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回是高堂之上,夫妻對拜,他心中除了她還是她

事似是很大,說實話,我不是很有信心……”

谷雨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撫着白露的肩膀溫聲道:“不要怕,那人既糾纏于你,必不是無緣無故的,你身上定有他想要的,或是他忌憚的。無論是哪一種,勝算都是偏向于我們方的。”

谷雨一言,讓白露醍醐灌頂一般。她轉念一想,似是确實如此,心中不由得有底了不少。她擡頭望着谷雨,一臉振奮道:“嗯,大師兄說的是。我現在覺得輕松了不少。”

夜色已深,谷雨也有些乏了,便起身拍拍她的肩膀道:“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們一同回去。”

白露點點頭,起身要送他,兩人走到門口,谷雨突然回過頭去,問白露:“你那個叫寒的朋友是如何結識的,可信嗎?”

白露微怔,随即應道:“他與我相識多年,多次救我于險境,和二師兄也是相識的。他在我心裏和師兄們無異。”

谷雨明白地點了點頭,一手打開門,一邊回頭對白露道:“好好休息吧。”

目送谷雨離開,白露剛準備回屋,卻在右邊門口處看到了孤身靠在樓梯旁的寒,他的容貌都浸在夜色中,似是輕輕合着眼的。

自重逢來的這些天,每個夜晚,他都是這樣一聲不吭地在她門外不遠處守着的。

白露心中有些難言的感動。此時,從旁邊屋裏傳來翠山的鼾聲,而樓下谷雨的屋子也暗了,她輕輕合上門,便回了床鋪。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便收拾行李出發了。

谷雨游歷多年,識路借宿方面都十分娴熟。行到一半路,到了一個小鎮子,白露喊了停,她到當地的驿站處取了一封信。

這鎮子是她與陸子晟說好的地方,陸子晟說自己會把信寄到這裏,讓她去取,也讓她寫封信回他,告知她目前的情況。

于是,他們一行人在一個客棧坐下,要了幾碟小菜。

白露剛撕開信封,便看到裏面好幾張銀票。她一邊在心中感嘆有了這麽多錢,一邊又無奈陸子晟果然是有些敗家的危險的。

她從信封中抽出信紙,展開來是他隽秀有力的字跡。她以前從未見過他的字,沒想到是這麽好看的。

陸子晟在信裏交待,他十日後便出發。白露在心裏算了算,他寫這封信時的十天,加上送信的時間,那已經就是近幾天出發吧。

除了這一件事是有用的,陸子晟又說了一大堆,足足三頁紙。白露一張接一張地細細看完了,看完後心情有些大好,臉色一掃之前的疲倦,眉梢都帶了份喜悅。

下午他們休息的時候,白露借了只筆,自己開始寫回信。她是長期畫符的人,這個字跡難免有些飛舞,她掙紮了一會兒,還是一筆一筆地繼續寫了下去。

她把遇見大師兄的事情寫在了信中,咬咬筆把偷馬的事情也寫在了信中。陸子晟在他的信尾簡單幾筆畫了一個忙碌的小人,白露在一旁的白紙上也試着畫小人兒,卻始終覺得不像。

正好翠山喝完茶回來,她把翠山攔下,問他會不會畫小人。翠山不明白她的意思,便在白紙上随手畫了一個,竟也真生動。

白露看得瞠目結舌,便要他畫一個疲倦的馬上的小人。

翠山不知何時變聰明了,掃了眼白露放在一旁的信件,“我懂得”地哦了一聲,在紙上照白露吩咐畫了一個在馬上的小人,加了一個下垂的眉眼以表示疲倦。

白露滿意地将紙拿過來,自己照着筆畫,畫在信紙的最後。

着實沒看到過師父如此的一面,翠山一方面竟有些感動,另一方面也在心裏感嘆,陷在愛情中的人果然腦袋都不大靈光,古人誠不欺我。

作者有話要說:

☆、重歸舊夢(二)

白露在去驿站寄信的時候,翠山和谷雨已經在客棧外準備好等着了。

“你跟着白露學習法術多久了?”谷雨閑着沒事便和翠山聊了起來。翠山先是一驚,随即指着自己,喜出望外地答了句:“三個月左右。”

谷雨看翠山有些激動,納悶道:“這個問題很出人意料嗎?”

“不是,不是!”翠山連忙揮揮手,其實,谷雨現在已經是他心中的崇拜的楷模了——法術高強,為人正直,又風度翩翩,自己什麽時候能變成這個樣子就好了。

“大師伯突然和我聊天我有些激動而已……”翠山一臉笑容。

這聲“大師伯”倒讓谷雨有些吃驚,這輩分倒沒錯,可是聽起來真有股自己已經滿臉滄桑,垂垂老去之感。尤其是他這種在外漂泊多年的異鄉客,想到這,他不禁嘆了一口氣。

“大師伯為何嘆氣啊?”翠山好奇道。

這種事自不好意思說,谷雨只感嘆道:“我是感嘆時光荏苒,現在師妹都已經四海收徒,發揚門派了。”

翠山嘿嘿地笑了兩聲道:“大師伯法術高強,又有兼濟天下之心,也是為門派樹立榜樣啊。”

一旁的寒默默聽到這,似是有些聽不下去了,瞟了一眼翠山便走開了。翠山被寒冷場,有些不自在地收斂了一臉的崇拜。谷雨看着寒的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驿站裏,白露剛把信匆匆封好交給信使,便離開了驿站。

她一條腿剛跨過門檻,外面的日光照得眼皮上猛一亮,她突然一陣眩暈。

白露身子一顫,身後有人問“沒事吧”,她已經晃過神來道:“哦,天氣有些熱,沒事,謝謝。”

她擡頭看了看白晃晃的日光,便連忙去和他們會合了。

***

他們馬不停蹄趕路,這一路倒還算順利,最後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們到城門外的時候,才發現城門前排起了長隊,有官兵在查進出城的人。

谷雨攔住了一個過往的人問,才知道是京城在捉一男一女一對大盜。

京城要做什麽總是勞師動衆的,然而他們除了等好像也沒別的辦法。

谷雨無奈地看了看排成長龍的隊伍,只好騎着馬到了隊伍的最後,白露和翠山緊随其後。

京城的這邊是陰天,也沒有什麽風,感覺十分悶。他們在隊伍中等了一會兒,便覺得有熱氣附着行李下的後背,貼身的衣服都被汗打濕,緊緊貼着後背。

馬兒有些煩躁,翠山便下了馬,撫着馬兒的毛安撫着。

排了将近半個時辰,終于輪到了他們。谷雨走在前面,步速很快,将要進城門的時候被官兵攔住了。

“下馬檢查不知道嗎!”

谷雨默了一會兒,便也下了馬,白露在他身後,也從馬背上下到地面。

官兵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掃來掃去,狐疑道:“從哪兒來?”

谷雨道:“酆都。”

“酆都?那來京城幹什麽?”

谷雨剛要回答,白露已經說道:“回來探親。現在天色晚了,官爺還請多理解通融。”

那官兵摸着下巴又看了他們一會兒,突然叫了裏面的人道:“這有兩個可疑的人!”

“诶,怎麽這樣!”翠山一臉無奈地喊道。谷雨手中的缰繩已經被拽緊,白露拽拽他的衣袖,自己上前一步,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玉佩通體晶瑩剔透,一看便是好玉,下面的穗子也十分精致。

那官兵彎下腰欲看清玉佩,而他身後已經走來他剛才叫的人。那人一臉滄桑,一看就是老官兵。

“什麽人?”他大斥道,然而走過來後,掃了玉佩一眼,便臉色一變,“陸相府?”

他立馬和顏悅色地對白露等人鞠了躬道:“不好意思,不知是相府的人,各位請。”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便提起缰繩,依次進了城門。

剛過城門,翠山便好奇道:“師父,你還認識相府的人啊?”谷雨也好奇地看着白露。

那玉佩自然是陸子晟的,他可不僅是陸相小兒子,更是前任驸馬。白露想,陸子晟的身份解釋起來實在要牽扯太多,便只草草道:“嗯,有在相府的朋友。以後再解釋吧。”

翠山哦了一聲,谷雨也沒有多問的意思,三人立刻朝山上的觀出發。

天色漸晚,三人到山腳下時天色已經沉了一半,腳下的路有些看不清了。

這山路白露以前不知走過多少回,自然不覺得有問題,可是谷雨長時間未回來,不一定記得,而且翠山更是從未登訪。顧及他們二人,白露帶着路,走得很慢,可心中念着快些回去,心裏不由得有些焦急。

走到一半時,寒到白露身邊道:“你先上去吧,我給他們引路。”

谷雨聽後也道:“嗯,露兒你先去吧。我們很快就到。”

白露點點頭,轉過身上行,不一會兒,已經越走越遠,變成了一個小圓點。

寒單薄的衣服在山風中吹拂着,他走在前頭頭也不回地帶着路,谷雨走在他身後,翠山在最後,小心看着腳下的路。

走到一處陡峭之地,寒停了下來等他們,看着谷雨道:“谷雨師兄果然在外多年,上山的路也不怎麽識了。”

谷雨擡頭看他,淡淡一笑道:“這位朋友對我們觀的路倒相當得熟嘛。”

翠山在後面聽得沒頭沒尾,疑惑地看着兩人,可是他們都沒再說了。

山中的風吹去了身上的薄汗,甚有清爽之意,然而,待到了觀前,翠山和谷雨都不由得沉下了心情。

觀的牌匾上挂着白幡,門兩邊都是超生的符咒,觀門半開着,沿着門也能看出裏面素白一片。

這個觀裏的人,那麽擅長于超生鬼魂,卻從沒想過有一天要為自己敬重的師兄超生。

觀門處已有四名弟子走出來,他們見到面前的人,抱拳鞠躬齊聲道:“大師兄!”

這聲稱呼何其重,谷雨面色已經沉靜下來,走過去扶起他們,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隔着六七米長的院子,正堂中擺着一口棺木。沒有紛飛的紙錢,道門中人也不需要金元紙馬。只有一個風塵仆仆的白色身影伏在棺材邊,後背輕輕地顫抖着。

谷雨走到堂中,對着棺材深深揖首。他的身份,只須掌拜師輩掌門,他如此行禮,便是對驚蟄行掌門禮。其他師弟弟子見此也不禁深深傷懷,其中一個師弟上前對白露道:“師姐,你剛回來,先休息一下吧。”

白露自回來後,只看了棺內的遺體一眼,便沒有勇氣再看第二眼。身體保存的很好,他們都是常與屍體打交道的人,自然知道如何保存将一個屍身保存得最好。

可是,白露第一眼看到遺體的灰白如紙的臉和輕得要皺起的皮膚後,便再也無法将其與自己溫文大方,笑若春風,無所不能的二師兄聯系在一起。所以,她吞在嗓子裏的那聲“師兄”的哽咽,無法再說出。

那個躺在棺材裏的人怎麽會是我的師兄呢,怎麽能是,怎麽可以是。

作者有話要說: 字數少了點。。不過今天是兒童節,所以一宵準備發紅包!今天留言的都發發發~~~

☆、重歸舊夢(三)

谷雨一回來,便接手了觀中的大小事務。而眼前更重要的,是查清楚驚蟄的死因。

吃過晚飯,谷雨便跟着幾個師弟去查驚蟄出事前幾天曾經接觸的主顧,而白露則去了後山去見他們閉關的師父——青玄先生。

其實,早在三年前,青玄便因受重傷,在後山閉關調理。那個時候谷雨已經不在觀中了,因此,作為最大弟子的驚蟄便臨危受命,管起了觀中的各種事務。誰知,這一接手,便是三年有餘。而後,青玄漸漸放手不管,全都交給了驚蟄負責,自己在後山靜修了三年多。

白露走到後山的山門時,便見到驚蟄的大弟子守在山門前,彎腰向她行禮。

“師叔。”

“你怎麽在這裏?”

那大弟子低下頭道:“師父臨走前幾天,我因為抄錯了符文,被師父罰到這裏守關門。”

白露沉默了一會兒,便道:“明天你便回原位吧,這幾天觀內事多,好好協助谷雨師兄處理觀內事務。”

“是!”

白露看看關門道:“師父在裏面嗎?”

“嗯,師祖正在裏面休息。”

“我能進去看看嗎。”

“這……”大弟子猶豫了一下,畢竟沒有青玄的同意這裏是不許進人的。白露看他為難,便道:“今天有些晚了,我不想打擾師父了,我就進去看看就好,不會驚擾他的。”

大弟子看了山門一眼,思考了一會兒便點點頭:“師叔随我來。”

山門緩緩打開,白露随大弟子輕聲走了進去。

其實,白露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師父了。自從他入關以來,見得更是少。青玄是一個極清冷的人,印象中,他不常笑,不常與人多說話,即使是與他最親的三個大弟子。

他與谷雨最為親近,一開始,弟子們都覺得他有意讓谷雨繼承他的衣缽,可是幾年前,谷雨決定出京雲游。當時青玄沒有反對或挽留,由他去了。

之後,驚蟄接手觀中事之後,他也漸漸開始閉關了,偶爾和驚蟄會交談幾句,其他弟子他都很少見。

白露跟着大師侄走到了一處圓臺處,遠遠地便看到一個清瘦的背影,盤坐在不遠處的墊子上。他坐得筆直,灰白色的袍子拖在地上,旁邊還有有個擺着黑白棋子的石臺。

然而,不管多少年,師父的背影永遠都讓她沉下心境。他就好似那青山不動,靜水深流,似乎什麽都不知道,又似乎什麽都知道,那麽孤獨倨傲,又憐憫慈悲。

白露不知不覺在洞中站了許久,直到感覺洞中陰涼,周身有些發冷,便拐過頭去出了山洞。

***

第二天一大早,谷雨便帶着一批弟子出門。白露洗漱後剛好看到,一問才知他們是要去找驚蟄出事前接的最後一個主顧。

白露看了看他們的規模道:“師兄你這樣恐怕不行的吧,我們不是去解決江湖恩怨的,這樣的話他們更不會說實話了。”

大概谷雨在江湖中待太久,身上帶着一股很強的江湖兒女的氣概,可是在這京城這地方,這樣恐怕要吃虧的。

谷雨皺了皺眉,“那露兒你說當如何?”

白露想了想道:“先派幾個人過去打探一下消息吧。對了,是哪戶人家?”

“城南一個姓柳的大戶。家中小兒染病,請驚蟄去清宅。”

白露想了想,腦海中似乎無什麽印象,“我和你單獨去看看吧,先了解一下情況。”

谷雨點點頭,弟子們便都散去了。白露看到翠山跟在他們最後,便叫住他道:“翠山。”

“師父!”翠山聽見白露喊她,便小跑着過來了。

“還習慣嗎,最近功課怎麽樣?”白露随意問了兩句。翠山眼中有一絲失落,但仍是滿臉笑容道:“嗯,還好,就是師兄們都很忙,我有些跟不上他們的節奏。”

白露看到翠山這副表情便知他是受到了些挫折的,不然他一定早就喜形于色了。她抿着唇似是猶豫了一會兒,便對翠山道:“要不,你這段時間還是先跟着我吧,我把你帶來京城,理應好好照顧你的。”

經由驚蟄的事後,白露似突然領悟,對身邊的人更加看重和珍惜了。她開始深深領會,人們的遇見和結緣是多麽不易,分別和死亡又是多麽容易。

不過,在下山之前,白露準備先回家看看。谷雨聽後也點頭贊成,“你先回家吧,我們改日再出發。”他忽然想起來,白露小時候喪父,跟母親關系也有些疏離,只跟一個弟弟關系很親。

他有些擔心地看着白露道:“需要我陪你嗎?”

白露揉揉眉心,搖搖頭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好。”

當天下午,白露便從觀中出發回了家。

傍晚,一個人走在家門前的田地裏時,夕陽從背後打到她的身上,她突然憶起以前和陸子晟一起來的場景。那時他們是從京郊的林子中一步步走過來的,她原以為他這般嬌生慣養的人必定走不下來,可他卻踏踏實實地跟在她身後,只不過偶爾傳來他拍打脖子上蚊蟲的聲音。

一路安靜,然而,走在前面的她卻覺得心中有些浮,胸口就像有什麽東西撩着一樣。到了一處溝壑處,她突然默默閃了身讓他走在前面先過。

陸子晟當時一心與蚊蟲鬥争,便順着她讓開的路先走了上去,她便順勢跟在他後面走了一段路。她默默走在後面,擡起頭便能看到他白淨的衣領貼着脖子,衣領已經被汗水打濕,脖頸上還能看到泛着的薄薄的汗珠。

那晚的天氣真的是很燥熱啊,怎麽讓人的心絲毫靜不下來呢。

她一個人走在當時的小路上靜靜地回憶着這些,心中的某個角落卻一片柔軟。她仰頭看着半昏的天色,第一次那麽那麽想念他。腦中不停地想着,以後要和他重走這條路,要重走很多遍,走到兩個人都面生皺紋,垂垂老去,到有一天兩人或許都煩了倦了、閉上眼都知道該怎麽走,可是還不能松開手的話。那便是一生了。

***

白露回到家的時候,是弟弟過來開的門。他看到阿姐的第一眼,便笑開了花。都是十八歲的少年了,比白露都高了一個頭,還蹦了起來,捧着白露的手臂道:“姐!你回來了!”

少年在屋裏跑來跑去,又搬板凳又端茶的。過了一會兒,白露的娘親才帶着妹妹回來,看到白露的瞬間還吃了一驚,随即擡眼看一旁的少年道:“給你姐倒水了沒?”

“倒了倒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少年仍然一臉興奮,問東問西。

“姐,你去那個酆都那麽久都幹什麽了啊?”

娘親聽到這,筷子也頓住了,似是在聽。

“哦。”白露咬咬筷子道,“那邊……有一個師叔,需要我去幫忙。”

“好吧,去了那麽久,我好想你!”

白露微微一笑道,“這不回來了嗎?”

“姐,我聽說驚蟄大哥……”少年又低聲道。

白露點點頭,娘親突然插話道,“驚蟄那孩子好好的怎麽……是怎麽回事啊?”

“我們還在查,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只知道是中毒。”白露的語氣也沉了下去。

娘親的臉色有些不是很好了,心神有些不安,摸了筷子又放回去兩回,才看着白露道:“你們師父也不問的嗎?這樣下去,你們是不是都很危險啊?”

白露放下筷子道:“還好吧,我們都會保護自己的。”白露娘親勺子一頓,便沒再說話了。

飯後,白露坐在院子中幫娘親晾衣服,弟弟在她身邊來回走着。白露嘆了口氣道:“今晚我說話是不是又讓娘不開心了?”

弟弟搭着她的肩膀道:“唉,你跟娘都是一樣的,明明都關心對方,卻還老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娘那樣問,都透露出關心的意思了,你就好好說些話答她嘛。”

白露低下頭,有些煩惱道:“我也不想,可是你也知道,娘打從心裏就不認可我們這行,也一直覺得我是入了歧途。我一聽她提到師父、危險什麽,就總想頂幾句。”

少年突然不說話了,白露扭頭看他道:“诶,你怎麽不說話了,往常你不都會繼續勸嗎?”

少年低着頭,擡頭時,一雙大眼睛看着白露道:“因為,我也覺得娘是這樣的。”

白露有些不解,“哪樣?”

“就是總覺得陰陽先生都是不務正業,都是騙人的啊這些,怎麽跟她說她都不信,人是不是上了年紀都特別固執……”

“等一下!”白露突然打斷道,“你現在一臉憋屈是什麽意思?”

少年撇着嘴委屈道:“姐,說實話,我不想讀那些書,我想跟你一樣做陰陽先生。”

聽到這話,白露覺得頭有些大,她們家出了她這一個,她娘親已經很不喜歡了,如今要是弟弟也走上了這條路,娘親估計要抓狂了,大概會覺得都是她帶的吧。

白露鎮定下來,看着少年的眼睛道:“你什麽時候有這個想法的?”

“很久之前就覺得姐做這個很厲害,還有驚蟄哥哥,我也覺得他很厲害。姐,我想跟你上山……”

“不行。”

“姐……”

“姐,你再想想……”

“姐,我的好姐姐……”

“姐,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第二天早上,白露出發的時候,少年頂着兩個黑眼圈在門口一臉哀怨地送她。白露走到他面前,在他耳邊道:“很多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這不光是厲不厲害的事,還有責任在裏面。這樣吧,再等兩年,如果你二十歲的時候還想要跟姐上山的話,我就再認真考慮考慮。行吧?”

少年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不舍道:“姐,我是很認真的,你以後會知道的。”

“好了,我知道了。”

“嗯!還有,姐,傅大哥有找到你嗎?”

“傅大哥?”

“對啊,就是之前和你一起來過的那個傅大哥。你離開之後,他有來找過你哦!”

白露的娘親此時也看了過來,白露才反應過來,當時說還是驸馬的陸子晟是傅公子來着。當時沒想到以後還會有交集,卻沒想到她離開後,陸子晟還來找過她。

白露支吾道:“有啊,怎麽了?”

“姐,我覺得他喜歡你诶。你們有沒有可能啊?”

白露娘親再次裝作無意,将耳朵湊近了些。白露看到娘親此刻關注的表情也覺得很好笑,捏捏弟弟的臉,聲音輕快道:“嗯,我覺得是很有可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第一天打卡~~其實是我想在暑假前寫完,然後我突然意識到,如果隔日更就有可能更不完了。。。所以,我在嘗試加更!嗯!

☆、真真假假(一)

白露以為弟弟這事只是緊張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誰料,她剛觀沒過半天,弟弟便帶着妹妹居然就找來了!

當時她在收拾下山的行李,還是翠山來告訴她外面有一個年輕少年牽着一個小女孩找她。白露在腦海中過了一下這個畫面,覺得詭異無比,出門後竟發現是自己弟弟牽着妹妹找她。

白露看他們一身狼狽,妹妹的頭頂還沾着一片小樹葉,臉色一變道:“你們這是幹什麽!”

少年嘴一扁:“姐,我跟娘吵架了,你收留我一段時間。”

白露瞪了他一眼,将妹妹頭頂的樹葉拂去道:“你一個人瘋就算了,幹嘛帶着粉兒啊!”

少年看着一臉無辜,眼睛還閃着水光的妹妹道:“是她非要跟着我!不帶她就哭鬧……”

白露一臉懷疑,小姑娘見狀,乖乖地喊了句:“大姐……”語氣之委屈,讓白露頭都大了。她揉揉額角道:“算了算了,你們先在這住下吧。我身上還有事,你們好好管自己吧!”

下午,白露和谷雨便決定去那姓柳的人家探探情況了。臨走前,她把翠山拉到一邊,托他好好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翠山拍拍胸口道:“沒問題,師父你放心去吧!小軒就交給我吧。”

小軒?兩人這麽快就混熟了?!

白露想到就覺得頭疼,額角一跳,眼前都有些暈。翠山一看連忙去扶她:“哎呦,師父你別氣暈了……”

大白天的,真的被氣得眼前冒金星,差點踏空前面的臺階。她被翠山扶着,站了一會兒,便對翠山道:“那就這樣吧,我要走了,你也好好照看自己,有事找其他師兄幫忙。”

“嗯嗯,師父你自己也小心!”

***

白露和谷雨到京城集市的時候,天空開始下起淅瀝的小雨。集市上的人都遮着頭頂匆匆散開,白露和谷雨各撐着一把紙傘來到了柳府附近的一家茶館。他們坐在靠門的一個桌子上,擡頭便正好能看到柳府的大門。

茶館的夥計殷切地來問他們要什麽茶,谷雨似随意說了一種,夥計一臉笑容道了句“公子識茶”,便去後臺去準備茶水了。

谷雨展開扇子,驅散了些雨後的濕悶之氣,嘆道:“還是京城寶貝多,我原沒想到這裏有我在西域喝到的那種茶。”

白露點點頭,她不懂茶葉,只看着周圍環境道:“嗯,話說柳府這裏是寶地啊,背靠山,又鄰水,這宅子買來一定很貴。”

谷雨笑笑,此時,夥計已經端來了茶水,翠綠的茶杯,杯上水霧袅袅,“這位姑娘說得對,這是柳府的新宅,砸了重金的。”

“哦?”谷雨和白露對看了一眼,果然還是市井之地消息多。谷雨順着夥計的話道:“京城寸土寸金,柳府能在此地購得家宅,想是找到了什麽發財之道?”

那夥計連忙彎下腰,遮住了半邊口道:“诶,這話不能這麽說,讓人聽到了可不好。這柳家原就是商戶,近來他們家的姑爺也官路亨通。如此一來,財官兩得,自是旁人羨慕不得。”

白露點點頭,喝了兩口茶水後道:“宅選的如此好,想必柳家極重風水的咯?”

夥計看了一眼柳府門口的石獅,兩眼羨慕道:“那自然,做生意的,誰不求個風水興隆。看柳府這宅選的就知道了,當時遷宅的時候請的可是附近最有名的風水先生。”

“咚”一聲,白露扣了杯蓋道:“什麽時候遷的宅?”

“一年多以前了……”夥計說着,便看了兩人一眼,狐疑道:“你們是什麽人,不會在打聽什麽吧……”

白露和谷雨還未解釋,夥計便有些不安地走開了兩步,随即便離開去別的桌了。白露有些無奈,谷雨卻起身,扇子一合道:“我們走吧。”

一刻鐘後。柳府內。

管家一臉客氣地笑,将穿着幹淨白衣的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引入府內,到院子時,對守院的下人道:“去禀告老爺,有高人來訪。”

他吩咐完,便彎着腰對兩人道:“兩位請。”

谷雨和白露坐下後,管家便暫時離開了一會兒,谷雨看了白露一眼小聲道:“這一招還挺管用。”

白露點頭應道:“是的,這種很看重風水的人家,寧願被騙掏些錢,也不會輕易冒犯懂得風水之人。”

谷雨點點頭,品了一口上來的茶水道:“嗯,好茶。”

不一會兒,一個穿着冰藍色繡着金邊線寬袍的老爺跟着管家走了過來,谷雨和白露起身,那老爺一臉和氣的笑容道:“兩位無須多禮,請坐,請坐。”

此人乃是柳家的大老爺,也是柳家的當家之人,他詢問道:“聽說二位剛才看到蔽宅有風水不适之處?”

谷雨喝了口茶,白露看了眼院外起身道:“鄰水那邊可是卧房?”

“是啊。”

白露指着窗口道:“那窗正對着的有一排翠綠的松樹。柳老爺應該知道,這門窗對松樹,有刺面破財之險。”

柳老爺眉頭一皺,着急道:“這應當如何化解呢?”

白露展顏一笑道:“老爺不用擔心,只需在那屋內挂一面銅鏡即可。如若有閑,可以在東方位的池塘裏養些鯉魚,将破失的財招回來。”

柳老爺面露喜色,“哦,謝謝指點!張伯,還不快些去辦!”

“是,老爺。”

“兩位若還有什麽指點可以随時和我說,現在也快到晚飯時間了,兩位要不在府裏吃個飯再走?”

谷雨恭身謝絕道:“不用了,天色有些晚,我們還要快些趕回去,否則天晚行路多有不便。”

白露聽言,默默瞥了谷雨一眼。

只聽柳老爺果然熱情招呼道:“那就更不能立刻離開了,如若不棄,可在我們府中借住一晚,我也好和兩位多了解交流。”

白露低頭,掩住眼中的笑意,谷雨已客氣地應道:“如此也好,那就麻煩柳老爺了。”

晚上飯後,谷雨陪柳老爺在前面一邊聊天一邊散步,白露跟在身後,一路目光四處掃,不放過每一個角落。

沒一會兒,柳老爺便将他們倆送到了客房,寒暄了幾句之後,便離開了。

白露湊近谷雨,小聲道:“我們進去說。”

**

“他說,一個月前驚蟄來,是因為他的外孫生病。驚蟄當時給了他一張神佛畫,吩咐他們挂在東方即可,之後便離開了,也未曾留宿或吃飯。”

白露聽後,也覺得似乎并無什麽可疑的地方。谷雨也靜想了一會兒道:“明天,我借機會去看看那張神佛畫吧,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對了,你看了院子,有沒有什麽發現?”

“院子很幹淨,柳老爺确實是注重風水之人,府中一切布局都很好。就連柳樹下也沒有什麽孤魂野鬼。”

兩個人同時沉默了下來,一時毫無頭緒。谷雨突然擡了頭看着周圍道:“對了,寒呢?”

白露也環視了一下周圍,“他有其他事吧。他……不是時時刻刻都在我旁邊的。”

谷雨淡淡地“哦”了一聲,随即道:“你休息吧,我也回自己屋了,我們明天再說。”

“嗯,師兄早些休息。”

“你也是。”

合上了白露的屋門,谷雨一回頭,剛好看到院中正對着白露屋門的柳樹下,有一縷淺淺的身影,定神一看,正是白露的那個朋友,寒。他正坐在樹下的土地上,看着夜空。

谷雨一言不發,靜靜地觀察了他一會兒,直到寒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側過頭來淡淡地掃了谷雨一眼。夜色中,寒的眸子漆黑而安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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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強殺手,逆天重修。
為報前世滅族之仇,修至尊神訣,握無上神兵,掌混沌之氣,噬天地,斬蒼穹,誅神滅魔,踏破乾坤!
以殺戮之名,成就更古至尊!
這一世,我要只手遮天,翻手滅世!
九天在下,唯我在上!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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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承鑄造師

傳承鑄造師

經歷具現化,一個神奇的能力。
周墨,這個神奇能力的擁有者。
別人搞不到的絕密情報?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過去的經歷,一個人的過去無法撒謊。
從不示人的珍貴傳承?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曾經的經歷,就能獲得他所知所會的全部。
以經歷為材料,智慧為爐火,鑄造的每件裝備都獨一無二,值得百代傳承。
“賺錢吧,學習吧,修行吧,歷練吧,然後當你遇見了我,你的,就是我的!”
——周墨
新書《世界救贖者》,求支持!小說關鍵詞:傳承鑄造師無彈窗,傳承鑄造師,傳承鑄造師最新章節閱讀

萬骨天梯

萬骨天梯

天庭被血洗,上到昊天,下到普通天兵盡皆被殺,神格和法寶散落一到三十三重天各處。
每一重天都降下了通天階梯,任何普通人爬天梯都可以進一重到三十三重天探險尋寶,神仙的神格、法寶等等,誰搶到就是誰的。
兩年前,昊天的神格被神秘人找到,帶出了天庭,那人将昊天神格烙印在身體上,變成了妖魔。
葉靈,一個普通莊戶銀,兩年前跟父母在莊稼地裏收麥子,突然一個妖魔出現。小說關鍵詞:萬骨天梯無彈窗,萬骨天梯,萬骨天梯最新章節閱讀

龍域戰神

龍域戰神

一名心龍少年,自荒山而來。他身背一柄古劍,帶着一頭真火天魔,橫空出世!為尋七座遺落的斬龍殿,他縱橫大荒兇境,力戰最強龍族,笑傲遠古英雄城,血屠恐怖修羅海!
他右手持雷霆巨劍,左手抓空蓮火焰。一劍山河變色,一拳天崩地陷!誓守護最後一片人類大陸,他誅盡千妖萬魔,與兄弟踏歌而行,闖蕩天下,終造就人界第一軍團,用鮮血鑄造一段不休傳奇!

玄幻 友韋
266.5萬字
炮灰逆襲之女配來了

炮灰逆襲之女配來了

意外死亡的千靈因為埋葬的地點和時辰不對,被吸走了三魂,散去了七魄,不能投胎做人。為了能重新投胎做人,千靈不得不游走在三千世界裏,為怨氣沖天的女配完成心願,繼而修煉出新三魂七魄,七情六欲。苦逼的千靈,在女配的路上,一路狂奔,征服各路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