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時來運轉見皇上

很快, 蘭月就被帶進了沈初蜜的閨房。進門之後,蘭月先識趣地磕了一個頭得到允許之後,才站起身來。

沈初蜜笑道:“瞧你, 怎麽還行如此大禮呢?這大晚上的, 你來找我, 必定是有急事吧。”

蘭月轉頭瞧瞧旁邊站着的幾個丫鬟

, 低聲道:“的确有急事,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初蜜滿臉幸福卻又無奈地嘆了口氣:“哎!我也沒法子。他非要派這麽多丫鬟給我,說是保護我的安全。可是我又沒有什麽仇家,哪有那麽多人要刺殺我呀。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這些都不是外人。”

蘭月這才把手心裏攥着的竹管呈上:“二小姐, 今日我去天牢裏看望慕臺哥哥, 他悄悄交給我的這個。當時他說, 讓我來沈府問問您, 那架百花穿蝶的屏風送到哪裏去。我猜想,他可能不是真的要讓我問屏風,而是讓我把這個東西交給您的。”

丫鬟碧桃從她手心裏拿過竹管,先搖了搖,看看沒什麽危險,才交到沈初蜜手上。

沈初蜜命人用針把裏面的絲帛挑出來, 展開看了看信的內容, 便驚得站了起來。

蘭月小心翼翼地瞧着她的神情, 見她如此重視,心裏的小鼓就敲的更響了, 不知是福是禍。只盼着這是一根救命的稻草,能讓婁慕臺脫離苦海。

沈初蜜看完之後,把那絲帛折了起來,讓碧桃重新塞回竹管裏,拿上入宮令牌,馬上進宮把這東西交給皇上。

蘭月心中惴惴不安,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壯着膽子說道:“二小姐,慕臺哥哥是無辜的,他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抛下老家地親人進京科考,然後娶了別人,又生了孩子。慕臺哥哥雖然姓婁,卻沒有吃過尚書府一碗飯,沒有為婁尚書做過任何事,他并非嚴相的爪牙。上次二小姐幫了我,我感激不盡,我知道自己不該得寸進尺,可我也實在是沒法子了呀,求求您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蘭月趴在地上拼命地磕頭,若不是地上鋪着波斯羊絨毯,只怕額頭都要磕破了。

沈初蜜走上前,親手把她扶起來:“你這小月亮,還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如今那些被打入天牢的高官,他們的親戚朋友恨不得躲得遠遠的,跟他們撇清一切關系才好。你卻還想盡法子去看他,還冒死幫他求情。你這小丫頭,看着柔弱,倒也十分勇敢呢。”

蘭月哭着搖搖頭:“不,其實我一點兒都不勇敢,我心裏害怕的很。可是,他是我未婚夫啊,我怎麽能不管他呢?我怎麽能在這個時候棄他而去呢。”

沈初蜜不由得想起前些天要去黃陵祭祖的時候,明知是一趟非常危險的行程,雍王本不肯帶着她去冒險,想她留在家裏安安穩穩的。當時自己不也是飛蛾撲火一般非要跟着他,定要與他生死與共麽。

從這個有情有義的小繡娘身上,沈初蜜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愈發覺得她可憐又可愛。

“你呀,就放心吧,朝政上的事我也不太懂。但是我估計,婁狀元應該沒事。過多的話,我也不能跟你說了,你就在家安心等着吧。”

皇後娘娘這樣說了,就像給了蘭月一顆定心丸。回家之後,她反複琢磨沈初蜜的話,覺得她應該是知道什麽,卻又不方便直說。腦海中靈光一現,蘭月忽然想起那天在明月繡坊,雍王也來了,雖然他和慕臺哥哥沒說幾句話,但是隐約能感覺到二人并不生疏。難道……慕臺哥哥表面上跟着父親婁尚書做事,實際上是雍王這邊的?

朝中大事她知道的太少了,除了人盡皆知的安王和嚴相及衆多高官一夥,雍王和西北軍一夥,其他的人如何劃分陣營,她就一無所知了。

在家中安安靜靜的等了兩日,京中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每個人的心情都很緊張。邊巍不當值的時候,就會來拜訪,蘭月本不想見他,可是為了打聽一點婁慕臺的消息,只能硬着頭皮和他談天說地。

“蘭月,你能不能別一口一個婁慕臺呀,你的嘴不煩,我的耳朵都煩了。”邊巍實在忍不下去了。

“可是我心裏想的都是他,你不讓我說他,好吧,那你就走吧,我無話可說了。”蘭月賭氣轉過臉去。

邊巍無奈地嘆了口氣,對這個青梅竹馬的姑娘無可奈何。

何芃錦從外面籲籲帶喘地跑了進來:“蘭月,今天刑場要問斬一大批人,正押着往那邊走呢,我竟然看到了一個認識的。”

蘭月急的一下子跳了起來:“不會是慕臺哥哥吧?”

“哎呀,不是。是秦記的掌櫃秦首啊,聽說秦記的所有産業都是嚴相的,秦首只是一個幌子而已。也有人說他是嚴相的私生子,難怪他之前那麽嚣張,買賣幹那麽大,原來是……”

沒等何芃錦把話說完,蘭月已經沖了出去。她并不在乎秦記倒不倒,也不關心秦首是誰的私生子。她只想知道這次被斬的一群人裏有沒有慕臺哥哥,只要他安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刑場上已經跪滿了一地囚犯,蘭月焦急地眼光仔細搜尋過一遍之後,發現并沒有婁慕臺的身影,這才放了心。她不認識這些高官,但是聽旁邊看熱鬧的人們議論,知道了這裏面有吏部尚書一家、大理寺卿一家、刑部尚書一家,還有其他高官及家眷。

只是這樣聽着,蘭月的後背就冒了一層冷汗。這是第二批被問斬的,那麽第三批呢,會不會有慕臺哥哥?

蘭月默默離開刑場,不敢看那血腥的場面,心裏想着該怎樣才能幫到婁慕臺。她不想回家,便心慌意亂地去了鋪子裏。找點事做,或許能讓自己換換腦子,另辟蹊徑。

蘭月揭下紅布,看看當今聖上已經付了錢的這架百花穿蝶的屏風,心裏想着若是能見皇上一面就好了。

轉運珠,對呀,是該把轉運珠拿出來許個願了。想到這,蘭月不想留在鋪子裏了,急匆匆地往外走,想在日月交輝之前趕回家裏。

就在她邁出門檻的那一刻,差點跟大步進門的陳之撞在一起。好在陳之是練家子,飛快地閃身一躲,就靠在了門框上,并伸手抓住她肩膀,令她避免跟後面的侍衛相撞。

蘭月穩住身子,才看清是他,難以置信地問道:“我好像見過您,您是皇上身邊的一位大人吧?”

陳之是皇上身邊的貼身侍衛,還很年輕,也愛說愛笑,但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還是有分寸的。“你這小繡娘倒是記性不錯,今日皇上命我等來取屏風,你也跟着進宮走一趟吧。皇上還想讓你給皇後娘娘繡點東西。”

能見皇上?真的能見皇上,而且這麽快,蘭月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轉運珠這麽靈麽,還沒求呢,心願就實現了。

她跟着一隊金吾衛走向皇宮,一路上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到了帝後即将大婚的未央宮中,果真見到了年輕的帝王。

蘭月不敢一見面就說婁慕臺的事情,只小心翼翼地行了禮,回答了皇上的幾個問題,又應允了再繡些新奇的小東西讓皇後歡喜。

皇上瞧着朦朦胧胧的屏風,想象着新婚之夜的美妙,心情極好。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搓着衣角的小繡娘,淡然道:“好了,你退下吧。”

再不說就沒機會了,蘭月此刻什麽都不想了,跪到地上拼死說道:“皇上,草民鬥膽,鬥膽懇求皇上明察。新科狀元婁慕臺一直生活在蘇城,從小便立志為國盡忠。并未與逆賊勾結,求皇上把他放出天牢吧。”

蕭摯淡然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竊喜,這個膽小的小繡娘終于忍不住了。“你一個小小的繡娘竟敢妄議朝政,知不知道這是殺頭的死罪?”

蘭月額頭已經見了汗珠,順着太陽穴往下流,明明吓得要死,嘴上卻沒有退縮:“皇上,若是能救出慕臺哥哥,就是殺了我的頭,我也樂意。”

蕭摯緩步走到龍椅上坐下,居高臨下地瞧着這個小丫頭。她跟小蜜兒真的太像了,都是這麽執着,甚至可以說是傻,卻偏偏傻的讓人愛不釋手。不想再試探她了,皇上沉聲說道:“要朕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他的确沒做過什麽壞事,罪不至死。而且朝廷正在用人之際,只要他能發誓效忠于朕,朕可以選擇相信他一次。不為別的,就憑你這一腔熱血,敢替他死的勇氣,朕就可以給他一次機會。”

蘭月萬萬沒想到事情如此簡單,很快,陳之就帶着她去了天牢。直奔婁慕臺被關押的牢房,這一次,蘭月明顯感覺到天牢裏已經沒那麽擁擠了,是因為這次問斬的人太多了麽。

蜷縮在牆角的婁玉芝目光有些呆滞,精神瀕臨崩潰,見蘭月突然出現在鐵栅欄前面,沒等婁慕臺起身,她飛快地趴了過去:“大嫂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們。死了好多人,好多呀。而且,臨死之前還不讓人安生,丁麗嬌被他們……被他們一大群男人……大嫂,你們家有錢,你多花些錢救救我們吧,以後我給你做牛做馬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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