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但為君狂（二）

阿初無語凝噎，她只是想糊寧無塵一臉，反被寧無塵單手拎了起來。寧無塵下手輕重得當，阿初一點都沒感覺到不舒服，但她無比懷念後頸曾經有過的無數次輕微的痛癢混合在一起的觸覺。

她是否還能等到沈雲夢再次擁她入懷，撫上自己的脖頸？

沈衣對二人揮手作別，返回山門中去。寧無塵看着沈衣的背影若有所思，依他對沈明妍的性格來看，對方不會善罷甘休。是否此次連失兩名親友讓她性情大變？寧無塵不排除這個可能，但總覺得還會發生些什麽。莫非阿初……沈明妍不讓阿初再入開顏峰，是否只是單純的生氣？

想歸想，寧無塵要帶着阿初回去了。他将阿初輕輕地放入懷中，阿初掙紮着從寧無塵的衣服夾層裏跳了出來，輕巧地落在地面，轉瞬化成一個美麗的女子。

阿初說道：“多謝老祖好意，小妖自己能走。”

“還叫我老祖？”寧無塵偏過頭，眼神中帶着明亮的狡黠。

阿初愣了一愣，不叫老祖，還能叫什麽？

寧無塵未作提醒，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随我來。”

阿初自己能走，寧無塵也不再勉強她，自己禦風飛行，阿初則以人形姿态緊随其後。

他們前去的，正是無塵峰的方向。

寧無塵笑道：“你怎不加上屏障？”他飛行的速度本就極快，阿初跟上已是有些不容易，寧無塵瞧見阿初額前垂下的幾縷長發被飛行産生的風吹得四下亂舞，有一些時不時地打在阿初眼睛和鼻梁上，寧無塵才會有此一問。

阿初反問道：“屏障？”阿初回想起來，在沈雲夢肩上，被她帶着禦風飛行，不光是沈雲夢的發絲或是阿初的短毛，都沒有太過于淩亂，她原本以為這是飛久了才會練就的，熟能生巧，沒想到寧無塵對她說了“屏障”。看來她要學習的真的還有很多。

寧無塵認真地點點頭，見阿初一臉迷惑又強裝鎮定的模樣，他溫聲道：“不必擔心，我不是壞人。”

阿初的瞳孔微微一縮。寧無塵已是停住腳步，小憩于一塊浮雲之上，阿初亦停了下來，小聲道：“我知道。”

沈雲夢曾擔心阿初被壞心眼的寧塵老祖欺負了去，将天魂留給阿初，但事實證明寧無塵并非她所警惕的那樣腹黑，相處久了反而有些率真随和，簡而言之就是犯二。

阿初被留在無塵峰的那一段記憶中，唯一稱不上愉快的也只有對着那只大火鳳狂打噴嚏的事了。如今寧無塵首先受了天玄老君的委托負責明的密謀害命一事，她對他是相信的，再顯得疏遠，就真的稱不上誠心誠意尋求幫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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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無塵觀阿初的眉頭蹙起又展開，知她暗暗想通了些什麽，卻也沒和阿初就她的心路歷程讨論一二，反倒向阿初示範起如何在禦風之時給自己加上防護風與塵土的屏障。

拉風的教材開始。

寧無塵耐心指導道：“來，跟我念咒，施法，把屏障拉起來！”

阿初照葫蘆畫瓢，催動法術的同時，手中的長戟也在發出清脆的共鳴，讓寧無塵暗暗稱奇。沈雲夢的本命法器居然在沒有重新認主的情況下對阿初有所感應，這是否說明這二人有命中注定的……因緣？

是劫是緣，未到最後一刻，一切都很難說。寧無塵看着阿初施法，拉起球形屏障，然後那屏障和其他人的有所不同，單不提是肉眼可辨，上面竟然傳來了琉璃似的光澤。

寧無塵不知是該誇獎阿初還是糾正她的法術，斟酌道：“這……大小和功效，還是不錯的，就第一次施法而言。只是顏色可以再穩妥一些。”他用手指戳了戳屏障的外部，問道，“你施法的時候想了些什麽？”

阿初搖搖頭，她确實什麽也沒想。在寧無塵和她的努力下，二人終于将阿初屏障的顏色調回透明，讓人無法察覺。

寧無塵抹了一把汗，教學居然是這麽累人的事，但他也算是在幫阿初提升，間接地幫了沈雲夢，再間接地幫了沈明妍，再再間接地幫了和沈明妍八字還沒有一撇的舒筠風，最後順着這些人，他就是讓天玄老君又欠了一個人情啊！

寧無塵這麽一想，感覺好極了。他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滿意地看着阿初拉起的屏障，輕咳一聲，對着空中某處看似什麽也沒有的地方喚道：“出來吧，你瞞不過我。”

阿初微微眯起眼，寧無塵的話讓她心中暗暗一驚，仿佛也嗅到了點端倪。不錯，一路上是有人一直跟着他們，只是藏得極好，又沒有暴露殺意。

或者那人本來就沒有殺意。

可能嗎？阿初猜不出這個可能性有幾成，現在的她将警覺放在第一位，減少不可控情況發生的概率。

來人的輪廓逐漸地顯露出來，阿初驚呆了：“沈衣，你為什麽跟着我們？”

沈衣在心中暗道，他就想到會被發現，沈明妍讓他悄悄跟着阿初，但這不代表就能瞞過寧無塵的雙眼。他總不能說自己是沈明妍派來保護阿初的吧？

寧無塵識破沈衣想要悄悄跟蹤的想法，他已猜到了些端倪，但不說破那是沈明妍的囑托，只是看着沈衣，露出一絲笑意，看對方會怎麽解釋跟着阿初這件事。

沈衣眸子一轉，随即沉穩道：“實不相瞞，我欲去陰曹地府中翻看生死簿。”

寧無塵蹙眉，反問道：“你有這個權力？”沈衣要編謊話也編得像樣些吧，被阿初拆穿了難道讓他也跟着配合圓謊？

沈衣擺手道：“确實沒有。現在我家主人顧着為星君療傷，我仙門又有龍時和龍韻二位守衛，所以我亦有個不情之請。”

寧無塵一聽，來了！他順着沈衣的話回道：“哦？但說無妨。”

“老祖你要訓練阿初順帶收我一個吧！”沈衣羞澀地笑道，“這明夷世界中……不，至少是在仙界，是老祖你最能打，所以晚輩厚着臉皮一路跟随來求你此事。”

寧無塵挑眉，目光轉向阿初，卻見阿初的表情，已是信了大半。

寧無塵心道，好唬的貓妖。他配合着沈衣把話說完：“原來你是想更能打一些，硬闖陰曹地府查看生死薄？先說明，我無意阻攔你，但你若出了什麽岔子，我概不負責。另外，我祝你提升修為，我有什麽好處？”

阿初搶白道：“你要硬闖？”

沈衣繼續保持着羞澀的神情點點頭。

阿初搖頭道：“不妥。”但她也未想到什麽好的建議，卻聽沈衣一擺手道：“阿初姑娘不必再勸我。老祖，我将開顏峰一種靈藥秘方同你作交換，此藥對你家火鳳有奇效，你可以考慮考慮。”

寧無塵眼前一亮，也顧不得沈衣此言是否只是搪塞，答道：“好！”随即，他在沈衣眼中看到了些二人都懂的深邃意味。

寧無塵與沈衣彼此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總算是一個比較圓滿的理由，沈衣心想，這樣既能看着阿初，又能真的從寧無塵那處偷師一些，日後尋起沈伽，想必會方便不少。而且看寧無塵的樣子，他是真的對靈藥交換一事有真真切切的興趣。

那火鳳當真幸運。沈衣望着遠方蒼穹，勾起唇角。沈伽一定在明夷世界的某處，他能感受到。待明一事落下帷幕後，他便去尋他，即使他飲下孟婆湯，忘卻了一切。

寧無塵卻是轉向阿初，突然問道：“阿初，你可想好了，要叫我什麽？”

寧無塵的神情變得肅穆而深邃，阿初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激起一層違和感，稱呼……稱呼？

阿初張口，小心道：“嗯……若要阿初認你為主，卻是不能夠的。”

寧無塵聞言，哈哈大笑：“誰說我要你認我為主人了？就算我準了，我家阿炎也會扒我一層皮。”

沈衣在旁插話道：“這麽說他不扒老祖你的皮，你就準了？”

寧無塵輕笑：“沒大沒小，目無尊長。”

“是是。”沈衣笑道，“我絕不像氣我主人一樣氣老祖你。”他轉念一想，“莫非老祖要收阿初為徒？”

居然被看穿了，此鳥非同一般，不愧是和沈伽一起守衛開顏峰的！寧無塵擺手，聲音輕而有力：“阿初，叫師父。”

阿初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反應。

寧無塵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試探道：“你不樂意？”

阿初雙腿一軟，幾欲跪倒在寧無塵面前，給他行大禮：“阿初願意！師父在上，受……”

“受什麽受！”寧無塵一把把阿初拎了起來，“別跪我，我可不想折壽~”這貓妖，他還以為她不樂意，瞧不上他，沒想到是太過激動，對當他徒兒這一事表現出發自內心的榮幸？

榮幸稱不上，發自內心倒是有一些。阿初已意會寧無塵是真的想幫忙，卻不想這幫忙升級成了收徒，但她是妖，若做寧無塵的徒弟……

寧無塵撇撇嘴角，說道：“你這貓崽子，看起來還是對我有意見。”

阿初張開欲辯，寧無塵沖她眨了眨眼，笑道：“放心吧，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是妖有何不妥，是仙又有何不妥？”他的手輕輕撫摩過腰上的鞭身，對阿初和沈衣說道，“要捉住或鏟除的那些，也并非因他們是妖是魔。天可憐見，真正應該消滅的，從來不是哪一種屬性，而是惡。”寧無塵回身，見阿初聽得入神，又補充了一句，“我連和我家阿炎結成道侶都不怕老君和天道責罰，收你一個小貓崽子當徒兒，哪個敢說？”

“老祖所言甚是，但是……”沈衣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阿初一番，詢問道，“并非我有意中傷阿初姑娘，只是老祖你收徒弟，不挑一挑？”

沈衣說完立馬閃遠，因為阿初指尖泛起明亮的雷光，明顯是要懲罰他的口無遮攔。

沈衣對天發誓，他只是好奇寧無塵的做法，并非對阿初有半點質疑啊！

寧無塵輕道：“阿初，把手放下。”

阿初收起那團顏色威武的雷，規規矩矩道：“是，師父。”

“乖。”聽了一聲師父，寧無塵心情大好，想摸一摸阿初的頭，但是人形的阿初沒有團子形态可愛，觸感遠遠不及他的阿炎。寧無塵還是放下了手，對阿初說道：“跟着為師，消滅壞蛋，和你的心上仙團圓很有希望。”

阿初受了鼓勵，一時并未察覺有何不對，卻在細細思索後回過神來，瞪大了一雙眼，見了鬼似的看着寧無塵：“你……你，師父怎麽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人都造你喜歡她，只有她不造！→這樣的劇情真是極好的【doge臉【被打飛【以及雖然意識到了卻領了便當導致陰陽相隔無法秀恩愛（大霧）

鋪墊完了，可以開始升級啦~(≧▽≦)/~

提問：結合上一章的作死，老祖會遭遇什麽呢→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