽多,就算用輪的,等一年也輪不到我頭上來。”
不經意自眼角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故意靠近她,“我倒覺得你很可愛啊,細長的眼睛很迷人呢!”
“謝、謝謝。”他的稱贊讓她微微紅了臉。
“待會有空嗎?肯賞臉讓我請你吃頓午飯、喝個下午茶嗎?”
席辜月終于脫身,正好聽見席桐月的邀約,溫吞地道:“三哥,你還真是随時随地都可以追女孩呢。”
他可得意的呢。“那還用說。”
“追女孩追到二哥上班的地方來了,你不怕被二哥趕出去?”
席桐月攤攤手,反問:“我有做什麽法理不容、人神共憤的壞事嗎?”
“現在是沒有,不過……待會誰知道。”
“哎呀,十一啊,你這麽說,可就太傷三哥的心了……”說歸說,他可投有半點傷心的模樣。“誰都知道你是我們家最禽獸的人。”
席花月自門口走進來,“不論他說什麽,你都別理他。”
黃樂沒有回應。
“二哥,你這樣說我太狠了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席桐月暗自竊笑着。
黃樂她……竟然當做沒聽到,不理他!
席花月不悅地哼了一聲,“你都敢做了,我為什麽不能說!”老三要是真的在打黃樂的主意,他會立即把他趕出去,并在行政部門口貼一張“狗與席桐月不得進入”的海報。
席辜月輕松惬意地斜坐在某張辦公桌的一角,饒富興味地勾起一抹淺笑,原本他還在納悶,三哥為什麽不直接上去找二哥,跑來行政部做什麽?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
“辜月,你要不要吃點點心?這裏有禦珍餅鋪的糕餅……”有人貢獻出預購還等了一個月的純手工煎餅。
有人端上咖啡。
席事月微笑地道過謝,就這麽悠閑地一邊享受咖啡和點心,一邊看好戲。
呵呵……向來淡然、無欲無求的二哥吃醋了呢!太有趣了。“我只是想邀請黃樂和十——起拍你們公司的廣——”
“我反對!”席花月不假思索地一口否決了他的提議。
雖然不認同老三的花心,但是他一點也不懷疑他的能力,他絕對有辦法把黃樂獨特的美麗和可愛突顯出來。
問題是,他一點也不希望她的可愛和美麗展現在全國的面前,他只想一個人獨占她。
“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黃樂?”席桐月涼涼地丢出殺傷力十足的話。
稍微有點眼光和常識的人都知道,答案一定是後者。
“我當然知道席大導演說的只是客套話。”這一點自知之明她還有,他不用否決得那麽急、那麽快。“執行長請放心,我不會當真的。”
她竟然用那種必恭必敬的口吻跟他說話!
“黃樂,你誤會了,我并不是那個意思……”老三的話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妙了,老三竟然挖坑給他跳!
她冷靜而淡然地打斷他的話,“執行長,你沒有必要向我解釋。”她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職員罷了。
該死的沒有必要!他抓住她的手腕,“我會反對是因為、因為……”他不想在老三、十一和其他職員面前承認自己的小心眼。
“執行長,請你放手!”她冷冷地道,平板的語調裏沒有一絲起伏。“說話就說話,請不要對我動手動腳。”
席花月只得放開手。
這一個星期以來,她都盡力在避着他,即使是碰到面了,也是用這樣淡漠而疏離的态度來面對他,她是真的打算跟他撇清關系。
“樂樂,你吃飽了沒?剛剛回來的路上經過争鮮,我買了一些你愛吃的握壽司,一起——”夏威愣了一下。“執行長!”
黃樂揚起笑,走向他。“太好了!我快要餓扁了呢。”
她的笑容刺痛了席花月的眼,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不論對誰她都是一副溫柔和善可親的模樣,還對夏威笑得那麽開心,唯獨對他冷冷淡淡、客客氣氣的,仿佛兩人之間只剩下上司與下屬的關系。
“執行長,我……”執行長的臉色好像有點難看。
夏威原本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黃樂推着往行政部辦公室的門口走去。“走啦、走啦。”
“黃樂。”席花月突然出聲喊她。
她停下腳步,轉身,又是一貫平淡而客氣的語調。“執行長,現在是午休用餐時間。”
在一旁偷偷瞧着的阿玲心髒快要無法負荷了。
這個黃樂怎麽老是對執行長那麽冷漠?
要是真的惹惱了執行長,他氣得叫她包袱款款滾蛋,同辦公室的自己會不會被臺風尾掃到啊?
做人怎麽這麽難啊?她到底要怎麽抉擇才能高枕無憂?
“沒亭,你去吧。”席花月的聲音裏盈滿壓抑。
黃樂點點頭,轉身和夏威有說有笑地離去。
他必須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才能忍住沖上前去将她搶回來的沖動。
看來,她是真的打算退回到最初單純只是上司與屑下的關系,即使是在公事上,兩人也不會有交集,更何況是私底下了。
他過他的日子,她有她的人生,他和她會像兩條并行線,從此漸行漸遠……
不!他無法忍受也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趙珈蒨打開門,驚喜一瞬間點亮了她的容顏,散發出光彩。“花月!”
自從他阻止她打黃樂之後,不論她暗示、明示,甚至熱情大膽地在辦公室內挑逗他、撩撥他,他始終都不曾再到她的住處來。
但是,她一直在等他。
終于讓她等到他了,趙珈蒨有點兒緊張,“餓嗎?要不要我煮個肉醬面給你吃?”
“我不餓。”
她眼神迷戀地望住他,“要喝點酒嗎?還是——”血液裏仿佛被放了一把火,迅速地延燒開來。
“坐,我有事要跟你談。”
談什麽?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莫名的恐慌侵蝕着她的心,讓她極度忐忑不安。
“我不聽,我不要聽。”
他仍輕輕地開了口,“我們之間……該結束了。”
該結束了!聲音雖然輕,一字一句卻像鈍器,一下一下地重擊着她的心,趙珈蒨如遭雷擊,臉上的血色悉數退去。
直到肺葉疼痛難忍,她才發現自己一直屏氣,忘了呼吸。“花月,你還在氣我打黃樂一巴掌的事嗎?我已經跟她道過歉了,如果你還覺得不滿意,我願意再向她賠罪道歉……”只求他別結束他們之間的關系。
“不是因為那件事。”
“那是為什麽?”她撲上前将他緊緊抱住,生怕一放手他就會翩然遠離。“我保證我不會再亂吃醋、不會再嫉妒……”
她果然對他動了真情,但是他對她并沒有相同的感情。
他任由她抱住,好言相勸,“珈蒨,你應該去找尋屬于你的幸福,不要再把女人最寶貴的青春浪費在我身上。”
她搖頭,“我不要,我只要你!”花月對于愛情的渴求一向極淺、極淡,這兩年來,不是沒有其他女人試圖接近他,只是他始終不為所動。
她曾經想過,他很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真命天女。
他不愛她沒關系,沒有名分也無妨,只要她能待在他身邊、能被他所擁抱,兩人就這樣耗上一輩子,她也願意。
“花月,不要離開我……”趙珈蒨仰起頭,胡亂地親吻着他的唇、他的下巴、他的喉結,她的雙手忙碌地解開他襯衫上的扣子。
“珈蒨……”他無奈地輕嘆。
她在他的胸膛上啃咬着,留下屑于她的印記。
他的氣息未曾紊亂,輕輕扣住她的雙肩将她推離,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珈蒨,你別這樣……”
因為無所謂、不在乎,性就只是身體的需求罷了;而現在,他眼裏看的、心裏想的、身體要的,都是黃樂。
“為什麽?”她問,眼淚已經滑下臉龐。
席花月襯衫的扣子被解開了幾顆,微敞露胸膛,性感的模樣比起男模絲毫不遜色,會讓許多女人當場變身成狼女。
“我找到我想耍擁有的東西了。”生平第一遭,他如此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空蕩蕩的雙手想緊緊握住些什麽,他想将某個人緊緊地擁在懷裏,說什麽都不放手。
“什麽?”她的眼淚掉得更兇了。
他不想錯過,“黃樂的愛。”
“為什麽是她?”不公平!她認識花月比她久、她愛花月也比她深,為什麽他卻選擇了黃樂?“不公平……”
“愛情裏沒有公平,只有愛跟不愛。”
這麽說對珈蒨很殘忍,但是他不能再讓她抱有一絲絲希望,免得她越陷越深。
一步錯,步步錯,全盤皆沒。
因為兩人的親密關系從一開始就無關乎情愛,只是彼此互取所需的肉體關系,所以早就注定了他不會愛上她的結局。
“你可以和黃樂交往,但是并不一定要結束我們之間的關系。”趙珈蒨愛得很卑微,一直退到無路可退。
“她不會接受這種複雜的關系。”他也沒有興趣同時發展兩段男女關系,更不想冒任何一丁點會失去黃樂的風險,所以,他必須有所割舍。
為了黃樂,他就這樣毅然決然地揮劍斬斷他們之間僅存的一絲聯系。
連一點點留念、一絲絲不舍也沒有,好殘忍……趙珈蒨徹底絕望地痛哭失聲,哭倒在沙發上。
就讓她痛得徹底、哭個痛快,然後才能重新開始。
“謝謝你這段日子的陪伴和你的愛,”他給她一個屬于朋友的擁抱,“你一直是我工作上的最佳助手,如果你願意,這點是不會改變的。”
“嗚……”趙珈蒨傷心欲絕。
他拍拍她的肩,而後起身,離去。
“喀”的一聲,門打開。
“……”趙珈蒨擡起頭,在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中,看着席花月颀長的身形走出她的住處,也走出她的生命。
從此,他和她,再無可能。
黃樂一走進餐廳,就瞧見花色揚着手呼喚她。“樂樂,這裏、這裏。”
她走過去才發現同桌的還有一個長相斯文的陌生男子。
她困惑地朝花色投去一瞥。
“坐。”花色笑笑地将她安置在男子對面的座位,才替兩人介紹,“翰文,她就是我的好朋友黃樂;樂樂,這位是江翰文,段氏的人事部經理。”
“黃小姐,你好。”
“你……你好。”黃樂有些局促地回以一笑。
“黃小姐想喝點什麽?”他揚手招來服務生,“這裏的泡芙很有名,要不要嘗嘗看?”
“一杯拿鐵就好,謝謝。”這……這該不會就是相親吧!
江翰文直接點了三份泡英,“總經理夫人還要點些什麽嗎?”
“今天是你要請客喔。”花色斜睨着他。
“當然是我請客。”這是男方應該展現的基本禮貌和風度。
既然有人請客,她當然就不客氣了,花色朝服務生甜甜一笑,“麻煩你。我要二十三份泡芙外帶。”孤兒院的小朋友有美味的點心吃了。
“啊?”服務生被那個數字吓了一大跳,他沒聽錯吧?
黃樂也傻眼,色色該不會為了二十三份泡芙就把她給賣了吧!
江翰文一點也不意外,“你聽到了,照小姐的吩咐去做。”
“是。”服務生領命而去。
“抱歉,我去一下化妝室。”黃樂站起身,不由分說地拉着花色一起。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上廁所還要找伴啊。
一進到化妝室,黃樂立即旋身面對她,“色色,你怎麽會找江先生一起來?”
“叫江先生太生疏了,你直接叫他翰文就好。”
叫什麽不是重點吧。“為什麽找他來?”
“當然是要介紹給你認識了。”花色一臉“我很夠朋友吧”的表情,以手肘頂了頂她。“翰文長相斯文,年輕有為,在段氏裏可是搶手的黃金單身漢之一呢,你可要好好把握。”
“你怎麽不事先跟我說一聲……”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又不是要你和他馬上交往結婚,多認識幾個朋友也沒什麽不好啊。”她本來也想介紹段然的好朋友邵凡齊給樂樂認識,不過想到那家夥可惡的性格,終究還是作罷。
“說不定他就是你的Mr.right呢。”
“我現在不想談感情……”
不對勁!花色狐疑地瞅着她,“你是不是有秘密沒告訴我?”
“我哪會有什麽秘密!”她迅速地轉移話題,“我們出去吧,讓江先生等太久不好意思。”
花色遂沒再繼續迫問下去。
她們回到座位上,咖啡和泡芙都已經送來了。
三個人就這麽一邊喝咖啡、品嘗美味的泡芙,一邊閑聊。
“鈴……”黃樂擺在包內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江翰文禮貌地打住,讓她接電話。
她從包裏找出手機,液晶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席花月。
按了拒接鍵,她把手機放回原位。
花色很好奇,“誰打電話給你?為什麽不接?”
“打錯電話的。”她含糊地帶過。
但是,鈴聲很快又響起。“鈴……”她又按掉。
花色挑挑眉,“又是打錯的?”
“嗯。”黃樂應了聲。
手機還來不及放進包裏,鈴聲三度響起。
“哪有人會打錯那麽多次電話的?”花色眼捷手快地把手機劫走,“我來接,叫對方不要再打來騷擾你。”
黃樂吓得喊了聲,“不要接!”
席花月……這名字有點熟耶!是在哪裏聽過還是看過嗎?花色沒接電話,不過倒是已經看清楚來電者的名字。
手機的電話簿有記錄,就表示是熟人。
黃樂搶回手機,索性關機,徹底阻絕電話騷擾。
“席花月是誰?你為什麽不接他的電話?”花色一副打算嚴刑逼供的态勢。
“他……”黃樂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席花月……”江翰文沈吟着,“我沒記錯的話,彙旗的新任CEO好像就叫做席花月。”不可能只是湊巧同名同姓。
花色恍然大悟,“沒錯,他就是彙旗的新任CEO.”樂樂只是行政部的一個小職員,怎麽會和執行長有交集?
樂樂果然有秘密沒告訴她。
“你是要自己坦承還是要我逼供?”民主時代,她給她二選一的機會。
她和席花月之間什麽也沒有,“要坦承什麽?”
“好吧,那——”花色忽然瞧見一個俊逸出衆、器宇軒昂的男子筆直地朝他們所在的位置走來,俊美的臉龐籠罩在一片陰郁之中。
她敢打包票,他臉上的陰郁百分之一百是妒意。
“色色?”怎麽突然傻了?黃樂困惑地順着她的視線瞧去,愕然地倒抽了一口氣。
“吓!”他怎麽會在這裏?
花色的眼底悄悄地亮起一簇光芒。
“你在這裏做什麽?”席花月的眼神掃過其他兩個人。
呵呵……那眼神刺得很呢!花色笑嘻嘻地道:“我要幫樂樂介紹男朋友。”
“她不需要。”他的口氣酸得像是跌進醋缸裏去。“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席花月伸手扣住黃樂的手。
雖然她九成九九肯定這個長相俊美不輸給段然的男人就是席花月,不過還是問一聲。“你是?”
“席花月。”
果然,花色彈了下手指。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放開我!”黃樂無法掙脫,只能身不由己地跟着他朝餐廳門口走去。
她竟然打算和其他男人交往!扁是想,就讓席花月郁悶得無以複加。
“色色……”黃樂回頭向花色求救。
一旁的江翰文收回目光,好整以暇地問:“你不救她?”
花色卻是愛莫能助地一笑,聳聳肩,眼睜睜地看着她被席花月帶走。
“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誰讓她那麽不夠意思,都和新任執行長擦出火花了還這麽保密到家,哼哼,算什麽好朋友嘛!“抱歉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樂樂有對象了。”
他不以為意,“我明白。”
“嗯……改天我再介紹其他女生給你認識。”
她是想順便再敲他竹杠,為孤兒院的小朋友謀福利吧,江翰文笑笑地,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