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回是高堂之上,夫妻對拜,他心中除了她還是她

露你知道嗎,最喜歡我也不行的,他只能喜歡我,一直喜歡我。”

可能是她真的有些醉了,說的話還帶着些孩子般的執拗。

白露無奈地笑道:“好,他除了喜歡你還能喜歡誰呢。再說,他身邊的女人也都鬥不過你啊。”

寧君卻好像已經陷入了某種矛盾裏面,她仰面看着布滿星星的天空道:“白露,如果你被你愛的人背叛傷害了,而你又失去了這段記憶和他重新開始了。那……那你會想要記起這段記憶嗎?”

白露怔了怔,寧君又連忙補了一句,聲音在夜色中微微發顫道:“但是傷害你那個愛人是真的愛你,真的。”

白露似是想了一會兒,認真地答道:“師叔,你不适合匿名向別人咨詢感情。”

“哎!”寧君拍了白露一下,“快回答我。”

白露感覺頭有些懵,低頭一看,自己的一杯酒不知何時都喝了一半了。她深思道:“事情好像很複雜,如果能聽到完整的故事就好了。”

“你跟誰學得這樣嘴貧!”寧君撇撇嘴,向後直接躺倒在地上,枕着一只胳膊。

“講故事,好啊。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給小和尚講故事。他說啊,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魔頭,所有人都想把魔頭除之而後快,也包括三玄觀裏的一個小姑娘。”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一個叫晏澤魔頭。他天生魔胎,帶着幾百號小妖小魔占山為王,殺戮無道。山下的百姓都怕他,遠近不知找了多少法師道士都未能除掉他。

有一天,山下的小鎮裏來了一行道士模樣的人。他們從京城而來,在此地打尖住店。

當天夜間,其中一個小道士吃壞了肚子去上茅廁,解決完之後,迷迷糊糊中竟然走錯了方向。

他在一個灌木林中轉了半天,終于看到不遠處有一片火光,似有人影。他蹑手蹑腳地走過去,剛看到幾個人影,卻沒想肚子突又一痛。

哎呦,早知道不吃那麽多凍牛肉了!他環顧四周,尋到一片草叢茂盛處,迅速地跑了過去。

火邊的一個男子穿着一身黑衣,眉似刀削,皮膚是如月色般的白,全身都散發出一股清冷之氣。他冷冷地看着火架對面幾個彎着腰持武器防備的小妖,剛剛擡起右手,對面那些小妖便已經吓得渾身打顫。

他右手在空中停了片刻,正欲上提,突然被什麽抓住了衣服下擺。

他回頭一看,一只瘦小的手正抓着他的衣服。他往旁邊一瞟,地上有一個什麽東西用一張大的灌木葉遮住了頭,不一會兒,那葉子縫中出現了一雙帶笑的眼睛。

“那個啥,大哥,有草紙嗎?”

此時,那邊幾個小妖便趁機想逃掉。男子眼睛冷冷一掃,一只手擡起,無數支箭立刻從袖子中射出,僅眨眼功夫,幾只小妖便嗷嗷叫着倒在了地上。

頃刻間,男子便已經移到了他們面前,手中不知何時握着一把劍,指着它們道:“說,還有誰。”

幾個小妖顫抖着,突然變成了幾只黑色的蝙蝠,迅猛地朝男子飛來。

男子一閃身便躲過了,剛想擡手一舉消滅,腰間突然撞上了一個什麽東西。

他低頭一看,又是剛才那雙瘦小的手,這次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他能感到身後一顆頭緊緊地貼着自己,身子軟軟的,還發着抖,一個聲音瑟瑟地從身後傳來:

“啊,好可怕。大哥,你要救我!”

白露聽到這段,口中的酒差點噴出來。寧君醉意上了臉龐,着急解釋道:“那時我還小,第一次出遠門。師兄私下叮囑我,在外面不能處處要強,遇到危險,要向本事比我大的人求助!稍微示軟示弱一下也無妨。”

“你确定當時是示軟不是真軟……”

寧君一掌拍地道:“我會怕那幾只小妖?我是帶了符紙的人!不然他當時沒借我紙,你以為我怎麽辦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春風識君(二)

江湖消息,三玄觀的一個女徒弟失蹤了。此女及笄年紀,面如滿月,星眸皓齒,頭發上束,着白色道袍。三玄觀懸賞一百兩求知情者。

此時,在晏澤的魔殿中的一個角落裏,睡着一個臉如面團,目若杏核,頭發披散,衣冠不整,男女難辨的道士打扮的人。

一個長着牛角的小妖從她身邊退開,對着一旁站着黑衣人彎腰道:“王,只是一個普通人。留不留?”

晏澤漆黑的眸再次掃過她全身,戴上黑色的帽子,轉身走入幽深的走道,留下一句話:“随便。”

那小妖在原地看着地上的人,苦惱地想了一會兒,才招呼門口的魔兵道:“來,幫忙擡走。”

寧君醒的時候,後腦勺還有一陣悶痛,她擡起手揉了揉腦袋,坐起身來。她低頭看自己,竟然已經被換上了一身奇奇怪怪墨綠色的絲綢衣服。衣服上擺很短,褲腿紮在腳踝上,怎麽看怎麽滑稽。

而她所在的房間很大卻空蕩蕩一片,連桌椅床都沒有,牆壁上被各種藤蔓植物爬滿。她坐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愣了一會兒後,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可是,這個屋子為什麽沒有門呢。

她把周圍的牆壁都敲了敲,無奈地發現,這裏四面封閉,沒有窗子也沒有出口。她不禁有些打寒戰,仰着頭沖着頂便喊道:“有人嗎?”

話音剛落,整個房間便都寂靜地回蕩着她的聲音。她正欲再喊,只聽得一陣咔嚓的細碎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來。她定睛一看,周圍牆壁上爬着的藤蔓都在默默地交叉移動着。

她現在身上什麽法器都沒有,一動也不敢動,只聽到那藤蔓聲驟然一停,便有一面牆壁突然變了顏色。在那牆壁中間的藤蔓都漸漸向兩邊退去,顯出一扇門來。

她呆呆地看着那門緩緩地向上打開,一陣流水的聲音傳來,緊接着便從那門走入一個長着黑色牛角,穿着一身草皮似的衣服的妖端着一盤紅彤彤的東西走了進來。

寧君立即一臉笑容道:“這位小哥長得好面善,請問這裏怎麽出去啊?”

那小妖翻了一個白眼,把那盤紅彤彤的東西放在了寧君面的地上。寧君低頭一看,竟是一大盤血淋淋的生肉,還散發着一股腥味。

她退了兩步,尴尬地揮揮手道:“我……不吃這個呵呵。”

那小妖立馬變了臉,不高興道:“炎山和冰雪都是吃這個的。”

炎山和冰雪都是誰?寧君略微思忖了一下道:“小哥你先告訴我這是哪裏?”

那小妖轉過身就走,冷冷地丢下一句:水宮。

後來,寧君才知道,所謂水宮是大魔頭晏澤用來飼養他的魔獸——水牛叫炎山,雪鳥叫冰雪的地方。而她,也光榮地成為了晏澤的魔獸之一。

當然,美其名曰為魔獸,但因為她沒有實用價值,只有觀賞和把玩價值,其實也便光榮地成為了傳說中的寵物。

剛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其實她是拒絕的。但是她不知道小哥口中這個王到底是什麽樣的魔物,也很納悶那天晚上她遇見的那個黑衣人去了哪,為什麽把她一掌拍暈之後把自己送到了這麽一個地方。

第二天,因為寵物寧君一直拒絕吃生肉,送飯小哥翻了無數個白眼後,終于送來了水果。

其實,寧君本就是樂不思蜀的那種人。只要能活着,而且還有水果吃,她也就暫時不管什麽了。

但是一直吃水果的寵物寧君,又因為一直在水宮這種濕氣大的地方,終于,在來的第七天,生了一場病。

那天早上,她醒的時候就覺得頭有些重,全身乏力。她在角落裏卧了很久,夢到了自己在觀裏的暖和小床,夜裏被師父罰跪時師兄送來的棉襖還有熱的米糕,還有廚子阿金做的辣炒年糕。想到熱騰騰的年糕時,她在夢中終于忍不住了,突然然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起來。

她夢見自己在廚間中,被辣椒熏得一把眼淚,還抱着廚子阿金的胳膊着要他再加點花椒,順便給自己的那份加點肉末。

最後,不知道為什麽,師兄就突然走了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便把棉襖往自己身上披,披了一層又一層。寧君突然覺得有些熱了,但是師兄還一個勁地把棉襖都加上來,阿金還把廚間的火加到最旺,她整個人都熱的不行了。

于是,她開始反抗給自己加衣服的師兄,但是師兄的勁很大,她怎麽反抗都拗不過他。她沒了辦法,便開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

當她扒到看到自己貼身的單衣時,師兄終于不在加衣服了,她感覺到一雙灼熱的眼睛好像在看着自己。

寧君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醒了。

她剛睜開眼睛,便被吓得往後一退——身旁站着一個黑披風黑帽的人,他個子很高,微微颔首,半邊臉都被帽子遮住,只露出劍削般的下巴。

寧君一眼便感覺出他身上圍繞着很強的煞氣,她自然也感覺出來自己體內也有一股與他身上氣息相似的力量。

她立馬摸着自己的手臂警戒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黑衣人轉身便離開了,披風似一面黑色的旗幟,送飯小哥這時板着臉走過來道:“王給你解毒呢,不得放肆。”

寧君一愣,反應了片刻叫道:“什麽意思,他就是王?還有,我怎麽會中毒了呢,你們給我下毒!”

小哥白眼一翻道:“你中的是這水宮中的濕氣之毒,是你自己身子弱才中了這毒。還是王給你輸了真氣……”

“那,他給我解好了嗎?會不會再犯啊?”

送飯小哥道:“你廢話真多,王若想救你,這次解不好還可以下次解嘛。”說着,他便收拾了一下東西便要走。

寧君慌忙拉住他道:“诶,那我哪天毒犯了怎麽辦啊。”

小哥甩開她的袖子,皺眉道:“王不是時刻看着的嗎!”

“……這是什麽意思。”

那一天,寧君再次得知了一個真相,原來這水宮對外面而言是透明的。她看不到外面,但是外面看裏面是一清二楚。

到這一刻,寧君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麽具有觀賞價值了。那她之前每天挖瓜皮,趴着睡,摳腳撥頭發,自己跟自己說話演戲,都被人看去了啊!

寵物寧君因郁悶絕食了一天,第二天,她便開始端莊地坐着吃飯,仰躺着睡覺,站着澆花藤。沒過兩天,送飯小哥便面色沉重地過來,對她道:“王讓你牽着炎山和冰雪出去玩。”

寧君大吃一驚道:“這麽好的事!”

穿過了漫長的水宮的走廊,小哥将寧君帶到了一個明亮的出口。看見陽光的那一剎,寧君覺得自己有種重活一遭的感覺。

她剛想奔出出口,手臂便被小哥冰冷的手抓住,順勢給她的手臂上纏上了一條冰涼的細線。她回頭一看,竟是一只通身雪白的鶴一般的大鳥,三只眼睛,四只翅,額間一點紫,顯得高傲極了。

這估計就是小哥口中的冰雪了。寧君剛靠近她一些,便覺得一股寒氣襲來。

小哥給了寧君一件皮毛的披風,道:“這間雪衣能防冰雪的寒氣。”

寧君點點頭,剛接過衣服穿上,另一只手臂上便又被纏上了一根缰繩。她側頭一看,便是一頭大水牛,此時正抖着身體嗷嗷地叫。

就這樣,一只寵物,帶着兩只魔獸,出發了。

寧君坐上冰雪背上的瞬間,冰雪便發出銳利的叫聲,一振翅,便沖出了洞口。炎山也順從地跟上了她們。

出了洞口,寧君才發現他們這是才山腰處繞着山體淩空飛。低頭便是蒼茫人間,仰頭是山頂的皚皚白雪,寧君激動地叫了起來。

冰雪身上實在冰的厲害,她坐了一會兒,便有些耐不住地看向身後慢吞吞的炎山。

“炎山,我到你背上好不好……”

寧君剛出發的洞口前,一個黑衣的王者走了上來,風吹動他的帽子上下紛飛,露出高挺的鼻梁,漆黑的眼睛。

“王,他們已經出發了。”小妖恭敬道。

男人的眼中突然露出起伏,他側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鞭子。小妖見了鞭子,才臉色一白,他忘了告訴寧君不要坐到炎山背上,炎山只識晏澤和鞭子。

“鞭子還沒給月。”他低着頭,像是自言自語,聲音如寂靜夜間的響起的埙聲,低啞而動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要寫成過程happy結局也happy的故事了呢~

☆、春風識君(三)

許是做了同類,寧君此時覺得炎山和冰雪無比溫順和可愛。她回過神去,輕輕撫着炎山的兩只角,同時身子緩緩地向後挪。

“炎山,往前面一點,接着我。”寧君沖炎山揮了揮手。炎山“哞”地叫了聲,甩甩厚重的頭,才緩緩地走過來。

炎山離冰雪還是有一段距離,不過好在寧君也是練過的。她松開了在冰雪身上的雙手,用力往前一推,随之腳下用力一蹬,整個身體便已經飛出去,直直地撲在了炎山的背上。

炎山背上肉厚而結實,坐起來自然舒服。寧君笑眯眯地拍拍炎山的頭,身體輕巧地左右晃着,還不忘四處望着這難得的山腰景觀。

而在她身下的炎山,清澈的瞳孔不知何時已變成了暗紫色,它四個蹄子開始不安分地踢動着。背上還在賞景的寧君感受到一些搖晃,便用手随意地撫着它的頭,安撫着它。

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

突然,寧君的身體猛地被炎山拱了起來,她一下子被甩到了半空中,喊叫還未出喉嚨,整個身體便突然又下落!

耳邊呼嘯的風幾乎是刺耳的,周圍的景觀迅速地在她眼前掠過,她雙手雙腳撲騰着,嗓子裏灌入刺骨的寒風。

“啊!”

驚慌中,似乎抓住了什麽。

她也不管了,迅速地抓住那個救命稻草,一個翻身,整個身體都貼了上去。那跟稻草動了動,她懼怕地抱得更緊,剛才沒喊出的尖叫,到現在才閉着眼大聲地嘶喊出來。

“……不要叫。”

感到自己墜落的身體終于停了下來,她才将眼睛悄悄地睜開一條縫,只見眼前一片黑色的絲綢。

她環住的這個東西……她又摸了兩把,順着這個“稻草”擡起頭,剛好看到一個下巴。

她此時正抱着他的手臂,和他一起坐在一頭水牛的背上。

晏澤雖然戴着帽子,但是寧君從下往上看,仍然看到了他的整張臉的輪廓。他一直未露出的額頭中心有一抹黑色,眼睛細長,而瞳孔一片漆黑,只有很少的白色。

寧君不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晏澤微微低下頭,帽沿遮住了眼睛,手中鞭子一緊,炎山忽然就換了方向。

寧君還未來得及反應,突然就扶着腰叫了起來。

“我的腰……”

晏澤瞥了她一眼,她皺着眉頭一臉愁苦。

就這樣,寧君的腰光榮地扭到了。

炎山搖着尾巴,一臉不關己事的表情,眼睛不停地瞟着山的另一側,很明顯還想去山的那一側走走。晏澤就将可憐巴巴的寧君挪到了冰雪的背上,自己帶着炎山繼續繞着山去散步了。

當寧君歪着身子、扶着腰走進水宮時,送飯小哥不禁又翻了個白眼。寧君一看到他像終于見了親人似得:“小哥,快幫我瞧瞧腰,疼死我了……”

小哥瞥了她一眼,小聲鄙視道:“怎麽這麽脆弱……”

“我是人!不像你們一樣健碩……”說着,擡着胳膊想靠在小哥肩膀上。

飯哥觀察到她的意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兩只牛角都顫了顫。寧君收起胳膊,咽咽口水小聲道:“真的,骨頭都扭到了,我今晚能吃小排骨補補嗎……熟的,最好紅燒的……”

晏澤此時剛好從他們身旁走過,飯哥立刻低下頭,恭敬地等着他走過去。等晏澤的背影消失在不遠處的牆角,飯哥才一臉兇相沖寧君道:“你能不能看點時機說話做事!王在這你還亂說話……”

寧君嬉笑道:“就是在他面前說啊,我吃什麽不都是他說了算嗎?”

晚餐時,晏澤果然讓廚子去切了些排骨回來。但是,一群妖怪廚子對着一堆生排骨發了呆。這鮮嫩的排骨他們都是直接吃的,不知這紅燒是個什麽做法。

幾只妖讨論了一下,決定讓寧君來親自指導一下。

寧君的腰上被綁了一個板子,走路十分不便,但她聽說可以來廚間親自指導紅燒小排,還是興高采烈地過來了。

她按照以前在觀中看到的做法說與廚子小妖們聽,還特意叮囑他們多放些辣椒。

“這辣椒是好東西,可以疏通腸胃,強健體魄,增強法力,滋陰壯陽……”她說的天花亂墜,廚間裏濃煙滾滾。沒過一會兒,廚間裏所有妖和人都被嗆得噴嚏咳嗽不停。

一個小妖慌忙将煙囪口打開,正在指導放辣椒的寧君不知何時也已挺着腰湊了過去,歪着頭看道:“這是……煙囪?”

“阿嚏!……是啊。”

“哦。”寧君多看了兩眼,似不經心問道,“通到哪兒的啊?”

“自然是山中了。”打開煙囪的小妖在煙囪邊守了一會兒,才彎下腰将那煙囪口小心地蓋上一些。此時,那邊的大廚已經在叫寧君了,寧君應了一聲,便地扶着腰小跑過去了。

這幾天,寧君因腰傷不能多活動,閑得無事,便和飯哥一起用動物骨頭做了一套小玩意。做完當晚,寧君又招呼了幾個魔宮中的侍衛一起,三妖一人坐成四角,開始搓着桌上的骨牌。

“這個叫牌九,外面的人特喜歡玩。”

待寧君介紹完規矩,三只妖都一臉霧水。一頭豬妖一聽這麽麻煩,當即就要離桌,寧君連忙拉住他道:“別,豬哥你信我,聽着複雜,實際很好打的。”

不過,寧君這話确實不假。他們剛摸了兩局,便品出其中趣味,幾個小妖幾乎已經放不下手,來了一局還要來。

自那晚起,牌九便開始風靡魔宮。幾乎妖妖手中都有那麽一兩副牌,不輪值的時候見了面就是一句:“搓一局不?”

衆妖魔因勤于練習,技藝日益娴熟,沒幾天,來找寧君挑戰的妖就已經排成了長隊。飯哥還比較保守,怕晏澤觀賞寵物時看到,便在寧君房門放了張桌子,想找寧君挑戰的都登記一下,他回頭排個順序,再一一通知來戰。

廚房的妖小哥因紅燒小排和寧君認識,便經常給寧君送來各種紅燒爆炒的美味,求與寧君戰一局。

有美味佳肴,寧君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她大方地将廚哥列為自己的常備助手之一,不過也會常常提出要吃一些很奇怪的東西。有些食物廚哥也沒聽過,只知道是人愛吃的,便在出宮采購時變成了人身,去了幾回山下的人間集市。

不久,這牌九的名聲也終于傳到了晏澤的耳中。其實,一直以來,寧君都是在飯哥的配合下,挑晏澤看不到自己的時候才在屋中擺局,晏澤這麽快知道她也并未料到。

而她更未料到的是,晏澤居然擺了牌桌在等她,旁邊已經坐好了另兩個小妖。寧君一看,均是前幾天來和自己邀戰、牌技很不錯的侍衛。他們規規矩矩地坐着,一雙惶恐的眼睛不時地瞟着寧君。

第一局開局。小妖一號顫巍巍地摸了張牌,小妖二號顫巍巍地摸了張牌,晏澤坦然地摸了張牌,寧君笑呵呵地摸了張牌。

這是寧君打過的最沉悶的一次牌。兩只小妖連叫牌的聲音都小如蚊哼,而晏澤則一聲不響,動作緩慢而沉着。好似推的不是這牌九,而是兵符什麽的。

這一局沒打多久,晏澤再一次起牌,他身邊的小妖也跟着起了牌。一直沉默晏澤卻突然開了口:

“這張該月。”

他的話一出,正在拿牌的小妖一號吓得手一抖,随着“咚”一聲,那張骨牌便掉在了桌子上。

寧君也驚訝地擡起頭,看了看身邊的兩只妖,指着自己道:

“月?是喊我嗎?”

晏澤仍在認真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牌,低低地“嗯”了一聲。

寧君想了一會兒,突然拉下臉道:“說誰臉盤圓得像月亮呢。”

正在抓牌的晏澤的手指突然停了停。一旁看着的飯哥在心中暗暗驚嘆,自己也一直沒想通王為什麽喊她月,難道她還真猜對了。

晏澤抓起自己的牌,看了一眼牌道:“不是。”

寧君緊接着也摸了一張牌,調了一下手中牌的順序,又突然笑眯眯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說我笑起來眼睛像月牙一樣好看,是吧。”

飯哥不禁又翻了一個白眼,心想寧君又來這套。

然而這次,晏澤卻久久都沒說話。他擡起頭看坐在自己對面的寧君,她正努力将眼睛笑得更彎一些。

飯哥面色一驚。看樣子,真的猜中了!

他們在晏澤身邊這麽久,卻也沒參透他的意思,竟還讓這丫頭給猜出來……

他正神游,卻突然聽見牌桌上出現了牌九被推出的聲音,随之便是女子尾音上揚的聲音:“我贏了。”

桌上兩只妖也不敢吭聲了,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牌。寧君一臉神采,眉腳也是上揚的,一雙眼睛興奮中閃着狡黠,和晏澤對視着。

她眼中興奮逐漸退去,眼底有一抹神色一閃而過。她還是很配合地将眼睛笑成了月牙。

晏澤,第一次交手,我贏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春風識君(四)

寧君已經在這魔宮待了足足一月有餘,也将整個魔宮上下都摸了個熟。現在,她也有了正式的活兒,就是帶炎山和冰雪出去散步。

而寧君的記性十分驚人。交接炎山和冰雪時,之前負責這個的小妖将兩獸的習慣與她說了一遍,她便點點頭說記得了,且之後也确實沒出過岔子。

有一次,要出發前,她突然說要給炎山換缰繩,小妖不解,她道:“這不是炎山喜歡的那根,之前的那根上面有綠色的紋路,這根沒有。”後來那小妖一看,确實是拿錯了。

聽說了這件事的飯哥一臉驚訝道:“你記性為什麽這麽好?”

寧君往嘴裏填着橘子道:“幹我們那行的記性都不錯。”

飯哥擡頭,“你是幹哪行的?”

寧君頓了頓,嘴裏都是橘子汁,沾滿橘子汁的手在桌布上無意地蹭着,含糊不清道:“嗯……算命先生那種。”

飯哥也曾去過人間,這麽一聽,恍然大悟道:“哦,騙吃騙喝,倒挺适合你。”

寧君“呵呵”地笑了兩聲,“對啊。”

但是,因為經常跟炎山和冰雪玩,寧君身上經常會帶着各種奇奇怪怪的味道,洗澡便成為她每天惦記的事。之前都是在特定的小屋裏寫,但她懶得走那麽遠,便準備臨時在房間洗一下。

第一次,飯哥直接扔了個盛着熱水的木桶過來,寧君沉默了半天道:“這屋子不是從外面能看見嗎……”

飯哥暗道了聲“麻煩”,便用法力給屋頂随便罩了張深色的簾子,剛要走,寧君又道:“你……守着門,別讓人進來啊……”

飯哥翻了個白眼道:“怎麽跟個娘們似的……”

這話一出,寧君愣住了,總覺得哪裏不對呢……

飯哥轉過身要出去,剛推開門,寧君從後面一把捏住了他的牛角,他回過頭來瞪着寧君道:“做什麽!”

寧君憋得一臉紅道:“你……剛才什麽意思!”

“不就說說你麽,磨磨蹭蹭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個爺們!”

“……”寧君臉色漸漸轉黑,咬牙道,“我為什麽要像個爺們……我有哪裏像個爺們!”

飯哥聽了這話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看了寧君一眼道:“什麽意思……你難道喜歡被叫娘們嗎?”

寧君這回總算是明白了,原來這群妖魔都不拿自己當女的,或者說,他們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是女的!

她氣憤道:“不是喜歡,我就是!我長得有那麽像男人嗎,你們長這麽多眼睛,眼睛這麽大,都是幹嘛用的啊!”

飯哥呆了一下,才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嘴巴長着,半天說不出話。

“可是你的打扮……你的發髻……”飯哥漸漸閉了嘴。他第一眼看到寧君時,她穿着破破爛爛一身白袍子,頭發也像男子般梳在頭頂,行為舉止也毫無女人的嬌羞,聲音也略顯粗犷啊……

他們見的女人不多,見的母妖各個都是花枝招展、婀娜多姿、聲若銀鈴,又有哪個是這個樣子的……

最後,寧君“啪”地一聲把飯哥關在了門外,讓他好好守着門。

飯哥還未從驚訝中蘇醒,兩只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站在門口緩不過神來。

漸漸地,屋內響起了水聲,飯哥聽到“嘩嘩”的水聲,不僅面色泛起微紅。從旁邊走過的一只妖精看到了飯哥,面露激動之色,便招呼他道:“哥,我們那三缺一,去嗎?”

“啊?”飯哥還有些呆呆的,那妖便拉着飯哥往一邊走了。

晏澤從宮外回來的時候,剛路過水宮,便聽見裏面傳來了一聲連着一聲,潑水的聲音。他扭頭一看,聲音正是從寧君的殿中傳來的,而她的房間上竟然還用一塊棗色的布遮起來了。

她又在搞什麽鬼?

他靜靜地站在那屋子的頂上,停了一會兒,一擡手,随意拂開了那遮布的一角。

他的手還剛剛擡起,便驟然停在了空中。

那屋中,一個女子側對着他,濃黑的長發覆在後背,全身只裹了一塊白色的毯子,從腋下垂到膝蓋。女子露出的手臂和脖頸都白如藕色,她一手拽着胸前的毯子,一手低頭似找着衣服。

寧君正嫌棄地扒拉着飯哥之前找來的衣服,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什麽,敏捷地回過頭去。目光掃過房頂,只見那塊遮布似是被風吹起了一角,此時緩緩落下。她盯着遮布看了許久,确定其後任何動靜之後才走到房間的一角,繼續找着衣服換上。

不過,自此事後,飯哥見了寧君倒是不敢亂翻白眼,亂發脾氣了。

彼時三月剛過,天氣漸暖。而魔宮的稱霸之路也可謂是蒸蒸日上,這座山的妖基本都已經歸順魔宮。晏澤每日都是早出晚歸,趴在魔宮的山口處,經常都可以看到晏澤一身黑衣坐在一只潔白的雪鳥身上,身後跟着強壯的炎山。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魔宮內卻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最開始是廚間裏的幾個小妖失蹤了,後來也曾在大白天——晏澤不在的時候,魔宮中晏澤布下的法力有突然的波動。

宮中的小妖都是在牌桌上讨論這件事,有經驗的老妖便站出來說,無非就是地震、山災的影響。他們的魔王晏澤是天生魔胎,法力都是承天而來,魔宮中的法力受自然天災的影響也是正常,無須大驚小怪。

然而,兩天後的傍晚,晏澤還未回宮時,魔宮便發生了變故。

起初是從廚間突然傳出一陣哄亂聲,其他的妖魔都紛紛往廚間去,卻見一群穿着白衣的道士打扮的人出現在了魔宮中。他們的白色衣服上還沾着煙囪中的煙灰,但那道袍的白色仍亮得刺眼。

更加刺眼的是他們手中的法器,小妖剛沖過去便被那些符咒的光芒刺得睜不開眼,耳邊是不斷傳來的風鈴聲,他們捂着耳朵四處竄逃。

飯哥收到消息的時候,便連忙跑去帶寧君走。可是翻遍了整個水宮也找不到寧君。

幾個小妖緊緊攥着武器,着急地拉着他走,他亦急得滿臉汗,四處張望着。快到洞口時,幾個小妖要拉下開關之際,他終于一松手,又跑了進去。小妖們也顧不上其他,只好自己先逃出去找晏澤。

整個魔宮中都是打鬥的身影,魔宮上罩着的那層強大的魔力也越來越弱,魔宮上空是一個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他手中拿着一面八卦鏡,口中念着訣,那些魔力便都朝那八卦鏡中流去。

魔宮中的夜明珠大多被震碎,魔宮中越來越昏暗。飯哥順着走廊一間一間地找着,卻在走廊盡頭被一個人突然撞過來,直直跌到了一個房間中。

他正欲出聲,卻被一雙手捂住了口,他定睛一看,不正是寧君。

而此時,屋外傳來幾聲人說話的聲音。

“師兄,這邊找了嗎?”

“找過了,你那邊呢?”

“都找了,我們先去找師妹吧,剛才還看見她。”

人聲漸遠,寧君的手也緩緩松開。她拉着飯哥的胳膊出了屋子,指着一個方向道:“小聲點,從那邊走。”

飯哥一臉疑惑,剛要說話,她又接着道:“走快些,快些離開這裏吧。我很快也會跟上,離開這裏的。”

昏暗的屋中看不見寧君的表情,飯哥突然說道:“你要相信王,他會救我們的。”

寧君擡頭看他,似平常一般不耐煩道:“嗯,我相信啊。快走吧。”

飯哥還有些猶豫,想去拉她。她卻突然把飯哥往一個拐角一推,手在牆上按記憶的地方一按,一個石門迅速落下,将飯哥的身影直接隔絕在石門的另一邊。

石門剛落,她便已經回過頭去,看到昏暗中持燭的人道:“師兄!”說着,她已經跳了過去,一臉笑容道:“好久不見師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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