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三回推脫大皇子的邀請了,恐怕不太好吧” (8)
酒壺、酒杯,随即謹實彬彬有禮地替他倒了一杯酒,然後端起自己的酒杯,先幹為敬,傅岩同樣回禮,也飲了一杯酒。
“将軍來京都是為了太後壽辰之事吧?”
“既然四皇子已經知道了,又何必明說呢?”傅岩的目光緊緊地鎖住醉倒的素語,也只有當她醉倒時,他才能這般看着她,她的雙頰微紅,因喝了烈酒的緣故,嘴唇十分飽滿豔麗。
“将軍剛才一直觀望着京都,不知道京都比之應國的都城上京,孰優孰劣?”
傅岩将目光收回,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飲下,毫不猶豫地回答:“自然是京都繁華,上京遠比不上,”此話一出,謹實的心情好了許多,但是傅岩緊接着又說了一句話,令他十分不适。“吾國之城與都城上京無所差,”
也就是說應國的諸多城市的繁華都與都城上京差不了那裏去,這是在暗諷留國內只有京都最繁華,而其餘的城市都是一般般。謹實聽完這句話後,捏緊了手中的酒杯,青筋凸起,雙目帶火花,不再回話,因為留國的國情确實是如此。
兩個男子就這樣緘默地喝酒,直到清晨。
皇宮之中,宴席已散,一處小宮殿裏仍亮着宮燈,屋檐處的紅色宮燈不斷地搖曳着。宮殿裏頭,一張紅木桌子,擺着十幾道菜,每道菜都閃着油光,芳姑姑換了一身的新衣裳,單手撐着腦門靠在桌頭昏昏欲睡,門“咯吱”一聲響,芳姑姑連忙站起,朝外頭喊道:“是秋兒回來了嗎?”臉上雖是疲憊的,但卻帶着歡喜。
“不…………不是,四皇子差人傳話,說是小姐在外頭喝醉了,回不了,讓芳姑姑不必擔心,早些安歇吧,”鈴兒怯生生地回話,她不敢擡頭看向芳姑姑。
“下去吧!”凳子發出一聲悶響,芳姑姑失落地坐下,她用力地按住太陽穴,眼神望向那一桌飯菜時,飯菜早就涼了。她望着飯菜出神,“九年來,第一次,秋兒沒有同我一起過年啊…………”語氣帶着傷感。
鈴兒悄悄地退下了,她忽然間有着同情芳姑姑,是的,同情她,這麽多年一直是為着肖家這位小姐而活的…………
芳姑姑眸子裏忽然燃起了怒火,“都是那個女人的兒子,她害了肖家還不夠慘嗎!如今她的兒子又來禍害肖家唯一的血脈!”怒火漸漸平息,但芳姑姑的心中已經存了一個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
☆、波瀾正起(一)
素語這兩天都不能下樓梯,她的腳傷還沒有完全好,大夫曾叮囑過她,讓她安心的在屋子裏待着,這樣子,最多四日便可以自由走動了。
這兩日,楊管事過來看望過她一次,給她帶了一些補品,然後将兩名護衛也帶走了,她不懂那兩名護衛犯了什麽錯,反正她沒有再見到那兩個人了。這兩日,她要麽躺在床上、要麽坐在凳子上看書,窗戶外頭不時傳來百姓們的歡呼聲、小販們的叫喊聲,素語在裏頭都能感受到那種熱鬧的氛圍,她的心頭癢癢的,恨不得出去玩玩。相對于素語的煩躁,蓮衣倒安靜了許多,她手持針線,細心地穿、拉每一針一線,一朵含苞欲放的粉色蓮花已見雛形。
蓮衣與素語雖然同是林家的小姐,相貌同樣出色,但是蓮衣是真正的閨中女子,秀外慧中、文靜典雅,琴棋書畫、針線活都很好。素語就不同了,她雖然總給人帶來一種娴靜美好的感覺,但是只有與她接觸久了,你才會發現她其實有着一顆活潑的心、愛鬧的心,只是礙于身份和父親心中的期盼,她得在人前裝出一副娴靜典雅的模樣。然而,她裝起乖巧女子的模樣,比任何一個戲子都出色,以至于有時候她都認不清什麽是自己的真性情了…………
“三姐姐,書反了,”蓮衣咬斷了一根線,提醒素語道,素語那會兒正望着窗戶出神呢。“哦!原來是書反了,”素語回了神,尴尬地笑了笑,蓮衣将繡花的帕子放好,端起水壺想要給素語倒一杯熱水,擡起來後才發現水壺已經空了。
“三姐姐,我下去一趟,”說完便端起了水壺,剛一推門,門口兩個俊朗的男子着實把她驚着了,“梁公子…………小侯爺”,她的眼睛望見梁少平時,呼吸急促起來了,梁少平露出兩顆小虎牙,愉快地同蓮衣打招呼“蓮衣,咦,你怎麽端了個水壺呢?來來來,我有好玩的東西要給你看,”說完,便不管不顧地拉着蓮衣的手要離開,“四哥,你幫幫忙,照顧一下林姐姐!”蓮衣驚慌的聲音、少平的歡笑聲漸漸遠了…………謹實這才推開半掩的門,裏頭坐着一個女子,一頭烏黑的頭發垂落雙肩,素語正背對着他。
“你怎麽來了?”
“來解釋,”謹實停下了腳步。
素語迅速地轉過身子來,纏着厚重紗布的右腳映入了來者的眼中,謹實從她的右腳順着往上看,看到的是一張含怒的俏臉,“解釋,不用解釋了,恕小女子腿腳不利,無法上前給四皇子請安!”
“不用,你…………可以像以往一樣喚我謹實,”謹實溫柔地同她說。
“身份有殊,膽敢直呼四皇子之名!”
“梁景明才是我的名!謹實是任何一個…………朋友,都可以喊的”提及朋友二字,素語便消了怒氣了,随即她看向謹實,認真地說:“算了,要你的解釋也無用處,我們都是患難之交了,還要什麽解釋呢?”黑色的眼珠靈活地轉動,裏頭充滿了濃濃笑意。
攀登青峰那會兒,謹實的所作所為,素語都看在眼裏,從那會兒開始,她已經将他認定為朋友了!
謹實也跟着笑了起來,他腳步平穩地走到素語面前的桌子前,坐下,正對着素語。素語這會兒才能仔細地看清他的臉,多日不見,他的臉莫名其妙地帶了一絲冰冷,整個人都變了很多,談吐不同了,行為舉止不似小混混了。“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呢?謹實,仿佛,我從未認識過你,”素語将心底的疑惑道出來,她不習慣這樣謙謙君子模樣的謹實,很怪異…………
謹實噗嗤一笑,深邃雙目攝人魂魄,“怎麽?難道我這樣子不好嗎?”他飄然站起,在素語面前慢慢地轉身,朝她露出嬉笑的模樣,一身晃動的錦衣華服,迷亂了素語的眼,她按住腦門有些苦惱,“天啊,真像一只花鹦鹉,其實穿上了一身漂亮衣裳,也難以掩蓋本身的聒噪,”謹實聽完她的話,“哈哈哈”的大笑起來,他的心裏十分愉悅。
隔壁傳來一陣男子愉悅的笑聲,随即又陷入平靜了,這一邊,一張方桌上,平鋪着一幅即将完成的牡丹圖,被作畫者一筆毀了。修長、掌心帶着粗繭的一雙手,将那副圖揉成了一團,它孤獨地平躺在方桌上頭。男子輕輕地擺動衣擺,坐到凳子上,“喚石,大皇子到了嗎?”一個靜立在暗處的黑衣男子,恭敬地站在方桌前。“回禀二公子,還沒有到,不出預料,午時便能到達京都,”喚石稍稍擡眼,看見二公子臉色有些難看。
“魏進呢?”
“這會兒,應該是在大皇子身邊吧,不是公子讓他,負責大皇子的安全嗎?”喚石奇怪地詢問,二公子怎麽會問這個問題呢?
傅岩敲打着桌面,雙眼緊閉,“喚石,你覺得魏進是個怎麽樣的人?”
喚石抱緊懷中的劍,沉思着遲疑了一下,随即開口道:“他随二公子已有兩年了,他與其他兄弟私交甚好,”喚石不知想到了什麽,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喚石認為他城府很深,因為他曾刻意接近我,似乎想要從我口中套出什麽話…………”
“現今他是兩面通吃,”傅岩緩緩地睜開眼睛,眸子裏透着淩厲的光,“既然二公子知道他心有不軌,為什麽還留他在身邊呢?”喚石不解的詢問,臉上帶着一絲擔憂。
修長的手指,指骨敲打着桌面,“得得得…………”的聲音越來越大了,“暫且不能動他,不然傅應騰會拿他做文章,又會惹上一身麻煩,暫且留着他,不過得提防着他,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傅岩的語氣冰冷,透出一股寒氣。
“是!”
隔壁傳來一聲輕微的合門聲,随即腳步聲漸行漸遠,隔壁到訪的人走了…………傅岩提起毛筆,撫平一張白紙,定下神來重新開始描繪牡丹花的美态。一切又回歸平靜了。
少平拉着蓮衣來到流芳居的後院,院子裏堆放着一些雜物,廚房在院子的東邊,煙筒在那裏時時冒着黑煙,人聲噪雜,從西邊處都還能看清廚房裏頭,來來往往的廚子們忙活着。蓮衣很不解,梁少平為什麽會把她拉到後院的西邊來,而她也這樣子毫無防備的就随他來了,院子的西邊比較荒涼,有幾棵光禿禿的槐樹,昭示着冬天的寒冷。然而,當少平站在槐樹下,露出兩顆虎牙開始笑時,蓮衣仿佛看見了春天,他身後的槐樹好像冒出了嫩芽,溫暖的陽光洋洋灑灑地映照在他的身後,他是如此的璀璨奪目,蓮衣盯着他的笑容,快要窒息了。
“蓮衣,你快過來看看!”少平笑着,抱着槐樹,向蓮衣招呼着,眼睛出神地盯着槐樹樹幹的某一處,蓮衣不自覺地挪動腳步,來到了他的身邊,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他所指的槐樹樹幹,溝壑縱橫的樹幹,有着幹枯的痕跡,槐樹有些年頭了。少平讓蓮衣過來,是想讓她看一首詩,一首用利器精心刻在槐樹上的詩,灰褐色樹幹的一處被磨平,刻字之人用了勁,但歲月的流逝,字跡終歸是有些模糊了,“嘒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實命不同!嘒彼小星,維參與昴。肅肅宵征,抱衾與裯。實命不猶!”蓮衣摸着字跡将整首詩念出,念完之後她道出了這首詩的來由:“這是《詩三百》中的《小星》!不知是何人将它刻于此”
“原來你也知道《小星》呀!”少平雙眼冒光的看着蓮衣,滿心歡喜,弄得蓮衣都不好意思了,将頭轉向別處,只聽後頭的少平說道:“這是我前兩天無意中發現的,然後問了一位先生這首詩的意思,”少平摸摸頭略帶羞澀,畢竟自己在心儀的女子面前露出了無知,“我不記得先生的原話了,但我知道這首詩說的是,少年郎早起忙碌,希望日後有所作為,問完後,那位先生還誇我好學呢!”少平聯想到昨日,拉着自己老爹的衣袖追問詩句意思時,老爹解釋完了,滿臉欣慰地上下打量自己的兒子,為他的覺悟而欣喜,“其實我真的比不上蓮衣,蓮衣是才女!”
蓮衣雙頰泛紅,突如其來的誇獎讓她不知所措,她垂着頭支支吾吾道:“我.....不是才女,三姐姐才是,況且.......良緣姐姐才是公認的才女,我......只不過是懂幾句詩句而已.....”蓮衣是真正地瞧不起自己,她的相貌不如素語、才識不及良緣,而且又不似秋兒一樣有皇家的庇護,她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臣子之女,她暗自神傷,只能偷偷地愛慕面前的俊朗少年,自己沒有顯赫的身份,能與梁少平結識已經是她的福分了,他可是王侯之子啊!
少平不知蓮衣心底的酸苦,他依舊明朗地笑着,“至少,蓮衣比我厲害啊!”看着他的笑容,蓮衣愈加覺得自己的卑微,她欠身道別:“如果小侯爺沒有什麽事的話,臣女先告退了......”
這是她第一次用生冷的語氣.......但她的內心又是如此的疼痛.......
不待少平開口,她已經低頭步伐倉促地離開了,獨留少平站在原處,如今,少平已經感受到了蓮衣刻意的疏離,“侯爺?臣女?我都不在意,她為什麽會那麽在意呢?四哥和素語不也能同朋友一般相處嗎,為何她就不願與我相處呢........”少平在後頭嘀咕着,望着那一抹消失的倩影,心中有些難言的沮喪。
蓮衣踉踉跄跄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雙目迷糊的她掀起被子,雙眼忽然變得清亮起來了,被子之下平躺着一封信,“父親筆”,她忐忑不安地打開那封信,待看完信中的內容時,她的雙手顫抖、神色愈加哀戚,她像一根斷線的木偶,緩緩地倒在床頭,低聲哭泣起來,信與信封從她的手中脫落.......不知哭了多久,蓮衣起身,搖搖擺擺地拾起信紙投入火爐,然後坐在梳妝臺旁,撫摸着臉蛋,鏡子裏漸漸地浮現少平的身影,他朝蓮衣微笑着,露出兩顆虎牙,蓮衣的瞳孔忽然睜大,試圖伸出雙手去撫摸他,然而少平的身影卻漸漸從鏡中消失,不過是幻影......蓮衣的淚再次滴落......
宮門重重,鎖住了無數人的自由,秋兒此時也被鎖在自已的偏殿之中,她被芳姑姑禁足了,只因那晚自己喝醉了酒,在宮外待了一夜,芳姑姑便氣壞了,命兩個宮女守着她不讓她出殿門,秋兒也心知是自己錯了,倒也不敢違背芳姑姑的命令,安安分分的留在宮殿中做女紅,太後的壽誕快到了,她要準備壽禮,她沒有什麽長處,唯獨會編織些東西,那是她平日裏用來打發時間的。當朝太後喜愛漂亮的麋鹿,宮中甚至還有一個園子飼養着幾只珍貴的麋鹿,太後不聽曲、不聽戲,卻常去那個園子裏待着,麋鹿似乎比她的兒子、孫兒孫女都還要親,秋兒此時便是要編織一只麋鹿,作為太後的壽禮,芳姑姑對此也是贊成的。
燈籠大的麋鹿即将編織完畢,然而此時秋兒卻失了編織的興致,因為心裏思念着她的謹實哥哥,無心思動手,“鈴兒,”她喊着,一個相貌平平的宮裝侍女小跑過來了,“小姐,有什麽吩咐嗎?”
“四皇子,可有,來過,或是派人來傳話?”
“不曾,”鈴兒低垂着頭,說着違心的話,四皇子确實來過,但是被芳姑姑擋走了,但是這件事被芳姑姑下令禁口了,她也不能說出來啊!芳姑姑的狠,她是嘗試過的。
“那你退下吧,要是四皇子過來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啊!”
“是,”鈴兒慢慢地退下,秋兒則仍舊漫不經心,摸着那些精美的絲線,久久沒有下手。
這幾日,少平常去流芳居尋找蓮衣,可是總是被拒之門外,這讓他十分的苦惱,這一天,他正無聊地在禦花園裏,抿着嘴垂頭喪氣的。冬日裏的禦花園,依然是一片姹紫嫣紅,但那些冬日裏綻放的花朵都是耷拉着腦袋的,少了許多生機,多了許多死氣沉沉的氣息。花園間的小道上沒有一片落葉,這個季節,花開得最妖豔的獨有紅梅,粉紅的、純白的、大紅的,甚是妖嬈,然而花瓣也是落了一地........
張公公正帶領着一幫太監宮女,那些小太監、小宮女們手上都捧花盆,花盆裏的花都是精心養在暖房裏的嬌花,這次因為太後的壽辰,特地搬去壽康殿的,這些花非常的珍貴,張公公不停地叮囑這群端花的太監宮女,“小心點兒,好生護着這些花,這些花可比你們的命還要貴重呢!”
張公公走着走着,忽然發現了前頭走來的少平,忙谄媚地笑着,低聲哈腰地道:“參見小侯爺!”随即,身後的小太監、小宮女們,也順着張公公齊刷刷跪下,其中有個面目清秀的小宮女,端着笨重的花盆跪下時,花盆在手中搖搖晃晃的。少平擡起頭,有些煩躁,正打算喊:“免禮!”忽然,“啪!”的一聲,花盆從小宮女的手中脫落,發出清脆的破碎聲,一朵嬌花頓時被摧毀了。
“公公饒命啊!公公饒命啊!”小宮女的臉頓時煞白,惶恐地不停地磕着頭,張公公立即從地上站起來,望着地上的泥土、碎片、爛花,痛心不已!“你這小丫頭,怎麽毛手毛腳的!你摔碎的這朵花可是千金難買的墨菊啊!這可怎麽辦啊!”張公公十分頭疼,小宮女磕頭磕得更厲害了,額頭都磕出了淤青,她被吓得不輕,低聲抽起來。
少平自然是見不得這類事的,衣擺抖動,他走到了小宮女的面前,“別磕了,怪疼的,”聽着頭頂傳來的溫柔之聲,小宮女擡起頭來,淚眼汪汪地望着少平,少平生起了恻隐之心。他轉身朝向張公公說道:“張安,買我個人情,這件事就這樣子算了,也別責怪這個小宮女了,”
少平能開口替她求情,宮女小木子十分感動,只聽張公公誠惶誠恐道:“小侯爺這是說的什麽話!折煞奴才了,這個,既然小侯爺開口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張公公朝小木子擠眉弄眼,低聲說道:“還不叩謝小侯爺…………”
“多謝小侯爺,”小木子慌忙朝少平連磕了三個響頭,待她磕完頭擡起頭時,小侯爺早就離去了,小宮女只記得,他有很好看的小虎牙。對于少平而言,開口解救那個小宮女,只不過是一件小事,然而,對于小木子而言,這個小幫助事關生死啊!“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已經深深地埋在了小木子的心裏。
“走吧,都跟上,那個犯錯的小宮女,收拾一下這些,”張安板着臉,指着地上的碎片朝小木子說道,“是!公公”
“還有,這件事,誰都不許提起!”張公公厲聲道,畢竟,摔碎了花盆,他也難脫其責。“是!”底下的衆人紛紛異口同聲地說道,小木子徹底放寬了心,感激地看向張公公。
少平解救小宮女的這一幕,都落入了芳姑姑的眼裏,她朝身旁的随行宮女詢問道:“剛剛離去的那個少年郎是誰?面生得很,”
“奴婢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恭城侯的公子,據說那位公子還是恭城侯的獨子”
“哦,真是難得啊,身份顯赫,又有一副好相貌,好心腸,”芳姑姑喃喃低語着,“而且,恭城還是個好地方…………”她的心裏忽然萌生一計,若是此計成功的話,她家小姐便能一生無憂了,心想着,她竟低聲輕笑了起來,接着她有繼續朝身旁人詢問着:“之前交代的事情,可有辦妥了?”
身旁的宮女低聲道:“回禀姑姑,都辦妥了,”
“确定萬無一失嗎?”
那宮女撲通一跪,似乎帶着一絲怯意,“請姑姑相信我......”
“那就好,欺負了秋兒小姐,這是可就不能那麽簡單就過了啊......”芳姑姑的聲音裏多了一絲寒意,她就像一只老貓,正在磨着不起眼的爪子,伸出了利爪,準備在這水深火熱的皇宮之中搏鬥一回!
也許是過了年,春天一日日接近的緣故,天黑得更遲了。素語這會兒有些煩躁地站在窗戶處,她已經站了許久了,倚靠着窗戶口,望着暮色漸漸褪去,直到整個天空完全黑暗下去,街道上漸漸地亮起的燈光,京都的夜市來了。夜風是陰涼的,然而素語此時心底的煩悶,是用夜風也吹拂不去的,明天便要進宮,給那位七十歲的老太後拜壽了,皇宮啊!直到如今,她仍沒弄清,那位老太後為何要讓她和蓮衣前去皇宮,她們不過普通的臣子之女,單單說是一時興起,讓她們前去賀壽嗎?這也說不過去呀,素語苦想了許久,仍是想不出留太後的真正意圖,總之她覺得這事兒沒有那麽簡單!
“煩死了!”素語嘟囔着,雙手托着下巴,往上擡往下看,當她把臉轉向左邊時,左邊屋子的窗戶就這樣子打開了,一張棱角分明的側臉出現在她的瞳孔中,她愣住了!雙手與下巴仍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直到那個人将他的臉轉向她,他在朝她微笑,很平靜的微笑,面若冠玉、溫文爾雅,盡在那一抹輕笑中。
“林姑娘,”
“額,傅公子,嗯,也來看夜景嗎?”素語收好僵硬的下巴和雙手,強裝客氣地朝他微笑,心裏湧起的驚訝、疑惑、不安,早已翻轉萬千了。
“是,無趣得很,出來透透氣,沒想到剛好碰上了林姑娘,實在是岩的榮幸,”傅岩的眼裏盡是盈盈笑意,那樣的笑容,很迷人,素語已經分不清,宛若書生一般彬彬有禮的他,到底還是不是那個令人聞名喪膽的戰場大将?他真像一個迷,蠱惑人心的迷!
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兩人就這樣子,靜靜地待着,遠眺京都,底下街道的喧鬧聲都沒法打破這份沉默。夜風這般陰涼,從遠處傳來的狗吠聲與近處的人聲交織在一起,素語已然發現,自己內心的煩躁,早已經散去了,在忽然見到傅岩時,全部消散了。
元和五年正月初六,留國太後七十大壽,舉國同慶。各國的使者紛紛來到了留國,不過來的多是一些小國使者,他們前來留國無非是圖着這個機會,能獲得一些庇護,還有一些外來使臣是懷揣着密令,暗地裏拜訪應國的大皇子。畢竟,在這片大地上,應國才是真正的強國,而應國大皇子,不出意外的話,他将成為下一任的應皇,要是能從傅應騰手中得到某些承諾,那可比留皇的承諾強得多了…………況且,他們還聽說,應國的大将軍傅岩也與大皇子一同前來,即使不能從大皇子處得到好處,能結識一下威名遠揚的傅将軍,也是很不錯的。
然而,那些使臣們都失望了,他們并沒能見到傅岩,傅岩并沒有住在使臣驿館裏…………
傅應騰率着一衆人馬,到達留國已有三日了,他所住的使臣驿館,夜夜有人暗訪,對于那些其他國家的特意示好,他向來是來者不拒的,一連三日,他已經收了不少的稀世珍寶、絕色佳人,但是他卻沒有給那些小國使臣任何的承諾,只能說,傅應騰也是一個精明之人。傅應騰到達留國的第二日清晨,便被留皇召見。那一日,傅應騰看見了留皇昏庸的模樣,一統天下的野心像火焰般熊熊燃起,從來沒有如此的強烈!他表面上對留皇畢恭畢敬,其實心底裏全都是無盡的嘲笑,嘲笑這樣無能的帝皇…………
權利向來都是掌握在強者的手中,一統天下的大業向來都是強者打下的,傅應騰打小便認定自己是個強者,在見到只懂尋歡作樂的留皇之後,他的野心蓬勃了!
壽康宮作為歷代太後所居之地,這一日十分的熱鬧,從裏到外到都挂上了大紅的燈籠,布置得很是喜慶,古老的宮殿如同一位老婦人,換上了新娘子的紅衣裳,準備一場聲勢浩大的迎親。
壽康宮的高位之上,端坐着一位慈祥的老婦人,她的頭發已經花白了,膚色還很白皙,只不過笑起來時,皺紋四現,即使她很注意保養,但畢竟是七十歲的高齡了,她眉目含笑地看着底下一大群的前來道賀的大臣、各方使臣,底下的人越來越多,嘈雜之聲也跟着漸漸大起來。張公公忙得暈頭轉向的,道賀的人一波一波地來…………
“蓬萊使者到!”門外的小太監,扯着尖細的嗓音喊着,然後接過使者的賀禮。小太監将禮盒遞給張安,張安打開精致的盒子,看清裏頭的物品後,用更加清亮的嗓音喊着:“七顆東海大珍珠!”張安的心裏嘀咕着:七顆大珍珠,可真夠庸俗的,留國國庫裏多的是,打心眼裏看輕這個蓬萊小國。
“臣替國君,前來道賀,願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好,多謝蓬萊國君了,”留國太後眉目帶笑着,随即張安将使者引到上座。
接着,又是一些小國的使臣前來,不過他們的禮品無非是一些珠寶之類的東西,只是更加貴重而已,禮品雖貴,但是留國太後一個都看不上,身為一國之後的她,什麽貴重物品沒有見過,她漸漸有些乏了,疲憊地按着腦門,雙眼半眯着,底下的人影漸漸模糊不清了,嘈雜之聲似乎也離她越來越遠了…………
“應國大皇子與傅将軍到!”尖細的嗓音響起,已經落座的諸位大臣和使臣,紛紛瞪大眼珠看向門口,目光如炬地盯着門口出現的兩個青年,他們都是應國傑出的男子啊!他們要一睹那兩人的風采,果真沒有讓他們失望。兩個男子,一個渾身散發着霸者之氣,一個雖然微笑着,如沐春風,舉止之間帶着文人的氣息,但是仍然能從他的身上察覺到淩冽之氣。另一半的女眷們更是失了儀态,目不轉睛地盯着這風姿卓越的兩位男子,已婚的婦人心底裏暗自更加看不起自家的丈夫,同時又暗自心傷:自家怎麽出嫁得這麽早!待嫁閨中的少女們,紅霞滿面,心裏尋思這怎麽同自己的父親、兄長商量,前去拜見一下這兩位少年才俊,能結識一下他們,那該多好啊!
這其中自然有八公主梁懷瑩,她同樣仰慕才貌雙全、出類拔萃的年輕将軍、高貴的皇子!然而,也有人是不屑一顧的,這個奇特的女子自然是許良緣,她随着自己的父親從桐城趕過來的,本來她是不想進宮參加這個壽宴的,但一想到自己的好姐妹素語會來這兒,她才硬着頭皮過來的,但,即使她過來了,她也不同那些京都的官小姐、貴婦人們坐在一塊,她一個人藏身在最角落了,低垂着頭,一個人喝着悶酒。良緣有近五年未出現在那些大場合裏,這些婦人、小姐們也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的那個穿着普普通通的女子,真是可笑啊!當年那個無論男女老少都迷戀的佳人,出街都有無數仰慕她的青年才俊尾随的她,如今卻躲在這個小角落裏,不願露面,她想讓世人漸漸地遺忘她.......
留太後被小太監的嗓音驚醒,應國的人來了,昏暗的老眼帶着一絲亮光,雙目直射着底下兩個年輕人,應國的使臣,她的笑容可掬,只是目光帶着考究,不停地打量兩人。傅應騰是在宮門處遇見傅岩的,傅岩朝他拱手作禮,然而傅應騰只是低笑着,輕輕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兩人沒有任何交談,一同踏進了壽康宮,魏進作為随從,低垂着頭,恭敬地緊跟随後。
若說傅應騰、傅岩有過同樣的動作,那就是:都多看了一眼城門處一個魁梧的侍衛統領。
傅應騰初見太後,心裏想着:留太後倒更像一位太後,而留皇不像一個君王。
“參見皇太後,敝國恭祝皇太後萬壽無疆、松鶴長春,”
“恭祝皇太後壽與天齊、後福無疆!”
“好好好,兩位遠道而來,真是給足了老身面子啊!”留太後哈哈大笑,表現得十分高興,但她的眼裏卻時常閃着精光。
傅應騰未将賀禮交給小太監,而是緩緩地打開盒子,裏頭平躺着一幅繡圖,“百壽圖,”他緩緩地展開那副圖,淡黃色的帛布之上,有着許許多多的“壽”字,仔細一瞧,似乎每個壽字都是不一樣的形态,“此圖是由敝國國內九十九名繡娘,耗時多日所成,”随即,他指着最中間的一個較淺的壽字,說道“中間這個壽字,是我的父皇親筆所寫,”話一說完,周圍一陣噓嘆之聲響起,應國國君的親筆啊!這份大禮,真是夠貴重的啊!
“能收到應皇親筆所寫之字,令這壽康宮蓬荜生輝啊!來人,賜上座!”随即,張安便邁着老腿,将兩位遠道而來的貴客帶領到右邊的上座,拿兩個座位與蓬萊使者的座位相靠,這兩人剛一落坐,蓬萊使者立即為二人斟酒,谄媚地笑着,明顯地示好。
魏進靜靜地站立在旁,以旁人察覺不到的目光,打量着殿中身份各異的衆人,沒有會去在意這麽一個身份低微的侍從,也沒有人會知道,他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有時候,很多大事情都是由一些他們看不起的小人物,親手造就的,然而那些人卻依舊蒙在鼓裏…………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魏進又會做出什麽事呢?猜猜,他這次還是不是針對女主呢?
☆、波瀾正起(二)
熱鬧的壽康宮之外,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一個粉衣的少女,雙手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麋鹿,仔細一瞧,竟是一只用粗絲線編織的麋鹿,這讓人不禁感嘆,編織之人的心靈手巧了。然而,這只麋鹿的制造者,此時正忐忑不安的,小臉上淨是惶恐不安的神色,她在害怕,她不敢進壽康宮,不敢将自己手中的小禮物呈現給那位老人,那位看似慈祥實則威嚴不減的皇太後。身後的侍女鈴兒,也暗自為着自家的秋兒小姐擔憂,秋兒小姐這般軟弱,今後可怎麽辦啊?
“小姐,進去吧!”鈴兒開口提醒到,秋兒渾身顫抖着,邁出了腳步,然而才踏出了一步,便迅速縮回去了,原來她看見了留皇與留後,正往着壽康宮門走去,心下一慌,又躲回樹後了。她臉色蒼白,雙眼渙散地詢問身後的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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