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三回推脫大皇子的邀請了,恐怕不太好吧” (10)

親之時,帶着新娘子策馬而歸,所以,溪源便在離婚期還有十日時,拖着病軀、瞞着雙親,在深夜裏學騎馬,然而,一向溫和的小母馬,竟然發了狂地将溪源摔落地…………

良緣咬着嘴唇,含着淚珠,聽完了小厮的話。她跌跌蕩蕩地回到府中,緊關住房門,不食不語,獨飲了三天三夜的烈酒。若不是她的母親,百般懇求她,用自盡的手段威脅良緣,估計良緣那會兒,應該去陪伴溪源了…………

良緣環抱着雙肩,她的淚早已留盡了,那個良人離去時,她才十七歲,而如今,她已經過了七年了,七年了,她的胸口仍是那麽疼痛,那樣的疼,也許今生都會随着她吧。但又何妨呢?當初那個驚才豔豔的她,早已經死去了,現在活着的她,已經沒有情愛了…………

“若是,阿遠哥在就好了,可是,他在哪裏啊?”一想起,至今下落不明的那個義兄,剛剛緩下來胸口疼痛,現在又有一些不舒服。

阿遠是許老将軍身旁的年輕副将,也是她青梅竹馬的義兄,那時候,良緣以未過門的妻子名義,為張溪源守了三年,然而,三年後,她還沒有忘記那個牡丹花海下,淺笑的少年。接連而來的求親,讓她煩躁、讨厭,為了躲避那些令人生厭的求親,她同義兄立下契約,與他假成親。然而,誰又知道呢,就在良緣穿上火紅的嫁衣時,仆人匆匆趕來,說義兄不見了。許府所有的人都去尋找阿遠,可是,那位還沒有定身份的新姑爺,就如同鬼魅一般,徹底消失了…………

那時,許家小姐的第二次婚事引起了轟動,而新姑爺的不見蹤影,更是十分的詭異,京都的人們議論紛紛,有人說新姑爺覺得配不上許良緣,逃了;還有的人說,新姑爺是被許良緣的愛慕者殺了。無論外人怎麽說,良緣都不信她的義兄會死,因為義兄的武藝極高,很難有人能悄無聲息地殺害他。之後,再也沒有人敢來許府提親了…………

突然有人碰觸她的肩,思緒飄散的良緣,一驚,下意識的反手扣出身後之人,只聽見“哎呀!”一聲,良緣轉頭一看,一抹明黃色映入瞳孔,她連忙放開反扣的手,撲通一跪,“參見陛下!陛下恕罪,”不再擡頭,只是借着餘光,知道留皇的身後還站着兩個侍者。

“呵呵,快平身!”留皇眯眼笑着,伸出手想要扶起良緣,良緣迅速站起,往後退了一步,拱手道:“多謝陛下!”留皇只得讪讪地收住伸出的手,他輕輕地咳了一聲,一副尊貴無比的模樣,朝良緣笑着問道:“許小姐,很多年沒見了,風采依舊啊!”說完,便垂涎地看着良緣。

良緣強忍着內心的厭惡,擺出一副恭敬的模樣,說道:“陛下謬獎了,陛下才是真正的神采奕奕,”留皇一聽到她的誇贊,不論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他都“呵呵”的笑出聲來。“若是陛下沒有任何吩咐的話,臣女先行告退了,”良緣強忍着反感,畢恭畢敬地想要抽身離去,不料,留皇一聽,毫無顧忌地抓住她的衣袖。

“別急着走啊,朕已讓人備下了好酒好菜,你難道還要離開嗎?”留皇的語氣帶着強硬,袖口處傳來的力度極大,良緣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塊,不知如何擺脫這個困境,“陛下…………”她正打算開口,心想着,無論怎麽引起留皇的不悅,她都要拒絕這個邀請,一旦她點頭赴約的話,那将會陷入龍潭虎穴,萬劫不複!

“陛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她的左側跪下,留皇一見到來者,連忙放開良緣的袖子,良緣随即連連往後退了三步,低垂着頭不語。留皇略帶不悅的詢問道:“蘇元,你來做什麽?”

渾厚的男聲傳入良緣的耳裏,“陛下,許老将軍在正陽殿外候着,說事有急事禀告陛下!”

“許老将軍,真的有急事?”留皇再一次詢問,有些苦惱,若是其他的大臣說是有急事見他,他肯定不會去的,但是這是許良緣的父親啊,留皇偷瞄了良緣一眼,有些不甘心。

“是的,陛下!”

“行了,行了,我就去見老将軍一面,”留皇露出不耐煩的模樣,拂袖而去,蘇元也緊跟在随後,留皇在走了沒幾步,回頭望了良緣一眼,目光熾熱。良緣輕輕舒了一口氣,她擡頭想看看那個開口說

話的男子,可是她只瞧見了一個背影,寬大的背影。自然,她也沒有看見,拐過彎後的蘇元,走在留皇的身後,拳頭緊握着了,青筋突起。

良緣轉身正要離開,卻意外地看見腳邊有一個簪子,做工精巧的銀簪子,良緣疑惑地拾起它,仔細的觸摸它,這樣精致的簪子,她摸着簪子,卻意外地發現,幾個雕刻細微的字藏于簪頭,良緣辨認了好久,才認出那幾個字:贈佳人。良緣将它收好,現今自己只知道簪子應該是個侍衛,要拿它贈給心愛的女子,良緣尋思着,這個簪子應該是那個叫蘇元的侍衛遺落的…………

不遠處的長廊拐角處,一位尊貴無比的華服老婦人,面目猙獰地盯着不遠處的良緣,惡狠狠地咬着牙說道,“妖女,妖女,竟還敢糾纏不休!”她被氣得不輕,身後的張安,連忙上前給這位婦人敲打着後背,讓她消氣。

“張安,你說京都是不是安靜太久了…………”

張安撲通一跪,聽到這句話時,大寒天裏,卻有冷汗從額頭滴落,“太後,老奴,不知…………”。

“去把林家的那兩個姑娘帶過來,我要見見她們,”一絲不尋常的光芒,從留太後的眸子中突現。

“是,太後,”

壽康宮中,宴席未散,但是幾位掌權者已經離去了,殿中剩下的使者和大臣們自然輕快了許多,他們互相敬酒,各自打交道,攀交情。應國大皇子的位子處,盡是前來敬酒的留國大臣和其他的使者,傅岩的位子處也有幾名大臣向他敬酒,傅岩來者不拒,将遞過來的滿滿的酒一飲而盡,他淺笑着,對于一些打探,緘口不言。留國的兩位皇子,對于應國來的這兩位使者,更是刻意親近,恨不得與兩人稱兄道弟。

前頭的男子們喝酒交談,玩得不亦樂乎,後頭的女眷們,也是鬧哄哄的,大多是在議論八公主梁懷瑩跳《牡丹花曲》一事,不過她們都是在小聲議論,而且議論者多是一些待嫁閨中的小姐們,她們對于八公主可都是有着一絲怨氣的,一些婦人雖然眼睛是盯着前頭自家夫君的醉态、口中埋怨着夫君的不好,但是耳朵裏頭也不放過那些小姐們的是非議論。

只聽三位華服少女湊在一塊,低聲讨論着,一少女說:“八公主,竟然按《牡丹花曲》的曲調,編了舞,還跳了出來,真是有心啊…………”

“也就她敢那麽大膽,許家小姐的曲子,丞相公子的病逝,她也真是不夠避諱的,”

“哼,你們怎麽就沒想到,八公主之所以要跳這支舞的寓意嗎?她這是在招夫婿啊,”說這話的是一個相貌姣好的黃衣女子,此時她的臉色有些憤憤不平,“如果,她跳完那支舞,太後必定會問她,是否已有心儀之人,到那時,她想選誰做驸馬,太後必定會賜婚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其他的兩名少女聽完後,一副了然大悟的模樣,敬佩地看向黃衣女子。

“可是,誰知道呢?弄巧成拙了,”黃衣少女輕輕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飲下,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後頭的蓮衣聽到的這些議論中,并沒有涉及她,她暗自松了一口氣,抑郁的心情好了許多。

素語瞧見蓮衣的臉色好了很多,心下又擔心良緣,便同蓮衣輕聲說道:“我擔心良緣阿姐,我想去找找她,你一個人在這等着我,不要走開啊,”囑咐着蓮衣,蓮衣忙點點頭同意。素語便安靜地離開女眷處,悄悄地出了大門。

皇宮很大,宮殿、長廊、樓臺亭閣比比皆是,秋兒在皇宮住了十幾年,竟不知到底此時自己能往哪裏走去,自己的住處自然是回不得的,宴會還沒有結束,她回去會讓芳姑姑不高興的,甚至還會令鈴兒受罰,所以她只能在皇宮之中兜兜轉轉,目光觸及之處,要麽是冰冷的紅牆高瓦,要麽是毫無生機的禿頂樹木、幹癟的花草,平日裏來來往往的宮女、小太監們,此時都在壽康宮中忙活了,一路走來,遇到的人極少。她走着、走着,手腕的紅木珠子也随着搖擺。

秋兒脫下手腕間的紅木珠子,把玩着它,一邊走着,一邊數着珠子的個數,從一數到十二,又從十二數到一,反反複複的數着。就這樣子盲目地走着,她走到了一個結冰的湖邊,前幾日下過大雪,湖面結着一層冰,看上去,光滑無比,猶如一塊潔白無瑕的白玉,又如幹淨的白綢緞,非常的美麗。秋兒望着這層結冰的湖面,心下起了小孩子的心思,想要踏上湖面走一回,她左右觀望,發現此處并沒有人,心下大膽了一些,她輕輕地邁出一個腳步,寒氣立即從腳底湧至全身,她連忙收回了腳,往後退一步,然而,腳下一滑,待她穩住身子時。

手中未拿穩的紅木珠子,如同一小塊被踢飛的石子,從秋兒的掌中輕輕地劃了一個弧度,飛向結冰的湖面,在湖面的中間緩緩地打了個圈,停住了。秋兒眼瞧着珠子手鏈就這樣脫離自己的掌心,十分慌張,她在結了冰的湖邊徘徊了幾次,想着怎麽把紅木珠子取回來,可是到最後才發現,只能自己踏上那一層湖面,将珠子取回來。秋兒,輕輕地走上湖面,寒氣又起來了,每走一步,她的臉色便添一分蒼白,她走得很輕、很小心,越來越接近那個小紅點,臉上的喜悅勝過蒼白之色。

還有一步,秋兒俯下身子,終于,撿起它了,她大松了一口氣,将珠子緊緊的握在手心。很輕的破裂聲從身後響起,秋兒回頭一看,糟了!湖面從走過來的那一端,裂開了一個口子,那個口子正如一條毒蛇,朝秋兒這邊過來,那些冰塊破裂、翻騰、漂浮在水上,秋兒被吓壞了,顫抖着身子,往右邊的地面跑去,身後冰面的破裂愈加迅速了。寒氣、破裂聲,如同猛獸般,追趕着秋兒,秋兒越來越怕,雙腿感覺愈加笨重,她的驚恐與喘氣聲越來越厲害。

“秋兒!”出來尋找良緣的素語,瞧見這一幕,飛快地往這邊跑來,秋兒感覺自己的腳底變濕了,原來,腳下的冰塊已經破裂了,就在她以為自己要陷入冰冷的湖面時,突然有人用手臂一把将她推向岸邊,然後,兩個人都狠狠地摔倒在堅硬的地面,還好,素語來得很及時,及時地将秋兒救了起來。湖面此時已經完全破裂完了,大大小小的冰塊,漂浮在湖水之上,整個湖面如同一塊破碎的鏡子,觸目驚心,全然沒有之前那種平靜的美。

素語痛呼了一聲,她的肩膀磕到一個小石塊了,疼得很,但是她咬着牙起身了。“秋兒,你沒事吧?”她詢問着同樣起身的秋兒,秋兒頂着淩亂的頭發,朝素語發出劫後餘生的甜笑。

“我沒事,素語姐姐,謝謝你,珠子也撿回來了,”秋兒打開掌心,裏頭平靜的躺着一串紅木珠子做的手鏈,晶瑩剔透。

“你是為了這串珠子,才走上的湖面啊!怎麽能這般膽大,若我不來,你便會凍死在湖水之下了,”素語揉着疼痛的肩膀,責怪着這位妹妹。

“可是,珠子對我很重要,它是謹實哥哥送給我的,”

“真的那麽重要嗎?”素語放下手臂,望着這一串普通的珠子,她并不覺得它有多麽的貴重。

“很重要,同我爹留下的唯一一件遺物,一樣的重要!”秋兒握着珠子,朝素語認真嚴肅的說。

“傻瓜,真是傻瓜,”然而,此時素語已經明白了,謹實對秋兒的重要,他們有着如同親人一般的感情。

二人正準備離開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跑過來,一見到素語,立即歇下來喘氣,素語認識這個小太監,他是之前給她和蓮衣引路的小太監,這個小太監邊喘氣,邊朝素語說道:“林小姐,太後娘娘要見你,請随奴才前去面見太後娘娘吧!”

“素語姐姐,你快去吧,秋兒可以自己回宮的,”秋兒心知這事拖不得,忙出聲讓素語快些前往,不用理會她,秋兒心下都有些擔憂素語了,她感覺自己同林家這位姐姐親近了不少。

“那行,公公,請帶路吧!”素語朝秋兒微微一笑,随即緊随小太監離去了,大姐姐般溫暖的笑容,讓秋兒感到十分的喜悅。秋兒臉上揚起小孩子滿足般的笑容,朝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走着、走着,這才感覺到兩只腳都是濕淋淋的,帶着刺骨的寒,剛才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種寒冷,她加快了步伐,此時,她感覺自己如同陷入冰窟般,渾身寒冷,哆嗦不止,踏着濕淋淋的鞋子十分的難受。

一路走來,素語一路尋思着,留太後這會兒要見她,到底會講什麽呢?真是苦惱啊,如何應對這位雷厲風行的婦人,這位以一己之力扶持兒子登基的太後,可不簡單啊。短短的一段路,素語的思緒已經千回百轉了,到如今,她仍沒能琢磨出這位太後,特地從桐城将她們兩姐妹傳召過來的目的。

小太監将她引到了一處安靜的偏殿,還未靠近殿門,便能聞到一股濃重檀香味,看來這位留太後很喜歡在殿中熏香,不知怎麽從腦海裏浮現一句話:熏檀香之人,多半是為了平複浮躁的情緒,靜心養神。一浮現這一句話,素語立即啞然一笑,自己想太多了。

踏進高高的門檻,嗅着純正的檀香,殿中很安靜,素語一眼便瞧見了蓮衣,此時蓮衣正坐在椅子上,她揪着手帕,有些仿徨不安。蓮衣一見到素語,連忙站起來,輕聲喊道:“三姐姐,”素語點點頭,朝她會心一笑,随即朝着挂着珠簾的那頭跪下,畢恭畢敬地喊道:“林家林素語,拜見太後娘娘!”

珠簾随風輕輕擺動,裏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呵呵,免禮,都坐下吧,都不要那麽拘謹,”留太後在裏頭,借着珠簾的縫隙觀察着她們,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

“謝太後!”素語和蓮衣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珠簾背後那個人影的問話。

“原清可還好啊?許多年沒見了,”

“回禀太後,家父的身子骨還算硬朗,閑時無事便養養花,遛遛鳥,”

“哦,倒是過得很清閑啊,卸了少府的擔子,也許更輕松了,”

“是的,太後娘娘,家父很感激您和陛下,恩準他老人家卸任少府一職,”

一直答話的是素語,蓮衣靜靜地待在旁邊聽着二人一問一答,一派端莊賢淑之态。留太後隐身在珠簾背後,她已經打量兩人許久了,再加上與林素語地交談,她大體上能知道林家這兩位姑娘是什麽樣的性情,心裏已經有了打算。留太後捧起桌面的熱茶,慢慢地吹了幾下,随即悠悠然地喝了一口,詢問道:“兩個丫頭,可有婚配?可有心儀之人?”

蓮衣一聽這話,猛然望向珠簾,心中帶着莫名的惶恐,素語自然也被這話吓得不清,她謹慎地開口說道:“回禀太後,我與四妹妹都未曾婚配,”目光緊緊地鎖定着珠簾,想通過搖擺不定的珠簾,探一探留太後的心思,可是珠簾太厚了,她始終只能模糊地看清一個人影。從珠簾裏頭,傳來一聲輕輕地茶杯放置聲,随即又傳來手指頭敲打桌頭的聲音,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家中的幾位長輩,都不曾考慮過你們的婚姻大事嗎?”

“不曾,”素語有些不安地答話,她的心裏頭想着,若是裏頭那位給她們指了一樁婚事,随便讓她和蓮衣嫁給哪個大臣的兒子,那她們兩人該怎麽辦啊!越想,素語的心裏越來越慌張,掌心冒出了冷汗,裏頭的手指頭依舊在不停地敲打,“得得得,”的聲音,讓人感覺整個宮殿都抖動起來。

“不知道誰家的好男兒,能迎娶到如此的嬌妻啊!”留太後隔着珠簾,微微一笑,“聽說林家有個傳家之寶,名喚作青玉瓷,”留太後說起這話時,眼中光芒一閃而過。

“娘娘怎麽會突然提及這個呢?素語并未聽說過青玉瓷,它應該只是一個離譜的傳說而已,”剛剛平複下慌亂心情的素語,一聽留太後提及青玉瓷,心下多少明白了留太後的心思:她在打青玉瓷的主意。這也許才是她傳召她們兩人的目的吧!素語立即提高了警惕,因為她聽父親說過,青玉瓷與皇室有些牽扯,甚至有着驚天大秘密。此時的她,只能小心應對了。

手指頭突然不敲了,留太後沉默了一會兒,“看來,你的父親還沒有跟你說實話啊,呵呵,這事倒是哀家多嘴了,”留太後輕輕地撫平衣袖,目光不再看望珠簾之外,臉上如同寒霜一般,“京都的美景不同于青城,你們可要在京都多住幾日啊,哀家倦了,都下去吧,”

素語和蓮衣站起,朝珠簾背後之人行了個禮,兩人齊聲喊道:“恭送太後娘娘!”,腳步聲從裏頭響起,直到響聲消失在珠簾之後,檀香的氣味漸漸淡去,素語和蓮衣才敢随意動身子,走出這間偏殿,兩人一直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來。兩姐妹互相對視而笑,一出門,便有人前來引路,“兩位小姐,宮宴結束了,奴才負責将二位送出宮門,二位,請吧!”

素語本還想去尋找一下良緣的,可是看着這架勢,估計不能在皇宮之中多停留了,素語只能無奈地搖頭,挽着蓮衣的手臂,随着這名太監,往宮門的方向走去。此時,天色漸黑了,原來,已經過了一天了。一般皇室的壽宴,都會狂歡兩天兩夜的,但是,留太後提倡簡樸,每一回壽宴都只有一天,相對于留皇的昏庸無道、貪圖享樂,留太後就很明智了,也正因為如此,臣民們才沒有對這個朝廷失去忠誠。有時候,臣民們都不知道,自己擁護的到底是昏庸的留皇,還是留太後。

天黑了,遠處的宮門在火把的映照下十分的明亮,侍衛們舉着火把,來來回回地巡視。良緣正往宮門走去,她花了好長時間才從錯綜複雜的深宮中走出來,宮門的燈火,令她十分的喜悅,她還看到了她的父親,正背手立于宮門處,身旁還站着素語和蓮衣,他們都在等她。無論怎麽樣子,至少還有人會關心她,随即她加快了腳步。

“爹,讓您久等了,”

“無事,”許老将軍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對于女兒,他總是疼愛和愧疚,他長年帶兵在外頭,很少能和妻女見面,特別是良緣的兩樁婚事之後。然而,良緣并未責怪過她的父親,相反,父親是她的榜樣,她敬佩他!

“素語、蓮衣,你們可一定要去許府,我娘可惦記着你們呢,”

“好,肯定去,”

得到素語肯定的回答後,良緣笑了,她挽起素語的手臂,親昵地同這兩姐妹說話,素語也朝她笑了笑,心下松了一口氣,良緣姐姐無事了。四人往前頭的兩輛馬車走去,打算回許府。

身後傳來侍衛的聲音,“蘇統領,您來換班了,”聲音清晰地傳入良緣的耳朵,她默念這個名字,下意識地回頭,瞧見的是一個背影,良緣摸了摸腰間的銀簪子,同許老将軍和素語抱歉地說:“爹,你們先上馬車吧,我去辦點事,”說完,便往回走,朝着宮門走去,後頭的三人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

蘇元一直背對着良緣,良緣都沒得看清他的正臉,她走到他的身邊時,輕輕地開口詢問道:“您是蘇元嗎?”聲音一出,蘇元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但是并未轉身,旁邊的幾個侍衛,看清良緣的臉時,十分激動,他們都認得當年名揚京都的許家小姐,如今,幾年不曾有過她的音訊,現在卻能在這兒見到她,怎能不令他們激動呢?有個侍衛貼近蘇元的耳朵,輕聲告訴他:“這位是許老将軍的女兒,”

“你有什麽事嗎?”蘇元轉身,平靜地看着面前這位被世人稱之為,風華絕代、驚才豔豔的女子。良緣也注視着他,這名男子的相貌并不出衆,若是沒有這身侍衛裝,也許他站在街頭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但是,你站在他的面前,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铮铮鐵骨之氣,良緣不禁在心底給他喊聲好,還有,他很熟悉…………

“嗯,這是你的簪子嗎?”良緣從腰間取出一根銀簪子,遞給他,蘇元接過來細細查看,随即開口道:“是我的簪子,若是無事的話,恕我不奉陪了,”然後面無表情地将銀簪子收入懷中,旁邊的幾個侍衛暗自在旁邊朝着統領擠眉弄眼,心中暗自埋怨蘇元是個木頭。蘇元沒有看到侍衛們的示意,有些疏離地說道:“恕蘇元不遠送,”

“唉,唉,蘇統領,等等我們啊,”幾個侍衛暗自跺腳地跟上蘇元,他們不斷地回頭,戀戀地望着良緣,為着不能在佳人面前多停留一會兒,而有些苦惱,他們都有些埋怨蘇元這位冷面統領了。“統領,等等啊,咦,蘇統領,你的手怎麽了?”有個侍衛,盯着蘇元的手有些擔憂地說道,蘇元握刀的那只手在不停的顫抖,他的表情也不太好,似乎在壓制着什麽。

“無事,繼續走吧!”蘇元用另一只手按住了那只抖動手,故作輕松地往前走去,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沒有回頭看過良緣。

作者有話要說:

☆、波瀾正起(四)

壽宴結束當晚,八公主的宮殿中,跪倒了十幾個繡娘,她們各個面色蒼白,幾乎要暈厥,面前這位趾高氣揚的八公主已經讓她們跪了許久了。殷紅的指甲、冰冷的面容,渾身散發的迫人之氣,讓殿中的人,都不敢直視她,都被吓得不輕。

“大晚上的,仍留大家在這兒,就想問清一件事而已,”八公主悠然站起,步履輕盈地走十幾個繡娘中間,欣賞着她們的惶恐不安,“本公主的衣裳,不知道用的什麽料子、什麽針線,想問一下你們,”

“回禀公主,料子是最貴的湖州綢緞,針線也是最好的,”回話的是一個年紀較大的繡娘,她是這群繡娘中聲望最大的人。

八公主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子盯着她,眼神有些兇狠,“你确定嗎?”

“是…………是的,”

“可是,本公主手裏的衣裳,似乎沒有你說的那麽好啊…………”

“這,這,不可能的,”那個繡娘有些忐忑不安,腦門的冷汗直下,“請公主将那件衣裳拿給老奴瞧瞧,”繡娘磕頭懇求道。

“就給你個機會,來人,”八公主站直身子,朝身後的端衣服的宮女喊道,宮女立即将衣裳端到繡娘的面前,這件衣裳,正是八公主梁懷瑩跳舞時所穿的紅舞衣,繡娘接過來,仔細翻看這件出自她和其他姐妹之手的紅衣裳,在看到那道猙獰的裂痕時,心下一驚,她自己觸摸着這道裂口,她察覺到了不對勁。

“公主,這件衣服被動過手腳,”

“你确定!”

“千真萬确啊!您瞧,有人事先用利器割斷了衣裳背後的細線,只要公主一用力,舞衣便會從斷線處撕裂開,您可能不會注意,可是對于老奴而言,摸一摸,便能發現這個口子不對勁了,”說完,那個繡娘立即磕了三個響頭,哭喊道:“老奴就算有千萬個膽子,也不敢欺瞞公主您啊,”她知道,萬一這個八公主不信她,那麽自己和身後的一衆姐妹就有難了。

“都給我退下!”八公主一把抓起紅舞衣,狠狠地往下摔,面目猙獰,背着一幹人,面對着牆頭惡狠狠地喊道:“敢把注意打到本公主的頭上來了,活得不耐煩了,不要讓我查到是誰,否則,別想有個全屍!”她的口中吐出狠毒的話語,讓還未踏出殿門的繡娘們,心驚膽跳。

這一晚,許多人都難以入睡。

秋兒因濕了雙腳,今晚發了一點低燒,芳姑姑整夜陪着她。素語今晚住在許府,陪着良緣一直聊天,聊了好多小時候的事情。蓮衣住在兩人的隔壁,漆黑的房間,她一直睜着眼,無法入眠。

流芳居很安靜,傅岩平躺在床上,一直傾聽着身後那堵牆的動靜,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聽到那個人翻身的搖床聲,倒有些煩躁了。

燈光黯淡,燈芯搖曳,四四方方的桌子上,平躺着幾個空的酒壇子,蘇元滿身酒氣,目光迷離地盯着燃燒的燈芯,口中喃喃自語,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麽?此時的他,十分的悲傷、落魄,若是侍衛們看到他們的蘇統領露出這般模樣,一定會目瞪口呆的,他們從未見過這樣子的蘇元。

喜慶之後,嚴寒到了。一連幾日,京都都在下雪,雪下得有點大,京都的街上都少有人影,百姓們紛紛留在屋中避寒。酒樓、飯館在這會兒都是十分熱鬧的,閑得無事的百姓們,聚集在小酒館裏,花幾個錢,點幾樣小菜,喝着燒酒禦寒,聽着臺上的瞎老漢、瞎老婦拉着二胡、打着快板,唱着老掉牙的小調。也有外地來的,淪落為乞丐的幾個人,端着破碗穿梭在人群之間,一口一口“大爺,行行好”,陪着笑臉地等別人賞給他們幾個銅板。幾個衣着光鮮亮麗的公子哥,包下了整個二樓,喝酒、猜拳、賭錢,無所事事。在這樣的小酒館裏,三教九流全都聚集在一起了。

在這裏,各種秘密也是被不輕意地洩露的,小酒館的老板是個矮胖的婦人,人稱蔡掌櫃,手下有幾個靈活的夥計,平日裏,她就坐在櫃臺之後,看見熟人了,便立即露出笑臉同熟人打招呼,酒館老板吃這口飯已經多年了,她有一手釀酒的好技藝,也就是憑着這個好技藝,她才能将這個酒館開下去。在這裏,來來往往的大多是熟客,蔡掌櫃的人緣是極好的。

“蔡掌櫃,今兒個人可真多啊,”

“劉老板說的是什麽話,前兒個,我去您的鋪子買塊布料,您的鋪子那才多人呢!”

“呵呵,蔡掌櫃,您啊,真是說笑了”劉老板笑得更歡快了,心中自是沾沾自喜。

“劉老板快往裏頭請吧,可要吃好喝好啊!”

“那是,那是,蔡掌櫃,您忙您的啊,”

蔡掌櫃待在酒館裏已經很多年了,每天她都在笑臉迎客,見過形形色色的許多人,她看人的眼睛很準,只要有個人站在她的面前,她都能大致猜出這個人的身份。今兒個,她忙活了一整天,天黑時,正打算關門時,酒館便一前一後地進來了兩個人,兩名戴着面具的男子。蔡掌櫃本來打算不做這樁生意了,但是察覺到這兩人身上散發的淩厲之氣,心知兩人惹不得,慌忙給他們張羅了一桌好菜好飯,然後識趣地拉着夥計們退下,将空蕩蕩的酒館留給這兩人。

酒館只剩下這兩人,燈光十分明亮,映照着兩人的面具有些詭異,即使在無人的地方,這兩名男子依舊不曾取下面具,都很客氣地相對而坐。

其中,身形稍微瘦長的人,慢悠悠地開口,“許久不見,你可還好?”道出見面的客氣話。

“一切如你所願,我已混進皇宮,這次,尋我來有何事?”直接開門見山詢問,帶着疏離。

“怎麽這麽說呢?怎麽說我們也有些交情,我可救過你一命.......敘敘舊而已嘛”

“不只是敘舊那麽簡單吧!”男子的嘴角發出嘲諷的聲音,“說吧,這是我最後一次替你做事,之後,我們的前塵舊事一筆勾銷!”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看來這件事,你必須得把它做好了........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對那位動手?”

“我不會輕易動手的,她的身邊藏匿着許多高手,而且她的手腕,你也是知道的,”

“既然這樣,我現在讓你,挑撥她與許老頭的矛盾!”戴着面具的他,輕輕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燒酒,不斷地晃動着這杯酒,毫不在意地說出這個命令。果然,他瞧見對面之人,握緊拳頭憤怒地站起來。

“你這是在故意刁難我,明知道.......”

“我知道!但是,這是你唯一能擺脫我的機會!”握酒杯之人,語氣頓時有些冰冷起來。

“好!我答應你!”男子轉身就想往外頭走,可是又被身後之人叫住了。

“我會安排一些人助你一臂之力的”

“叫你的人不要輕舉妄動!”他立即轉身,語氣帶着一絲緊張,“不要插手,我會做好的!”随即開門,大步走出酒館,酒館之外,茫茫大雪,他穿好一身黑鬥篷,帶着鬼面具,行走在夜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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