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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思慮不周了,還是你細心。”傅均撫着她的手皺眉,“我是想着趕在太後做壽前解決此事,好使她更開心些。”
再過一陣是太後花甲大壽,傅均等人便是為此進的京,傅均沉吟,“不能再拖了,我先進宮禀明聖上……”見傅夫人揉着眉頭做痛苦狀,立即緊張得不行,“頭又疼了?”
傅夫人有頭疼的毛病,往日都随身帶着藥,偏偏今日她說進京忘了帶,傅均當機立斷,“宮中太醫應會制方子,我這就進宮。”把見聖上的事抛之腦後了。
傅均去罷,傅夫人面色恢複正常,命人帶了蔣柔過來。除卻蔣夫人及其兒女,無人知曉傅夫人就是當年候府的大姑娘蔣婖,她一進京就認了蔣柔做養女,為的就是有個助力,現今三皇子因這層關系還沒解除與蔣柔的側妃之約,蔣柔便時時侍奉三皇子,得了消息便告知傅夫人。
“三皇子欲殺秦家三口,可國公府與張府楊府暗中相護不說,巷子裏還有世子爺,實在無從下手。”蔣柔道。
傅夫人瞬間想通了,國公府等人恐怕早就知了秦家身份才護這麽緊,拖到現在不戳破宮裏那個假的,也是為了一舉扳倒三皇子,“我用藥方拖了傅均兩三日,你讓三皇子只準備百十來人,旁的不要多做,既然巷子裏動不了手,那我就把他們引出來。”
“是。”
還不知被人算計性命的秦初苧依舊陪世子爺下棋,世子爺捏着棋子狀似無意地問,“王府的人走了,你覺着如何?”
“有點開心。”
秦初苧笑着落子,世子爺低頭一暼,“死定了。”手上棋子一落,秦初苧毫無退路,不等秦初苧啊啊地後悔,他說教似地道,“日後碰到這事也別忍着,如何開心如何來。”
秦初苧一愣,師父也說過類似的話,她遂也不打算凡事都忍着,只是世子爺又這麽一說,她的底氣就更足了,“難不成世子爺以後要為我撐腰?”
世子爺暼過來,“之前不算撐?”
“算!”
世子爺良善不假,可也不是對誰都如此的,秦初苧明白人與人相處久了,多少都會有些感情的,她與世子爺也相處一個多月,也許世子爺将她當做熟識的人護着了。
想到此處,秦初苧雙眼亮晶晶的,像是要感動哭了,對面男人眉梢一跳,“這是怎麽了?”
她不好意思說被您感動了,只好回,“天熱,開窗吧。”起身去開窗,伏在窗臺的身子纖柔無骨似的,過了會兒,回頭時眸中還帶着點氤氲的濕意,“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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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爺深深地看過來一眼,“使點力。”
“使了。”秦初苧嗓子眼擠出委屈的一聲。
世子爺的視線倏忽飄遠,良久像是無奈地起了身,走至她身後,伸出的手臂越過她的腦袋,啪一聲開了窗戶,窗外涼風拂來,柳枝翠濃,她張口驚呼,“要入夏了?”
“還早。”
兩人離得近,秦初苧一回頭就蹭到了男人下巴,男人倏忽一下退了幾步,那道清淡的氣息一瞬消失,秦初苧鼻尖聞不到了,竟有些遺憾,鬼使神差地說“這個時節,出外吹風是正好的,世子爺真不想出去?”
她想不通這般的男人為何非要苦苦求道,整日在屋中多麽悶呀,豐唇的紅唇疑惑地一抿,勾出一抹豔色,男人的視線極快地掠過,“少打這個主意,我不可能邁出這屋一步。”旋即進裏間去了。
“又生氣了。”
秦初苧咕哝一聲,轉眼暼見桌上的手劄,料想世子爺在裏間瞧不見,偷偷過去翻開瞧了一會兒,手劄果然還記了許多她小時的事,她越瞧越難為情,索性略過去瞧到了最後:這麽多年,我一直都不敢告訴茹兒,硬是讓她喊了我們幾十年的爹娘。
茹兒是秦夫人的名字。
外祖父這是何意思?秦初苧疑惑不已,偷偷撕下最後一頁,揚聲告退了,匆匆回了秦府,見張載言在廊上同秦仲清講文章,避開二人回了屋,想到這個時候與師父相認過于倉促,她要尋個好時候抱着鴿子同師父約在山清水秀處,遂出去将院中兩只鴿子抱起來藏好。
院外,秦仲清鼓動張載言,“雖還不能提親,但眼下正是出外游玩之時,不妨約初初出門。”
張載言遂這麽做了,秦初苧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外祖父的話,無心出門,遂愧疚地扯了謊,“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改日定陪張大人去。”
張載言忙道,“那秦姑娘好好休息,我去喚大夫來。”
“不勞煩張大人,也無須大夫來,我歇歇便好了。”
“那以秦姑娘的。對了,秦姑娘才同世子爺下棋回來?”
“是。”
張載言離了秦府,轉身就進了隔壁,世子爺正在翻開手劄,視線停在最後一頁,發現有撕掉的痕跡,眉頭發皺。
張載言道:“世子爺何故讓秦姑娘每日過來下棋?”
“打發時間罷了。”
“秦姑娘這兩日不太方便,可能讓我來陪世子爺下棋?”
“不能。”
兩人視線相撞,有那麽一瞬,皆探知到了對方那點小心思,但只有世子爺敢問出來,“你從不敢幹涉我的事情,還是為了一個姑娘,你可是中意秦初苧?”
“沒有!”
張載言想到提親一事還未成,能瞞便瞞,世子爺聽了,在他落荒而逃之後,面色漸漸沉了下來。
秦初苧是一夜未眠,她雖不知外祖父到底不敢告知娘親什麽,但想到這一頁世子爺興許看過了,心底有些不自在,也不知世子爺會如何想,也此天一明,她就去了隔壁,“世子爺可能把那手劄送給我?”
“你撕了最後一頁?”
“是,上面外祖父記了些話,都是我家的家事。”她猶豫着問,“世子爺看過了麽?”
“并未。”
秦初苧松了口氣,沒注意到世子爺面色不如平常好,“你覺着張載言如何?”
“張大人,是極好的人,學識好,品行正,據說還在刑部破了不少難解的案子。”
世子爺面色越來越難看,“那與師父如何比較?”
同一人,如何比較?
“無法比較,都是極好的。”
世子爺抱臂,沒有放過她的意思,“若我非要讓你比呢?”
“這是比不出來的。”秦初苧覺着莫名其妙,且她急着回府問爹爹外祖父的話,“世子爺,我回府一趟。”
“若我是你師父,自然想比一比。”
秦初苧一夜未睡,精神不好,又兼之被他逼問,焦灼之下頭次當着男人的面氣呼呼道,“我師父才不會逼問我這個,我師父可是像張大人那樣的人。”
話音一落,屋中空間突地變得逼仄,空氣近乎冷凝,秦初苧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迫,世子爺一雙幽深的眸子盯着她,“你師父會。”
“不會。”
秦初苧知道他生氣了,可眼下沒心思哄他,張口駁了一聲就逃命似地離開了,很快屋裏傳來砰砰的摔打聲。
宋灼在府門口一臉幽怨,“你惹到他了。”
“沒呀。”秦初苧一臉心虛地跑了。
回了秦府正撞上秦仲清陪秦夫人在花苑,她走過去,命人看着秦夫人,自己同爹爹提了疑惑,親仲清聽罷嘆了口氣,“原來父親将此事記在了手劄裏。”
當年秦仲清被迫離京,一路上吃了許多苦頭,等淪落到了邊陲小鎮,還剩下半口氣,眼瞧着就活不成了,老天爺開眼,讓他遇到了秦夫人的父親秦嵊。
秦嵊是十裏八鄉的大善人,家境殷實,樂善好施,他與妻子伉俪情深,膝下只有秦茹一個女兒,疼愛非常,只是秦茹自幼腦子糊塗,瞧過許多大夫可也只能好一陣,看着日漸貌美聰穎的女兒,秦嵊夫婦不免感到遺憾。
後來,秦夫人因病去世,秦嵊大受打擊,轉而一心癡迷修道,一心求道飛升,他在人世間唯一的牽挂便是秦茹,自打救了秦仲清回家,見其為人忠正,學識甚高,心生歡喜,加之秦仲清亦喜歡秦茹,便将秦茹許配給了秦中清,兩人成親後就生下了秦初苧。
秦仲清跟了秦姓後,因着舊事不能科舉入朝,又不想坐吃山空,便棄了讀書做起了生意,只要去各地做生意便帶着秦茹以求治好她的病,秦初苧被留下跟着外祖父,然而直到外祖父去世,秦茹的病也沒有得到根治。
秦仲清将秦嵊當做親生父親對待,他一直認為秦茹的病是秦嵊臨終前的最大遺憾,沒成想卻是秦茹的身世,那日他出獄到了國公府,國公夫人拿了太後年輕的畫像過來,與秦夫人像,與秦初苧更是像。
“娘親才是真正的長公主!”
秦初苧聽罷震驚不已,她望着遠處撲蝴蝶的娘親,想起她喊了一聲又一聲,非要找娘親的難過模樣,慢慢濕了眼眶,“既然是太後,為何還不讓娘親進宮見太後?娘親太想她的娘親了。”
她為秦夫人委屈,眼淚打濕了睫毛。
秦仲清:“如今宮中那個假的是三皇子找來的。”
一切都不言而喻,秦初苧想起國公夫人驟然變了的态度,張府的殷勤接待,頓時醍醐灌頂,那麽世子爺不同尋常的相護,也是因着她的身份吧,而不是什麽相處久了才處出來的感情。
“國公府世子爺他們是不是只想利用娘親扳倒三皇子?”秦初苧任由眼淚啪啪往下落,“爹爹,我不想娘親受苦了,我們這就去尋找證明娘親身份的證據吧,倘若有一日,我們與宮中那個假公主對峙,外祖父的手劄,我們的口述,都不足以讓太後信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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