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小周少爺

三天後的下午，林予晞買了咖哩魚蛋，雞蛋仔，碗仔翅和豆腐花送去周洐龍在淺水灣的別墅。去到時，周洐龍和周子正坐在露臺的下象棋。

「下午茶來了。」周洐龍微笑地看向林予晞。

管家拿來碗蝶，把食物裝好，放在兩人身旁的小茶幾上。周洐龍吃了顆咖哩魚蛋，認可地點頭：「這咖哩魚蛋做得很好。」

「我特地去旺角買的。這家小店我吃了十幾年，味道一直沒變。」

周洐龍每樣食物吃了一口後，看向林予晞：「會下象棋嗎？」

林予晞為難地說：「象棋我下得不好，我爸都要我下圍棋。」

周洐龍眼睛一亮：「圍棋，太好了，來，和我下一盤。」

管家急忙把桌面上的象棋拿走，擺好了圍棋盤。

「子正沒耐性和我下圍棋，我也正好手癢，來，坐下來。」

周子正站起來：「那我只好退位讓賢。」

林予晞難為情地坐下：「我的圍棋棋藝也不算太好。」

「好不好，一出手就知道了。妳黑我白。」利落的态度，和周子正同出一轍。

林予晞不再忸怩，在右下角下了一手。黑白棋子在棋盤紛紛落下，起初兩人下棋的速度都很快，漸漸地下手慢了下來。半個小時後，周洐龍臉上露出贊賞之色：「妳的棋藝很不錯，平時有在下棋吧！」

「我放假時會和爸爸下圍棋。」

「妳爸爸做什麽工作？」

「他是位中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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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師？從內地來香港？」

「我才一歲時爸媽從上海來了香港，他的中醫師和我媽媽的護士資格在香港不被認同，他們在香港熬了十年，才開了中醫館。小時候家裏沒什錢，放假時我最大的消遣就是和爸爸下圍棋。」

「你爸媽都是學醫護的，妳怎麽不學醫？」

「我大學選科時考慮過醫學院，但讀醫學院就會忙得沒天沒地的，完全沒機會去做兼職。而且讀下來要六年，我爸的身子不太好，我不能再讓他養我六年。」

周洐龍溫和地看向她：「妳很懂事。」

林予晞笑着說：「我若去了醫學院，就不可能在這和您下棋了。」

周洐龍點點頭：「妳選了不同的路就會遇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收獲，沒什麽值得遺憾的。」

這一盤棋下了兩個多小時，其間周洐龍和林予晞一直閑聊，林予晞把從小時候到大學時的趣事都說了一遍。周子正就悠閑地坐在一旁，一邊喝茶一邊聽着他倆聊天，直到林予晞說到未婚夫的事時，他的目光才有意無意地投到她身上。

「明年３月１４日結婚？為什麽選這個日子？」周洐龍問。

「我未婚夫叫李淳一，他的‘一’加上３１４就是１３１４，一生一世。」

周洐龍恍然大悟：「年輕人喜歡這樣玩數字，１３１４，挺有意思的。」

林予晞腼腆地笑了笑：「他的鬼主意挺多的。」

周洐龍意味深長地說：「你未婚夫能娶妳真是好福氣。」

林予晞腦海中閃過李淳一的媽媽看她時的高傲，無奈一嘆：「也有人不那麽想。」

周洐龍「哦」了一聲，眼中竟閃出一絲笑意：「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結婚可就成了兩家子的事，要慎重考慮。」他的餘光掃過周子正微沉的臉，隐隐地嘆息一聲：「時間不早了，吃了晚飯再走吧！」

林予晞訝異地看向周洐龍溫和的臉，忐忑地點點頭，和兩位周先生在他們家裏一起吃晚飯？對于她這小小助理來說，應該是很尊貴的待遇吧。

晚飯的菜色很清淡，味道卻很好。周洐龍依舊和林予晞閑聊，周子正的話就很少，像是在聆聽，又像是在思考些什麽。

「文昊什麽時候回來過暑假？」周洐龍突然問。

周子正有些詫異地看向周洐龍，微微思量後說：「後天。」

「這孩子越來越驕縱，有沒有和他媽媽談過把他接回來好好管教？」

「Ｍegan不會同意的。」語氣中隐隐透出無力感。

「你們倆弄出的亂子讓小孩子做了磨心。文昊都八歲了，你們要是真的離不了婚，就認真想想有沒有複合的可能。」

離婚？複合？周子正結婚了，還有個八歲的兒子。林予晞驚訝地看向周子正，周子正沉冷的臉色湧起憤怒與無奈。

「爸，我和Ｍegan絕無可能複合。」周子正說得斬釘截鐵。

周洐龍悠悠一嘆：「你們倆就這樣拖着耗着，六年了，還要再拖多久？」

周子正眉頭一緊：「爸，我會處理好的。」

周洐龍慢慢地把目光轉向林予晞：「予晞，我想拜托妳一件事。我的小孫子要從美國回來過暑假，在香港留一個月。妳不是說妳曾經在兒童院當過孩子們的老師嗎？我想你在這個月裏管教管教他。」

林予晞被震得瞠目結舌，管教小少爺，這可絕對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我以前只是教小孩子做功課，讀書，真沒管教過孩子。我怕我做不好。宋姐有小孩，由她來照顧最合适。」

周洐龍搖搖頭：「依琳管不住文昊。妳別妄自菲薄，我看人從來不會錯。」

跟在周子正身邊十年，長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宋依琳都做不了的事，竟然要她來做，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林予晞覺得眼皮抽搐，這分明是硬把她這只無辜的小白兔推給一個小狼犬玩耍吧。

坐車回家時，林予晞還在努力消化今晚的過大的信息量。花花公子周子正原來已婚，他的太太叫Megan，但他倆的婚姻出現狀況，在美國有個頑皮的兒子。六年前周子正開始他的風流公子生涯，那時正好是他與太太感情出現問題的時候吧！離不了婚，又複合無望，這是個怎樣的難纏狀态。

唉，他和他太太的事關妳什麽事，先管管他的兒子。

「明叔，你知道小周少爺的事吧！」

明叔笑了笑：「他又快回來過暑假了吧！怎麽，今年輪到你來服待他？」明叔真是個明白人，難怪能跟在周子正身邊那麽久。

林予晞苦苦一笑：「周先生欽點，我想推也推不了。」

「林小姐，周先生從來沒有和第二助理吃過飯，就算是宋小姐，也沒在周先生家裏吃過飯，妳可是開天劈地第一人。周先生親自請你照顧小少爺，一定對妳的能力有信心。」

林予晞無奈地一嘆，她也只是見過周洐龍兩次，也不知道他對她的信心是從哪來的。她眼珠子一轉，探問：「那小周公子很驕貴嗎？」

「他是被寵壞的孩子。有錢人家的孩子，應有盡有，缺得是對人和事的一點點珍惜和尊重。」

「周太太會一起回來嗎？」

「別在周董面前說周太，只能說小少爺的媽媽。周董六年前起就不承認她是太太了。自從她六年前離開香港後，我就再沒見過她。」

看來小少爺的媽媽是周子正的死穴，千萬不能提。難怪這幾年周子正雖是娛樂版面的常客，卻根本沒有任何報導提過他有太太孩子，所有相關的報導應該全被他壓了下去吧！

兩天後，林予晞在機場接到了這位小周少爺。他一身黑衣打扮，眼戴墨鏡，腳穿限量版的Adidas球鞋，不可一世凡的驕傲赤/裸/裸地刻在額頭上。

「妳是誰？我Daddy呢？」

「我叫Liz，是周董的助理，周董要出席很重要的會議，我先帶你回家梳洗一下，晚上再和周董吃飯。」

「那我下午去哪玩？」

「你想玩什麽？」

他的頭一昂：「小助理，安排好令我滿意的行程是妳的責任。」

小助理？小周少爺，你真的不知道禮貌兩個字怎麽寫。

林予晞腦筋急轉，他從美國回來，迪斯尼，海洋公園不用提了。

「圖書館？」

周文昊摘下眼鏡不能置信地瞪着她：「我從來不去圖書館，悶死了。」

「買玩具？」

「我家裏的玩具房比玩具反鬥城還大。」

「冒險樂園？」

周文昊打了個哈欠，輕視地睥向她：「Daddy今年怎麽挑了笨蛋來服待我。」

笨蛋？服待？林予晞眼中幾乎竄起火來，這個刁鑽的小屁孩！既然如此，就來點重口味的.

「摘荔枝？」

周文昊臉上露出好奇：「摘荔枝？」

林予晞瞇了瞇眼，中了。

「對了，爬上樹去摘荔枝，想玩嗎？」

周文昊眉眼向上一挑：「我勉強去玩玩吧！要是不好玩，明天我不想再見到妳！」

林予晞嘴角揚起，看着眼前這個與周子正長得七分像的帥氣小男孩。再驕縱，他也只是個八歲的孩子。慢慢和他磨，總會把他的菱角磨滑的。

周文昊不讓回家，直接要去摘荔枝，林予晞只好急忙叫保姆把小少爺的行李帶回家，再和他坐上權叔的車子向大棠荔枝園奔去。

八月盛夏的下午，荔枝園是個大火爐。雖然她已把黑色西裝外套脫去，白色的長袖襯衫還是濕透了。她找了條象皮筋把長發紮起，站在樹下，看着在樹上的周文昊在陽光底下樂不可支地摘荔枝。沒了趾高氣揚的神态，他帥氣的笑容原來很迷人。林予晞拿出手機為他拍照，照片中，他的笑容，他的汗水閃動着屬于孩童的純真絢爛。

她挑了一張他坐在樹杆上，手拿荔枝，笑得眼睛瞇起來的照片發給周子正，名為：讓烈日失色的笑容。

不到三十秒，周子正回了短信：多謝妳，晞。晚上見。

晞？林予晞看着短信怔了兩秒，他不是一直叫她Liz嗎？

周文昊再從樹上下來時，身上的黑衣全濕透了，林予晞只能在小賣部随意買了件白Ｔ恤給他換上。她看自己也全身濕透，也換了件白Ｔ恤。白Ｔ恤配黑西裝裙外加馬尾看起來很奇怪，但在烈日下，任何突兀的打扮并不顯過份。

周文昊在兩個小時裏摘下了二十斤荔枝，他拿走了一小袋要給爸爸和爺爺，其他的就很豪氣地全給了林予晞，再扔給林予晞一項重任：「我今晚要吃一些我從沒吃過的，又好吃的菜。」

在周文昊摘荔枝時，林予晞早就想好了，她胸有成竹地點點頭：「餐廳已經訂好了。」

六點半，周文昊和林予晞去到餐廳時，周子正竟然已經到了，看到兩人白Ｔ恤上的污漬，微微一笑：「玩得很盡情吧！」

周文昊跳坐到他身邊，從袋子裏拿出荔枝：「Daddy，我摘的荔枝，你快吃，很甜。」

林予晞沒想到周子正這麽快就到，想在他來到前去換衣服的念頭落空了。滿身污漬，滿頭淩亂，唉，在他面前努力維持的專業形象毀于一旦。林予晞有些尴尬地坐在周文昊身旁，急忙拿過菜單點菜。

周文昊在周子正身旁眉飛色舞地講述今天摘荔枝的戰績，一臉驕傲地說他打破了荔枝園的摘荔枝紀錄。林予晞當然沒挑明他為何可以打破紀錄。從荔枝園摘下荔枝價格是外面賣價的三倍，沒有人傻得會在那狂摘荔枝。

飯菜上來時，早已饑腸咕嚕的周文昊拿起飯就要吃。林予晞拿過他的勺子：「等一等，這飯叫豬油撈飯，把一勺豬油，一勺醬油混在熱飯裏，拌勻，就成了天下最美味的豬油撈飯。」

周文昊依樣畫葫蘆地拌了一碗飯，吃第一口時，雙眼瞪起，大叫一聲：「太好吃了！」

林予晞微笑地看着他，這飯本來就很香很好吃，再加上他餓了，自然成了人間美味。周文昊三扒兩撥地把一碗飯全吃完，急吼吼地叫：「再來一碗。」

「你別急，待會還有好吃的菜。」

「這飯這麽好吃，我怎麽從來沒吃過。」

「豬油撈飯是以前窮苦人家吃的。他們沒什麽錢，吃不起肉，買不起菜，在熱飯中加上豬油醬油，就成了他們的一頓飯。」

「啊！」周文昊張大嘴「他們吃不起肉菜，那可以吃Pizza，Spaghetti嗎？」

林予晞差點沒忍住笑，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不識凡間苦啊！

「Pizza，Spaghetti都是西方的食物，價格比米飯貴很多。」

菜陸續上來，禾蟲煎蛋，五味酥雞，芋絲魚腸，啫啫生菜。林予晞看見兩父子好奇的臉色，有些菜似乎連周子正也沒吃過。

饑餓咕嚕的周文昊狂風掃落葉地吃了起來。周子正夾菜給他時，竟然也夾一份給林予晞，讓她受寵若驚地連聲謝謝。

周文昊吃了一塊禾蟲煎蛋，雙眼一亮：「這是什麽？好好吃啊！」

「這叫禾蟲煎蛋。」

「禾蟲？是什麽東西？」

「禾蟲就是長在稻禾的小蟲子，營養很豐富。以前窮苦人家能吃上禾蟲已經是很豐盛的一頓。」

周文昊皺着眉：「以前窮苦人家也不是很苦啊，吃的東西都很好吃。對了，禾蟲是什麽樣子？」

林予晞呵呵一笑：「你最好別看。」

周文昊頭一昂：「我就要看。」他拿出手機上網打入「禾蟲」兩個字，看到了圖片，雙眼剎時瞪成兩個大銅鈴。震驚了好幾秒，才回過神，憤怒又委屈地大叫：「妳，妳，妳，給我吃這麽惡心的東西！」

林予晞氣定神閑地笑了笑：「這道菜不僅你沒吃過，我相信你的所有朋友都沒有人吃過。如果你把這道菜放上微博，你的朋友一定很佩服你的勇氣。以後有人在你面前炫耀吃過什麽特別的食物，你都可以把他們秒殺。」「秒殺」兩字說出來時，林予晞向周文昊笑意滿滿地揚了揚眉。

周文昊的臉色由驚恐，憤怒，漸漸變成了半信半疑，當他再看了看手機上禾蟲的圖片，臉皮子又抽了抽，但臉色已經緩和下來。

林予晞笑嘻嘻地說：「我幫你拍張照，你可以立即放上微博，秒殺喲！」

周子正看見林予晞臉上爛漫的笑意，心底深處漸漸浮起了一層層柔和的暖意。他溫和的笑起，認同地點頭：「不錯，秒殺！」

兩父子對今晚的菜色似乎很滿意，所有菜都清空。周文昊吃完直打飽咯，滿意地摸着漲起的肚子：「小助理，今晚的菜還可以。今天妳的表現我算是滿意，明天妳還可以在我面前出現。」

林予晞呵呵一笑，本色盡露，頤指氣使的小屁孩。

「Ethan，她叫Liz，叫她Liz姐姐。」周子正嚴肅地注視他。

周文昊愣住了，林予晞忙打圓場：「沒關系，叫什麽都無所謂。」

周文昊忿忿不平地瞪了林予晞一眼。

「Ethan！Liz姐姐陪了你一個下午，謝謝她。」周子正的語氣不容置喙。

周文昊萬般不情願地說了聲謝謝。林予晞心裏暗暗叫苦，周子正這時候管教兒子不是讓周文昊記恨自己嗎？唉，今天的努力讨好看來是白搭了。

果然，第二天周文昊根本沒用正眼看她，她所說的任何提議他都不屑地冷哼。林予晞只能按原定計劃把他帶去一個地方。下車後，周文昊冷冷地說：「妳別浪費心思，總之妳做什麽我都不會滿意，我一定會讓Daddy炒了妳。」

林予晞氣定神閑地看向他：「周公子，是你爺爺把你交給我的。他說了，這個月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跟着我。我安排的事你若不滿意，你可以向你爺爺投訴。」

周文昊怒視她：「我今晚就會見到爺爺，他一定會聽我的話把妳趕走。」

林予晞微笑地看了他一眼，大步向前走。

「喂，這是什麽地方？」周文昊一踱腳，氣呼呼地跟上。

從八歲開始，每到節假日，林予晞爸媽就會帶她來到這──兒童之家，做義工。他爸媽會給孩子們看病，她就給小孩子們當老師。林予晞可以肯定，周文昊沒去過這種地方，一定會有新鮮感。

羅院長熱絡地和林予晞打招呼，看向冷傲地站在一旁的周文昊，微笑地說：「妳當上保姆了？」

林予晞無奈地點點頭：「既然接下這個工作，就想盡力把他帶好。院長，拜托妳了。」

「妳和我們還有什麽拜不拜托的。來，我們一起去看孩子畫牆。」

暑假是這裏的孩子最開心的時候，因為這時他們可以合力在一塊重新油刷的白牆上畫上圖案。他們帶周文昊去到白牆時，已有幾十個孩子拿着畫具在白牆上畫圖案。

「今年的主題是小小世界，孩子可以把他們認識的世界畫在白牆上。」羅院長說。

周文昊翹起手，冷冷地站在一旁，羅院長微笑地走過去：「Ethan，你想畫嗎？」

周文昊扭過頭，輕蔑地一哼：「無聊。」

林予晞拿着畫具開始在白牆上畫圖案，一邊畫一邊喃喃自語：「我要畫美國的自由女神，唉呀，這女神是用左手舉起火把，這是右手？嗯，應該是左手。」

「笨蛋，明明是右手。」周文昊忍不住叫起來。

林予晞頭也不回，就要在畫起左手，周文昊忍不住沖了過來，一手搶下她手中的畫具：「妳怎麽這麽笨，是說了是右手。我來畫。」說完大筆一揮，唰唰地畫了起來。

林予晞和羅院長對視一眼，會心地笑起。

周文昊越畫越起勁，畫完了自由女神，再畫了五角大樓，金門橋。

「嘩，你畫得很好，你去過這些地方？」他身旁的孩子們贊嘆起來。

周文昊得意洋洋地揚起頭：「當然。我去過的地方可多了，埃及金字塔，南非大草原，巴黎艾菲爾鐵塔，意大利鬥獸埸，多得數不清。」

孩子們起哄讓他畫，周文昊滿臉驕傲的笑容：「你們求我，我就畫了。」

林予晞拿起手機拍下一張他在孩子們的圍繞下認真畫圖的照片，發給周子正：畫出心中的小小世界。

三十秒，周子正回信了：他的世界因妳而不同。

這話，唔，是贊賞吧！

周文昊和一衆孩子畫完圖時，羅院長說：「周文昊小朋友今天特意來畫了這麽漂亮的小小世界，你可不可以和其他小朋友們一起分享他去過這些地方的所見所聞？」

周文昊一臉驕傲地說：「當然可以。」

于是一衆孩子進了課室，周文昊站在講臺後，濤濤不絕地演講起來。林予晞不得不承認這孩子真的很聰明，講話條理清晰，故事生動活潑，一衆孩子聽得直拍手歡呼。

林予晞拍下他為一衆孩子演講，孩子在拍手歡呼的照片發給周子正：分享的喜悅。

三十秒，周子正又回信了：妳帶他走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緊接而來又一條短信：謝謝妳，晞！

噢，這是不是有點，怪怪的。林予晞急忙又回了一條：周董，不用客氣，應該的。

兩人在兒童之家留了大半天，離開時，周文昊主動問林予晞：「他們都是孤兒？」

林予晞點點頭：「對，他們都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小孩子。他們沒有你的幸福，有爸爸或媽媽陪你去世界各地玩耍，給你買最好的玩具。他們沒有離開過香港，有些孩子可能沒有離開過兒童院，他們的玩具，衣服，書本大部分都是別人捐贈的。但是，他們很容易滿足。每次我去看他們，分給每人一顆糖果，他們就可以開心一個下午。我去教為他們做功課，讀書，他們也會特別專心。每次我要走時，他們都會抱住我舍不得我走。因為他們沒有擁有什麽，所有他們懂得珍惜別人給他們的一切。」

周文昊專注地看着她，似懂非懂地咀嚼她的話

林予晞說：「今天在和兒童院裏的孩子說故事，你開心嗎？」

周文昊點點頭。

「比你收到禮物開心？」

周文昊小雞喙米般點點頭。

「你知道為什麽嗎？」

周文昊認真的想着：「因為，我喜歡看見他們對我笑，對我歡呼。我喜歡他們喜歡我。」

林予晞笑着點頭：「有一句話叫施之受更有福，英文是It is more blessed to give than to receive。意思就是幸福并不在于你擁有多少，而是在于你能給予多少。兒童院的孩子很需要老師教他們英文，你的英文那麽好，如果你願意去當他們的小老師，他們一定會很開心，你願意嗎？」

周文昊眼睛霍然發亮：「願意！」

「如果你願意，那就要好好想想要教他們什麽？當小老師可不是胡亂吹噓，要好好準備。最好是能選一些你喜歡的書和他們一起分享。」

「好，我們明天一起去圖書館找書？」

「我們？你今晚不是要向你爺爺投訴我嗎？你一投訴，你爺爺肯定不讓我來陪你了。」

周文昊急忙說：「我是上午時說要投訴你，現在，我，我改變主意了。」

林予晞笑着說：「那，明天你想我陪你去圖書館？」

周文昊堅定地點頭。林予晞微嘆了口氣：「可是我是個笨蛋啊！」

周文昊窘迫地低下頭：「我不是真的覺得妳笨的。對，對不起！」

林予晞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答應我，以後不能随意罵人是笨蛋，好嗎？」

周文昊羞愧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林予晞把他送到周洐龍的大宅門口，周文昊下車時向林予晞叮囑：「明天九點記得來接我。」

「知道了，Byebye！」

「Byebye， Liz姐姐。」

「你明天要去圖書館？」周洐龍在飯桌前不能置信地看着周文昊。

「對啊！Liz姐姐說我若真的要當小老師就要為小朋友準備好圖書，我要去找一些又好看又好玩的書和小朋友分享。」

周洐龍探問：「我聽權叔說你好像不喜歡Liz姐姐。」

「不是的。」周文昊急忙說「我覺得她挺好的。爺爺，Liz姐姐對我說了一句話叫：It is more blessed to give than to receive，意思就是幸福并不在于你擁有多少，而是在于你能給予多少。你聽過嗎？」

周洐龍怔了一瞬間，旋即微笑地又感慨地點頭：「Liz姐姐說得很對！這句話爺爺是長大了才明白。」

「我覺得好像說得挺對的。我今天給幾十位小朋友說我去各地旅游的故事，他們開心時我也開心，甚至比我收任何禮物都開心。爺爺，我覺得Liz姐姐和之前的保姆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她不怕我生氣，我生氣她也不哄我。她還會對我說我以前沒聽過的，但好像挺有道理的話。我本來對她挺生氣的，但後來不但不氣了，還覺得她挺好的。」

「是嗎？」周洐龍意味深長地看向身旁的周子正「她是真的挺好的，可惜啊，要嫁人了。」

周子正夾菜的手突然停在空中。他腦海裏倏然浮現她那一抹淺淺的微笑。他曾經以為他閱盡天下美女，不會再有什麽人可以美得讓他怦然心動。原來心動不需要絕美，那一抹輕淺的笑意，一份從容的聰慧，一閃靈動的眸光，就像輕風細雨，灑在他的心中。兩塊餅幹，一壺熱湯，生活中貼心的點點滴滴，讓心海泛起莫明的漣漪。

可惜啊！她是別人的未婚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