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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地哄着她,她眼角卻不由得更加酸澀,抽噎了半天才止住了哭泣。

“對了……我,記不得你叫什麽了。能告訴我嗎?”

她看着他的眼睛,猶豫了半天小聲道:“我叫……绮雲。”

“绮雲。恩,好,這次我一定不會再忘記了,你別傷心,我一定很快就會想起來一切的。”

她看着他,默不作聲,卻突然聽到他驚詫道:“你的手怎麽了?”

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因白天一直在用水所以凍得青紫了,她小聲道:“哦,凍的,沒事。”

他看了看外面,才想起來問:“我們這是在哪?”

她給他解釋了事情的全部經過,他目光沉重道:“他們讓你做苦活?”

绮雲不語,于她而言這些活雖重,卻也是算不上苦的,可她知道,于他而言或者于他真正的夫人來說,這些已經是苦活了。

她心裏掙紮着,躊躇道:“将軍,我……我其實……”

陳瑾珩卻已經打斷了她,“你別再做這些了,告訴他們,我們回去之後自會給他們報酬的,我好歹還是個将軍不是嗎?”

绮雲心中已有打算,可看他生氣的樣子,也只好附和着道:“好,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就跟他們說。”

陳瑾珩卧床了兩天,燒才反反複複終于褪下。

他睜開眼後感到口渴,便掀開了被褥,摸索着床板下床去尋水喝。外面是黃昏,已經接近吃飯的時間了,他咕嚕咕嚕喝下桌上绮雲早早準備的水,卻聽到窗外她說話的聲音。

他往門口走了幾步,卻看到不遠處,绮雲正背對着他在一口鍋前正攪着勺子,身邊是一個長相粗犷的男人,側對着她卻離她很近,色眯眯地看着她說這些什麽。說話的時候,一雙又粗又黑的手還悄悄地靠近她的腰後。

他跟她說了一句什麽話,绮雲突然側過身來盯着他,然後她依然是低着頭那樣怯怯的姿勢,說了句什麽便轉過身去繼續做飯了。那男人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晚上,绮雲扶着陳瑾珩吃完了一碗小粥,她看到他今天終于吃到了碗底,眼中盡是興奮之情。她扶他在床上重新躺下,便要出門去。

“你去哪裏?”

“啊?”绮雲轉身面向他,“我去接點水馬上給你洗臉。”

他眼睛低垂了片刻,許久之後才道:“你有沒有話對我說?”

绮雲不知所以,只道:“沒……我馬上就回來。”

绮雲出門便把盆放到地上,彎腰從水缸裏往外舀水,突然腰上便覆上一只手,她驚得差點叫出來,卻被人捂住了口。

仍是白天的那個男人,他眼中閃着光,猥瑣地在她腰上摸來摸去。她用舀水的瓢用力地砸他的手,手腕卻被輕易地控制。

他捂着她的嘴低聲道:“別叫,你想把你丈夫叫出來嗎!我白天說過,他發現的話我就殺了他,反正他也半死不活了。再說,跟着那樣的丈夫不如來陪我吧……正好今天大哥去城裏了……”說着他便貪婪地俯下了頭,他的氣息就吹在她的頸上。

她驚恐不已,用手肘拼盡全力地頂着他的胸膛,可他們的力氣又豈在一個水平,她怎麽推都不動他絲毫!她只感受到脖子上他的胡渣不斷地摩擦,耳邊是他巨大的喘氣聲。

她從未這麽害怕,這比死恐怖,她的眼淚開始往下掉,卻一聲都不敢叫,只發出斷斷續續地抽噎,卻更激起他的獸性,手已經向下抓住了她的裙擺……

而此時,她的雙手都被制到身後,腰已經頂在了水缸上,随着“哐當”一聲,她手中的瓢已落地,她緊緊地閉上眼睛,而下一刻,便又是一聲:

“哐當!”

面前的男人動作突然一停,嗓間連低吼聲都未來得及發出,脖頸正中間已經有一個尖銳之物探出一個頭,他便圓睜着眼直直地跪下了。他的脖頸中的血在下一瞬才突然噴出。

绮雲猶未從驚恐中反應過來,直直地看着他跪下,倒在地上,血還在向空中噴湧。

而陳瑾珩扶着一個木架,就直直地站在他倒下的位置後方,他伸出手到她面前,幫她擦着下巴上被噴上的鮮血,她還全身顫抖着,瑟縮着看向他。

他手上的勁用的很大,擦得很用力,她咬住嘴唇,像一只小動物一樣睜大眼睛看着他。

許久,風中才傳來他咬牙的聲音,帶着那麽明顯的憤怒:“我的女人就在我面前受辱,卻還想瞞着我,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男人,有沒有把我當成是你丈夫!”

他的這句話卻引起她更深的戰栗,她的眼淚再難抑制,“我……他說會殺了你……”

“可我是你男人!”

他的怒聲還在院中回蕩,他的唇已經緊緊覆上了她的唇,他吻勢兇猛,将她的嘴唇咬得生疼,她皺着眉下意識地用手推着他的胸口,卻被他用手制在一邊,另一方面唇卻更加深入地頂開她的齒,齧咬着她青澀的唇,攫奪着她口內最後一口氣息。

她身體都是軟的,只能緊緊地依附着他,扶着他的肩的時候他悶哼了一聲,她才想起他肩頭還有傷,連忙松開手,他卻絲毫不容她退開,将她擁得更緊。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兩人才結束了這場狼狽的戰鬥,不,應該說是陳瑾珩才從她唇上離開,看着她一臉紅暈,低下頭劇烈喘息的樣子。

“我們明天就離開。”他的聲音帶着夜的清涼。

她點點頭,卻不敢擡頭看他。他看着她唇上被他咬破的皮,和一身狼狽的衣服,終于嘆了口氣,将她擁入懷中。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屬于舅舅和舅母。

明天是這一篇最後一章。

因為接下來完全走感情線,我希望你們看連貫點,所以明天一章更兩章的的量,這樣後天休息一天~

☆、陰差陽錯(五)

這一路行了一個月有餘,兩人才輾轉到京城附近。

她一路給他講着有關過去的事情,可他的眼中依舊是迷茫,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連個熟悉的影子都沒有。他非常努力地想回想起任何和她的記憶,可就連睡夢中都不曾夢到一隅。

他也會問起和她的過去,她每次都低頭不語,只道:“等你把一切想起來……就知道了。”

可是離京城越近,她的心裏便如越是煎熬,她日日夜夜不在想“以後”。

她一邊期盼着他能想起過往的一切,好讓她痛痛快快地斷了一切念想;可每天醒來,看到他睜開眼,又都無比懼怕他已經想起了一切。

他給的這個夢太美好,她無法不自私地希冀着再多一天,再一天。

流離近兩個月,他們終于到了京城邊的一個小鎮,遠遠看到寫着京城的城門,她拉住了他。兩人站在京城門前的人群中,兩人都衣衫褴褛,就像一對落難的恩愛夫妻。

她眼中漸漸發紅。

她說:“不要忘記我。”

***

陳瑾珩踏進陳府的時候,府門前的下人下意識攔住這個衣衫破舊的人,待看清他的面容時,才瞪大了眼睛:“少……少爺……”

孫婉君扶着肚子從屋裏出來小跑的時候,正看到他站在庭院門口,手裏摸着院中的盆栽,他只穿着單薄的布衣,衣服上還有明顯的縫補的補丁,額前幾根飄散的頭發下,是他一如以往俊朗的面容,只是那眼中充滿着陌生與戒備。

老夫人此時也從屋中慌忙出來,看到陳瑾珩頓時雙目淚下:“我的孩子!”

陳瑾珩是聽到她的聲音才看向這邊的,看到一個老夫人涕淚縱橫走下階梯,他走了幾步迎過去,老夫人攥着他的手便痛哭不止。

這是他的母親吧,他想,看到她臉上的皺紋,他心裏也是一陣震顫,順着她的手扶住她,任她高興地哭泣。

“婉君,快過來。”老夫人招呼着不遠處站着的女子。

陳瑾珩擡眼看去,藤蔓覆蓋下,一個女子眉目如畫,靜靜地站着,她眼中早已是深紅,卻只抿着嘴安靜地看着他。

他看到她手下的身子,早已明顯凸出的肚子,眼中瞬間充滿震驚。

孫婉君緩緩走過來,迎着他震驚的目光,走到他面前。

像以前每一次他出征回來一般,她将他的頭扶入懷中,她咬唇輕聲道:“你回家了,別怕,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陳瑾珩心頭一震,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關于過去,他仍是一點都想不起來,可他就是清清楚楚地知道——這個人便是他的發妻。

因為只有妻子,才有這樣的母性。

***

自陳瑾珩回府,陳府中便是一片熱鬧,朝中的大臣和将軍也紛紛來看望道賀。陳瑾珩一個個看過他們,聽着身邊妻子耐心地介紹,不動聲色。

他會在接待完所有人後,突然回過頭去看着孫婉君,她沖他淡淡一笑,眼眸溫柔如水。

他一點點,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殘忍地明白,她與她有多麽得不同。她從不會像孫婉君這樣,在他的注視下仰頭向他回以一笑,她從來都習慣低着頭一言不發。

她會在一個個點着昏暗燈光的夜晚,低着頭為他縫着衣服,用難看的卻洗的幹幹淨淨的補丁用細密的針腳。她會在他肩痛的一個個晚上,一趟又一趟地屋內屋外地跑着,接來熱水給他敷痛處。

他那麽明确地明白她們的不同,明白她自卑而卑微的愛,明白最後離別時她低着眼睛說:“你回陳府吧,我……騙了你,你回去就會知道一切的。別再相信我了,也……別找我了。”

而現在,他坐在馬車中,冷冷地看着不遠處一個酒樓後門,一個身形單薄的姑娘在馬廄裏用力地刷着馬背,馬兒不安分地轉來轉去,将地上的水桶踢翻,姑娘被濺了一身水,一邊發抖一邊去井邊又打了一桶。

不一會兒,一個老板樣子的人從後門經過,看到地上的水指着她便是大罵。他的聲音很大,隔着這麽遠,車夫都聽得見只言片語,他悄悄瞥了眼馬車中的陳瑾珩,他一如往常一般靜靜地看着。車夫嘆口氣,心想,不知道陳瑾珩和這姑娘是有什麽仇,幾乎天天來看人家小姑娘受苦,又從不幫忙。

又過了一會兒,車夫照往常一般準備離開,可這馬不知出了什麽毛病,不願意走了,他連忙跳下馬車到後面察看。誰料再起身,馬車中已經空了,他下意識地看向那個酒樓,果然看到陳瑾珩已經在酒樓後門邊上了。

绮雲被老板用鞭子抽了兩便,跌倒在地,卻不料老板看到她胸前衣扣被鞭子甩開了一顆,突然兩眼精光朝她撲去,将她推入馬廄中,開始扯她胸前的扣子,還說着很難聽的話。

她剛喊了一聲,身上的老板突然被甩到了一旁,随着他的慘叫,她看到了陳瑾珩一臉怒氣站在她身前。

許是這場景太熟悉,她怔了一下,便連忙起來,抱住了剛朝那老板踢了一腳的陳瑾珩,閉着眼喊道:“別殺他!”

陳瑾珩已停住了腳,那老板聽到“殺”字,便驚慌着起身逃去前院了。

見老板逃走,绮雲才連忙松開了他,低着頭嗫嚅道:“你怎麽……在這……”

他看到她脖頸處被鞭子鞭出的紫紅色的血痕,拎起她的手腕,卻又看到她手臂上延伸出的傷口。他咬牙道:“你寧願這樣活着都不願意跟我一起?!我倒是想,你是投到什麽好去處了呢!”

她低着頭,搖搖頭,他硬是挑起她的頭讓她看着他,卻又看到她脖子中間有一道醜陋的刀疤痕,他驚得将她手腕捏的更痛:

“你還想過死?!”

她這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連忙搖頭道:“那是以前就有的……之前穿的衣服高,遮起來了……”

“以前為什麽尋死?”

她又默然了,垂下眼睛道:“在那個牢裏的時候,他們以為我是你的妻子,想利用我引你來……我覺得很絕望,所以……”

這是他第一次聽她提起他們以前的事,默了半晌,才松開她的手,他看着她,終于松了一口氣。

她擡頭看他,他冷然道:“幸好那時我去了。”

她的眼淚卻掉下來,她在心裏想:

不,你一定會去,你那麽愛她。

突然,他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道:“跟我來!”

她掙了掙道:“去哪……”他回過頭去:“找個地方,你跟我說以前的事,一句別漏。”

“她們沒告訴你嗎?”

他深深地看向她,“那又有誰來告訴我,你的委屈。”

***

天色昏沉,陳府中的人都在等着陳瑾珩吃飯。老夫人摸着孫婉君的肚子道:“你先吃吧,別餓壞了孩子。”

孫婉君微笑道:“沒關系,半天吃了好多東西呢。我也習慣等了,不差這一會兒。”

她說完這話沒多久,便聽到了大門打開的聲音。她起身把他的飯乘好,轉過身來看到一路從大門走來的人和……他身後的人的時候,那碗從手中跌落,碎瓷的聲音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心驚。

她嘴唇顫了顫,才艱難道:“绮……雲?”

老夫人亦是驚得一下子沒坐穩,覆着胸口看着绮雲,“你……還活着?”

绮雲咬着嘴唇,要掙開陳瑾珩的手,陳瑾珩卻緊抓着不讓。

她滿臉通紅,口中道:“老夫人……少夫人……”說着便要作揖,卻被陳瑾珩阻止,而随即,他已經“咚”地一聲直直跪下。

他跪的人,是孫婉君。

身懷八個月身孕,挺着肚子,此時此刻紅着眼睛的孫婉君。

他的青梅竹馬,與他相識十五年,一直等他到二十歲未嫁的孫婉君。

他八擡大轎,高堂紅妝迎娶的發妻,陳瑾珩的摯愛,孫婉君。

她此生有很多名銜,她最珍貴的也不過就是陳夫人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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