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值得等待

午後天空放晴，林予晞走到後院的花園裏，看着假山上滾動的水晶球和球下的流水淙淙，在陽光下折射出流離閃爍的光影。她走在光影中，看見自己的影子覆在上面，把一切攏成黑暗。

「伯父恢複了中醫師資格。」周子正悄然地走到她身旁。

林予晞震驚地看向他。他溫和地微笑：「當年伯父犯得那件醫療事故已查明另有原因，與伯父無關，伯父總算沉冤得雪。」

「你派人去查？」二十多年前的案子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地翻案。

「姑姑幫了不少忙。因為案子時間久遠，查起來需時比我預期的長。本來以為聖誕節前可以告訴妳好消息。」

要徹查二十六年前的醫療事故到底需要動用多少人脈和金錢？他這麽做，只是為了自己？林予晞呆怔地看着他，她想說些什麽，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

「難得天氣那麽好，要不要去城隍廟逛逛？」

這是一個她根本無法拒絕的邀約。雖然林之軒沒說，她知道他一直以來最大心願是可以回上海行醫。周子正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完成了他的心願，這種大恩大德，若在古代恐怕是要以身相許了。

開了車，林予晞才慢慢回過神來，說了聲：「謝謝！」

「伯父真的是位心胸極為豁達的前輩，他真的可以把恨意放得那麽輕。」

「爸爸常說，恨，只會傷了自己。放過了別人，就等于放開了自己。」

周子正感慨地說：「知易行難。伯父卻是真真切切地做到了。」

城隍廟裏煙火鼎盛，人來人往，周子正的車子只能停在幾個街口外的停車場。

兩人在人潮中慢慢走入城隍廟，買了香，在每個殿前都拜了拜，上柱香。去到娘娘殿，許多善男信女在求簽，周子正拿過簽筒：「要不要求簽？」

林予晞接過簽筒，跪下，看向端莊慈祥的娘娘像，閉目誠心誠意地默念：「淳一，回到我身邊。」

輕搖簽筒，簽在筒裏搖得叭叭直響，不知哪一支會被搖出，不知它如指引一個什麽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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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９號簽。解簽師慢悠悠地拿出簽文：悟以往之不谏，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林予晞聽到簽文，心中那一抹虛妄的期許徹底灰飛煙滅。是天地不仁，連一點點希望也不給？還是娘娘的善良，不願痛苦無盡頭的蔓延。

「小姐，妳求的是什麽？」

林予晞呆呆地看着簽文，緩緩地站起，放下兩百塊：「不用了，謝謝。」

解簽師愕然看了看她，很快回過神：「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過去的就放下吧。」

林予晞凄凄地笑了笑：「明白了，謝謝。」

走出城隍廟，人越來越多，兩人走了沒多遠，就幾乎被擠散。周子正走回到林予晞身旁後，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帶着她向遠離人潮的地方走去。

「去吃小籠包？」

「嗯！」林予晞的思緒還恍恍惚惚地停留在：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去到小籠包店門外，周子正拿了個等位的號３０１，再看看現在的叫號１１３，禁不住有些傻眼，問服務員要等多久。服務員正很不耐煩地應對另一個客人的提問，一看見周子正，臉色立即一百八十度轉變：「唉喲，可能要等兩個小時。」

「有什麽方法可以不用等嗎？我特意帶我遠道而來的親人來品嘗這的小籠包。」周子正微笑地看着她，眼中溢出出攝人的電光。

服務員顯然被迷醉了，在他耳邊低語：「待會叫到哪個號沒人應，我把位置給你。」

「謝謝。」周子正的笑容更燦爛，服務員更是醉得滿臉泛紅。

周子正的美男計很成功，等了不到五分鐘，兩人就進了店。進店時，服務員才恍然地看見周子正牽着個美女入內，霎時懊怒地踱腳。

「你這是奸計得逞。」林予晞看見服務員對自己怨怼的目光，嘀咕着。

「妳怎知我說的不是實話？」周子正滿臉笑意。親人？老婆不就是親人嗎？

不愧是百年老店，小籠包皮薄肉嫰，肉汗鮮美，兩人一起吃了三十只，幾乎吃撐了。

「情人節你就帶我來吃小籠包。」隔壁桌打扮入時的女人臉色黑得像墨汁。

「這家的小籠包是全上海最好吃的。我想在今年給妳最好的東西。」男人急忙解釋。

「最好的東西？你怎麽不帶我去最好的餐廳吃最好的法國菜，日本菜？最好的小籠包？你怎麽不去吃最好的饅頭，更便宜。」女人開始發飙。

男人忙陪笑地說：「妳看隔壁桌的帥哥美女也來吃。我們吃完就去君悅酒店喝紅酒好不好？」

女人掃視了周子正和林予晞一眼：「你有人家那麽帥我也不介意吃。」

「那美女不是也不介意嗎？」

「什麽美女？」女人的聲調上揚了十度「我美還是她美？」

「妳美，當然是妳美。」男人慌了。

「她也美？瘦得像支竹杆，胸平得像飛機場。」

林予晞剎時瞪大雙眼，這火怎麽燒過來了。

周子正站了起來，走到男人的身旁：「兄弟，聽我勸一句，你值得去找個更好的女人。」

女人不可思義地瞪向他，周子正淡然地直視她一眼：「下次整容叫醫生別下手太重。」

于是男人女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兩人揚長而去。

「去看電影？」

「唔，不了，我想回家。」

「楊嘉容演出的電影妳也不去捧場？五天前，她在香港的首影禮請我去，我當天剛巧有事就叫許諾代我。結果嘉容很大方地挽住許諾拍照，算是公開戀情了。」

林予晞有些吃驚：「真的？許諾怎麽沒和我說？」轉念一想，對一個失戀的人高興地宣布自己戀愛了，似乎有些雪上加霜。但她畢竟算是他倆的媒人，他怎麽可以不多謝她？

禁不住心中的忿忿不平，她打了電話：「許諾，你在哪？」

正在和楊嘉容吃晚飯的許諾，向楊嘉容無聲地說了一句：「是Liz。」就回說：「我在吃飯，妳還好嗎？」

「我不好，你現在過來陪我喝酒。」

許諾愣住了：「妳回香港了？」

「對，我在家裏，你過來吧！今天情人節，小艾，文森都要陪情人，就只有你這孤家寡人可以陪我。」

「這，Liz，我，可能，不方便。」許諾說得坑坑吧吧。

「連你都不陪我嗎？」林予晞的聲音透出無盡的失落。

「不是，Liz，我不是不陪妳。妳，等一下。」說完他按了靜音，林予晞立即偷笑起來，捂住話筒向周子正說：「你猜他會不會答應？」

「他答應了，代表妳很重要，那我們就去看電影慶祝。如果他不答應，那也只是人之常情的見色忘友，但妳肯定心裏不爽，那我們就去看電影樂一樂。」

林予晞愣了半秒，瞪了他一眼，卻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你還能再奸詐些嗎？」

周子正心裏像是有幾百簇小火苗猛地竄起：奸詐？是志在必得好不好。

半分鐘後，「Liz，我們一個小時後到。」

「我們？」

「嗯，我和嘉容。」許諾說得有些扭扭捏捏。

「好吧！看在你還不會見色忘友的份上，我就原諒你知情不報。」林予晞努力地想表現出嚴詞厲色，但話中還是透出暖暖的笑意。

「妳知道了？」

「我回香港再向你讨謝媒茶。」

「Liz，妳不在香港？妳在哪？有人陪妳嗎？」

「我還在上海，待會就去看：你是我的幸福。親自捧嘉容的場。」

「周子正陪妳？」

林予晞有止支吾：「不說了，情人節快樂。」

進了戲院，林予晞才發現是個特別的情侶戲院，裏面只有十張雙人高背沙發，旁人是看不到坐在裏面的人的動作。兩人買了爆谷和可樂，坐在最正中的沙發上。但等到電影開場了，林予晞也沒看見有人進來。

「就只有我們倆看電影？」林予晞疑惑地四處張望。在情人節，這種情侶戲院應該很受歡迎才對。

「只有我們嗎？可能那些情侶都回家過年了。」周子正說話時唇邊的笑意很深。

林予晞腦裏不由然湧起一個念頭：他該不會是一早就包了場吧！想起今天一整天的安排，一切都像是即興，但卻又像是預先安排好。

這部電影由四個小相連的故事組成，林嘉容本色扮演一位超級名模，興富商男友分手後，和一個影迷的愛情故事。這根本就不是電影，而是活脫脫的現實版。

「我一直還愛着你？」林嘉容對富商淚雨滂沱地表白。

「妳很好，甚至妳很完美。只是，我們不合适。我的心早在八年前就上了鎖，我還在等那個握着鑰匙的人。」

「那是什麽人才合适，什麽人才能打開？」

「當我遇到她，我就會知道。」

突然林予晞的左手被溫暖的掌心包攏，她身子微震，本能地想掙脫，但周子正的手掌攏得很牢固。他靠在她的耳邊，低聲細語：「我的鑰匙就在妳手上。」

周子正的氣息溫暖得令她害怕，她默默地向沙發邊靠去，周子正遲疑了半秒，伸手摟住她的腰，強勢地把她拉入懷裏，四目相交處絣發出灼熱的火花。周子正低頭吻在她的唇上的那一瞬間，林予晞的腦袋猛地炸成混沌一片。在這場實力懸殊的追逐戰，她早已兵敗如山倒。

第二天她還在混混愕愕地吃早餐，手機就傳來了周子正的短信。「想溜冰嗎？」

「周子正的短信？」林之軒看見林予晞對着手機怔怔失神，淡淡地問。

「嗯！」

「四天前，我和妳表姑夫去找他時，我和他談了很久。我承認談完之後我對他有所改觀。看來，他對妳并不像是兒戲。」

林予晞詫異地看向他。

「妳和淳一已經結束了。無論有再深的感情，妳也一定要學會放下。如果妳願意，我不反對妳給他一個機會。」

林予晞迷惘地看着他：「我，不知道。」

林之軒輕撫她的頭：「妳如果想不通，想不明，就不要再想了。跟随妳的感覺。」

林予晞低頭看着手機，慢慢地打下：「我第一次溜冰是在六年前。是他教會我的。我和他有過太多的第一次，太多的回憶，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放下。」

短信發出後三十秒，短信回了：「這段路我想陪妳一起走，或者一起溜。你并不是孤獨的冰雪女王。」

叮，他傅來了一張她一身冰雪女王裝扮牽着文昊扮的小雪人的照片。

林予晞輕輕地笑起：「你不怕被冰雪女王結成冰塊？」

「我的心裏有一團永遠不滅的火。和妳正好般配。」

不久又叮了一聲，傳來了他一張帥得令人尖叫的自拍照，背景是一片火焰。

林予晞心頭泛起暖意：「太帥了。你不知道帥哥說的話是最不靠譜的嗎？」

叮，傳來一張他超醜，卻又超搞笑的自拍照：「我可以為妳瞬間變醜。」

林予晞忍不住哈哈地笑起來：「你慘了，自毀長城。我有你的把柄在手上了。」

「只要有妳，其他一切都是過眼煙雲。」

林予晞的鼻子湧起了酸意：「為什麽是我？」

「妳不是最貌美的，不是最聰明的，不是最溫柔的，不是最有趣的，妳只是最合适的。我的心鎖了這麽多年，就只有妳鑽了進來。妳手上握住了我心鎖的鑰匙，所以，只能是妳。只會是妳！」

去到溜冰場，才發現整個場子竟然又只有他倆。

「你包場了？」

「不包場，就只是人擠人。」

林予晞環視溜冰場四周，站滿了圍觀的人。還有不少撲了個空的小孩子在場外對父母鬧別扭。

林予晞被人看得很尴尬：「讓別人也進來玩吧！至少，讓小孩子進來。」

周子正微笑地滑向工作人員，交代幾句。沒多久小孩子們就魚貫地沖入場中。

「我讓二十個孩子和家長進來。」

「謝謝！」林予晞輕甜地笑起。

林予晞溜得并不是很好，幾乎被迎面而來的小孩撞倒。周子正不再放開她的手，帶着她一起滑。

「我來教妳一些新花式。」

林予晞啊了聲，她這樣的技術還學什麽新花式？

周子正摟住她的腰，加快向前滑，突然他的方向一轉，雙手緊摟她的腰，把她整個人拉離了冰面。他的身子開始旋轉，林予晞的身體随他的轉動騰飛了起來。起初的一絲驚恐很快就消逝，在空中旋飛的自由舒爽漸漸放松了她的身體。她張開雙手，盡情感受旋轉的氣流吹拂過她的臉，她的手。埋藏在心裏深處的記憶飄揚而起，她答應李淳一求婚後，他就是這樣興奮地摟住她在熏衣草地裏轉圈，把他倆的幸福向全世界揮酒。

曾經有多愛，如今就有多痛。曾經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酸楚。

此刻，周子正的笑臉占據了她的眼簾，是真誠的，柔情的笑臉。

周子正漸漸慢了下來，在完全停止後，他依舊把她緊緊地摟住，溫柔的目光流淌她輕泛桃紅的臉上。「好玩嗎？」

「好玩。只是頭有些昏，我去旁邊坐一坐」林予晞急着想離開他的懷抱。

周子正把她打橫抱起：「頭昏就不溜了，我們去吃飯。」

被他抱起，慢慢地滑過整個溜冰場。靠在他懷裏，她心中的暖意越來越濃，或許他的心裏真的有一團讓她無法抗拒的火焰，漸漸地靠近，無聲無息地融化她心裏的冰川。

坐在車裏，她看見車子向黃浦江方向開去，看來今晚他一定在哪家最高級的餐廳訂好了位置，甚至，包了場。這樣子的安排，他只需要打一個電話。

奇怪的是，他的車子轉進了小巷，在一個小弄前停了下來。

「前面有一家做蘭州拉面的店很有名，我們去試試。」

好吧，林予晞承認自己有些意外。

店裏只有五張桌子，門口已是人滿為患。

「才五點半就排那麽長的隊。」周子正顯然有些吃驚。

周子正一向不浪費時間，特別是等待的時間。

「沒關系，反正不是很餓，去吃別家吧！」林予晞看了看人龍，起碼要等一個小時。周子正這一輩子恐怕也沒試過為了要吃一頓飯等一個小時，而且是在寒冬蠟月，站在路上。

周子正把林予晞帶進了拉面店隔壁的小吃店，叫了兩杯熱豆漿。

「這麽冷的天，他們都願意排隊，證明那家店的拉面一定很不錯。妳坐在這等，我去排隊。」說完拿起豆漿就走。

像周子正這種高挑的帥哥無論走到任何地方也會引人注目。在他前面排隊的女生偷看他幾眼後，偷笑地竊竊私語。然後妳推我，我推妳地鬧起來，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他。

「對不起。」撞上周子正的女生紅着臉道歉。

「沒關系。」

女生怯怯地問：「請問，你是上海天正集團的副總裁周子正嗎？」

周子正有些意外，最近半年，他已經很少在報紙雜志上曝光了：「是。」

「我們看了你前女友的戲，很感動。」

原來是因為楊嘉容。「謝謝，我會轉告她！」

「我們可以和你拍張照嗎？」

周子正轉身看向在小吃店裏的林予晞，她正好奇地看着女生和他攀談：「對不起，我的女朋友可能不喜歡。」

女生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林予晞，眼中露出驚訝。

等了近一個小時終于能坐下來。那幾個女生就坐在他們隔壁，不時小聲說大聲笑。

那個和周子正說話的女生突然走了過來，對林予晞問：「請問我們可以和妳男朋友拍張照嗎？」

林予晞愣住了。

周子正微笑地說：「剛剛在排隊時她們就問了，我說妳可能不喜歡。」

「我？沒有啊！」林予晞急忙申辨。

「沒有妳批準，我可不敢和別的女生拍照。」

林予晞頓時滿臉通紅：「你想拍就拍，不用我批準。」

女生很開心地叫來了朋友，把手機遞給林予晞：「麻煩妳了。」

林予晞拍了她幾張，女生反複細看，确定都拍好了才滿意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很快就送來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面。面上撒了蔥花，周子正把她的面拿來，仔細地拿走蔥花，再放在她面前。李淳一也曾經這樣為她挑出面裏的蔥花。有一次，她生了氣就故意刁難他要吃只有蔥油味，但看不見蔥花的蔥油餅。李淳一真的買了塊蔥油餅，挑了一個早上的蔥花。

眼前的這碗面香氣氤氲，她吃了一口，果真不負盛名，味道非常出色。她慢慢地咀嚼，彷佛把一份輕甜的感動和一份酸楚的念想卷入心底。

「好吃嗎？」

林予晞輕輕地點頭。

「好的東西就是值得等待。」周子正溫笑地看着她，吃了口熱騰騰的面。

「如果沒有你想象中的好呢？」林予晞低頭吃了口面。

「如果比想象中的更好呢？」就算被煙霧籠罩，他的目光還是讓人無從質疑。

出了店家，才不過七點多。林予晞想起他明天一早要飛回香港，再轉去新加坡，就說要回去了。畢竟上海和周莊之間相距了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周子正握着她的手：「真的不和我一起去新加坡？」

林予晞堅定地搖頭：「我想留在周莊。」

「那我們去黃浦江邊走走！」

兩人十指緊扣地在熙來攘往的黃浦江邊漫步，像一對普通的情人。天氣很冷，他的手卻很溫暖。爸爸總說她的血氣不足，一到冬天總會手腳冰冷。但在他手掌的環攏下，她的手是暖和的，就如在李淳一的手中。

「我不在，宋姐很忙吧。你要不要再請一位助理？」

「我給她請了一位助理。以後有需要，就在她底下加人。」

「為什麽？」

周子正看着她似真似假地說：「避嫌。」

「冷嗎？」他雙手貼在她微寒的臉旦上，掌心的熱度綿綿地傳入，帶來一種讓人着迷的溫暖。他的雙眸深邃得如同銀河系裏的黑洞，執着地牽引她的目光，縱然他們之間似乎相隔着整個太陽系的距離。

「不冷。」林予晞努力地把視線轉向黃浦江邊的霓虹燈光，閃爍光芒，讓她有些難言的目眩。

周子正慢慢低下頭，低聲呢喃：「我怎麽覺得妳似乎很冷，連嘴唇都有些白了。」

他的唇貼上來時，她的心已經在狂跳中沸騰,像是無可抵抗地被黑洞吞噬。他懷中的烈火是會帶給她溫暖，還是會把她燒得灰飛煙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