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因為愛情

開完會後的幾天，李淳一依舊非常繁忙。幾天後，他又要飛去上海出差。

「李淳一又飛了？他怎麽忙成這樣？」陳艾青邊塗指甲，邊夾着電話說。

「是啊！他說可能要忙到十一月中。」

「你們的婚紗照什麽時候拍？」

「原來以為十一月可以放假去夏威夷的，現在他也預計不了什麽時候有空。」林予晞無奈地說。

「那王韻琪對他還是虎視眈眈？」

「淳一和我再三保證，和她是純粹工作上的互動。他和王韻琪認識比我還早，要有什麽早就有了。」

陳艾青啧啧了兩聲：「妳還真篤定。妳可別忘了，再專一的男人被美女投懷送抱，一次可以拒絕，十次呢？五十次呢？總會有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時候。妳還是查市崗查得緊點。」

林予晞有些忿忿然：「我和淳一之間最基本的信任是有的。」

「好好好，妳倆是天打雷劈也打不掉的神仙眷侶。對了，妳的老板有沒有什麽進一步舉動？」

「沒有。」林予晞說話時有些莫明的心虛。「沒有」兩個字像是在安慰陳艾青，也在安撫自己。這段日子，她已經為周子正做了好幾次過盒飯，也為了要撮合許諾和楊嘉容，一起外出晚餐了兩次。

許諾和楊嘉容還是很微妙的朋友關系。楊嘉容是超級名模，年齡比許諾大兩歲，經濟條件比許諾優越，明明白白的是高不可攀的女神。許諾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只能誠惶誠恐，小心冀冀地觀望，不敢輕易踏越雷池一小步，怕一不小心把夢給驚醒了。林予晞不大明白為什麽周子正會願意和他們一起吃飯，難道是想看另一個完全和他無法比對的男人如何去追自己的前女友？

「沒有就好。說不定他看妳是個鐵打不動的貞節烈女，想想妳也沒什麽好的，也就放棄了。」

「妳說什麽呢？可能真是我們想多了。」

話音剛落就收到了周子正的短信：「明天氣溫突降，多加衣服。」

林予晞張大了嘴。這不算是什麽特別舉動吧！唉！她無心再和陳艾青聊下去，匆匆挂了電話，看着短信發呆了近半個小時，才回：「周董，謝謝提醒。我會多穿衣服，一定不會讓自己生病影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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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六點，林予晞被電話震醒，竟然是李淳一的來電。她迷迷糊糊地應答：「喂，淳，怎麽這麽早？」

電話沒有回音，只有沉重的喘息聲。「淳，怎麽了？」

「老婆，我，我愛妳。」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李淳一低沉沙啞的聲音。

「老公，我也愛你。你又被工作的事煩得睡不着了？」林予晞溫柔地說

「老婆，我真的很愛妳。我真的很愛妳！」李淳一低低地呢喃「從看見妳的第一眼開始就愛上了。」

「淳，你怎麽了？」林予晞心裏浮起莫明的不安。

沉默了好一陣子，李淳一沙啞的聲音才響起：「沒什麽，可能工作太累了，也太想妳了。」

「傻瓜，你過一個星期就回來了，不是嗎？我們來日方長。」

一個星期後，李淳一并沒有回來，反而飛去了新加坡。他每天都會打來，但都是在早上，中午或下午，晚上就全是傳短信，而且要很久才回。他的解釋是每晚都有應酬，不方便講電話。

李淳一在新加坡留了兩個星期，回香港一天，又飛去了北京。他回香港的那天，林予晞竟然只是在公司樓下和他匆匆見了十分鐘。

十一月過了，夏威夷之行遙遙無期。李淳一依舊電話，短信不斷，只是女人的直覺卻讓林予晞嗅出隐隐的異樣，是什麽，她也說不清。只是感覺他的話有些吞吐，有些閃避。不是在說謊，卻也有些莫明的欲言又止。

「老公，我老板訂了十二月二十六號去美國舊金山的機票，我會和他去美國一個星期看望Ethan。你二十五號可可以回來陪我嗎！」

短信發出後，過了好久也沒回。

「老公，你怎了啦？工作有很多煩心的事嗎？要是真的回不來，也沒關系，我又不是第一次過生日。」

叮，回短信了：「老婆，對不起，妳生日我陪不了妳！老婆，我愛妳！」

林予晞看着短信，心情像萎靡的塌荒，再也撐不起。算了算，他倆已經有四個月沒好好坐下來吃一頓飯。

「我這個周末飛北京去看你好嗎？」

發出的短信，像掉進了無底深淵，無聲無息的，靜得讓她心頭發顫。過了一個小時，林予晞忍不住再發一條短信

「老公，我好想你，我好想見你！」

過了半個小時，終于回了短信：「老婆，對不起，我也好想妳。我真的太忙了，對不起！老婆，我愛妳！」

林予晞深深地籲了口氣，沉累的思念把她心壓出了個缺口，心中的苦澀，委屈傾瀉而出，她需要外在的快樂來對抗越來越令她窒息的苦念和相思。

「小艾，今晚有空嗎？去唱Ｋ？」

「不行，男友有約，見家長，緊張死我了。」

她再打給文森，許諾，他們不是已有約，就是年底工作忙，竟然一個也約不出來。她萎靡地趴在辦公桌上好一陣子，才有氣無力地走去洗手間。在洗手間洗了把臉，讓自己精神些，走出來時，ＣＥＯ辦公室的同事興奮地說周子正今晚請ＣＥＯ辦公室裏的所有同事去KTV，這可是開天辟地的頭一糟。

宋依琳放下電話：「房間已經訂好，今晚大家一起盡歡。」

林予晞悄悄地問宋依琳：「周董怎麽會突然請大家去唱Ｋ？」

宋依琳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可能他心血來潮吧！」

一行十幾人浩浩蕩蕩地去到KTV的大套房，房中吃的喝的玩的應有盡有。有周子正在場，大家起初還是有些拘束，播放了幾首快歌後，氣氛一下子就點燃了。林予晞拿了東西，坐在一個角落吃起來，周子正也拿了些食物，坐在她身旁：「不去唱歌？」

「吃飽了再唱！」

周子正輕輕一笑：「妳除了是拳後，該不會還是歌後吧！」

林予晞吃了一口蔬菜色拉，含含糊糊地說：「我唱歌還可以喲！」

「那我洗耳恭聽。」

林予晞一點了張惠妹的名曲：聽海，衆人立即嘩然：「這麽高難度的歌Liz也敢挑戰，一定是位歌後。」

林予晞的确唱得很好，她在大學時拿過不少歌唱比賽的冠軍。唱片公司派人來和她談過出唱片的事，只是她很堅決地拒絕了。一來她從來沒有明星夢，二來林之軒和李淳一把娛樂圈看成了狼巢虎穴，自然不允許她去沾邊。

她好久沒唱歌了，清了清喉嚨，緩緩地，深情地唱起：聽，海哭的聲音，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悲泣到天明，寫封信給我，就當最後約定，說你在離開我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

她唱的時候，熱鬧喧嘩的房間漸漸安靜了下來。一曲唱完，所有人拍掌歡呼，大叫歌後。

周子正臉上浮起了驚喜，看向她在衆□□贊中腼腆的笑容。她總是在不期然間帶給他淺淺的，卻扣心的意外之喜。

就在這時，她的電話響了，她急忙走到一個角落接聽。

「淳，你工作完成了？」

「沒有，出來喘口氣，打給妳想聽聽妳的聲音。妳在做什麽？」李淳一的聲音有掩飾不了的輕顫和沙啞。

「我和同事們一起唱Ｋ，你想聽我唱歌嗎？」

李淳一輕輕一笑：「好啊！我想聽‘我願意’。」

林予晞急忙去點歌，不由分說地插播，再向同事們無聲地道歉。她把電話放在矮桌上，拿過咪，溫柔地唱起：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随形，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轉眼吞沒我在寂默裏，我無力抗拒，特別是夜裏，想你到無法呼吸，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聲的告訴你，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裏，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大家都知道林予晞唱歌給未婚夫聽，而且她也實在唱得深情動人，全都很配合地安靜聆聽。整個房間只有林予晞婉轉纏綿的歌聲在萦回，聲聲句句，直穿入人的心底。

「淳，好聽嗎？」林予晞一唱完，立即拿起電話走到角落頭。

李淳一沒有回答，林予晞聽到隐隐的哽咽聲：「淳，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只是聽得，好感動！晞，我真的好想妳！真的，真的好想妳！」

「我也是，好想你。淳，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也不知道。同事叫我了，要挂了。晞，我愛妳，無論我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我都愛妳！」

「淳，我也愛你！你要多休息，多穿衣服，北京很冷。」

「知道了，要挂了！」

林予晞回到場中時，大家又吹口哨又起哄：「太浪漫了，浪漫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未來新娘子，妳對未來的老公太好了，他娶到妳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啰！」

林予晞臉紅地笑了笑：「你們別取笑我，快點歌。」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清甜透心。

一直靜靜地坐在一旁的周子正突然說：「我也來唱一曲。」他點了一曲齊秦的老歌：這一次我決不放手

周子正要唱歌，所有人立即讓位。沒有人聽過周子正唱歌，大家都鄭重地屏息以待。他一開口，所有人都有些震住了。他的聲音有點像王力宏，是溫柔中帶些磁性，唱起齊秦的老歌，竟是出乎意料的般配。

「星星閃爍的光芒追尋已忘記多少光年，日夜交會的剎那黃昏短的像一句誓言，從來不求時間為我擱淺，只盼活的每一天都能有你讓我思念，流浪流浪流浪，愛原來是片海洋，飄飄蕩蕩，我望眼欲穿，千萬盞街燈都為我點亮，孤單孤單孤單，愛卷走你的模樣，命運是你，刻在我手掌，這一次，我決不放手。」

周子正唱歌時，宋依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還回味在甜蜜中的林予晞。她跟在周子正身邊十年，看着他由年輕時的放縱瘋狂，到瘋狂過後的萎靡和落寞。看着他在婚姻中努力地磨合，苦苦地掙紮，最後身心重創地放手，後退。六年多前，他太太帶着孩子離開香港後，他就漸漸變成了一潭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的暗泉，清清冷冷。只是，在林予晞來了之後，他起了若有若無的改變，而這些改變也越來越明顯。那天他急得天要塌荒似地叫她打電話，當她看見林予晞在李淳一的辦公室打開窗簾的那一刻就明白過來。他很少吃甜品，但只要是林予晞送進去的，他一定會全部吃完。他很來沒有和下屬私下有聚會，今天下午林予晞打電話邀約唱Ｋ不成，他竟然就要她安排同事一起唱Ｋ。還有，他現在情深款款地，志在必得地唱的這首：這一次我決不放手。

宋依琳心中微微一嘆，林予晞是個實心實在的女人，對李淳一是一條心到底，他不放手，又能如何？

「嘩，周董原來是歌王啊！天正集團真是卧虎藏龍。」

衆人開始起哄：「歌王歌後合唱一首吧！」

「好啊！」周子正淡淡地笑看向林予晞：「我挺喜歡王菲和陳亦迅的一首合唱首叫因為愛情，妳會唱嗎？」

林予晞差點被果汁嗆了，忙點頭。大家很配合地立即點了這首歌，把咪交給兩人。林予晞接過咪，對上周子正溫和的目光，心跳莫明地加快。

「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因為愛情，簡單的生長，依然随時可以為你瘋狂。

因為愛情，怎麽會有滄桑，所以我們還是年輕的模樣。因為愛情，在那個地方，依然還有人在那裏游蕩。」

周子正開車送宋依琳和林予晞回家。宋依琳下了車後，周子正打開了音樂，播的還是那首：張信哲的「我是真的愛妳。」

「妳的歌唱得很好，沒想過要當歌手？」

「沒有，我其實不太喜歡被別人注視。而且我爸爸很傳統，他很不喜歡娛樂圈。淳一就更不喜歡。在大學時有唱片公司派人來和我談，被淳一趕走了。」

周子正輕輕一笑，默不作聲。

「周董，你很喜歡這首歌？」

「是，這首歌的确唱出了我心裏所想。遇上對的人，怎麽樣我也不願放手。」

林予晞真想打自己一記耳光，無端端怎麽說起這首歌。在這婉轉柔情的曲音裏，他說出的話讓氣氛暧昧到了極點。飛馳的燈光投入車箱中，在兩人中劃出一道清淺的光影，像是只要輕輕一踫，就能把它刺破。

周子正的電話傳來了短信，他看了一眼，眼中竟湧起了酣暢的喜悅。

「李淳一最近很忙吧？在北京？」周子正的語調三百六十度轉了，暧昧的氣氛瞬間消逝。

「是啊，很忙。他去了北京也快兩個星期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盡職調查不容易做，他算是做得不錯。他做了第一次，有了經驗，下次會好很多。」

「謝謝周董！」

林予晞下了車，走向在路旁等候的爸爸，挽起他的手轉身向周子正再揮手說再見。周子正笑着向她點點頭，看着她走遠後，拿起手機再看短信。

「Vince，恭喜我吧！我懷孕了，和淳一定了１月３０號結婚。」

「恭喜！」周子正輕快地回短信

「你最好看好你的小助理，這段時間別把重要的工作交給她。」

「李淳一還沒和她說。」

「我答應給他一個月讓他處理好。」

「韻琪，結婚是妳和他的□□，最重要的不是他的人在你身旁，而是他的心在妳身上。他和Liz六年的感情，別逼他短時間輕易地放下。給他點時間，再深的感情也會在時光中淡化。」

「知道！我會讓他全心全意愛上我的。」

周子正起動車子，打開手機的錄音，播出了他悄悄錄下，和林予晞合唱的「因為愛情」。

他經歷過煙花般絢爛的熱戀，璀璨過後卻是令人難以言語的落寞空虛。再之後，無止境地糾纏在裂痕累累的婚姻中，幾近銷毀了他對愛情的信任。他選擇了放棄愛，向最美麗的面容，最曼妙的身段索取欲的滿足。每次半夜醒來，看見身邊人的臉，美不可方物，曾經親密得融為一體，卻又陌生得讓他心寒。沒有了愛，□□的滿足瞬間即逝。沒有了愛，再美的外表最終只淪為一道一縱即逝的風景。

因為她，他再一次相信愛情。因為愛情，他冷似冰的生活照進了暖陽。等待了近半年，他終于快等到了一個可以走入她生命的缺口。無論用什麽辦法，她的心，他總會有捧在掌心的一天。他總會能握住這一道永不褪色的風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