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一回是高堂之上,夫妻對拜,他心中除了她還是她

我所求之物就在眼前,我沒理由再放過他,等着他日後來報複我了。早都說了,他不來就沒事了。”

白露咬着唇道,“等等……”

而驚蟄手中猛地用力催動,那些藤蔓已經卷住了陸子晟的身體。每一條藤蔓都如一條粗壯的手臂一般裹住了他,他脖子上青筋都跳了出來,卻絲毫都動彈不得。

白露一直在暗自借由腕上血液的流出,試圖沖破自己體內經脈的封閉,現在已經快了!她想再快一些啊!

陸子晟從嗓子中發出低呻。

那些藤蔓纏繞轉動聲響在這小小的山洞中,如骨筋錯動之聲,十分驚心。每個藤蔓的頭端都好像在找着什麽,突然,驚蟄眼皮一擡!

他找到了。

“別……師兄!師兄你放過他吧!”

驚蟄面色不動,眸光微動,手指卻猛地收緊,他将自己的法力灌入了藤蔓之中。接着,只見他手指大張着,緩緩往外拉。

陸子晟面色發紅,嘴唇發白,身體中慢慢發出光芒來,他整個人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驚蟄擡袖撫過額頭的汗,他終于就要成功了。

可就在那一瞬間。

金色種子金光散盡,藤蔓也突然斷裂。随着一聲身體猛然撞向石壁的聲音,驚蟄已經被震到了石壁上,手扶着胸前,口中慢慢滲出血絲。

那在另一邊,“陸子晟”緩緩擡起頭,面無表情,不驚也不懼,雙肩微微收回,看向石壁上的驚蟄。

“你不是……?”驚蟄驚道。

只見“陸子晟”緩緩擡手,再放下,卻已經變成了另一副面容。他面容冰涼而冷峻,手中已無聲握緊,積攢着力量。白露亦是方回過神來。

“你是誰?”驚蟄靠着石壁,微微眯眼道。

那人擡起手,說出兩個字道:“晏澤。”

聽到這個名字,驚蟄面色一驚,随即,他才冷冷一笑道:“哦,原來,是魔王晏澤。不知,我師叔現在怎麽樣?”

邢然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整個人孤冷而淩厲,他一字一頓道:“比你好。”話音剛落,他的身影仿佛化成了一道閃電,眨眼間,只聽驚蟄一聲悶哼,邢然整個人已經到了驚蟄面前,右手抵住了驚蟄的脖子将他扣在了身後的石壁上。

“邢大哥……”白露低低喊了一聲。邢然看了她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他還不準備為了這個驚蟄沾了人命。

白露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之後猛一提力,一口腥甜湧上喉嚨,然而她的經脈終于是通了。她手臂一收,将那幾乎已經吸滿血的玉蓮花收到了手中。

驚蟄嘴角還帶着血絲,面無表情地看着白露。白露壓制住剛失血的頭暈,有些搖晃地站起來,連忙跑到剛才驚蟄站的地方,将那掉落的銅鈴撿了起來。

她将銅鈴放在掌中,閉上眼念了幾句訣,那銅鈴便燃了起來,不一會兒便消失不見了。

他們應該可以進來了吧。做完這些,白露身體也突然有些發軟,她靠在身後的石壁上,看着掌中的蓮花。

所以,都結束了嗎?

她擡頭看向驚蟄,驚蟄的眸中卻一片平靜,如深湖一般,讓人看不透。

“白露!”随着一聲呼喚,幾個人已經現身在了洞口。陸子晟連忙跑去白露身邊,扶着她道:“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邢然扭頭朝寧君看了一眼,寧君沖他點了點頭。兩人眼神交會之際,突見寧君眼睛一睜,她那句“小心”還沒喊出口,邢然已經立刻身形一閃。驚蟄偷襲他不成,卻已經從他手上逃脫,身形一閃便在洞穴深處,正對着看着他們所有人。

他目光掃過所有人,輕輕一笑道:“現在,你們都到了嗎?”

所有人臉色都開始戒備起來,牢牢地盯着他。只見他手中輕輕一勾,白露突然覺得手中的蓮花變得炙熱起來,她低頭去看,卻被蓮花發出的光刺得眼睛睜不開。

轉瞬之際,她已經周身都被裹進了蓮花的光芒中。

“這是佛物。”邢然擡手遮起了眼睛,寒也撇開了眼,步步回退着。

寧君想去抓白露,可是她之前收的傷并未痊愈,此刻也用不上多少力,只被那光擋在外面。陸子晟倒不覺難受,可是他毫無法力,也無法觸到那層光障。

“白露,挺住!”寧君沉重道。

白露仍然緊緊地抓住蓮花,她眼睛無法睜開,只能感受到手心如被灼燒一般,她咬着嘴唇,額頭上的汗都滲了出來。

“白露。”驚蟄開了口,“剛才沒有灌滿,你怎麽能停呢?”

白露擡頭看他,她知道,只要這蓮花被灌滿,他便擁有了其中蘊含着驚人的法力。她眼神堅定道:“我說過,我不會幫你的……”

驚蟄點點頭道:“嗯,是嗎?”

說罷,他手一揮,石壁上突然顯出一個畫面。畫面上正處于黑夜中,只能模糊看到幾個人影,白露不知緣由,卻突然聽到了弟弟的聲音。

“救命啊……姐……”

她全身一怔,仔細看去,只見是一個山崖邊,山崖上有一根繩子懸着一個巨大的網兜,網兜裏有三個擠在一起的身影。

是她的母親和弟弟妹妹!

他們還在呼救着,白露還聽見了妹妹的哭腔。

驚蟄說:“還記得你讓我去送的你的家人嗎?”

白露突然間眼淚盈眶,雙手都在發抖。驚蟄用手指了指畫面上懸崖邊上的那根繩子,看着她道:“我不會随便傷害他們的,只要,你配合。”

白露低着頭,全身都在抖,她一句話也沒說,她身後的他們也一句話都沒說。沉默,寂靜,心跳。

她緩緩擡起左手,對着右手的手腕,便是一劃。

作者有話要說:

☆、黑夜蓮花(三)

白露小時候就很喜歡在山裏玩,她喜歡那些沉默而茂盛的,張揚着生命力的東西。

然而,拜了師後,她經常要做一些功課,出去玩的機會便少了。但是一有出門采草藥、勘地形的機會,她都會主動參加。

同樣喜歡這個的,還有她的二師兄驚蟄。他在少年的時候,就對尋找有一種非凡的興趣,年少時喜歡尋找植物異香,動物異象這些,長大後便喜歡搜集一些法器、玉器,白露法器袋裏有很多寶貝都是驚蟄送給她的。

白露十歲那年,有一回,他們一起出去尋找一種古木。白露在四處尋找時,被朽木上長出的彩色蘑菇所吸引,便好奇地蹲下來看。

她還準備伸手去摸時,突然聽見驚蟄道一聲焦急的喊,她擡頭時,驚蟄已經将她拉在自己手臂下,揮手去甩什麽東西。白露探頭一看,竟是一條有她手腕粗的花蛇。

驚蟄将那蛇摔下後,便拉着白露跑,一直跑到河邊,他才捂住手臂坐了下來,眉毛都皺成了一團。畢竟還是少年,喜怒病痛都寫在臉上。

白露探過身去看,只見他纖細的胳膊上有兩個血色的小孔,周圍的皮膚都紅腫起來,還有些小水泡。白露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突然就哭了。

驚蟄本來就有些頭暈,見她哭,更是哭笑不得。心想着自己這小師妹平時還挺好啊,也不是很愛哭鼻子,便連忙去勸,問她怎麽回事。

白露還嗚嗚咽咽說不清楚,就抱着他胳膊哭,鼻涕一把淚一把地都在他胳膊上。

後來他敷了些草藥,感覺好一些,便趕忙回去。回去的路上才知道,白露的父親便是因為在山中被蛇咬中了毒,沒有人發現,找到的時候已經沒命了。

所以,她是看驚蟄胳膊上的蛇咬痕,以為他就要沒命了,還是為了救自己,所以才那樣傷心地大哭。

長大的歲月太匆匆,記得請記不清的事太多,然而在白露記憶中,大哭這種事是真的不多的。

小時候父親離世的時候她記得哭過,可是那時還小,長大後也依稀記不得當時感受了。因而稍稍長大以來,大哭的經歷,這也算是第一回吧。

再後一次,便是在酆都,當時得知驚蟄的死訊時,她哭哭停停幾乎有一夜。

她曾經以為這就是能将水濃成血的深厚感情,她為他流淚流血都是毫不猶豫的事,如果有一天他需要,她都可以報以性命。

可是,當她看着手腕中剛剛粘合的血口上又劃上一道口,粘稠的血順着掌根,滴在蓮花的中心,她突然想,什麽是拯救,什麽是深淵。她是在幫他?還是将他推入更深的深淵?還是将她身後的這些人都推入深淵。

她手指一緊,擡眼看着面前幾乎已經飲飽了血,發出淡淡光芒的玉蓮花,她已經能感受到它其中蘊含着的驚濤駭浪的力量。

白露心中一驚,突然抽回了手!

玉蓮花光芒猛地一收。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邢然手中的劍,如閃電般飛向驚蟄。驚蟄目光一瞥,沿着石壁一轉,躲過了飛劍。然而,一旁的白露盯着石壁上的畫面已經叫出了聲:“不!……”

山崖上懸着繩子的另一端突然一斷!

懸着網兜中的人立刻發出尖叫,如雷點猛然擊在白露心上。

然而……

那網兜居然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山崖邊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半邊身體已經超出了山崖邊,他咬着牙,一只手抓着那網兜,一只手死死地扣在石壁上。

“小軒……快,你先順着繩子爬上來……”

“翠山哥!”

“快!”

寧君終于忍不住道:“翠山做得好!”

白露的心就如突然從那山崖上墜下一般,還不由自主地大喘着氣。陸子晟摟住她的肩膀低聲道:“沒事了,你先休息一會兒。”他低頭看了眼她的手腕,輕輕拉着她坐在石壁旁。寧君也低頭道:“我們在這等着。”

驚蟄和邢然已經在打了,兩團光影卷在一起。

驚蟄将那玉蓮花收回了手中,邢然畢竟懼那光,慢慢地從攻變為了守。他手上及露出外的皮膚都如被灼燒一般發紅,他被逼得步步後退,最後被直接抵在石壁上。那蓮花就在他頭頂,他偏過頭去,雙手在額前交疊着,全身都散發出黑色的霧氣。

笑意慢慢泛上驚蟄的眼睛,他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似乎一切強大的東西都會讓人食髓知味,流連不止。白露亦是第一次看到驚蟄這個樣子,她覺得她熟悉的師兄似乎越來越遠。

寒擊上驚蟄的後背時,邢然眼睛已經泛紅。驚蟄此時五識分外敏感,他聽到身後的動靜,已經及時地閃身躲過寒。寒也懼那蓮花的光芒,只能在他身後,驚蟄便一只手控着蓮花一手與寒交手。

鬼魂之體,畢竟靈巧得多,驚蟄功力雖在寒之上,卻也攻不到他。

正在膠着之際,驚蟄突然覺得手中玉蓮花法力突然有了波動,一轉頭,便看到邢然雙眼赤紅,黑袍獵獵,竟已恢複了魔身。

白露看得心驚,寧君也額頭冒汗道:“只有這樣,才能與佛物抗衡。我們只有一刻鐘,否則邢然的魔力會驚動其它神靈,到時就糟了。”

白露看着自己的手腕,想了一會兒道:“師叔,我們試試。”

“我們?”

“嗯,既然師兄可以操控那蓮花,我們定也可以。何況那蓮花還未飲夠血,還差,我的血。”她擡起手腕,上面已鮮血縱橫血肉模糊,可她眼中仍有堅定。

陸子晟心疼地看着白露一眼,卻也支持她道:“那你們需要我的幫助嗎?”

寧君點了點頭。

邢然恢複了魔身,力量增強了十倍有餘。驚蟄已經用法力将寒控在了蓮花的光芒之下,雙手青筋暴起,對邢然絲毫不敢分心。

邢然不但不躲,反倒去奪他手中的蓮花,他又變成了一只手去控蓮花,另一只手持劍應對着邢然的進攻。

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不畏不懼之人。邢然雙手泛起紅色的血泡,可他眼裏連絲毫的猶豫都不曾有過。

寧君心裏揪得疼,在白露手背上劃了一道小口,血珠緩緩地滲出。她用食指揩了兩滴血,口中念着訣,将那血滴投到了半空中。

血滴晶瑩如晶石一般,發出淡淡的光輝,寧君移動着食指緩緩将血滴移到了那邊正在鬥法的雙方頭頂。

驚蟄淡淡地掃了她們一眼,掌上運出力量便要向兩人擊去,突然間,他眉頭一皺。

他突然就感覺到了什麽,收了力量便要将玉蓮花收回,然而白露已經舉起了手腕,手腕上的血滴都成了一顆顆晶石般移向那蓮花。

一滴滴血滴将蓮花包圍了。

蓮花的顏色突然便有了改變,寧君眼睛一亮,拉着白露,兩人一同将僅餘的法力輸入蓮花之中。

蓮花被一層血光包圍,光芒卻愈顯柔和而美麗。邢然站定了一會兒,眸中漸漸變黑,他手中變出一把劍便朝驚蟄刺去。

驚蟄将寒提起,幫自己擋劍。寒已經沒了氣力,被提起時面對着邢然目光堅決,邢然毫不猶豫,刺過了寒的肩膀,劍尖直指驚蟄的鼻尖。

驚蟄身體後傾,突然全身一頓,雙眼如看定了一般。

此刻,陸子晟在他身後,他将手緩緩放下,兩道血紅色的帖已經貼在了他的頸後。

離魂帖。

“大侄子,你馬上趁他分心之際,記住,一定得是分心的時候,将這帖貼在他頸後。他便會七魄游散,法力無法凝聚。”

洞內突然便安靜了下來。玉蓮花依然散發着柔和的光芒,而它終于緩緩落回寧君面前。

石壁邊的人眼神渙散着,緩緩地癱坐在了地上。寧君念着訣,許久之後,洞內便只餘念訣的聲音,所有人都一臉疲倦,只有那蓮花還亮着柔和的光芒。

白露知道,現在那裏面,裝着幾縷元魄。他被封在了裏面,終于安靜。

就如她曾度過的很多難過而煎熬的夜晚一般,這一晚,也終于度過。

就如他們都曾度過的很多難過而煎熬的夜晚一般。

也都傷痕累累。

也都終于安靜。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不是倒數第一章,便是倒數第二章了,完結當天發紅包呦~~貼完番外後,還會給全文評論總字數前五個發,砸過雷的也一定有~

另,番外想看什麽啊?

☆、黑夜蓮花(四)

晨光熹微,白露坐起身。

穿衣,下床,推開門。

小米粥的味道撲面而來,粘稠的,香糯的,還有新蒸出來饅頭的香味,還帶着淡淡的小麥香。

她扶着門框,看到院子有兩個穿着白衣道袍的少年在井邊打着水。有一個年輕的面孔從她面前匆匆跑過,經過她的時候,稍稍慢下步子,笑容腼腆道:“師叔早。”

那晚過去的第三天早上,白露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那夢有些驚心,有些心寒,有些荒唐,也有些心酸。

她一只腳邁出房門,往左剛走一步,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過頭去,陸子晟正靠着門,歪頭笑着看她,他撥撥她額前的頭發道:“看什麽,吃飯啦。”

早飯是白露娘做的。白露失血太多,又受了寒,發了兩天燒,所以白露娘便在這多留了兩天。方便照顧白露,也順便肩負起了全觀人的吃飯大事。

吃完早飯,寧君給白露把脈,白露娘在一旁看着。

摸了一會兒,寧君咂巴着嘴說:“好了,身體已經沒問題了,這麽年輕果然不用擔心。”說完,便順手将白露的袖子捋下,将她手上可怕的傷痕遮住,不讓白露娘看見。白露也順着她的手,捂住袖子。

待白露娘去熬藥時,寧君才掀開白露的袖子看着傷痕道:“這孩子啊,都是娘身上掉的肉,我看到這傷,都心疼得不得了,別說你娘了。”

白露點了點頭,前兩天臉色還有些發白,現在卻已經帶了些紅潤道:“嗯,這兩天她在這裏也挺累的,現在我也快好了,她也該休息休息回去了。”

晚上,寧君和邢然來找白露告了別,他們當初是瞞着閻王過來,現在要趕快回去複職。白露看着他們,心中難免有些不舍,陸子晟牽過她的手,對邢然寧君道:“以後,我們說不定也會去酆都的,到時去看你們。”

寧君滿臉笑意道:“好啊,我等你們吶。”

第二天,白露的娘親也要離開了,她心中還惦記着山下家裏養的幾只小羊羔。她對小軒道:“這回我不逼你走,你可自己想好。”

最後,小軒還是跟母親走了。原因是,他發現自己好幾天沒見書塾先生家的小女兒,竟有些想念和她拌嘴的日子。臨走前,他還跟陸子晟道:“唉,總歸就是少年心事的那些淡淡的憂傷與迷茫。”

陸子晟:“……”

他們離開後,觀裏好像一下子就清靜了很多,就連翠山,最近也總是托着腮一臉愁思地半夜看月亮。

有一次,他看月亮回房間的路上,碰巧看到樹下依偎着兩個人影,也在一起看月光。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兩只……

翠山長嘆了口氣,自此再也沒有半夜出門看過月亮。後來他私下和幾個師兄弟聊天時,才發現大家都有過相似的經歷!

“我那天晚上推開窗戶想看看月亮,就看到了啊。”

“你那算什麽,我的窗戶直接就對着那棵樹,他倆就不挪位置的!自此以後,我晚上再也沒有開過窗子!”

“誰說不挪位置的!有一次我半夜起來去方便,就看到兩個人影在屋頂上……當時可是吓了我一跳!”

“我呢我呢,我特麽就住在師叔屋子隔壁啊!陸大哥每次送師叔回屋時,兩個人都要在門口講半天話,你說老子是聽還是不聽!”

……

又過了幾天,白露終于決定将觀中大小事務都交給自己的一個師弟。他以前經常随白露和驚蟄一起辦事,對觀裏的事最為熟悉。

交接的那天,白露和他站在青玄的靈位前,那師弟忍不住問白露道:“師姐,師父真的是壽終正寝的嗎?”

那晚回來後,白露受了重傷,寧君只告訴他們,他們終于降服了毒殺驚蟄的人,将他的魂魄鎖在了仙器之中,而谷雨受了重傷不幸喪命。而白露的師父則是在前幾日壽終正寝。

白露看着靈位道:“嗯,命數盡為壽,生緣滅為終。是非已過,更重要的還是将往何處。”

白露最後離開屋子時,正碰上半月未見的寒。他靜靜地立在月光下,看着白露。白露有些詫異又喜悅道:“寒,你去哪兒了?”

寒沒有回答,白露便低頭自己笑了一笑。剛認識寒時,他時常突然消失好幾天不見影,那時她還經常問他去了哪兒,他偶爾回答幾聲。後來她便知道他行蹤本就不定,但需要時卻總會出現。慢慢地也便不再問了。

寒看着白露道:“白露,我要去其他地方了。”

白露驚訝擡頭道:“去哪裏?”

“不知道。”寒道,“別處而已。”

別處。白露想着這兩個字,心中想到,是啊,他應該會遇到更多的人,或許還會碰到能看到他的人,如她,或許也不會;或許也會在某個地方一待幾年,不知道什麽時候便告辭離開,或許也不曾停留,一直路過很多地方。漫長,寂靜,又自由的日子。

白露靜了一會兒,微微一笑,目光若月光柔和而明亮道:“嗯,去呗。我和他也打算離開,說不定哪天在哪兒就又碰上了呢。”

他看着她眼中的月光,嗓子中發出一聲低低的“嗯”。

十天前的晚上。

寧君和陸子晟扶着白露出了山洞,白露因失血過多,已經陷入了昏迷。

幾人踉踉跄跄地走回觀裏,終于将白露放在了床鋪上。寧君和邢然給白露輸着真氣,陸子晟在一旁看着,看白露氣息漸漸平緩後,終于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走出門,大口地喘了會兒氣,擡起頭,便見寒立在門口,似在等着他。

上次寧君在他眼中滴入了血,他便能看到一些鬼物了。此刻,他看着寒蒼白的臉道:“你……在等我?”

他們走到了院中的寂靜處,寒有一半手臂在月光下近乎透明,他的胸口也泛着綠色的光。

陸子晟聽完他的話後,驚詫道:“你的傷不能治的嗎?要不,馬上找寧君問問……”

寒搖搖頭道:“我道行并不深,佛光是大忌,邢然那樣的魔王才堪堪扛過,我魂身早已無法凝聚。”

陸子晟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看着他道:“你還能撐多久?”

“不繼續消耗的話,一個月左右。”

“要不要問問寧君他們,說不定他們有辦法……”

寒擡頭看點點星光道:“不了,不用告訴他們。”他頓了頓道,“也不要告訴白露。”

陸子晟抿着唇聽他道:“一開始魂魄存留下來,也只是因為不甘。後來,也只是想陪着那個夜裏獨自過橋的小姑娘走一段路而已。只是沒想到,一走便走了這麽長。”

“她失去的太多了,我不想成為其中一個。”

既然不能陪她一直走下去,也要好好地告別一次。不是以遺憾、痛苦、悔恨這樣的形式,是平靜地說一句,我走了,不知道是哪裏,別處而已。

***

二十天後,白露和陸子晟順利到了酆都。白露說要給寧君一個驚喜,兩人便在路邊的客棧先落了腳。

夜裏突然醒來,白露迷迷糊糊聽到風吹門的聲音。她閉了一會兒眼,突然又睜開,竟鬼使神差地起了身。

她眼睛半睜着,摸着桌子走到門邊,打開門,卻見門外正好對着客棧的一個拐角,哪裏會有風。

她合上門,又緩緩走回床邊。窗戶沒關緊,從窗縫間便能看到遠處的天邊已經現出了魚肚白。

青色的天際緩緩滲出光亮,淺紅色的光暈如胭脂般塗抹不均,彌漫天際。

美不勝收。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啊,終于完結了!!也算趕上了端午節,大家端午節快樂!*^_^*今天,此章留言就發紅包,以及等我寫完番外,還會再按評論總字數發一次。

這篇文我從2月寫到6月,比起第一篇文寫的過程來說,整體輕松很多,也享受很多。真心感謝所有陪伴過我的你們,不管是陪伴一程還是全程,我都十分珍惜!

說說下一篇的事吧,下一篇《有狐》,文案已經貼出來了,在專欄裏能看到,大概8月份開。這次不寫單元故事了,專注地寫一段感情。或許還是會有些虐,但是過程不乏輕松幽默部分,而且結局一定HE。

寫完的這兩篇文都是單元故事型的,說實話,我的重點确實在于小故事,所以主角的感情線有些被淡化,這是我遺憾的地方。所以,下篇文我會把所有的力都集中到男女主身上,專門就寫一段愛情故事的糾纏。而且,有狐的男主是我個人很喜歡的,也一直手癢癢想塑造的男主類型。

現在這篇文的番外,我還在構思中,确定會寫的是男女主在酆都的生活片段,先說好,撲倒是肯定的,但是我會不會描寫撲倒就說不準了。。。但是我發四,下一篇文男女主感情絕對有到這一步,我最近就在想,下一篇文不清水了,清水來清水去的我自己也覺得挺扭捏的。

就說到這吧,不管下篇文還會不會再見,都衷心感謝。從白露到陸子晟到寒到寧君到邢然等等,還有争論得比較厲害的陳璟珩和孫婉君,他們在你們心裏待過,我就非常高興和感動了。

愛你們,盼再聚。

一宵

6月19夜 上海

☆、番外之柴米油鹽

番外一之活動

白露和陸子晟去酆都的前幾天,還是先住在了寧君那裏。

住了十幾天後,陸子晟提議搬出去,他們單獨住。寧君一聽也立馬摟住白露道:“幹什麽?我們這裏又不是沒有房間。我和白露住得好好的,幹嘛要拆散我們。”

白露心中也有些不舍得寧君,眨眨眼沒說話,意思也是不大想搬。陸子晟看看邢然道:“哥,你覺得呢?”

邢然夾了一根青菜道:“我随意。”

又過了些日子,白露和陸子晟在酆都街上開了一個燈籠店。他們家做的燈籠都是限量版,制作精美別致,關鍵是帶着就可以晚上出門不被鬼纏了。

一個月後,兩人的小店賺了些錢,陸子晟惦着錢袋,對白露說:“我們住出去吧,在店附近,這樣我們路也近,還方便。”

白露瞥了他一眼,不解道:“你為什麽一直想搬出去,寧君他們也喜歡和我們一起住啊,人多熱鬧嘛。”

陸子晟咂咂嘴,搖搖頭道:“你就不明白了吧。”他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她臉色一紅,瞪大了眼睛。

第二天一起吃飯的時候,陸子晟又提起了搬出去的事。寧君斜眼道:“大侄子你打着什麽算盤啊?”

陸子晟呵呵笑道:“這不是怕你們活動不方便嘛。我們走後,院子,桌子,窗子都是你們的了。”

“有什麽不方便的!大家都是一家人,還介意什麽。”寧君推推邢然道,“是吧?”

邢然夾了一根青菜,沒說話。

寧君看形勢不對,又對白露道:“白露,你也不會介意我們活動是吧。”

“咳……”白露突然被一口湯嗆到,她悄悄擡起眼看寧君,臉色微紅,也沒有說話。

寧君甚是郁悶。

于是,陸子晟和白露搬出去的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吃完飯的時候,陸子晟和白露便已經決定了搬出去的日子,寧君嘆氣道:“好吧,你們倆既然都想搬,那我也沒什麽好攔的啦。”

白露和寧君起身收拾碗筷,陸子晟走到邢然身邊,小聲道:“哥,放心,我都了解。”

邢然看了陸子晟一眼:嗯,還是兄弟你懂我。

(看不懂這段的童鞋,不要糾結,繼續穿好你的節操,勇敢前行。你什麽都沒有看見。嗯!)

——待補充

同類推薦

九陽絕神

九陽絕神

最強殺手,逆天重修。
為報前世滅族之仇,修至尊神訣,握無上神兵,掌混沌之氣,噬天地,斬蒼穹,誅神滅魔,踏破乾坤!
以殺戮之名,成就更古至尊!
這一世,我要只手遮天,翻手滅世!
九天在下,唯我在上!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無彈窗,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最新章節閱讀

傳承鑄造師

傳承鑄造師

經歷具現化,一個神奇的能力。
周墨,這個神奇能力的擁有者。
別人搞不到的絕密情報?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過去的經歷,一個人的過去無法撒謊。
從不示人的珍貴傳承?
短暫的接觸,複制他曾經的經歷,就能獲得他所知所會的全部。
以經歷為材料,智慧為爐火,鑄造的每件裝備都獨一無二,值得百代傳承。
“賺錢吧,學習吧,修行吧,歷練吧,然後當你遇見了我,你的,就是我的!”
——周墨
新書《世界救贖者》,求支持!小說關鍵詞:傳承鑄造師無彈窗,傳承鑄造師,傳承鑄造師最新章節閱讀

萬骨天梯

萬骨天梯

天庭被血洗,上到昊天,下到普通天兵盡皆被殺,神格和法寶散落一到三十三重天各處。
每一重天都降下了通天階梯,任何普通人爬天梯都可以進一重到三十三重天探險尋寶,神仙的神格、法寶等等,誰搶到就是誰的。
兩年前,昊天的神格被神秘人找到,帶出了天庭,那人将昊天神格烙印在身體上,變成了妖魔。
葉靈,一個普通莊戶銀,兩年前跟父母在莊稼地裏收麥子,突然一個妖魔出現。小說關鍵詞:萬骨天梯無彈窗,萬骨天梯,萬骨天梯最新章節閱讀

龍域戰神

龍域戰神

一名心龍少年,自荒山而來。他身背一柄古劍,帶着一頭真火天魔,橫空出世!為尋七座遺落的斬龍殿,他縱橫大荒兇境,力戰最強龍族,笑傲遠古英雄城,血屠恐怖修羅海!
他右手持雷霆巨劍,左手抓空蓮火焰。一劍山河變色,一拳天崩地陷!誓守護最後一片人類大陸,他誅盡千妖萬魔,與兄弟踏歌而行,闖蕩天下,終造就人界第一軍團,用鮮血鑄造一段不休傳奇!

玄幻 友韋
266.5萬字
炮灰逆襲之女配來了

炮灰逆襲之女配來了

意外死亡的千靈因為埋葬的地點和時辰不對,被吸走了三魂,散去了七魄,不能投胎做人。為了能重新投胎做人,千靈不得不游走在三千世界裏,為怨氣沖天的女配完成心願,繼而修煉出新三魂七魄,七情六欲。苦逼的千靈,在女配的路上,一路狂奔,征服各路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