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回是高堂之上,夫妻對拜,他心中除了她還是她
,好想你啊。”
她将頭靠在青玄肩頭,青玄拂拂她的頭道:“君兒辛苦了。這些天有沒有受苦?”
寧君沒答,将頭在青玄身上蹭過後,便開始說自己回去之後要吃的東西,年糕,豆腐幹、燒雞……青玄一邊點着頭,一邊用手中的八卦鏡照着前路,對寧君道:“嗯,我們先出去吧。”
寧君點點頭,便循着他的身影跟着他往前走。
青玄還惦記着那些四處逃竄的小妖和那魔王,腳步越來越快,寧君在他身後小跑着才能追上他。
“唉,師兄慢些……”寧君感嘆着,便想伸手去夠青玄的手。誰料剛伸出手,一個黑色的身影如風般掠過,她還沒來得及叫出聲,眼前景觀閃過,她再回神便已經被按在了一間門後。
她還瞪大了眼睛,未适應過來眼前的變故,脖子便已經被掐住,她整個下巴都高高地擡了起來,手在脖子上的那雙手上亂抓着。
“喂……大哥……別……沖動……”她的聲音從嗓中支離破碎地逸出,脖頸上的那雙手的力道卻沒有再加大。
她定了定心神,才發現這是一間兵器間,她身側便是一面窗子,屋外還有月光照進屋子裏來。
魔宮中被削弱的法力漸漸回來,宮中的光珠漸漸發出微弱的亮光,映着月光的光華,她也早已看清了眼前的人,不,是眼前的魔頭晏澤。
她未被扣住的一雙手,抓着他捏住自己脖子的手腕,眼中露出求救的神色,身子還因呼吸不暢有些抖。
晏澤低頭看着她,黑色的帽子仍舊遮住了他的眼神。月光下他的小獵物在瑟瑟發抖,一雙眼睛圓溜溜地盯着自己。她的下巴被迫高高擡起,一雙小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月光下,手的顏色如牛乳般,柔和而好看。
他不知為何,突然便憶起了那一晚偶然瞟到的出浴光景,只覺喉頭一緊,手中的勁竟不覺得加大了。
寧君眼中有些驚慌地看着他,因他手中力道的加重,下巴擡得更高,呼吸更難而發出了破碎的呻聲。
眼前的身影遮去了半邊月光,她有一半身體被籠罩在他的身影之下。她手中的力氣加重,更加努力地想用眼神想他示弱,卻在下一刻,唇上突然有什麽覆了上來。
他的頭微微垂下,正好迎上她高擡的下巴。他一開始還很輕地擒住她的唇,後來卻是帶着懲罰的吸吮和啃咬。
寧君想推他,兩只手卻被他的兩只手同時按到了身側。她的脖子上終于輕松下來,呼吸卻因他的襲吻而更加急促,口鼻中都是他的氣息,唇間的柔軟相纏讓她全身都在戰栗。
此時,他的影子完全籠罩了她,也揉碎了她。他們都在這靜谧間掙紮着,在掙紮間迷離着。然而更好的是今晚的月光。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七萬字了,就來過兩段吻戲,而且其中一段還是你們讨厭的陳某某和绮某,我知道你們也很辛苦。。。
☆、百年好合(一)
晏澤的突然歸來和魔力的迅速恢複,最終讓這一場突襲終究化為了虛驚一場。當時從魔宮逃出去的妖魔都被洞外一個金網圈着,可沒等那群道士将他們帶走,晏澤便已經回來,将他們都放了出來。
青玄和一群道人賠了師妹又折兵,情勢突變,也只好先回去。
這個被賠的師妹此時也不好過。随着魔宮中夜明珠的光漸漸亮了起來,更襯得她臉色白中透着微紅,像被白紗裹住的櫻桃,與平時張牙舞爪的形象實在大相徑庭。
她身前的人緩緩移開身子,呼吸還噴在她的脖頸,她整個人都如發熱一般頭腦昏漲。
“你……你……”她聲音都沒平時大了,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口。而做了奇怪的事的晏澤則一臉安然,伏着身子看她,像是一頭野獸盯着一只小綿羊。
寧君費力地縷了縷思路,稍稍有了理智後,小心翼翼解釋道:“那群人……額不,我沒有……雖然那是我師兄……”
這麽幾句零零碎碎的解釋出口了後,她不禁閉上了眼睛,暗嘆自己這是什麽鬼解釋。剛睜開眼睛,準備看着晏澤,來個誠懇的版本,卻一擡頭便對上他的眼神。
忽然間,剛才嘴唇和身體的觸感一下子又重新浮現在腦海。她眼神躲閃中突然發現他的眼神不自然地瞟過一個地方……
他在看哪?
她順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才發現自己這身男子的衣服,因剛才的掙紮而領口張開,剛好露出雪白的鎖骨。
這回她的理智回來得很快!她惡狠狠地瞪了晏澤一眼,手用力一掙,竟也從有些心不在焉的晏澤手中掙脫出來了。她把脖頸上的衣服拉緊,氣沖沖道:“你……你看什麽看!”
晏澤正欲開口,她便已經又道:“本來還對你有愧疚呢,現在你這樣對我,好,那我們就正好抵消了,誰也不欠誰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你讓我走!”
晏澤眼神中卻現出一種淡定和些許的慵懶之意,仿佛一切都看穿了。寧君突然覺得自己輕敵了,眼珠一轉讓步道:“就算……不能完全抵消,也總能抵去一部分吧。你也算是這一山魔王,不能這麽無恥!”
“我不會殺你。”晏澤終于淡淡地說了一句,整個人還有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寧君腦子一抽道:“為什麽?”
晏澤手一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帶得更近些,對着她一臉慌張的表情道:“母獸只會接受更強的公獸的求歡,你會跟他走,是因為還不知道我比他更強。”
更強?求歡?!
“求歡個頭,會用詞嗎!我是人,我也不會接受什麽公獸的求歡!”她說着還在胸前比出一個大大的叉。
殊不知,在慵懶的野獸眼中,炸毛的小綿羊不會影響她的美味。
***
第二天,魔宮便已經恢複了常态。而晏澤突然決定,把寧君住的宮殿和身邊的人都換掉。
“為什麽?!”寧君不解道。
“炎山和冰雪都是公獸,岩青也是。”岩青便是飯哥。
第二天,寧君便住到了另一個離晏澤的宮殿很近的一個殿裏。第三天,晏澤便給她從人間弄來了人間小姑娘穿的漂亮衣服。以後每一天,他都會給她帶來人間姑娘喜歡的玩意,糖葫蘆、小野花束、羽毛面具等。
寧君看到這些的時候都很無語。她不拒絕,卻也不怎麽跟他說話,他每次一靠近,她就默默地坐得遠遠的。
第五天的時候,寧君一起床就看到了飯哥在準備早點。她一臉驚訝,飯哥只道是晏澤将他派過來的。
飯哥來的那一天晚上,晏澤回來後去了她屋裏。他這次送了她一顆寶石,藍色的,特別漂亮。
寧君轉着寶石,似陷入了沉思。可當晏澤坐在了她的旁邊時,她也沒遠遠躲開。
“喂……你放棄吧。你怎麽送東西給我,我也不會接受你的……”她有些難啓齒地咬着那兩字道,“‘求歡’的。”
晏澤不怒也不失望,扭過頭去一臉認真問道:“為什麽?”
寧君端正坐姿,一臉正經道:“我是人。你經常跟那些小動物在一起,可能還不大明白,我們人裏面,男人和女人之間有比‘求歡’更重要的事,是愛和尊重。”
晏澤認真地聽着,寧君怕他不是很明白,繼續解釋道:“就是,你要尊重我的意願,你不可以逼我做任何事,也不能囚禁我。”她眼珠一轉,又補了一句,“而且,你也不能因為我曾經做過錯事要殺我。”
她這補的最後一句實在有些不自然,晏澤一看她狡黠的表情,便皺了皺眉,寧君連忙糊過去道:“這就是我們人的規矩,就這麽說定了啊。”
晏澤一雙眼睛尤其得黑,此時看得寧君有些緊張。她心裏很忐忑,心髒都要跳到嗓子口了,卻依然作出理直氣壯的樣子。她想,力氣上她是不行了,在氣勢上一定不能輸。
晏澤答應得很輕易,他點點頭,靜靜地看着她表情露出一閃而過的竊喜,緊接着是重生一般的輕松和喜悅,他站起身來道:“明天玩骨牌吧。”
在長達六天的對抗後,寧君終于重獲自由。她發現魔宮中的妖魔并不知道是她幫助師兄突襲的事,晏澤沒有告訴他們。
是沒有告訴所以不知道,還是猜到卻沒有相信呢。還是……猜到了卻裝作不知道呢。
有一次,她跟晏澤騎着冰雪和炎山在山外散步的時候,她問起這件事,晏澤看着遠處茫茫的天邊道:“這重要嗎?”
不管當時相信與否,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已經準備以後都接納你,相信你。
“岩青剛歸順我的時候,有幾次在我的飯裏下毒,可他下的毒根本傷不到我,我便吃下去了。後來有一次,我們一起跟神鳥打鬥時,我被吞到了神鳥肚子中。他有幾次都想棄下我逃走,可是我最終還是被他救了出來。我不會去問他,是否曾經想害我,歸順于我的那麽多時刻裏,是否每一刻都如此刻般忠誠。若那毒不曾傷到你,吞下又有何妨?”
寧君扭過頭去看着晏澤,她從不知道晏澤心思竟也深至此。她抓着冰雪脖上的環,沉默了半天道:“那你呢,你又是怎麽看待我的?”
晏澤淡淡道:“如你所言,用人的方式看待你。”
寧君突然笑了笑,道:“那你聽說過嗎,人,尤其是女人,都是很會騙人的。”
晏澤側過頭看她:“就像昨天晚上,你的手偷偷地從岩青那裏換了張牌嗎?”
寧君點頭,“是啊,就像昨天晚上,我偷偷地從飯哥那裏換了張牌,最後贏了你那樣。”
***
沒多久,寧君從衆妖魔那裏聽說,過幾天,山下人間要辦一場燈會。
寧君掐指一算,過幾天,正是乞巧節。她那天算着在晏澤回宮前,把一個老妖頭給灌醉了,偷了他的衣服和令牌就準備出宮。
臨走前,正好撞上飯哥。她軟磨硬泡了好一會兒,飯哥才繃着臉道:“王回來前,你必須回來。”
寧君點頭如搗蒜,給飯哥一個燦爛的微笑道:“好的,一定回來。”
“诶!”飯哥還是猶豫地抓住了她的袖子。
她着急道:“你再耽誤,我就更不能準時回來了。哎呀,我說了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啊。”
飯哥看了她一眼,便松開了手,她把草帽一戴,呲溜溜地竄走了。
乞巧節燈會,她以前也看過,可是大概因為太久沒有出來了,此時看到人間萬象,自然感慨不已。
她愛不釋手地摸着那些人間的玩意,晏澤給她帶回去過一些,但是在魔宮玩,和跟這麽多人一起玩,感覺真的很不一樣啊。
“大爺,要買個巧果嗎?”她此時打扮還是一個老大爺。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只找出兩枚銅錢,連一個都不夠買。
那賣巧果的小販一看,恻隐心一起道:“算了,今天這過節的,我便賣你一個吧。”
寧君連忙點頭,把兩枚銅錢給了他,接過還熱乎的巧果道:“謝謝!”
誰料她剛轉身,身後人潮一下子突然擠了上來,她沒留神,差點被擠倒,可是手中還沒拿穩的巧果就不能幸免了。
她眼睜睜地看着巧果掉到了地上,轉眼間就被踩成了一攤面泥。
“啊!”她驚呼一聲,随後,緩緩轉過身去,想跟巧果小販再讨一個。
剛轉過身,便看到原來的攤前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他今天居然沒戴黑色的帽子,黑色的頭發長洩下來,就像一個人間貴公子。
他低頭挑着巧果,只聽那小販推薦道:“您看,這一對巧果是一對男童女童的樣子,今天吃,一定能保好姻緣,百年好合。”
“就這個吧。”
“好嘞。”那小販将那一對果子迅速地包了起來,遞給了晏澤。
寧君揉揉鼻子,大步走過去。晏澤已經把包着巧果的紙展開,寧君走過去便剛好直接用手捏起其中的一只,瞟了一眼那巧果做出的拙劣的男童模樣,一張口便沖着男童的手臂咬了下去。
她大口地嚼着巧果,連嘴邊粘的胡子都掉下了一塊。那小販呆呆地看着兩人的這個畫面。
晏澤看着她吃得很香的樣子,突然擡起她捏着巧果的油手,就着她的手,接着她原來咬過的地方又咬了一口,那個男童沒了半邊身子,頭搖搖欲墜。
寧君看那男童的頭要掉,便緊接着一口将那頭也納入腹中。
街邊人聲熱鬧,燈火輝煌,他們兩個人站在攤邊,一替一口地将這兩個巧果小人都吃完了。
寧君嘴邊都帶着油光,晏澤吃得卻不見油,整個人還是翩翩樣子。
寧君撇撇嘴,想把那包着果子的油紙包給扔了,晏澤卻拒絕了,反倒将那紙包折好,将那不帶油的一面向外,折成一個方塊,收進了袖中。
“做什麽?”寧君不解。
晏澤擡頭看她,眼中映着遠處天邊的煙火:“百年好合。”
寧君愣住,側過頭去看那邊天空的煙火,許久後道:“晏澤,你願意……”
突然,他們兩人旁邊突然“嗤”地一聲竄起了一個煙火。
寧君也是吓了一跳,低頭一看,是一群大孩子在到處放煙火。
晏澤目光掃過孩子,他們手中的煙火一下子就點不燃了。他皺眉問她:“願意什麽?”
寧君淺淺一笑道:“沒什麽。就是問你願不願意給我也買個煙火放放,不過看時間我們還是回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百年好合(二)
其實,對于晏澤這樣的天生魔胎,可怕在于其天生,可破也是在于其天生。
原來,晏澤的母親是魔,而父親是人。人魔結合的結晶,晏澤雖承了母親的魔胎,但其法力的起伏是有周期的。他的法力因自然而來,需乘自然之力,卻也受自然之限。
“說白了,我們要借自然之力,來攻破瓦解他。”青玄點着山上的地圖道,“而現在,我們已經對他的魔力有了基本的掌握。”
“師兄。”一個弟子不解道,“我們不是不做捉妖魔這種事嗎?”
“我們敬的是天道,不做違天道的事,但是晏澤的存在,不管是他聚集一山的妖力,還是縱容那些山妖殺戮無道,都已經是逆天理的行為了。何況,寧君師妹還被困在那魔宮中,我們與他難免有交手。”
按照青玄的想法,一切都在緊羅密布中。一月後,他們一直在在等的那個機會,也終于到了。
那日剛好是十五,晚間月亮被雲遮蔽,被暴曬了一天的山上有些悶熱。
悶熱而陽盛,月蔽而陰衰,此時正是魔宮中晏澤魔力最弱的時候。
一群白衣人已經悄無聲息地包圍了魔宮的入口,青玄站在高處,手中握着一顆藍色的珠子,珠子發出淺淺的光亮。他口念咒語,緩緩地松開手,那顆珠子已經懸在了半空,光芒正對着魔宮。
此刻的魔宮內,流動的水突然間變得緩慢,冰塊也開始大量消融,牆上爬着的花草藤突然間收攏了藤蔓,像枯萎一般收縮。
看着水和冰的妖還有澆花藤的妖,同時都瞪大了眼睛,吓得将手上的工具一丢,便要去向王彙報。
剛出門,便看到一群妖魔也在外面。他們面面相觑,都想到了一月前的那晚。
可是那晚王不在啊,今天王明明就在宮中,他們怎敢……
衆妖一陣恐懼,連忙就往晏澤的宮殿處跑。
青玄從魔宮頂上闖入的時候,衆妖正在逃竄中。連魔宮中的夜明珠的光亮都已越來越弱,今晚無月,宮中更顯昏暗。
青玄所率弟子各個手持葫蘆,這妖魔見了葫蘆便已經大驚失色,還未來得及逃跑,便已被收入葫蘆中。這些葫蘆是青玄專門向修仙道門中的同門借的,可以将妖魔吸納其中,卻不會傷妖魔性命,不過會化去其大部分的功力。
整個魔宮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山上鬼哭狼嚎聲一片。青玄等人早已持銅錢劍邁入主殿,因大多妖魔被阻隔在外,主殿此時倒突然靜了下來。劍上銅錢相互碰撞叮當作聲,在這陰森的魔宮中回蕩着。
他一手剛推開門,殿內猛一明亮的光線刺得他瞳孔微微一收,門後已然立着一個一身黑衣之人,讓人不由得心底一驚。他穿着黑色的衣帽,黑色長袍幾乎垂到膝蓋,漆黑的瞳孔,全身都帶着冷煞之氣。
青玄提劍,可眼前之人已在瞬間化為一團黑霧,他微怔,回過身去,那團黑霧正撲向他的面門。他急急退後幾步,擡起劍,才堪堪擋住那黑霧。
他腳下站穩之時,面前便已經重新站着那個黑衣人了。青玄拿出一面八卦鏡,運在掌中,然而他還未發力,眼前的人便又化作黑霧消失了。
青玄額頭滲出了細細的汗,他小心地看着四周,直到感到身後氣息的波動,猛然回過身,将八卦鏡朝向那個方向,而眼前的人轉瞬間便又不見了。
晏澤倒像是刻意耍他一般,不緊不慢地和他玩着這個游戲。
殿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腳步聲,青玄拂去額頭的汗珠,幾十名白衣道士打扮的人已經湧入了主殿。他們個個身上挂着一個葫蘆,有的葫蘆甚至還在跳動。
他們站到青玄的身後。一陣黑霧慢慢化為一個黑衣男子,坐在了主殿的王座上,冷寂而高傲地俯視着他們。
突然,所有道士都開始念起訣。晏澤本來毫無波瀾的眼神突然有些變化,他微微擡眼,看到一顆藍色的珠子泛着柔和的光華,從天而降,緩緩落到在大殿正中央的半空中。
下面人只見座上人黑袍一揮,他們中好像一陣風掠過,身體突然被什麽力量沖撞着,打斷了念訣的節奏。再一回神,身上挂着的葫蘆都已不見,此時落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所有白衣人都面上一驚,剛才那陣風取了他們的葫蘆,他若是想取他們的命,怕是他們現在都已倒下了。
晏澤再一揮袍,欲取下所有葫蘆的塞,而青玄的劍已經朝他而去。這銅錢劍是開過光的,又趁了今晚這陽氣浮盛之際,威力得增,晏澤亦是有所顧忌。
青玄帶着衆人趁他眼中有忌之時,一起持劍沖了上去,将他包圍了起來。
幾十人将晏澤包圍在中間,那藍色珠子正懸圓圈中心,他們又念起訣來,藍色珠子泛出越來越明亮的光芒。
晏澤擡起頭,看着頭頂的珠子。青玄已經道來:“此乃遠古鲛珠,神女遺物,專制魔胎。”
“是嗎?”晏澤輕輕擡掌,剎那間,最外圈的道士突然如被沖擊一般,被震到了幾米開外。
“此乃魔掌,天生魔力,專制狂妄道士。”
他這一言,所有的白衣都擁了上來。晏澤再擡手,周身現出了一個黑色的光罩,所有的劍都被彈開,就連青玄手中的銅錢劍也是一樣。衆白衣都被震倒在地在地。
晏澤目光一冷,下一刻便沖着被震退了好幾步、後背貼着柱子的青玄移去。
誰料腳下突然被什麽拖住,他低頭一瞥,剛想發力,卻意外瞥見腳邊那張無比熟悉的臉龐。她正趴在他腳邊,兩只手抓住了他的腳踝,臉上還沾着地上的塵土。
他渾身一僵,只見那雙眼睛一轉,她突然抓着他的黑袍迅速起身。
她大聲喊道:“師兄,頭發!”語罷,她一雙小手已經迅速地從後一把抓下了他頭頂的黑帽。
青玄的銅錢劍此時已經移到晏澤的側面,他那黑中泛着鮮豔的紅色的頭發剛一瀉下,一把劍便已經從一旁刺去。
銅錢劍被猛力彈開,晏澤全身都發出晃眼的光,寧君手中早已備好的開光後的八卦鏡,從另一旁控住了這股巨大的力量。
晏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剛想開口,寧君身後的衆白衣已經念起了口訣。那藍色鲛珠遇見這魔力,發出了更加刺眼的光芒,幾乎照亮了整個魔宮。
寧君掩目,突然被一陣力量帶得幾乎飛起來,她喉口一陣腥甜,卻仍緊緊地抓住黑袍不松。她知道鲛珠已經找到了魔力的入口,正在吸收這魔力。
耀眼的光芒中,他們倆像是緊緊依偎着。她穿着這樣道袍,念着口訣操縱法器的樣子是他從未見過的,也是他痛恨的。這樣看起來,她多麽像是他們的,不是他的。
他眼珠現紅,卻已經漸漸無力。他貼着她的耳邊說:“僅憑他們,我不會被打敗。”
寧君點頭,“嗯。”
“我比他們強萬倍。”
她低下頭,輕聲道:“嗯。”
“那你為何不跟我?”
為何不跟我、不信我。
寧君一顆眼淚瞬間落下,毫無聲息。這是她潛入魔宮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落淚,毫不受控制,無法控制,明明一點都不想哭的。
她沉默了半晌,直到鲛珠的光芒達到最盛。她知道,是時候了,她該親手将他封在那鲛珠中,從此山中太平,人間安寧。
可是又是誰的太平和安寧呢。
青玄和衆白衣都站了起來,默默地看着這個瞬間,寧君念着口訣,在光芒耀眼中,輕輕松開了手。
“我不是說過了嗎,女人,都是很會騙人的。”
那鲛珠的光芒将一身黑衣完全包圍了,在一片流光中,他如消融一般随一陣黑霧消失在這大殿之中,最後的光芒從寧君身上緩緩流過,而終于這大殿中一片沉寂。
久久的寂靜後,那珠子斂去了所有的光輝,緩緩落在了寧君面前。寧君伸出手,将那鲛珠托在手心。
她仿佛回神般,走下大殿,在一個角落裏,緩緩掀開了簾子。一個長着牛角的妖怪,靜靜地立在簾子後,眼色複雜地看着寧君。
“飯哥,冥差是好活兒,你也該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到了長頸鹿李光洙的背叛。
☆、百年好合(三)
已是半夜三更,山中不甚陰冷,山上動物鳴叫聲此起彼伏,山腳下風吹動樹木發出嘩嘩的聲音,像是人的嗚咽聲。
山道上,兩個陰差剛剛抓了一個溺水身亡的亡魂,正帶着他往陰曹去。路過一處大石頭,一個穿着青衣女子突然從石頭後露出了臉,接着一臉笑容地沖兩個陰差湊了上來。
“兩位陰差大哥。”
“你乃何人?”兩個陰差防備地冷聲問道。
“兩位大哥莫要緊張,我乃這附近的陰陽先生,今夜打擾是有事相求。”那青衣女子低頭禮貌道,同時從身上取出兩錠冥間的金元寶,塞到了陰差的手中。
兩個陰差相互看了一眼,默默地把金元寶收入囊中,其中一個陰差側目道:“有何事?”
女子臉上立刻綻出笑容,道:“聽說有一個在半年前在人間被魔頭抓走冥差大人,近日突然回了冥間。不知能否引見一下,或者替小女帶句話給他。”
兩天後的夜間,三更梆聲剛過,寧君從自己房中蹑手蹑腳走出,一路從後門出了觀。
夜間清涼,她剛走到山腰的亭子處,便遠遠看到亭中有個人影,屹然獨立。她有些扛不住涼,打了個噴嚏,那人才轉過身來,遠遠的看不清表情。
她揉揉鼻子,從灌木叢中走了過去。繞了幾個彎,終于踏入亭子中。她輕輕咳了一聲,擡起手道:“飯哥,好久不見。”
岩青轉過身來,眼色複雜地掃了她一眼道:“沒有很久,不過十日。”
“哦,好像是哦。”寧君雙手背到身後,望着亭外嘆了一聲,“可是怎麽總覺得過了很久呢。”
岩青沒有回她,這也是自那日除魔戰後兩人第一次見面,他忽又開口道:“你怎麽知道我身份的?”
“嗯,這個啊,是在我師兄他們第一次攻入魔宮那次,我推你出去,摸到了你身上的一塊令牌,後來有趁你不在時偷偷找出來看,才确定是冥間的令牌。你呢,你何時知道我身份的?”
“也是那時。可我沒想到,你最終還是這麽做了。”
寧君笑:“原來我們倆是一樣的。”
兩人突然都不說話了,夜風吹起岩青的鬥篷發出陣陣聲響。
過了一會兒,岩青看向她:“你要見我是為何事?”
寧君沉默了好一會兒,從身上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小葫蘆。葫蘆中好似有什麽,在這夜色中,仍泛着淺淺的光亮。
岩青盯着葫蘆看了一會兒才恍然一驚道:“這裏面是……”他擡頭看寧君道,“你留下了他的元魄?”
寧君點點頭,撫着葫蘆道:“他的魔力都被封入了鲛珠,連同他的那些業障。這一縷元魄是最幹淨的,一張白紙般的晏澤。”
岩青眼中還有失神,他為她的如此大膽而震驚,“你希望我做什麽?”
寧君面色認真道:“我希望他可以重新活過。可他是天生魔胎,即使是這一縷元魄,日後也會擁有驚人的魔力。這天地間,唯一能容得他的便只有冥間。”
“你想讓我将他帶回冥間?”
寧君點頭,“嗯,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
岩青看着葫蘆上透出的微弱的光亮道:“你早将這後路想好了?”
“一月之前在人間,我曾經想問他,願不願意放下一切,躲到冥間。可是若是那樣,先且不說他是否願意,他也會有不甘、有執着,甚至有仇恨。而且他身上負有業障未消,日後也定會遭天譴。如此茍且,倒不如涅槃重生,重新活過。”
岩青也曾為晏澤想過這些,可他終是沒寧君這般的膽識。
“寧君,你怎麽就敢将這事托與我?你如此信我?”
寧君擡頭笑道:“嗯。因為我知道,我們是一樣的。”
我們一直在說謊啊,可我們的心都是真的。
岩青伸出一只手,接下了寧君手中的葫蘆,他的大拇指撫着那亮光道:“好,我會将他帶回冥間,讓他重新開始。可是寧君,你此生大概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的話音落在清冷的風中,寧君扶扶肩膀垂下眼睛道:“哦。”
***
夏日漸去,秋涼三分。當時支援過青玄他們的道門,要求将那收過妖的葫蘆收回。
寧君聽說此事的時候,筷子一丢,倏地站起道:“不能給他們!”
他們是除妖門派,這些山妖若是給了他們,定是沒有活口了。
同門有些師兄弟悄悄地瞥着寧君,青玄把她的筷子從桌上撿起來,放到她碗邊道:“先吃飯吧。”
吃完飯,寧君便一直纏着青玄從飯堂到休息間,“師兄,當時不是說好的嗎,只取他們一半修為放歸山林嗎!怎麽你們現在要反悔啊,不帶這樣的啊!”
青玄穩住她的肩膀道:“他們與晏澤的魔宮有過仇怨,此次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之前并未告訴我,要将衆妖魔交由他們處置。你先別急,我盡量保住他們……”
寧君眸光暗了下來:“什麽叫盡量?”
青玄默了半晌,擡起頭來看着寧君道:“你偷偷留下晏澤的元魄,我也并未阻止你,這便叫盡量。君兒,恻隐有度,當斷則斷。”
寧君肩頭一顫,臉色立刻白了下來。青玄扶扶她的肩膀,雙袖輕掃,便從旁邊走過去了。
這幾日寧君一直閉門不出,吃飯的時候也只端着自己的盤子進屋裏,過不多久便端着盤子出來。廚子阿金看她心情不是很好,便照着她的喜好,給她多加了一份辣,加了不少牛肉末進去。
結果那天,寧君被辣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端着盤子出來了。阿金一看,可是吓壞了,寧君抱着他的胳膊道:“太好吃了!”
于是下午,阿金被寧君拉着坐在廚間的窗子下面聊天。寧君一邊捏着旁邊桌上的麻辣地瓜條,一邊胡亂說着什麽。
到晚飯開做之前,寧君才戀戀不舍地放下那盛着地瓜條的盤子,眼睛都被辣椒辣紅了,拽着阿金許久才被他趕走。
廚間已經起了炊煙,寧君站在門口許久,冷風吹着她紅通通的眼睛,她低低道:“我會想你們的,真的。可這世間的愛和留戀都是沒有差別的啊,他們對我而言,和你們是沒有差別的啊。”
那一夜,寧君便消失了,連帶着那些裝着妖魔的葫蘆。
觀內大驚,道門大恐。
剛得知的青玄有些發怔。
就在昨晚,他在書房看完書後,扣上書,聽見有人敲門。他喊了聲進來,擡頭看,寧君捧着兩個還冒着熱氣的米糕,站在門口。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寧君已經自己蹦跶過來了,在他身邊搬了個凳子自己坐下。
寧君把米糕遞給他,他默了一會兒,伸手接過了。米糕還很燙,他不斷地輕輕換着手指捏着。
“師兄,別生氣了,多想想我的好啊,是吧。”
他一聽她這貧的話,便無奈地嘆了口氣,寧君叽叽喳喳在他旁邊說了很多,兩人就像年幼時——那時她因為調皮經常被罰跪到夜間,青玄就會給她送來熱騰騰的米糕。
後來,寧君說到了她在魔宮中遇到的事情。他眉頭微動,聽着她就像講和同門師兄弟的趣事一般講那些生活小事。
最後,她講到了晏澤。冷面的晏澤,執着的晏澤,說要和她百年好合的晏澤,還有最後問她為什麽不跟他的晏澤。
“他們都是妖魔,有些未經世事,單純得驚人。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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