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鬧劇
顧岳拿着法務團隊連夜拟定的文件,開車帶着一後備箱的玩具去西餐廳找謝嘉和孩子,玩具是今早太興奮睡不着去買的,汽車模型遙控飛機什麽的,都是他小時候想要但是家裏沒條件買的,如今他有了大把錢財,想把最好的都給兒子。
車剛開到西餐廳門口,他就看到兒子坐在門邊的臺階上拿着本子寫寫畫畫,心裏柔軟得不行,我兒子真乖,這麽愛學習!這時小孩擡頭了,望見他愣了一秒,然後白淨的小臉皺成一團,兒子跟他媽一樣軟萌可愛!
顧岳心情很好,他停穩車,拿着文件打開車門朝兒子走過去,父愛滿得滿得快要溢出來。
謝致聽見車響,下意識擡頭去看,昨天那個把爸爸欺負哭了的壞叔叔!他又來幹什麽!謝致龇牙瞪眼,眼看着人越走越近,走到自己面前了,還伸手!要打人?!
謝致猛地起身,逮住那只大手,使出吃奶的勁兒用力咬了下去。
謝嘉今天被店長提了當大堂服務員,不用再洗碗擇菜,幹苦活兒了,這會兒他正端着托盤準備上菜,就聽見門口傳來一聲慘叫,想到謝致還在門口,謝嘉着急慌忙地把托盤往旁邊一放,沖到門口,心裏祈禱兒子千萬不要有事。
兒子沒事,兒子他爹有事,有大事。
顧岳被謝致咬出血,小狗崽子還叼着他的手不松口,他一動就痛,不敢用力拽,于是氣得跳腳,自己兒子又舍不得下手打,只得哄着:“松口,松口,乖,別咬着爸爸……嘶——你他媽想咬死我啊!”
謝致就不松,聽他自稱爸爸,咬得更用力,父子倆僵持不下,你瞪我我瞪你。
謝嘉跑到門口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滑稽又可笑,甚至透出點怪異的溫馨,他愣了下,然後快步走過去,顧岳看到他眼睛一亮,忙道:“疼死我了,快叫咱兒子松開。”
謝嘉見他手被咬傷,一時緊張,無暇顧及這人已經發現兒子身世的事,忙蹲下哄兒子,“小致乖,不咬了,快松開。”
謝致聽話,剛要卸力松開下巴,就感覺到一陣巨疼,眼淚直接掉出來,咬人用力過猛,他下巴脫臼了。
兒子哭了,謝嘉更慌,這時顧岳感受到咬着他手的牙沒使勁了,于是動了動,準備把手拿出來,他這一動,謝致更疼了,大張着嘴含糊不清地喊:“爸爸我疼……”
顧岳聽不懂,但感覺到兒子好像也疼,為難地望向謝嘉。
謝嘉聽懂了,猜大概是下巴脫臼了,大聲喊了句:“別動!”
顧岳立馬不敢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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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家三口被送去了醫院,顧岳和謝致一直互瞪到下車,醫生沒見過這種情況,想笑,出于醫德又不好意思笑,生生忍住,“不嚴重,下巴脫臼馬上就好,你這……噗……你這打個狂犬疫苗也就沒事。”
兵分兩路,謝嘉肯定是陪兒子去接下巴,顧岳一個人可憐巴巴去開單子打疫苗,看了看手上混着血跡和口水的牙印,又想起剛剛謝致去接下巴前傻張着嘴淚汪汪瞪自己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小崽子牙口還挺好。”
啼笑皆非的鬧劇演完,還是要談正事。
三人坐在醫院附近公園的長凳上,那一車讨好兒子的玩具派不上用場了,顧岳不敢直說要謝家和他回家,只好采取迂回戰術:“我想把孩子接回顧家。”
謝致比謝嘉反應還快,跳起來又要去咬他,可下巴被裝了固定器,再張不開那麽大了,于是掄着小拳頭往顧岳身上捶,顧岳這回有防備了,他用被紗布裹了好幾層的手抵住謝致的腦袋,謝致沒法近他的身,又氣又羞,兩個拳頭快要掄出殘影,“誰是你兒子,我爸爸是謝嘉!”
謝嘉反而平靜,把鬧騰的謝致抱回自己身邊,摸着他的後腦勺,溫柔安撫,然後對顧岳冷聲道:“你想多了,小致是我的兒子,跟你沒有關系。”
“你兒子不就是我兒子,“顧岳見他緊張,伸出手想安撫他,謝嘉卻警惕地望着他,背也繃直了,顧岳挫敗,”你不要騙我,我都知道,小致是我們的孩子,我是他爸爸。“
謝致最聽不得這句話,耐不住又惱了,“我說了我爸爸是謝嘉!!!”
顧岳:“我也是你爸爸。”
謝致:“我只有一個爸爸。”
顧岳:“那你爸爸就是我,謝嘉是你……”
“顧岳!”兩人的對話被謝嘉打斷,都扭頭看他,顧岳發現謝嘉的手握成拳還在發抖,正在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
原來謝嘉沒讓孩子知道他是自己生的,顧岳懊惱自責,他跟孩子置什麽氣呢?
情緒稍微穩定些後,謝嘉摸着謝致,溫柔地說:“小致去幫爸爸買瓶水好不好,爸爸渴了。”
謝致最聽他的話,對着顧岳龇了下牙,然後跑開了。
支走兒子後,謝嘉也不作聲,滿目憤恨地瞪着顧岳。
顧岳自知失語,垂眸道歉:“對不起……”
謝嘉抹了下眼睛,偏頭不理。
“可我是真心想接他回顧家的,你看我連協議和宣告書都準備好了,”說着,顧岳拿出文件袋,遞給謝嘉,“他是我的長子,只要你願意讓他認回家,他就是顧氏集團的太子,唯一的繼承人。”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小致是我一個人的,誰也不能搶走他。”
上鈎了,顧岳不慌不忙地收線,“誰說我要跟你搶他了,我不只要帶兒子回去,還要帶你回去,”兒子只是添頭,主要是想領你回家,顧岳心裏這麽想,嘴上卻不說,“你可以跟着照顧他,兒子不能沒有媽……你這個爸爸。”
謝嘉一個眼刀過去,“我們現在就過得很好,為什麽要回顧家,你不要瞎做夢了。”
他說的是回顧家,顧岳暗喜,挪近一點,引誘道,“怎麽就是做夢呢,你們現在是過得不差,那以後呢,孩子總會長大,很多地方都需要用錢,他遲早要上學的,你總不能一直自己教,所有科目都自己教嗎?你體育成績也不是很好……”
謝嘉要惱,顧岳忙順毛,湊得更近,“不是……我的意思是,顧家可以給他更好的物質條件,精神層面當然誰也替代不了你,可是物質也很重要,比如說那個冰淇淋,對你來說是很大的負擔,但在顧家的話,孩子可以想吃就吃,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謝嘉沉默,雖然顧岳曾經騙了他,但他剛才的話沒有錯。謝嘉一直內疚自責,覺得自己沒能給謝致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別家很輕易就能給孩子的東西,他家謝致從來沒有,玩具、漂亮衣服,他甚至沒法讓孩子上學,好在謝致懂事,鮮少主動讨要。然而他越是懂事,謝嘉越是覺得虧欠。
顧岳還锲而不舍地勸說,“不光是冰淇淋,其他的也一樣,顧家能給他最好的,衣食住行,還有教育,他可以去任何一所學校,只要他想。”
謝嘉敗了,其實他總是這樣,對上顧岳,他就沒有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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