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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司恩說這話時, 他一直在看着韓卓。
人群中的韓卓感到有道視線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他不動聲色的擡了下頭,目光和在馬車裏的韓司恩搖搖遇上。
韓司恩的臉色如何韓卓并沒有看清楚, 他甚至沒有感受到韓司恩眼中的冷意,但那雙眸子就是這麽不回不避的和自己對視着,這讓韓卓心裏感到黏膩膩的, 自己好像被一條蛇給冷冷的盯上了, 渾身泛冷,不舒服的厲害。
宮中內宦上前在确認韓司恩和姬洛的傷勢時, 韓卓也跟着上前, 姬洛假裝自己受傷,很‘虛弱’的躺在馬車上,一直閉着眼睛,沒有和他們說一句話。
反而是韓司恩,一直睜着眼睛,在宮中內宦和韓卓來到他的馬車前确認傷勢時, 韓司恩還和宮人打了聲招呼, 語氣溫和,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道:“如果皇上問起我的情況, 麻煩公公告知皇上,我希望能得到皇上庇佑, 讓宮中的周太醫繼續為我診治病情, 畢竟他最熟悉我的身體狀況。”
這內宦一聽這話, 笑了, 不答應也沒有回絕道:“世子放心,萬歲爺是挂念世子的。”
一旁的韓卓幹咳一聲,瞪了韓司恩一眼,面上看上去很是容忍,他勸慰道:“皇上日理萬機,周太醫又年紀大了,你就不要去添亂了。府上知道你受傷早就亂了起來,得知你今天要回來,早就給你請了宮裏的禦醫一直等着你呢。”
說完這話,韓卓又看向白書,特意開口道:“這次還要多謝白将軍和白公子救下犬子,白将軍和白公子的武藝超強,實在是令人羨慕,改日定會登門致謝。”
白書聽了韓卓這話,歪了下頭,露出一個你在說什麽的表情,他搖頭道:“如果我們武功好的話,三皇子和韓司恩就不會受傷了,說起來還是那些刺殺三皇子和韓司恩的人武功才好呢。”
白書說這話的語氣悶聲悶氣的,聽起來非常的認真,仿佛他真的那麽想的。
眼瞅着韓卓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白書還想趁機說些什麽,這時韓司恩在他開口前,微微動了下自己的身體,抓住了他的手。
白書因韓司恩的動作微微一愣,而後又訝異的看着兩人相握着的手。
韓司恩的動作很快,他好像被白書溫熱的掌心皮膚給燙傷了那般,在碰了白書一把後,立刻調整了下自己的身體,坐直了。
而後,他掀起眼皮看向韓卓,大概因為心底煩悶,他的眼神閑閑的涼涼的,當着宮中內宦的面,一字一句毫不客氣的說道:“并非我不相信禦醫的醫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當年為我看病的太醫,給開了那麽些年的藥,裏面都被人放了毒藥,每次禦醫前來為我診治卻都查不出來。說不準這世上就有那麽些人看我不順眼的,想讓我死的,可是我死不了,他們也只能看着。想想,還挺有趣的。”
韓卓的臉因韓司恩的話一陣青一陣白,就連旁邊的內宦也被韓司恩這番大膽的言論給吓了一大跳。在他們的觀點中,不管心裏咋想的,有沒有內宅陰私要害自己的證據,這自古以來,都有家醜不可外揚或者是表面也不會這麽直言粗魯的說出來。
現在韓司恩不但說了,而且當着韓卓的面給說的直接,簡直就是在在拿着巴掌往韓卓臉上甩。內宦覺得放眼整個大周,能做到這點的只有韓司恩一人。
他就不怕韓卓撕破臉,狀告他個不孝之罪?
內宦聽聞過這個世子做事的風格,不敢看韓司恩的神色。他目光平視,但眼角還是忍不住偷偷瞄向身邊的韓國公。
只見韓卓臉色來回變換,臉色又難看又驚訝,最後韓卓沉重的嘆息了一聲道:“你常年卧病在床,加上心腹之人的背叛,不輕易相信人也實屬正常心态,只是……”
“正常就好。”韓司恩懶得聽韓卓這些站在深明大義立場上的話,他打斷了韓卓後面的轉折,:“我身體有些虛弱,胳膊疼痛的厲害,皇上又等着公公回宮回話,這些家事咱們在這裏就不要多提了。”
臉色乃是一副你不體諒皇帝的表情,韓卓看他這神态,看的十分牙疼。
那內宦一聽這話,立刻上前一步,賠笑道:“世子被刺殺,皇上十分震怒,皇上心疼世子,說是讓世子養好了傷,在去宮裏禀告就是了。”
世人都知道皇上不喜歡三皇子,所以自然覺得皇帝的這次震怒和韓司恩有關了。尤其是皇宮裏這些宮人,心裏更是有一杆稱,心裏即便是再怎麽嫉妒韓司恩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面上的态度還是得對他比旁人規格高上那麽一點。
這話讓韓卓的臉色更臭了,韓司恩則鄭重的對着皇宮的方向,抱手恭敬的說:“微臣謝皇上擡愛,心中感激涕零。”
內宦看到韓司恩對皇帝這般态度,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然後內宦随同姬洛府上的人離開,韓卓則接管了韓司恩,帶着他朝國公府走去。
白書心裏實在是不想讓韓司恩回那個國公府的,他沒有韓司恩那麽有底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害怕國公府的那些人頭腦一熱,等一切塵埃落定時,說什麽都晚了。
不過這裏已經是京城,韓卓是韓司恩的父親,他對于國公府來說只是陌生人,就連光明正大的陪伴韓司恩都沒有機會。
在白文瀚的眼神中,白書只得從馬車裏出來,有些難受的看着韓司恩的馬車離自己越來越遠。
白文瀚看着自己弟弟臉上的表情,心裏有那麽一絲古怪,他覺得自己這個弟弟對韓司恩似乎有點太過親近了,都快魔障了。
不過不管白書心裏怎麽想,白文瀚還是把人給拉回将軍府了。他們姓白,可沒有權利過問韓國公府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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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卓把韓司恩帶回到國公府,就讓他自己回方蘭院去了。
然後韓國公府的小輩都趁機前去探望,或者說是看韓司恩的傷勢到底如何了。
然後,在方蘭院門口,韓司恩就把所有前來探望他的人都給擋了。本來三房的韓悅清有想硬闖的心思,他想趁着韓司恩受傷,說些風涼話。
結果韓司恩站在方蘭院的門口,只是那麽冷冷的斜視了那麽一眼,不緩不慢的說道:“如果覺得存在感太低,等我進宮的時候,可以幫你在皇上面前多提提三叔,讓皇上多想起三叔,讓三叔多勞動勞動,早日回京和你團聚。”
韓司恩這話一出,韓悅清的出氣都矮了幾分,他張口還想說什麽,被韓悅忠拉了一把。
韓悅忠看着韓司恩笑道:“我們聽說了三弟你遇刺了,都很擔心,既然三弟不願意我們前來探望,那我們這就回去就是了。”
韓司恩在他的話說完,便那麽嗤笑了聲,他看着韓悅忠淡淡道:“你一無功名二無官身,我乃是朝廷親封的世子,雖然嘴上說是自家兄弟,但到底是身份不同,見了面也得有該有的禮數吧。以前我是不給你們計較,現在年齡都這麽大了,還繼續裝聾作啞當自己是三歲孩童就不太好了吧。”
韓悅忠被韓司恩一句話把臉皮撕破,他神色大變,還不等吭聲,韓司恩又輕輕道了句:“五皇子這還沒當上皇帝呢,你就把自己當成當朝國舅了?要不過兩天我在皇上面前也幫你提提這事?提前讓你成為國舅?”
說完這話,韓司恩讓安草把方蘭院的大門關上了。門哐當一聲關上了,門外的韓悅忠都傻眼了。他看了看韓悅清,然後低聲道:“他今天心情不好,我們先回去吧。”說完這話,韓悅忠勉強露出一個淡定的笑,然後便離開了,他不确定韓司恩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這事還是得和他爹好好說說。
韓悅忠離開,其他人相互看了眼,又看向面色複雜的韓明珠,也都各自找借口回自己院子裏去了。
韓明珠站在方蘭院的門口,站了許久,最後輕輕敲門把手中最好的傷藥膏遞給了開門的丫頭。
韓司恩到了方蘭院,人其實已經有些走不動了,他畢竟身體底子差,又流了那麽多血,頭暈目眩是避免不了的。
沉香和碧華把他扶到房內,韓司恩躺在床上,目光不經意的看向了桌子上卷好的畫卷,這畫自然是白書畫的他。
也因為白書突然來了這麽一趟,才會救了他。
韓司恩想到這裏閉上了眼,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其他的都可以以後再說。
碧華在韓司恩注意到畫時,心跳的十分急促,在韓司恩閉上眼睛,陷入沉睡中後,她和沉香離開房間,然後狠狠松了口氣。
碧華看向沉香拍了拍胸口,道:“如果世子開口問起房內突然出現畫像的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沉香垂着眼,道:“世子房內多了什麽少了什麽,世子比我們清楚,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碧華點了點頭,臉色還是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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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司恩在國公府休養了三天,三天後,他便進宮了。韓司恩進宮的時候,國公府所有人的心都崩的緊緊的。
尤其是被韓司恩威脅過的三房和二房,這三天一直在菩薩面前念叨韓司恩死了如何如何,只可惜他們念叨的沒什麽用。
韓司恩還是順利的進宮去了,而見到皇帝,韓司恩第一句話便是:“皇上,微臣連累三皇子受傷,請皇上剝奪微臣世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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