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三回推脫大皇子的邀請了,恐怕不太好吧” (3)

麽恨下去,這是自己的報應啊!

林父一時氣喘,咳得越來越厲害。

“這個藥裏頭加了一味極隐秘的藥,這味藥很兇狠,一般的大夫是無法察覺的,它會讓一場很普通的風寒加重,即使後來病好了,身體會愈發虛弱,一不小心再生一場小病,都可能致死”。

寧神醫看着苦笑的林老爺,繼續說道:“據老夫了解,這味藥應該是在出自應國…………”

應國嗎?林父陷入了無盡的沉思中,

“對了,寧神醫,請不要将這個事告訴我的女兒,她不應該牽扯到上一輩的恩怨”林父忽然懇求道,寧神醫點了點頭,微微嘆氣,他一向尊重患者的意見,也不會多管別人的家事,他只負責治病。

“回頭,老夫會将藥方寫好,照着這個藥方熬藥,可以保證你能盡快痊愈,可是,你服用那味藥太久了,身體還是會愈發虛弱的”

寧神醫摸着胡子微微嘆氣繼續說道:“恕老夫無能為力,那味藥,太狠了,今後林老可能會有諸多不便啊!”。

他忽然覺得自己愧對神醫這個稱號了,竟然沒法子除去那味密藥的影響。

即使是衆人口中無所不能的人,也會遇到一些無法解決的事情。

“能治好,便行了,身體虛弱就虛弱吧,我活得也夠久了…………”林父喃喃自語,但随即他又嘆了一聲。

寧神醫嘆着氣在桌子上寫着藥方,豪門世家的種種暗算,他見得多了,但他從不會多加幹涉的。

生在世家,不明不白死去的人還少嗎?

林父還沉浸在無盡的沉思中…………

寧神醫走出了房門,門外侯着兩個人,素語和徐大娘,他将藥方遞給徐大娘,囑咐道“按這個藥方煎藥,讓林老喝下,連喝三日,林老便不會咳嗽了。”

徐大娘小心地收好藥方,她朝素語看了看,腳步卻不動,素語點了點頭,徐大娘才邁着腳步離開。

寧神醫也正要大步離去,素語急急從後頭喚住他,“前輩,還沒有酬謝您呢?”

“老夫愧不敢當!”寧神醫嘆氣,徑直的走了…………

素語面露疑色,他怎麽留下這麽一句話呢?

斜陽的餘晖輕輕的投射在她的身上,長長的身影映照在石階上。

作者有話要說:

☆、離去

一個小院,三個屋子,燈未滅,夜深了,盡是不寐者。

心事藏于底處,怎麽能入眠呢?

謹實久久地握着一封信,這是一封“家書”,但在他看來,這更像一道命令,母妃的命令!

原來,他早就沒有自由了。

“吾兒,數載未見爾影,母思之念之,母久病纏身,惟恐不日壽盡,望兒歸!”在旁人看來,這是一封普通的家書,寫信的母親,不過只是想見見離家多年的兒子。

但,如果沒有最後那一句“宮中争權奪位愈烈,母憂,望速歸!”

那是壓迫,不得反抗的命令!難道自己真的逃不出皇宮這個勾心鬥角的髒地方?那個讓人都不認識自己是誰的地方?那個禁锢自己真實靈魂的牢籠?

謹實想起了,自己在宮中看到的那些肮髒的事情:當今皇後為了争寵,可以随随便便殺掉一個無辜的宮女,母妃為了一塊玉佩,可以與自己的閨中好友反目成仇。還有,荒誕可笑的父皇,不理朝政,整日尋歡作樂。

他痛恨争權奪勢、草菅人命、充滿冰冷的皇宮,為什麽?偏偏出身皇家,好不容易逃脫出來,為了避人耳目而當起了乞丐,乞丐,比當皇子更好!

錦衣玉食的背後要時刻提防暗箭,雖一身破爛,但不用整日提心吊膽。

但為什麽,自己的行蹤會母妃的掌握之下,那封信,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桌頭,似乎在嘲笑他的幼稚,譏諷那卑微的自由,皇家之子,何謂自由!

若是逃走,能有幾分能耐能逃過鋪天蓋地的追蹤,甚至還會連累素語,傅岩苦笑,長達九年的出逃,結束了。

記憶中的母妃,是如此的陌生,他冷笑,握緊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淑妃娘娘,謹實哥哥真的,很快就回來了嗎?”嬌小可愛的宮裝少女滿眼期待地詢問身旁華衣錦服的婦人。婦人捂嘴打趣道:“怎麽,是不相信蘭姨的話?還是不相信你的,謹實哥哥?”婦人特地強調“你的”二字。

少女害羞的紅了臉,低頭假裝嗅花,心裏已有幾分信了。

“小秋兒,謹實必須得回來了,他再不回來,就再也沒有我們母子的立足之地了”美麗的婦人深深的嘆息,肖秋兒則傻傻的看着她,她不懂面前的淑妃娘娘怎麽會突然說出那麽奇怪的話。

沒有立足之地嗎?皇宮那麽大,淑妃娘娘怎麽會怕沒有地方可以住呢?

在宮中,若是沒法站穩,你便沒有立足之地了!婦人看着花園之中那些姹紫千紅的花,花雖嬌豔,但沒有一朵花是常年不敗的。

只有權勢這朵高峰之花,永遠不敗!

淑妃笑了,笑裏藏有一種野心、某種堅定!秋兒也跟着笑了,天真爛漫的笑,她不知道婦人為什麽笑,她只是因為,準備可以見到的謹實哥哥,心中異常的興奮!

九年了,再見時,他還會認得出當初緊跟在他後頭的那個小丫頭片子嗎?

深夜,小院更深處,有一間屋子,油燈刺眼的光映照出一個獨自飲酒的倩影,一杯又一杯,清香的酒氣彌散整個屋子。

飲酒之人,無酒意無醉意卻有愁意。

素語披散着長發,青峰之行、寧神醫肯為父親治病,都可以發覺到,傅岩是在幫助她,但這是為什麽?算起來,他與她應該是敵人的,但是怎麽都感覺不到他的仇意呢?

而且,她對他居然有了一絲好感,素語的腦海裏浮現他抓住自己手腕時的模樣,他竟有一絲緊張,遞水囊過來時的微笑,是真誠的。還有,自己朝他發火時,他一臉的釋然,還有,陽光照耀下俊逸不凡的他…………

素語又開始臉紅了,自己怎麽會出現傾慕的想法呢?她抓了抓烏黑的青絲,然後又喝起酒來。

她越喝越急,似乎那些酒與她有仇,不行!不認再想他了,這樣會對不起桐城無辜死去的守兵。

一想到這裏,素語立即平靜下來了,你恨他嗎?心底的一個聲音問道,另一個聲音回答:我不恨。

如果以後與他形同陌路人,自己應該就不會有其他想法了。

素語放下酒杯,一身輕松地推開房門,她坐在門檻上,擡頭望望星空,每一顆星星都是那麽的耀眼。

晚風調皮的吹起她的頭發,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她的笑容,被悄悄走過來的謹實瞧見了,她的笑是那麽的美,那麽清新典雅,惹人沉醉,青絲微微揚起,精致的五官、甜甜的笑容,總能讓第一眼看到她的人驚豔。

他的心悸動了,他不敢呼氣,怕驚擾了這個花間的精靈。

但女子那雙似繁星的美目看見了他,她竟朝着他笑了。

寒冬的花兒開了!

“謹實,你也沒有睡嗎?”素語有點好奇的詢問他。

謹實回神了,他想起了此夜前來的目的,他要将衣袖中的玉塊,還有一封信拿給她,然後,頭也不回的,一身輕松的離開青城。但,此時,他卻做不出那麽潇灑的動作了。

他慢慢過去,慢慢蹲下,露出不同于往常的笑臉,他有絲絲感傷的詢問:“有酒嗎?喝了就醉的美酒”。

素語微微愣住了,随即釋然,誰沒有一些難以說出的愁事,需要借酒消愁。

她淡淡一笑,輕輕說道:“屋中有上好的杜康,進來飲一杯吧”。

謹實緊跟在她的後頭進了屋,房門未關,只見素語從一個裝衣服的大箱子裏拿出一瓶酒,她捧着酒放到紅木圓桌上,笑道:“這酒,我可珍藏了許久,今夜陪你不醉不歸!”

若是你先醉了,那我就悄悄的離開,若是,我先醉了,那我留下來。謹實怔怔的看着素語拔掉瓶塞,倒酒入杯。

酒香沁入口鼻,酒色清冽碧透,微微蕩漾的杯中酒,如此的誘人。杜康美酒,真的能解憂嗎?

謹實最先喝了一杯,果真是味甘質純,他又自己倒了一杯,細細品嘗。

素語也跟着喝了一杯,杜康酒雖好喝,但容易醉倒,她剛完一杯,頭已經有點發昏了,她看着滿懷心事、杯不離手的謹實,悠悠說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緊接着,她也倒了一杯,喝下。

謹實一邊喝着酒一邊接話道“杜康美酒,一醉三年,要是能醉三年,該多好啊!”他苦笑着,朝面前的女子看去,她喝了三杯,已經面露緋紅了。

她怎麽能醉得那麽快呢?他卻一點醉意都沒有。

第四杯了,素語已經醉得不清了,她倒在桌頭,扯着對面那個人的衣襟,含糊不清的說道:“喝,喝啊…………,”然後又放開,對着他嚷嚷道“真開心啊,父親的身體快好了。”

真的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女子,謹實搖頭一臉無奈的笑了笑。

下一刻,她又提到了謹實最不想從她口中聽到的那個人的名字,“傅岩!我什麽都不欠你的!各不相幹!”,然後,屋子回歸平靜了,她已經徹底醉卧桌頭了。

謹實推推她的肩膀,請呼她的名字,但她一點反應都沒有,真的醉了!

為什麽,一定要比我先醉倒呢?注定是不能留下來了,謹實一臉悲傷。

“為什麽,你對我那麽放心呢?”他頓了頓,繼續說“你是第一個,對我毫無防備的女子”他站起,貼近她的臉,仔細瞧着她那秀美的側臉輕聲說“也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人…………”

他慢慢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吊墜,那是一只看起來傻傻的小玉兔,還有一封信,堅定的将這兩樣東西放下,然後,脫下自己的外衣,輕輕的披在她的肩頭,随即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屋外的月光悄悄的溜入屋中,屋中的女子依舊在沉睡,她什麽都知道…………

只是安靜的睡着、睡着。

清晨,濕冷的微風吹拂素語的臉龐,她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摸了摸肩膀上的外衣,頃刻之間醒來了,她盯着這件外衣。

“謹實的,他去哪裏了?”

她注意到了桌上的小玉兔,還有一封信,她有點不安的拆開它,看了看裏面的內容,随即她大吼了一聲“混蛋!”,她有點想念他了,可是他真的走了,素語倒有點不舍了。

他是一個看起來像痞子,但實際是一個比誰都正經的人,她已将他視為難能可遇的朋友。

素語把大開的房門關上了,再出來時,散亂的頭發已經梳好了,再搭配上合适的頭飾,她的心情有點憂傷,但她盡量露出了笑臉,畢竟,父親的病快好了。

剛剛走到花園時,素語便碰到了徐伯,徐伯手上拿着一張紙,低着頭轉來轉去,一臉的苦惱。

“徐伯,怎麽了?”素語好奇的看着他,徐伯一看見素語,苦惱的臉立即換上了笑臉,“三姑娘,起來啦!”卻不着痕跡的将藥方藏入身後,但他并不知道,素語已經看見了那張紙。

素語疑惑的問道,“徐伯,身後藏着什麽,快拿出來吧!”

“這,是之前三老爺費心思求來的藥方,老奴不知道處理它”徐伯将它遞過去,一臉的苦惱看着素語。

素語将藥方接了過來,帶有一絲沉重的說道,“我來保管吧,興許,日後有用…………”

徐伯愣愣看着她,誰也不知道她的心裏在想些什麽。

謹實騎着馬趕往留國的京都,一連三日,他都在瘋狂的騎馬,以後,他可能不會那麽肆意、自由了。

一連三日,素語一直在父親的床邊伺候,看着父親漸漸有血色的雙頰,不再咳嗽,可以下床走動,她露出由心的歡笑。

一連三日,傅岩都在房中作畫,畫紙上永遠呈現的是同個少女,她的表情千變萬化,時而清冷、時而嬌笑、時而清雅…………随即他将所有的已經完成的畫,遞給在旁站立的喚石,說道“全部給我拿去燒了!”

一連三日,秋兒天天都去芳華殿門口坐着,每天都穿上一身不同的漂亮衣服,白天滿心歡喜,夜晚傷心而歸,但早晨之時,又重露笑顏,她要讓謹實哥哥見到最美的她。

等候了三天的秋兒,在第四天時卻感染風寒,病倒在床了。在她聽到侍女興奮地告訴她,“小姐,四皇子回來了。”秋兒很是高興,她撐着病體想要起來,她要見謹實哥哥。

芳姑姑一踏進門口,見到秋兒想要起身,立即按住她,心疼的直呼“我的小姐啊!你這是要幹嘛啊!”

秋兒蒼白的小臉露出滿心歡笑,虛弱的說道“芳姑姑,謹實哥哥回來了,我要去見他”芳姑姑一聽這話,便朝在旁站立的侍女狠狠的瞪了一眼,侍女害怕得立即跪下。

芳姑姑溫聲細語的朝着床上虛弱的少女說道“小姐,你忘了,現在你病着呢,你也不希望四皇子看到你這個樣子吧。”

“芳姑姑,秋兒現在很醜嗎?”秋兒害怕的摸着臉,女子向來都是愛惜相貌的,她也不希望他看到這樣的她。

芳姑姑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她又繼續說道“小姐,等你病好了,再漂漂亮亮的去見四皇子,到時候,四皇子一定會誇贊你的。”她摸着秋兒的頭發笑着繼續說道“他會說,呀!小秋兒都那麽大了,那麽漂亮啦!”

“真的嗎?那謹實哥哥會喜歡我嗎?”

“這是當然的,小秋兒那麽漂亮!”

秋兒本來苦喪着的臉,由陰轉晴了,她睡着時,依舊露出笑顏。在夢中,她想起了自己七歲見到的謹實哥哥…………

那一年,謹實才十四歲,他與別的皇子不一樣,他不參加皇子們的聚會,不喜歡和他們一樣整天在父皇面前獻殷勤,在他看來,這些都是那麽可笑,他與其他皇子都沒有什麽交集,在宮中,他都沒有一個能稱得上朋友的人,他的母妃也極少關心他,只顧争寵

喜歡一個人躺在花園中的大石頭,曬太陽,在他看來,那塊大石頭都比宮中的那些皇子、妃子要高貴、幹淨多了。那天早晨,他遇到一個可愛的女孩,她叫秋兒…………

“嗚嗚嗚,嗚嗚嗚,娘…………”謹實正躺在石頭上睡覺,卻被一個小女孩的哭聲吵醒了,他煩躁的坐起來,朝底下的粉紅衣裙的小姑娘叫喊道“不要哭了,煩死了!”

女孩被上頭的叫喊聲驚着了,停止了哭泣,臉上滿是淚痕的望着他,謹實一看,是新面孔,并不是宮中那些趾高氣揚的公主們,還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帶着清亮的眼睛,帶着宮外清新的氣息。

他向她招呼道“你要不要上來?”指了指石頭,小姑娘挂着淚痕,點了點頭。謹實立即跳下,随即抱着她一起上了石頭,謹實友好的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秋兒,大哥哥,你呢?”小姑娘忘記了悲傷,一臉好奇的看着面前這個這男孩。

“謹實!咦,這塊玉誰給你的?”謹實注意到小女孩的脖子上戴着一個玉塊,這個應該是,肖将軍那把寶劍上的吊墜。

“娘親給我的,她說這是爹爹的遺物,大哥哥,什麽叫遺物啊?”小姑娘好奇的詢問。

謹實啞口無言,他不知如何回答,他別開話題,說道“你爹爹是個大英雄!”

小姑娘一聽到面前這個和善的大哥哥誇獎自己的爹爹,十分開心,“大哥哥,你認識我爹爹啊!”

“那是當然,我的字還是你爹爹起的,他希望我謹慎、誠實,”

古者天子諸侯皆十二而冠,士、庶人二十而冠。

最初這個字,是母妃拜托肖将軍起的,那時的她只是想讨好這個大将,希望能借助他的威名,讓自己在宮中好過一點。

肖将軍是個大字不識的粗魯人,他哈哈一笑,便起了這麽一個字,謹實還記得,母妃當時聽到這兩個字是微微僵硬的臉。

“大哥哥,那你謹慎嗎?誠實嗎?”小姑娘清亮的眸子看向他,他看到大哥哥的眼睛裏有着一種莫名的悲傷。

“沒有,我可以謹慎,但我卻做不到誠實”謹實苦笑。

皇宮之中根本容不得任何人誠實!

小姑娘甜甜地笑着說:“那我以後一定要誠實,這樣子,我也就跟大哥哥一樣厲害了!”

果真是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啊,但同時又是一個可憐的孩子,肖将軍一年前戰死疆場,而在不久,她的母親病逝了。太後可憐她,又念着她父親的功績,将她帶入皇宮撫養,誰都知道,帶她入宮不過是防衆人口舌。

在這深宮之中,又會有誰會真心對待一個毫無價值的小姑娘呢,甚至,她何時意外身亡都無人過問呢。

謹實越想越覺得可怕,他有責任護住這個女孩,因為肖将軍做過他的半個師傅,而且,他也真心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姑娘。

“秋兒,以後你經常去芳華殿拜見淑妃娘娘,陪她聊天、賞花”謹實摸着她的小腦袋囑咐道。

秋兒小聲的問道:“為什麽啊?芳姑姑說了,不能和這裏的妃子、皇子公主接觸,不然會吃苦頭的!”秋兒很糾結,不知該聽誰的話。

“可是,如果你常去芳華殿,我便常來找你玩,教你寫字、耍劍”謹實提出誘惑,他看着面前這個小姑娘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盡是向往。

“好,秋兒一定會去的!”秋兒信誓旦旦的說到。謹實露出了微笑,他一把抱住她跳回平地了,剛好聽到有人喊着她的名字,尋找她,他立即轉身離去,秋兒在後頭揮揮小手,喊道“謹實哥哥再見!”他臉也不轉,但也朝後擺了擺手道別。

再後來,秋兒常常去芳華殿,那裏總會有個少年等着她,教她念書習字,還有手把手教她練劍。

芳華殿裏還住着一個脾氣很好的娘娘,她不讓秋兒喚她“淑妃娘娘”,而是讓她喊“蘭姨”,可是芳姑姑又只許她稱“蘭姨”為“娘娘”,不然芳姑姑會一直生氣着。

秋兒一直以為謹實哥哥會陪着她一起長大,可是,再過完她的八歲生辰時,他就偷偷出宮了,之後,再也沒有回來了…………

淑妃娘娘聽到謹實哥哥逃出皇宮後,大怒,一連幾天緊閉殿門,之後,宮中便四處流傳着這麽一個消息:四皇子生了一場大病,被送去宮外求醫了…………

謹實走了,最傷心的便是秋兒了,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完之後又跑去芳華殿大門等着,她已經不記得她等了多少天,直到芳姑姑把生病的她帶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陰謀(一)

林家自先祖起便開始在朝中為官,其職務更被稱為皇帝的“私府”,家族在留國并不是很顯赫,但留國中也沒有那個家族能取代林家的位置,因為林家皇室有着密切的關系。

林家現任家主林原清年輕時是個厲害角色,其三弟林原安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

近些年,林家的權利漸漸被其弟林原安掌控,供應皇室綢緞、瓷器之事也漸漸由林原安負責,林原清倒是很少去理會這些事。

在外人看來,林家可能要易主了,有能力者居上了。但明白人才懂,那是林家現任家主的刻意隐退。

林原安做事雷厲風行,林府上上下下無一不敬佩他,自從林府搬遷到青城,新的林府一直是林原安和他的妻子治理,一個對外,一個治內,把新的林府治理的井井有條。

這天,素語陪着大病初愈的林父搬回青城的林府,這是她第一次踏進這個陌生的家,自來到青城,她便一直在那個小院照顧父親,連三叔、三嬸都沒有見上一面。

林原安早早地就再府外等候,畢竟,即将到來的人才是真正的家主,再怎麽不願見到他,也得裝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

所以,林父一下馬車時,他立即奔上前,恭敬的喊到,“兄長,您回來了!一切都好?”

林父點了點頭,他自大病後,臉上的笑容漸漸少了,身體不如以往那麽健朗了,但他的眼睛越發明亮了…………

自己的病,肯定與面前的弟弟脫不了幹系吧,但始作俑者卻是自己,若是沒有當年那事…………林父悲痛的想着,年輕時犯下的過錯,要到老時還備受煎熬嗎?

生平,他最不願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素語也輕輕的問候道,“三叔好”

“好好好,語兒清瘦了不少啊!也多虧了你這個孝女啊,兄長的身子才恢複得那麽快,”林原安慈愛的看着素語,沒有人會懷疑林三老爺對三小姐的疼愛之心。

“這是語兒的本分,”素語淺笑着,望着面前精神抖擻的三叔。林原安摸着胡子發笑,忙将兩人迎進府中,态度恭敬,十分周到。

在旁伫立的仆人,無一不在心底稱贊三老爺,敬愛兄長、關懷小輩啊。或許可以說,林三老爺對待每一個人都是那麽好吧。

然而,不是有一句話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父定定地看着他,忽然間覺得,自己這些年來一直看到的恭敬有禮、仁慈博愛的三弟,都是假的,但他又不能說出來…………

“快到裏面來吧,管事,帶路!”林原安沒有理會林父的眼神,他朝一個高高瘦瘦,一臉精明的中年男子吩咐着。

林三老爺的微笑是那麽的真摯,那麽的和藹。

三叔還是原來的三叔啊,對父親恭敬有禮,對自己慈愛有加,但是素語的心中總有一些疑惑,道不出,像一根刺藏在內心。

她一直注意着三叔,希望從他的言語舉止中看出某些不同,但是,并無變化。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嗎?但,常伴在林父身旁的那個管事怎麽換了?

素語心中有點好奇,再看看父親,他也面有疑色,在旁的林原安知道二人想着什麽,他忙說道“之前的那個老管事得了重病,去鄉下養病了,這個呢,是新管事!”

林父的身子忽地僵了一下,但随即有恢複原樣了。

“以後這種事情不必同我說了,三弟,同我去書房一趟吧”林父虛弱的說道,他推開素語緊扶着的手,林原安急忙攙扶他,一步一步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新來的管事也很識相,立即恭恭敬敬的朝着素語說道,“三小姐,您請!”

素語跟着管事進了一間布置得漂漂亮亮的屋子,屋子裏擺設物品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可以和素語原來的閨房相媲美,她忍不住贊嘆。管事知進退的小聲詢問道,“三小姐,您看看還缺什麽東西?盡管告訴老奴”素語很滿意,輕聲問道“對了,三嬸不在嗎?”

“三夫人,她一早就同蓮衣小姐去城隍廟還願了”管事恭敬的答話。

“如此,那你替我安排一輛馬車吧!我要出去一趟”素語吩咐道。

“是!三小姐!”

一輛華麗裝扮的馬車在林府的大門口侯着,馬車夫是一個普通的精瘦漢子,只是臉是半遮住的。

此時,天空變得陰沉,一場大雨即将來臨!

街道上人小販早有預感的早早收攤,一時間,街上已經變得冷清了。

素語一個人出了大門,擡頭看了看天空,陰暗得有點可怕,但是她想去找人,便不會在意任何的天氣。

提起裙擺,素語剛剛跨上馬車,一只黑色的小狗,立馬從後面跳上馬車,朝馬車上的素語搖搖尾巴,讨好着她。

“噗!”素語笑了,“小寶啊,你怎麽那麽不乖啊,又四處亂跑了”她一把抱住它,親昵的撫摸着它的毛。

馬車夫用冰冷的語氣問道“小姐,去哪裏?”

他的聲音冷得有點吓人,小寶聽到他的聲音後,露出尖尖的牙齒,低吼,并在素語的懷中不停的扭動。

它的主人并沒有在意它的舉動,“去百味齋吧!盡量快點”,素語還沒來得及說完,馬車夫立即揚起長長的馬鞭,“啪!”馬兒吃痛嘶叫,揚蹄而去,素語在裏頭來不及扶穩,差點被甩出車外,素語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礙于身份,只能強忍着,在馬車裏頭颠簸着。還有街上沒有多少人,不然照這樣子趕車,非得出人命不可,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車夫啊?

素語有點懷疑。

馬車夫依舊快鞭趕馬,不顧裏頭人的不舒服,素語大聲說道“師傅,慢點!”剛剛說完,陰沉的天空響起了一聲雷,随即大雨嘩嘩啦啦的直下。

天色陰暗下來了,這場雨來得蹊跷,十月突發大雨,怎麽不奇怪!

更奇怪的是,馬車夫!

素語扯開簾子,繼續大聲喊到,“師傅,你沒聽見我說話嗎?慢點啊!”馬車又是一陣猛烈的抖動,就如同素語的心一樣!

車子被烈馬拖得飛快,早已離開街道,不知奔向何方?

天色雖因大雨而暗下,但她依舊能看清,這條路不是前往百味齋的路!

這個馬車夫,不對勁!

素語心中打鼓,到底是怎麽回事?小寶在不停的吼叫,在提醒着主人,有危險。

路越走越偏了,前方便是茫茫樹林!若是刺殺,前頭定有埋伏!

素語緊緊地抱住躁動不安的小寶,咬咬牙,扯開車簾,閉眼跳下…………

疼痛遍及全身,素語從飛快的馬車跳下來後,在堅硬的地面上滾了幾滾,然後忍痛爬起。

雨滴不停的擊打着她的面龐,她爬上時,一身青衣滿是黃泥,雙腿硬撐着走了幾步路。

雨中顫抖的身影如此引人憐惜。

馬車夫沒想到這個女子警惕性那麽高,且那麽有膽識,他拉住馬繩,馬車停了,他一邊吹哨一邊翻下馬車,朝身後那個目标跑去,埋伏在林中的那夥人聽到哨聲後,立即跳出,也緊跟馬車夫而去…………

大雨打濕了這夥人的頭發、衣服,他們猶如冥間的惡鬼,兇神惡煞!

“不好!”素語低聲叫道,身上的疼痛已經減輕了,但她即将面臨更大的災難!

身後漸漸逼近的那夥人、閃晃晃的大刀,令她心生恐懼!

這夥人,不是一般的刺客,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是久經血場的騰騰殺氣!

她摸出懷中的削鐵如泥的匕首,這次,生死難料了!“小寶,快逃!”

大雨打濕了她的頭發,她很狼狽,但沒有退縮。

根本沒有退縮的可能!

素語在同那夥人厮殺時,用另一只手将小黑狗抛得遠遠的,小寶哀嚎一叫,然後撒腿離去…………

這夥人出手極狠,招招往死穴!素語完全留在防守的位置,在這樣下去,估計她就沒命了。

素語苦笑不得,習武多年,最不擅長的便是近身搏鬥,可是手持匕首的她卻只能近身搏鬥!

雨下個不停,這群虎狼之衆身後的一個高地上,有一個年輕的黑衣男子撐這一把雨傘,陰狠狠的看着這場厮殺,嘴角露出的是陰笑。

這幾日,傅岩為了不在戴上那些今人嫌棄的假胡子,出來游玩時,總選擇跑到郊外,拉上黑衣冷面的喚石,一起喝酒看風景。

這不,這兩人正在郊外的一座涼亭喝酒,大雨稀裏嘩啦地下着,但都沒有影響二人的心情。

兩人杯碰杯,喝得不亦樂乎。

“嗚嗚嗚,嗚嗚嗚”一只不知是從哪裏竄出的小黑狗,咬住了傅岩的褲腳,它的毛發濕噠噠的,緊緊貼在小身板,讓人憐惜。

小黑狗不斷地哀嚎,似乎在懇求什麽,緊咬着傅岩的褲腳似乎有拖動的傾向。

喚石一看這種情況,向來不管閑事的他,頓時說道“二公子,動物都是有靈性的,看來這只小狗是需要你的幫忙。”

看着亭外的磅礴大雨,再看看腳邊渺小的生命,他将酒杯用力一放,“走吧!”

小寶激動的直搖小尾巴,最先跑出去,傅岩也跟着出去,喚石拾起地上的長劍,也緊跟着主子冒雨出去………

一刀,又一刀,這是素語被大刀刺傷的第四次了,先是左手臂後是右胳膊,再然後便是背了,腳下才倒了五具屍體。

大雨持續着,雨珠不停地滑過她的臉頰。

握着手臂的右手,因為太用力,受傷出撕裂得更厲害了,她真的好痛啊!她咬緊下嘴唇,忍痛的揮霍匕首。

傷口不斷地流血,大雨不斷的将湧出新血沖掉,地上流淌的鮮血,已經分不清是誰的血了。

素語的臉變得蒼白蒼白的,短短的匕首也殺了一個人,現在,還有五個人圍攻自己。

她覺得她這次在劫難逃了,咣當一聲,匕首被踢落在地,失去了手中最強大的武器,素語沒有多久也便被踢翻在地。

仰起頭,大刀直指喉嚨,五人齊齊站在她的面前,一臉兇相。

一直隐身在暗處,打着傘的黑衣人冷眼地看着素語被踢翻在地,等一下,林家三小姐遇害的消息便會傳到林原清的耳中了,他陰狠一笑。

這不過是複仇的第一步。

素語在緊要關頭倒沒有顯露出任何的害怕,她哈哈一笑,“看來我林素語,真的要魂斷青城了”那笑聲是如此的清亮,即使她面無血色,持刀者倒是沒有立即動手。

“各位好漢,可否告知是誰指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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