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軍訓那點事

S中的軍訓要到部隊去。

校門口停着幾輛大卡車，顧川遠遠地看到舒程對自己招手。少年的笑容如春風般美好，顧川看着，嘴角不自覺揚起一絲笑意。

陸展在隊伍前頭揮舞旗幟大喊：“川兒，看這！”

顧川尋聲看過去，見陸展突然從褲兜裏掏出一只墨鏡架在鼻子上，自認為帥氣地一甩頭：“帥不帥？”

周圍爆發出一陣大笑，班裏的學生特別配合地喊了一個“帥”字。

顧川跑過去一腿掃到他屁股上，笑罵道：“少他媽勾引我，你丫不是老子那盤菜。”

周圍又是一陣大笑。

顧川走到舒程身邊，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早啊一程山路。”

周圍的同學一陣羨慕嫉妒恨，都是同學，他們怎麽就做不到像顧川這樣自然地跟舒程打招呼呢。

舒程輕笑出聲，說了聲“早”。他其實不大會表達自己的情緒，其實面對新的壞境，哪怕早就做好準備，心中還是難免忐忑。直到昨天顧川主動跟他伸出手，那顆吊着的心才一下子放松下來。只是沒想到他後面會問一句“你很有名？”

原來他不認識自己啊，舒程覺得好笑，又覺得很好玩。再後來放學回家，知道顧川竟然是自己的鄰居，不禁對他又高看一分。顧川這個人，從頭到腳，再到說話，一點看不出來是個富二代，跟自己想象中的那家人有很大不同。

一班的教官是個挺精神的小夥子，姓李，看年齡比他們大不了多少，一說話就臉紅，尤其面對那麽多女生，耳朵都是紅紅的。

同學們排隊上車，女生先上，男生殿後。女生們想死的心都有了，居然要當着愛豆的面做這樣不雅觀的動作，羞死了要。班裏的男生不敢明着笑，全都憋紅了臉。

舒程和顧川排最後，舒程踮腳輕松跳了上去，動作幹淨利落。顧川看着他，羨慕道：“前面那位同學，拉一把拉一把，上不去呀！”

舒程只好伸出手，一使勁把他拉了上來。

顧川低笑出聲，舒程顯然知道自己逗他，也不拆穿，他真的是，好乖啊，顧川霎時間心裏暖得不行。

陸展跟教官彙報完畢，最後一個上車，卡車拉風地向前駛去。

分好宿舍，放下東西，所有人火速到場地集合，正式開始訓練。第一天的訓練從站軍姿開始。

“頭要正，目視前方，背不要弓，挺胸收腹，身體微向前傾，手指并攏……”教官在隊伍中巡視，“不要笑（siao），誰還在siao！”

這下笑聲更明顯了，教官知道自己普通話不标準，臉紅得不行。不過知道自己職責所在，只好拉下臉：“你，說了不要笑，十個俯卧撐！”他指的是顧川。

顧川沒為難自己的教官，二話不說趴地上就是十個俯卧撐，動作标準堪稱範本。部隊這套他不陌生，知道自己這邊如果太過松散，這個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教官晚上就得受罰，圍着操場跑三十圈都是輕的。

果然，隊伍裏的笑聲消失了，看向教官的眼神多了一些敬重。

殺雞儆猴，顧川很不幸地當了這只雞，不過效果是顯著的。半個小時軍姿以後，同學們的腿都彎不下去，再加上天氣炎熱，不少同學叫苦不疊。

累了一下午，晚上終于可以放松下。舒程的腳上起了泡，疼得厲害，顧川看着有些心疼。從包裏拿出藥膏給他往腳上擠了點。

舒程十分感激。

“嘿，看這什麽？”陸展突然神秘道，“騰”地一下從包裏拿出秘密武器。

正方形，粉紅色。舒程臉皮薄，“唰”地一下子紅到了耳朵跟。

“我去！好東西！”顧川贊道。

二人相視一笑，一一分發給諸位難友，大家只是象征性地嫌棄了下，倒沒一個拒絕這份來自班長的溫暖。

“穿上試試？”顧川給舒程的鞋子裏墊好姨媽巾，說道。

舒程臉紅紅的，穿上鞋子，果然舒服很多。

大家逐漸熟悉了節奏，第二天下午中間休息的時候，有別班的教官大踏步走來，開口一手好嘲諷：“你們李教官太垃圾了！垃圾教官教不出好兵，聽說你們班有個大明星，來來來，本帥現場教學，讓你們見識見識。”

仇恨拉得十分穩妥。一班心中憤憤不平，隔壁六班的人全都看着這邊：“舒程！舒程！舒程！”喊得十分整齊。

然後舒程就出去了，隔壁一陣驚天歡呼，其他班級也都停止了訓練，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望向這邊。

“你下手悠着點啊。”李教官看這架勢，知道沒轉圜的餘地，只好囑咐道。“咳”了一聲，大聲道，“大家有請郝教官現場指導。”

“原來你叫郝帥啊！”韓疏影突然喊道。

底下又是一陣笑聲。

也不知郝帥是不是他的真名，這群教官有規定，不能随便洩露自己的名字，郝教官也不否認。只是看到舒程後有些自行慚穢，罵了一聲：“他媽的明星就是長得好看。來來來，我讓着你，你随意進攻。”

郝教官勾勾手指，一副招呼小貓小狗的模樣。

“艹！”顧川罵了一句，想上去，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部電影中舒程那近乎瘋狂的笑容，又坐了回來。舒程眼中依舊那麽平靜，根本不見一絲慌張。

舒程點點頭，左手直拳率先出擊，郝教官右手随意一擋，還不等有所動作，就見舒程突然手腕一轉，右手迅速勾其後頸，将其狠狠摔在地上。

整個過程發展太快，不僅那幫學生沒反應過來，就連那郝教官都有些發愣。

“好！”顧川坐在地上大聲喊道，接着就是無數叫好聲。

舒程看着瘦瘦的，沒什麽力度感，沒想到爆發力這麽強。

“你練過啊？”郝教官陰溝裏翻了船，十分郁悶。

“拍戲有需要，練過一段時間。”舒程沒有否認，将郝教官拉了起來。

“再來！”郝教官心中叫苦，知道對方不好對付，但面子上不能過不去啊！畢竟六班那群小孩還在看着。而且剛剛确實是他太輕敵了。

舒程沒有反對。

“我來我來！教官我也想被指導！”顧川站起來，陽光下，少年的嘴角挂着一絲憨厚的笑，說完跨着大長腿，三步兩步到了那教官跟前。

郝教官看着有臺階上門，哪有不下的道理，舒程那一摔可不輕，他現在胳膊都是疼的。

郝教官輸了一次，這回決定以壓倒性的優勢勝利，好讓那幫小崽子們見識見識什麽叫格鬥術。

“看好了啊！”郝教官說完，右手直抓顧川肩膀。

顧川右手擋住，兩手合力外扳，一用力，郝教官一看這架勢，媽的，又一個練過的！他順勢空中翻滾，驚險地化解危機。顧川右腳上前，身體一側，直接來了個過肩摔。

郝教官手臂被顧川使勁壓住，根本動彈不得，面子丢大了，眼睛微微泛紅，不是委屈，而是憤怒。

顧川低下頭，在那教官耳邊小聲說了什麽，那教官臉色一變，看向顧川的眼神就有些忌憚。

顧川回到隊伍，舒程看着他，贊嘆道：“你很厲害。”他的眼睛始終如水般柔和明亮。

“彼此彼此。”顧川笑道，看向舒程的眼中滿是贊賞。認識他沒幾天，這個有些內斂的少年幾次刷新自己對他的認知。

“腳還痛嗎？”顧川問他。

不知是天氣的原因，還是其他什麽，舒程的臉又紅了一些。顧川眼中含笑，汗水從他的脖子滑進胸膛，軍訓服濕了一大片。舒程別過眼睛。

那個下午，六班的同學慘到極致，叫苦連天。

據說當天晚上，所有教官都到操場集合接受處罰，一直到淩晨兩點多才結束。

盼了好幾天，同學們總算迎來了期盼已久的射擊。女生們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害怕。尤其是聽到槍響，猶猶豫豫都放棄了這次難得的機會。

教官也不勉強。

舒程趴在地上，瞄準，看着靶子始終沒有按下去。顧川在他身邊趴下，手把手教他。

“看這裏，對，瞄準。”兩個人帖了很近，舒程的手被顧川握着，他可以清晰地聽到對方的呼吸和心跳，顧川身上的汗水并不難聞，反而使他有種獨特的魅力。

“嘭！”地一聲，子彈穿過槍口，舒程手臂一震，有點麻。

顧川松開他：“自己試試。”

舒程點點頭，想了一下剛才的感覺，眼神專注地盯住瞄準鏡。然後“嘭”地一聲再次打了出去。

顧川十分滿意，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他打槍很快，但是成績幾乎閃瞎衆人的雙眼，就連那些教官也都驚訝地說不出話。

“顧神人我也要教！”陸展眼神巴巴地看過來。

顧川起身過去，一腳踢在他屁股上，十分不溫柔：“我只教一遍，看好了啊！”

陸展忙不疊點頭。

舒程收回視線，專注地盯着靶子。仿佛是感知到什麽，舒程再次看了過來，和陸展視線相撞。陸展遠遠沖他一笑，卻不似平常的嘻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