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蕭陵

吃完飯後,鬼煞把劉曠鎖在床邊,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躺在床上睡了。

劉曠見鬼煞不一會兒就睡着了,看樣子似乎還睡得挺沉,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腰間那個純黑色的荷包。

金鏈子的鑰匙就在那裏。

劉曠咽了下口水,緊張的伸出手…

把手伸到鬼煞的眼睛上方,晃了兩下。

沒反應。

劉曠的心跳如雷,這次要是成功了…他的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手從鬼煞的臉上收回來,向他腰間探去。

“刷——”

他的手被死死攥住,鬼煞眼睛睜開,露出一雙比寒冬臘月還要冷的眼睛。

他說話的聲音又低又慢:

“你……想幹什麽?”

劉曠眨眨眼睛,裝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道:“你的眼睫毛怎麽這麽長啊,是真呢還是假的啊…”

鬼煞一把把他的手推開,一字一句道:“閉、嘴、去、睡、覺。”

“好吧…”劉曠嘆了口氣,嘟囔了一句:“睡不着啊睡不着…”

便不情不願地躺在木板地上。

見鬼煞又閉上了眼睛,劉曠緩緩吐出一口氣,一手伸到後背,拽了下被冷汗粘在後背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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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幸好他演技超群。

【深山】

山路偏僻灌木叢生,野草瘋長。

有男子兩名一白一青,一前一後。

白的那一個,臉帶銀白面具,手執玉柄白扇。身姿挺拔颀長,步履沉穩,不緊不慢,氣勢非凡。

青的那個,卻是垂頭喪氣。捶完胳膊捶腿,捶完腿揉腰,揉着腰,還抖抖腿,叫苦不疊。光頭上剛長出幾根硬刺,好像剛剛還俗的和尚,可那身姿表情卻又比一個和尚多了不知有幾百倍的市儈。

可不就是鬼煞和劉曠兩個人!

這一行真真是是又苦又累又無聊,劉曠問他去幹嘛,鬼煞只是淡淡的說了五個字:

“去救死扶傷。”

劉曠在心裏呵呵了一聲,萬分是不信的。

只見遠處忽然來了一頂,紅轎子,那轎子行的四平八穩,轎子四周,有些身影跟着,但仔細一瞧,卻是些身着紗裙的婢女。

一掃剛剛的彎腰駝背,青衣男子腰杆猛然挺直,臉上露出了風度翩翩,潇灑不羁的笑容來。

劉曠略有些不滿地伸手摸了下近似于光頭的腦袋,惋惜的嘆了口氣,想着有機會一定戴上假發,也成那江湖翩翩公子哥兒……

那轎子婢女越來越近,也不知那紅轎子裏是怎樣一個絕色美人。

劉曠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又朝那幾個漂亮的婢女眨了眨眼,唇畔帶着一抹算計好的弧度——劉曠曾經在鏡子裏練了幾百遍,自認為最帥的微笑。

誰知那婢女目不斜視地往前走,掃都沒掃劉曠一眼。

劉曠感覺自信心有些受挫,便憤憤的想:“一定是因為自己此時沒了頭發,才魅力下降的!!!”

鬼煞看着劉曠這接二連三的形态變化,以及看到漂亮婢女時,妥妥一副開屏花孔雀的模樣,頓時有些懷疑:

這人以前既然是賊,那他當過采花賊嗎……

劉曠在小婢女那裏受了挫,結果一轉頭便看見鬼煞一臉古怪地看着他。那表情怎麽說呢……好比在香噴噴金燦燦的黃焖雞米飯裏,吃到一坨那啥~

劉曠忽然覺得很委屈:他怎麽了啊?憑什麽鬼煞要像看一坨那啥一樣看自己?要不是他變态一樣地把自己頭發剃了,自己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嗎?!

顯然,劉曠忘了他用口香糖把寶石全粘在頭發上的事情了;顯然,劉曠更是忘了他就算是有頭發,那一頭五彩缤紛的雜毛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展現個人魅力的……

但他此時此刻腦子抽了那麽一根筋,竟然瞪了一眼鬼煞,說:“你看我幹嘛?!我長的很好看嗎?!”

鬼煞怔了一下,竟然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劉曠,劉曠此時一臉無理取鬧,兩條眉毛高高挑起,皮膚不太白,但此時覆上一層薄薄的紅色,可能是因為被人忽視的羞赧。眼睛又黑又亮,很有活力,一點都不像以前見到的樣子。

鬼煞看了半饷,直到把劉曠看到一臉尴尬,思索着要不要跪下道個歉挽救一下剛剛的作死行為,鬼煞這才慢吞吞地說:“沒有很好看。”

劉曠:……

誰知,鬼煞話音剛落,從剛剛的紅轎子裏飛出一個人影。

那人激動的大喊了一聲:“惡醫!”

鬼煞眉頭一挑:好久沒見過這麽直率地叫他的人了。

上一次聽到有人這樣當他的面叫他,還是在三年前。

仔細一瞧,呵!熟人!

劉曠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這個少年。

這個人長相頗為俊秀,身穿一身極豔的紅衣,倒也絲毫不見輕浮不妥之意,眉目緊縮,似乎是有些焦灼,連帶那眉間一粒朱紅色的痣都帶了些許煞氣來。

這人直奔主題:“還請惡醫公子去看一個人…”

鬼煞慢悠悠的問:“還是原來那個?”

這人點了點頭,擡着轎子的人又退了過來,這人掀開簾子,手指竟然微微顫抖。

劉曠見了一個白衣的男子,那男子臉色極白,嘴唇也是灰白灰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兩頰瘦地凹了下去,削瘦的身子把那白袍襯得空蕩蕩,要不是眼睛清亮,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張沒一點活氣的白紙片了。

劉曠這才明白為什麽他們要費時費力地擡轎子,這人病的,估計是受不了馬車的颠簸的。

鬼煞随意掃了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道:“轎子可以換成白的了。”

說完就轉身準備離去。

那人一把抓住鬼煞的袖子,眼睛都是紅的,他惡狠狠地開口:“不可能!你不是惡醫嗎??你不是誰都能救嗎!”

鬼煞冷冷地從他手裏撤回袖子,說:“那又如何?這人值得我費力去救嗎?”

“你——”那少年簡直是撕心裂肺地喊了出來。

“……阿尚!”轎子裏的白袍男子吃力地喚了一聲。阿尚便慌忙跑了過去。

白袍男子看向鬼煞,虛弱地笑了笑,似乎是有些歉意:“……抱歉,阿尚有些無禮了……咳咳……”

然後對阿尚說:“我們走吧……咳咳……”說罷,便劇烈地咳了起來。

劉曠驚駭地看着這人從嘴裏咳出一灘血來!

這個人臉色更加蒼白了,沒一會兒,就頭一歪,昏了過去。

阿尚顫抖着把他嘴上的血點一點的擦幹淨,轉身看着鬼煞,一字一句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你救他,我什麽都願意給你。”

鬼煞輕笑了一聲:“你上次為了讓我醫好他的眼睛,已經把月府唯一我能看的上的東西給我了,你覺得,你還有什麽東西能拿得出手呢?”

阿尚忽然愣了一下,說:“……阿傷怎麽是東西呢…她……她怎麽樣了?”

鬼煞說:“這就不用你操心了,當初你把她送給我的時候,可沒覺得她是個人。”

阿尚張了張嘴,呆呆地低聲說:“還不是你……你說必須拿她來換,才能醫好阿陵的眼睛……”

阿尚手慢慢的握成拳,由劉曠見他的眼睛幾乎染了一抹悲戚之色。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之時,眼底已經是一片決然:“你再救他一次,哪怕要我的命,我都給得。”

鬼煞擡頭看他一眼,似乎有些詫異,他道:“我要你的命幹嘛?你的命有什麽值得我要的地方嗎?”

但他稍加思索了一下,笑道:“莫不如……待這人醒後,你就來我這裏,從此都不得與這人再相見。”

阿尚有些驚訝,又有些不可置信。他呆愣了半響,才輕輕開口,聲音竟然有些微顫:“……好。”

樹林蔭蔽,少有人煙,竹屋雖然面積不大,卻極為精致。恰恰能遮住太陽,留下的縫隙卻足夠清晨的風緩緩吹過,令人身心惬意。

“刺啦——刺啦——”你這連續不斷又十分輕微的聲音,在竹屋裏慢慢響起,床上雖然氣色稍好,卻依舊虛弱的男子睜開眼睛,只見一名青衣的光頭男子被一根精致十分的金鏈子牢牢的綁在竹屋的一根柱子上。

這青衣男子不知從哪裏拿了一根細細的小鐵絲,正十分專注而認真地在金鏈子的小鎖上倒騰着。可這小鎖弄了半天也沒有什麽動靜,這青年面上有些焦躁,不時蹦出些不入耳的髒話來。

床上削瘦的男子倒覺得十分有趣,微微笑問道:“小公子,你這是在幹嘛?”

劉曠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鐵絲直接倒在地上。他轉身只看到了這位病殃殃的白衣男子,臉上又瞬間恢複平色,拿着鐵絲又倒騰了兩下,最後直接不耐煩的扔了。

他靠着柱子,看向那個病怏怏的男子:“呦,終于醒了。”

然後他拍拍腦袋,似乎想到了什麽,說道:“哦,那個叫月尚的,讓我告訴你,他去那鎮上買些藥材,讓你不必挂念。”

這位男子又淡淡的笑了一下,劉曠這才發現這名男子長的竟是十分清隽,他這一笑,便不由得讓人生出一種親近的好感來。

劉曠湊他近了些,說:“我叫劉曠,你…叫什麽呀?”

“蕭陵。”男子笑得更加溫和:“我叫蕭陵。”

劉曠和這人攀談起來,這人讓他十分待見,他來這古代這麽久還沒見過這麽能談得來的人,他遇見的要不就是動不動威脅着要殺的大将軍,要不就是把它當做玩寵的嬌蠻小姐,要不就是冷着臉不說話也足夠讓他哆嗦的鬼門門主。再不然就是說話做事都讓他十分看不慣的花孔雀。

這男子說話非常的慢,中氣不足,聲音又輕,可一點都不影響何況興高采烈的和他攀談。

作者有話要說:

要換個書名……吧…

《我家門主太可愛了怎麽辦》?

劇透:三章之後必有高能來襲!!(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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