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回推脫大皇子的邀請了,恐怕不太好吧” (2)

“不錯,就是此石階”傅岩對謹實的身份産生了好奇。

“可是,石階只修到一半,将軍便被急急召回,胡人來犯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往上修建了”謹實停了一下,他看看聽的正起勁的素語和心不在焉的傅岩,随即繼續說道:“據說那位将軍還為此事被降了職…………”語畢,他聽到素語低低的嘆了一聲。

而傅岩則用犀利的雙眼細細的打量他,他的目光讓謹實毛骨悚然,他不會是發現什麽了吧?謹實暗自摸了一把汗。

素語還沉浸在那個故事裏,她并沒有注意到這兩個男子的異常。

“開始登峰吧,希望能在日落之前到達峰頂”素語看了看天色,對他們說道,她的聲音打破了兩個男子之間的僵局。

他們一步步的踏上了石階,石階上長着淺淺的青苔,不小心的話很容易滑倒摔傷,其實素語真的已經很小心的走路了,但她還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己居然腳一滑,身子直直的便要往下摔,她低呼,閉上眼準備迎接重重的一落。

咦!誰抓住了她的手腕,誰又托住了她的腰。誰在這危難之時伸出手來了。

素語并沒有狼狽的摔倒,她的腰被後頭的謹實托住了,手腕被前頭的傅岩抓住了,此時他們三人正以一種古怪的姿勢站立着。素語立即站直身子,尴尬的抽出自己的雙手,她不敢擡頭看着傅岩但她還是低聲道了一聲謝謝。

此時她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怎麽會出手救自己呢?若是她擡頭看看傅岩,她會驚奇的發現他的嘴角在微微的揚起。

“唉呀,我的腰啊!”謹實不合時宜的大叫出來,素語立即朝後看去,她倒下時确實聽到一聲咯吱聲,是從謹實身上發出的。

“臭…………小四,你怎麽樣了!”素語一把扶起蹲在地上的謹實,她的心中充滿了愧疚感。

“疼,腰疼得厲害,疼啊!”謹實發出似哭非哭的喊聲,自己真是幹嘛要救這個林家的臭小姐啊,活活傷了腰,他現在是欲哭無淚了。

“我瞧瞧,哦,沒事,就是骨頭錯位了而已,我幫你恢複原位”傅岩檢查了一下謹實的傷勢,随即用力拉了一下謹實的腰,咯吱一聲,謹實喊疼了一下,但随即便可以随便活動了,謹實又恢複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哇,傅公子真厲害啊!真的是太感謝你了”謹實臉上滿是敬佩之意。

“過獎了,二位沒事便好,”傅岩甚是謙虛,一派謙謙君子的模樣。素語和謹實此時心中有着同樣的想法:若他不是敵國大将,他們是可以成為朋友的。素語分別同他們二人道謝後,三人又繼續登峰了。

再繼續走石階時,素語格外的小心,她可不想出糗了,越往上走,發覺上面的雜草都快覆蓋石階了,石階上頭還有搖曳伸出的樹枝阻擋他們前進,看來極少有人去攀登青峰…………

陽光斜照山腰,長長的石階,拉長的斜斜黑影,不斷搖曳前行。

三人終于走到石階的盡頭了,此時的三人的臉上有稍有疲倦之色,而且臉上都帶有些許被樹枝劃傷的小傷痕,這三人休息片刻便又開始登峰了,前路沒有了好走的石階,開始變得難走了。

三人才走了一小段山路,素語就堅持不住了,她率先停下腳步倚靠一塊大石頭休息,那兩個男子也跟着停下腳步,女子的體力到底是不如男子的。

此時的素語可以說是十分的狼狽了:她的頭發淩亂、右臉頰既有污印又有劃傷的傷痕、嘴唇是幹裂的、長袖還被樹枝割開一個大口子,再配上苦笑的模樣,活生生一個落魄的富家小姐的模樣啊!

傅岩看到這般狼狽的素語,心中有着不忍,他掏出腰間備有的水囊遞給素語,素語瞪大眼睛露出驚愕的表情,他在心底暗笑:自己的這個舉動就那麽讓她感到奇怪嗎?素語雖然有些驚愕,但她還是接過了傅岩手中的水囊,自己真的需要喝水啊。

不是說,應國的大将傅岩孤傲不近人情嗎?但為何,在素語看來,他其實很貼心,難道那些話都是誤傳嗎?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她只知道自己沒有那麽恨他了。

她喝了一大口後又将水囊遞回原主,她擦擦唇角輕輕向傅岩說了聲“謝謝”,傅岩莞爾一笑,他接過水囊轉手将它遞給半蹲在地上的謹實,謹實連忙擺擺手拒絕道“不用了,等到峰頂,我有好東西備着呢!”雖然傅岩不知道他所說的好東西是什麽?但他也沒有執意讓他喝下自己的水,他收起了水囊。

他沒有喝水,那為何又要帶着水呢?

素語還沒有恢複體力,其他兩人也沒有想要趕路的迫切,謹實突然很想逗逗素語,他沉聲道:“前頭便是閻王道了,聽說好多人在那裏丢了性命,三…………素語,你可害怕啊?”謹實希望看到素語害怕的表情,但是他失望了,人家姑娘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他頓時覺得好無趣啊!但令謹實氣憤的卻是身旁的傅岩并沒有聽他說話,他正動作優雅的輕輕拂落粘在衣服上的葉子,這個動作讓他十分讨厭。

“走啦!再不走就看不到落日了!”謹實氣沖沖的往上攀爬,素語也跟着他,傅岩在後頭,三人走到閻王道了。閻王道果真兇險,可以說就是一個極為陡峭的石壁,必須要緊貼石壁往上攀爬,方可順利登上另一個較為平緩的地方,然後登上青峰頂。

若是不冒險爬過石壁,今天可能就看不到落日了,素語有點煩躁,她看了看傅岩,若是今天沒能登上青峰頂,父親的病不知道又會拖到何時?

她這一心急,便要爬上石壁,但謹實立即拉住她,他朝她嚴肅說道:“跟着我走,看着我的落腳點,還有,不要往下看!”語畢,他便率先踩上石壁的凹處,雙手緊貼石壁,動作緩慢的向上挪動,素語也緊跟在他的後頭爬上石壁,傅岩搖搖頭也跟着爬上去,他本來都打算開口說“不爬了”,但謹實已經爬上去了。

素語的臉變得煞白煞白的,她真的很害怕,她是第一次這麽瘋狂,她不敢往下看,不用想都知道下面是那麽恐怖。

在後頭的傅岩也不輕松,雖然他身經百戰,但是他确是第一次攀爬這麽兇險的石壁,石壁上還不停的有小碎石掉落下來,真是夠兇險的,三人一刻都不敢放松…………

終于爬過石壁,他們憑着最後一絲力氣也登上了青峰頂,素語一到峰頂便立即坐下來,她的腿在不停顫抖,她使勁按住了雙腿,傅岩和謹實就稍微好點,他們還能站立起來。

“你們快看啊!謹實驚呼,落日!”謹實上次爬青峰時是陰天,他并沒有看到如此氣勢磅礴的美景:殘陽的周圍白霧缭繞,唯獨殘陽撐起一片光明,多麽壯觀啊!這應該是世間最雄偉遼闊的美景了!三人都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真美,動人心魄的美”素語忍不住贊嘆。

“不枉此行”傅岩也由衷的發出感慨,他看向身旁的她,最美的還是她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青峰落日(三)

殘陽已退,天色漸暗,青峰頂上都是荒涼的石塊,謹實跑去尋找木柴了,素語、傅岩也避嫌的隔得挺遠的。

這兩人之間并沒有任何的交談,素語一臉的憂郁,她應該和謹實一塊去找木柴的,這樣子就不會和傅岩有那麽尴尬的氛圍,她好苦惱啊,衣襟也被她揉得不成樣子。

這邊的女子一臉的憂郁,那邊的男子則非常的淡定,他靠在石壁上,悠閑的把弄腰間的青紋玉佩,時不時又輕笑着看一下緊張的素語黑夜漸漸來臨了………………素語忽然覺得青峰安靜得讓人害怕,一個聲音打破着這般安靜的黑夜,這個聲音也讓素語松了一口氣。

“我回來了,木柴在此,點火咯!”謹實叫嚷着從另一處跑過來,然後麻利地生火,他對找柴生火這事十分娴熟,素語最先靠近熊熊燃起的火焰,緊接着傅岩也靠過來了。

早就入秋了,夜裏的氣溫低了,而在夜裏的峰頂更是冷,不過有火堆的話那倒是不怕的。這幾人都很舒服的坐在火堆旁,謹實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匆忙又走開,不到一會兒他又立即跑過來了,不過他手上還捧着一壇就和幾個空碗,這着實讓在旁的兩人愣住了,素語按捺不住好奇問道:“謹…………小四!這酒從哪裏來的?”

“嘿!是不是對我特別崇拜呢?”謹實驕傲的看向素語,素語本還想誇他的,聽了這句話後朝他翻白眼,不過又立即收住了,她可不想在傅岩面前露出這種表情,有失身份啊!

“看來,小四經常風餐露宿,而且還對青峰特別熟悉”傅岩笑着對謹實說道,他對謹實這個人的身份越發好奇起來。

“那個,你只說對了一半,風餐露宿是在以前,而且呢,這是第二次登上青峰頂,這酒是我上一次費力背上來的,本來呢,打算明年初春時再喝的,”謹實一臉正經的,但随即又一臉忍痛的說“不過現在,只能提前喝了,算你們有口福!開壇!”謹實奮力一扯開,酒香四溢,令人垂涎。

“桑落酒!”傅岩與素語異口同聲喊出酒名。

“沒錯!這可是上好的桑落酒啊!”謹實一臉不舍的将擺在地上的三個碗一一倒滿,然後率先舉碗喊到“拿起!喝!”,三人一起碰碗很是豪爽地喝下這碗酒。

“好酒!”傅岩最先開口,他極難得稱贊一樣東西,随即他又帶着好奇的目光看向謹實詢問“這酒是哪家酒坊的?小四可否告知?”

“這個嘛!不能說啊,真的不能說。”謹實抓抓自己的頭發,有點不好意思的答話。

“那真是太可惜了!”傅岩的語氣帶有點失落。

“傅公子這等身份,還怕什麽樣的美酒喝不到?”素語語氣冰冷的問道,她想起了桐城的種種,她心中的憤怒把那會兒傅岩在石階拉過她和遞水囊給她喝的事情燒得一幹二淨,而傅岩則苦笑,她對自己的成見還是那麽大。

“林小姐,身居高位者也有得不到的東西,即使是一國之君”

“在我看來,傅公子完全可以利用智謀與武力,奪取任何一件東西!”這兩人互相盯着對方。

“林小姐,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兩人劍拔弩張的對話,謹實在旁聽得心驚肉跳,雖然他也不喜歡傅岩,也願意素語繼續不留情的諷刺他,但他怕自己再不出聲,這兩人便厮打起來。

于是他急忙出來圓場,“那個,喝酒啊,喝酒啊”,謹實的話緩和了一下氣氛,這兩人不再交談,各喝各自碗中的酒,只有謹實在旁傻笑、再傻笑,倒酒、再倒酒,他笑得臉都發麻了,倒酒倒得心痛到麻木了。

木柴燒盡了,只剩微弱的火光和絲絲的暖意,雖有明月但明月卻被黑雲覆蓋,微弱的火光一滅,峰頂就要進入伸手不見五指的茫茫黑暗中…………

桑落酒早已被三人喝光了,酒的後勁很大,素語抵不住酒勁抱着胳膊醉倒在地,她的不遠處是打着呼嚕的謹實,謹實的不遠處便是傅岩,傅岩沒有絲毫的醉意,酒的後勁雖然大,但他卻沒事,他睜着眼看向睡熟的兩人,這兩人在這般平靜的夜晚可以安然入睡,但他卻不能安然入睡。

他怕他在這麽安靜的地方睡着了便會做噩夢,又夢見雙親被殺害的那個場景…………

十四年前,傅岩那時不姓傅,他姓沈,他是應國大理寺卿沈涯的獨子,沈涯與他的夫人非常相愛,膝下也只有這麽一個獨子,沈岩自小便習各種詩書,他的父親對他寄予厚望。那晚,沈涯與唐千在客廳飲酒敘舊,十歲的沈岩在母親的房中背誦《孟子》的“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母親,孩兒背得如何?”

“背得很好,等會兒再背給你爹聽”沈夫人輕輕摸着兒子的頭發,眼裏滿是贊賞和疼愛。

“爹又和唐伯伯喝酒了,喝醉了,他就沒法聽到我的背誦了”沈岩生起了悶氣。

客廳裏的兩人還在大口喝酒,沈岩已有醉意,唐千比他稍微好點。本是極為平靜的夜晚,但沈府的牆上卻埋伏着一群帶着殺意的蒙面人,“嗖”的一聲,帶火的長箭直射酒桌上,沈涯和唐千立即退開,從牆上抽出長劍,一群帶着長刀的黑衣蒙面人訓練有素的從牆上翻入沈府,蒙面人人數極多,一些前去刺殺這兩人,另一些則遍布院子砍殺仆人,沈涯和唐千奮力與這些蒙面人厮殺,然而卻漸漸處于下風,眼看着黑衣人快要殺到屋子裏頭了,沈涯一面禦敵一面急急朝唐千喊“唐兄!我掩護你,你快去房裏,我的妻兒全交給你了!”剛一說完,他便被割傷了大腿,唐千大呼“賢弟!”沈涯不顧疼痛,用長劍攔住了唐千面前那些兇狠的蒙面人,“快走啊,救我的妻兒!”沈涯大喊,唐千只能傷痛欲絕的直奔沈夫人房中…………

傅岩永遠記得蒙面人闖入房中的情形,大刀砍來,瘦弱的母親一把将他護入懷中,他在懷裏清晰的聽見刀入母親身體的聲音,他當時已經吓傻了,直到母親嘴角流血,他才反應過來,他大哭叫喊着“母親!母親!”,唐伯伯趕來了,他殺了那個黑衣人并悲傷的跪倒在母親面前,他第一次見到鐵漢子一般的唐伯伯在流淚,“弟妹,我來遲了”。

“唐大哥,快…………快帶岩兒走,快啊!”母親用微弱的聲音說出自己最後的請求,她的嘴角不斷有鮮紅的血湧出,好可怕,好可怕!最後是唐伯伯把哭得撕心裂肺的他帶出了房外。

“母親!”他看見母親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母親死了,再也沒有将他溫柔的抱入懷中。爹也死,逃走時,他看到了火光旁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他感覺自己已經如同木偶一般,毫無知覺,任憑唐伯伯帶着他逃出沈府,他只是就不停的不停的在流淚,雙眼空洞,胸口疼痛不止…………

“冷,好冷…………”素語夢中的低喃驚醒了留在痛苦回憶的傅岩,傅岩摸了摸眼角,是濕的。素語緊緊的抱住胳膊,蜷縮着身子,此時已是下半夜了,青峰頂的氣溫驟降,傅岩看着快縮成一團的素語,有點于心不忍,他想解下身上的外衣給她蓋上,畢竟是自己把她這麽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引到這兒來受苦的,心中難免有些內疚。

他想要攀爬青峰不過是一時興起,讓林素語陪他攀爬也不過是想多了解一下這個女孩子,滿足一下之前對她的種種好奇,現在發覺,自己倒是對她有了好感,傅岩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傅岩正要解衣時,謹實已經站起将自己的外衣輕輕的給她蓋上了,謹實沒了外衣,冷得抖了一下,他定定的看着素語,口中似埋怨喃喃道:“真是活受罪,幹嘛要陪你上青峰啊,喝完我的美酒又搶了我的衣,林素語,我跟你說…………”謹實還想繼續說下去,但素語像是被吵到了,用他的外衣把頭蓋上了,他也沒法說下去了,轉身,躺下,抱緊身子繼續睡覺了。素語不在低喃,謹實的呼吸平穩了,青峰頂又回歸平靜,傅岩依舊未眠…………

作者有話要說:

☆、另有隐情

天亮了,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直射素語的臉上,她睜開眼,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她揉了揉太陽穴,有點頭痛啊,昨晚喝了太多酒,清醒後,她驚奇的發現自己的身上蓋着一件外衣,這是誰的啊?

“醒啦!我的衣服,我拿走了!”謹實從素語身後抽走自己的外衣,三兩下的把外衣穿上了,然後嘻笑着看着目瞪口呆的素語。

“你…………你的衣服怎麽…………”

“你還好意思說!昨晚你喝醉了,然後…………”謹實露出一副悲慘的模樣,素語聽得心驚肉跳,緊張的問道“然後呢?”,“然後硬是扯下我的外衣,害得我…………”謹實越說越激動,素語越聽越不安,“害得我着涼!阿嚏,阿嚏”謹實轉眼又将悲苦的表情換為一臉憤恨,他雙插腰怒斥素語,不料連連打了兩個噴嚏。

“我不記得了,我還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嗎?”素語不停的敲打腦袋,有點懊惱自己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

“這倒沒有了”謹實一臉正經,不過他卻在心裏偷笑了,原來她喝醉酒後會忘事,以後有得玩了。

“那就好”素語松了一口氣,她看了看周圍,她看到傅岩正坐在前面的一塊大石頭上閉目養神。

柔和的陽光映照着英俊的面龐,帶有書卷氣息的他仿佛跌落凡塵的仙人,睜開眼,便瞧見了那如星般璀璨的眸子。

素語臉紅了,她轉過臉,輕風吹散了她臉上的燥熱,可她的心還在砰砰直跳,她不懂為什麽會跳得那麽厲害。

少女懷春嗎?可是,為什麽是為他心動呢?

謹實正在微笑着迎接走過來的傅岩,他似乎并沒有看到素語臉紅的那一面。

傅岩走過來了,他面帶微笑的詢問謹實“我們怎麽下去?”

“我知道一條好走的路,能避過閻王道,順利下山。”

“事不宜遲,我們下山吧!”素語已經恢複平靜了,她用平緩的語氣向兩位男子說道。

又費了不少力氣,三人總算爬下青峰了,山下早有一輛馬車停在亭子旁,馬車旁站立着一個神色冰冷的黑衣,這不是林家的車和人。

三人在涼亭處停下,傅岩看着素語說道“林小姐,你要找的人在傅某的住處,不知小姐可有時間前去?”傅岩彬彬有禮的詢問。

“當然!”素語毫不猶豫的回答,她現在急需見到寧神醫,讓他出手救父親,在旁的謹實覺得好生奇怪,素語和傅岩之前到底有什麽事情啊?

“小四,你先回府報個平安吧,我要和傅公子去見一個重要的人”素語向一旁的謹實囑咐道。

“好,我會盡早回去的,你要小心!”他對着正要上馬車的素語小心提醒道。

“我知道的,不用擔心”素語朝他安慰的笑了笑,随即踏入馬車。而傅岩并沒有坐上馬車,而是騎上了手下從馬車後牽過來的馬,那個黑衣手下則當了車夫,馬車和騎馬的人都離去了…………

站在涼亭外的謹實神色凝重的看着揚塵而去的他們…………

“咚咚咚”,屋子裏頭仰面大睡的寧神醫被敲門聲驚醒了,他醉醺醺的坐起來,門外又傳來一個女聲“寧神醫可在?”語氣漸急。

“誰呀?找我幹嘛?”寧神醫此時已經清醒了,他思索着門外的那個女子肯定和傅岩有關。

素語在門外聽到回話,放松的舒了一口氣,寧神醫在這裏,父親的病能治了,她繼續說道:“神醫,家父病重,想請您去府上為家父診治”

“你倒是一個孝女,不過,老夫不會随便出手救人的,除非…………”寧神醫摸着胡子,仔細想着自己要怎麽刁難這個女子,讓她知難而退。

“神醫不妨直說,能辦到的,素語一定會去做的!”

“聽聞青城三景之一的牡丹花海世代都是由劉家看管的,劉家老爺甚至能在這個時節培育出一朵珍品的綠牡丹。如果你能在日落之前将那盆綠牡丹帶到這裏,老夫便答應你的請求”寧神醫摸着胡子緩緩的說道。

他想看看這個女子能不能從那個愛花如命的劉老頭手中拿到那盆綠牡丹。

“好!素語一定會在日落之時将那盆綠牡丹帶過來的,”素語沒有絲毫的猶豫,她立即轉身下樓。

她在樓下看到了正在飲茶的傅岩和站立在旁的那個黑衣男子。她本不願走過去求助的,但如今只能再欠他一個人情了。

這世間最難還的便是人情了。

素語走了過去,神色有點為難的朝傅岩說道:“傅公子,可否借一下你的馬車和護衛?”

“喚石,帶林小姐上馬車”傅岩頭也不擡,語氣平靜。

“是!二公子,林小姐,請!”黑子男子答話的語氣也同他的臉一般冰冷,素語朝依舊未擡頭的傅岩說了一聲“謝謝”,随即緊跟着喚石走出了客棧,素語坐上了馬車,朝駕車的喚石說道“牡丹花海旁的劉家!”馬車揚塵而去…………

“寧前輩,又出了什麽稀奇古怪的難題?”傅岩擡頭,含笑看着自己面前拿着酒壺滿面紅光的糟老頭。

“沒什麽,就去拿一盆花而已,即使拿不回來,我也會答應她的請求,看在你的面子上”寧神醫一臉壞笑,“看得出,你對這姑娘不一樣啊!”傅岩舉着茶杯的手頓了頓,随即又輕輕的放下茶杯,他對她是有點不一樣了,明明可以不理睬她的,但又沒辦法拒絕她的懇求,真的是瘋了,傅岩苦笑。

劉府外,素語同劉府的讓劉府的看門人通報“林家三小姐前來拜訪劉老爺”,看門人進去了,沒多久,劉府的管家便請素語進府了,喚石面無表情的站立在門外的馬車旁,一動不動的。

劉老爺性情溫和,一臉的書香氣,但方圓十裏的人都知道他愛花如命,牡丹花海中只要有一株花凋謝了,他都痛心不已,牡丹的花期一過,花兒齊齊凋謝,他便每晚寫悼詞,拿去念給凋謝的牡丹花,今年,他第一次培育出了秋季的綠牡丹,他更是狂喜不止,所以當素語說明來意時,劉老爺當場便冷臉了。

“不行”

“劉老爺,望您能割愛,素語感激不盡!”素語百般懇求,希望劉老爺能松口,劉老爺看着面前有些狼狽的素語,為了那盆綠牡丹而低聲下氣,他心懷憐憫,他想起了自己的幼女,他沉聲朝素語說道:“林小姐,我同你講個故事吧…………”

劉老爺本有一子一女,小女兒叫牡丹,牡丹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最喜歡綠牡丹,她常常低聲同園子裏的綠牡丹說悄悄話,每當牡丹的花期一過,花兒凋謝了,她便會傷心好久好久,劉老爺和劉夫人都安慰不了她。

有一日,劉夫人帶着五歲的牡丹去牡丹花海賞花,劉夫人在長廊裏遇見了幾個夫人便一同閑聊起來,然後就任由牡丹去玩,牡丹跑着跑着便跑到一個大湖旁邊,她在湖畔看到一朵被人丢棄的綠牡丹漂浮在湖水中,她便站到湖邊伸手想要抓住那朵花,“撲通”一聲,抓住花的她便掉進湖中了,沒來的及喊救命便沉入水中…………

待劉夫人找到牡丹時,小姑娘已經溺水身亡了,她的手上緊緊的抓了一朵綠牡丹。劉夫人發瘋似的緊緊抱住自己的女兒痛哭不止。

血濃于水啊!無論是誰都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聞聲趕來的劉老爺也是痛哭不止,一日之間,兩人都憔悴了不少,女兒下葬後,劉夫人便搬進了佛堂,吃齋念佛,誰也不見,她一直活在自責中,後來丈夫問她: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肯出佛堂。

“那夫人怎麽說?”

“除非綠牡丹能在秋季綻放!否則絕不出佛堂”劉老爺說起這些往事時難免有些感傷,他繼續說道“十三年來,我為了培育出那盆綠牡丹耗盡了心神,所以,林小姐,這盆綠牡丹不能給你!”劉老爺态度堅硬,素語心中十分着急。

突然,她不知道想到什麽,整個人都充滿了自信。

“劉老爺,綠牡丹早就綻放了,冒昧問一下,夫人是否還不肯出佛堂?”

“是啊,她仍不肯出來”劉老爺嘆氣,面帶愁色,不知所措,他辛苦培育秋季綠牡丹就是為了讓妻子出佛堂,但是,花開了,她仍不肯出來啊!

“若是,素語能勸出夫人,劉老爺,綠牡丹能否割愛?”

是要那盆十三年心血培育出來的綠牡丹?還是選擇讓妻子不再痛苦?他有點遲疑了。

劉老爺在大廳裏頭走來走去,許久,他咬咬牙答應“若夫人肯出佛堂,綠牡丹便贈給林小姐”。

在家人和花之間,最終他選擇了舉案齊眉的妻子,“來人,帶林小姐去佛堂”,素語緩緩的舒了一口氣,跟着管家出了大廳,劉老爺松口了,只要劉老爺一松口,就只差治好劉夫人的心病了………………

誰也不知道林家小姐同劉家主母說了什麽話,在佛堂門口站立的仆人們只聽見主母的一陣輕微的抽泣聲,随即大門開了,

時隔多年,一直素衣素食,身形消瘦的主母邁出了佛堂的大門。

仆人們熱淚盈眶,紛紛跪倒,迎接主母,“給夫人請安!”

還有半個時辰,太陽便落山了,那輛馬車依舊候在劉府門外,喚如同一尊佛像,靜靜地站在馬車旁近兩個時辰了,他那雙深邃的眼定定的盯着劉府緊閉的大門。

“咯吱”一聲,大門開了,一個淡紫色的嬌小身影出現在門口,她的手中緊緊抱着一盆花,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她步伐輕快地走過來了,他伸手想替她拿花盆,但是她笑着搖頭拒絕了,她抱着花盆,撩起車布,翻身進了馬車,她的動作十分靈敏。

喚石這才察覺到看似這麽柔弱的女子其實也是個練家子。

“走吧!回客棧”

“駕!”

黃昏的餘光靜靜的斜照馬車頂檐,車內的女子,滿臉笑意。

素語一進客棧便備受注目,此時的她,臉上帶笑又帶傷、雙臂環抱一盆這個時節難得一見的綠牡丹,細心的客人還能發現她那右邊的長袖還裂開一個口子。

真的是一個奇怪的女子,是哪家的千金呢?衆人小聲議論,女子的身後是一個面無表情的黑衣男子,男子身上時不時散發出的殺氣吓壞了衆人,衆人不再說話了。

素語此時正滿心歡喜,她倒不是很在意那些人對她看法,她徑直地上樓,遠遠的便在走廊裏望見傅岩和一個白胡子老頭,她歡喜的跑過去,停在兩人面前,她朝傅岩禮貌性的微笑,随即看向地上的老頭激動的說道“您是寧神醫吧,您瞧!綠牡丹!”

原本以為,寧神醫會激動的抱住花盆,但他的表現卻讓素語詫異了?

坐在地上的寧神醫擡起頭看了看綠牡丹,又仔細打量素語,随即毫不含糊地出聲道“算你這丫頭有本事,老夫答應你的請求,走吧!”

那麽爽快,但又那麽讓人好奇?

寧神醫扶着欄杆站起,一臉笑意的看着旁邊的傅岩,“小岩子,你去嗎?”

傅岩不想再和林素語有任何牽扯了,所以,他一口回絕了,“寧前輩,我還有事,就不去林小姐府上了”。

寧神醫自讨沒趣,便不再發話了,素語同傅岩颌首道別,轉身便要離去,“等等,林小姐”,傅岩從袖子裏掏出一塊黑色長帕遞給她,“你的袖子”。

他苦笑:自己怎麽還那麽關心她呢?素語有點臉紅,匆忙放下花盆,接過他的長帕将裂開的長袖一圈又一圈的捆緊,“謝謝你,傅公子”,素語是真心的感激他,她已經不再對他抱有仇恨的看法了,畢竟,傅岩真的幫了她很多。

日落時分,晚霞紅遍半邊天,喚石趕着馬車将素語和寧神醫送到了林父養病的小院,他是青城人,他對青城的大小街道、各個富貴人家的別院都了如指掌,他想着,這次出游二公子只讓他一個人陪同,估計就是因為他比其他人了解青城吧!

不然,為何他不讓足智多謀的魏進随同呢?

林父又喝了一碗藥,晚飯也沒有胃口吃,他感覺有點困倦,正打算歇下時,素語推開了門,她激動的說:“父親,我把寧神醫請來了!”林父看見了女兒的狼狽模樣,着急的問道:“語兒,怎麽了,這麽狼狽?”

“沒事,寧神醫,快快進來吧!”素語将站在身後的老頭請進來了,此時屋裏有四個人,素語、林父、寧神醫還有在病床旁伺候的徐大娘,寧神醫替林父把了把脈,皺了皺眉頭,他走到桌子将端起空藥碗仔細聞了聞,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欲言又止地看向林父,又看看素語。

他發覺什麽了?

林父一直注意寧神醫的舉動,在商場打拼多年的他也似乎知道了什麽,他朝在旁的徐大娘說道:“你先出去吧,”頓了頓,又朝素語溫和的說道:“語兒,你先去換身衣服吧,咳咳咳,我同寧神醫說幾句話”。

“好的,父親”素語溫順的走出了房間,她雖然很想聽聽寧神醫講一下父親的病情,但父親不願讓她知道,那她也只好不聽了。

她堅信,寧神醫一定能治好父親的病,那不過是一場時間有點久的咳嗽而已,肯定能治好的!

待二人走出了屋子,林父啞着嗓子詢問面前這個被世人稱為怪老頭的寧神醫,“寧神醫,咳咳咳,您直說吧,”

“林老,藥有問題!”寧神醫說出了林父心中的懷疑。

“果然,”林父苦笑,多少年了,該來的報複終究還是來了。

他會恨嗎?可是,真的不知道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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