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女主人

第二天早上，周子正來接林予晞，林之軒和鄭慧如。車子拐入上海中醫院附近的一個小區時，林之軒和鄭慧如的臉色浮起了詫異。

車子在小區裏一座五層樓高的房子前停下，房子的牆身上印有個偌大的５字。

「這是什麽地方？」林予晞好奇地問。

「這地方妳沒來過，這是爸爸媽媽結婚時的新房。」周子正用鎖匙打開樓下的閘門「爸爸，媽媽，上去看看吧！」

四人走上了五樓，周子正又拿出鎖匙打開了房門。兩房一廳的房子并不大，布置也很簡單。布沙發，紅木桌，竹藤椅，酸枝櫃，竹茶幾，簡樸清雅，古色古香。

鄭慧如震驚地環視房子：「這房子怎麽可能還是原來的樣子？」

「我三個月前買下了這所房子。很幸運地，從爸爸的舊同學那看到了一張你們在房子裏的合照，我就安排根據照片去布置這所房子。」周子正從衣袋中拿出一張已經過塑好的舊照片遞給林之軒。

要查出，買下這套房子對周子正而言只是舉手之勞，最難的是如何把房子回複成林之軒和鄭慧如入住時的模樣。為了要找照片，他派人連系林之軒和鄭慧如之前的同事，同學和朋友，找了一個月連系了近百人，才終于找到一張快三十年前在房子裏的合照。

林之軒和鄭慧如看到照片心中很是震動，二十九年前的舊照片中有十人，都是他們當時最親近的朋友。這是他們結婚後一個月請朋友回家吃飯時拍下的，雪白的牆上還貼着個大紅喜字。

「這是我給爸爸媽媽的一點小心意，爸媽以後除了去周莊，也可以來這住住。」

鄭慧如眼中隐隐泛起淚光。她和林之軒在這房子生活了甜蜜的三年，當年因為林之軒被誣陷，他們才不得不把房子賣了，匆匆離開上海，離開了熟悉的，溫馨的生活。時光久遠的照片中，她和他年輕時的笑容撃中了她心底深處最柔軟的角落。

「子正，你有心了！」鄭慧如的聲音軟了，她對周子正始終充滿隔閡的心也軟了。

「媽媽喜歡就好！」

「子正，這些家俱都是從哪買的？我想去再買些回來裝置一下房子。」鄭慧如一向對周子正不冷不熱，此時她的語氣溫和了許多，聽在周子正耳中，有了岳母對女婿說話的感覺。

周子正拿出上海助理的名片：「我在上海的助理明天會陪妳一起去家俱店。以後有什麽事都可以打電話找她。」

林予晞悄悄地拉了拉周子正的手，對上他深邃的眼眸，輕輕地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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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正靠在她的耳邊，低聲說：「想謝我過幾天就陪我回香港。」

林之軒和鄭慧如留在上海，林予晞和周子正回到香港後就很自然地被他拉回了在山頂的別墅。管家在大閘外微笑地相迎：「先生，太太，一路辛苦了！」

原來只屬于周子正一人的睡房添置林予晞慣用的用品，衣帽間也騰出位置放入了林予晞的衣物。主人床的牆頭上，挂着一幅他們和周文昊在文昊生日當天的合照。書桌上的相架裏放着一張他倆一起做飯後拍下的合照。

周子正把她摟入懷中，在她的唇上深深一吻：「終于把妳盼來了，我的女主人。」

早上醒來時已經是九點。

「老婆，早。」

「早！已經九點了，你還不去上班？今天早上不是有會嗎？」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我已經叫依琳把會議改到下午。」

林予晞愣了愣，輕瞪了他一眼：「你要當唐玄宗，我可不要做楊貴妃。」

周子正在她臉上打量幾圈，把她摟入懷中，雙手在她身上不安份的摩娑：「妳是做不了楊貴妃，少了些肉。」

林予晞臉色瞬間漲紅，要掙紮離開他的懷抱。周子正吃吃笑起，雙手摟得更緊壓下她的掙紮：「我不喜歡楊貴妃，最喜歡妳，不多不少，最合我心意。」

「現在合你心意，以後可能就嫌棄了。你考慮清楚！」林予晞半真半假地說。

周子正目光微微一緊，瞬間明亮似星：「要不就根本不合我意，合意的，就長長久久。黑白分明，妳最清楚！」

「知道了！快起來吧！這段時間你總不在公司，有很多事情堆在宋姐那，宋姐快被人逼瘋了。」

「那妳先親我一下。」

「你起來再親！」

「親了再起！」

林予晞無奈地剛想親他，周子正的私人電話就響起來了。周子正伸手拿過電話，喂了聲，再嘟起嘴示意林予晞親他。林予晞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不肯就範。周子正單手把她撈了過來，俯身吻了下來。林予晞聽到電話裏宋姐向他報告今天的工作行程，他竟然邊吻邊嗯。宋依琳講了一會兒似乎查覺有什麽不妥：「咳，周董，下午的行程你回公司我再向你回報吧！」急忙說了聲再見，挂了電話。

周子正在她的耳邊呢喃：「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林予晞從來不知道在國外讀書的周子正竟然也知曉唐詩宋詞，只是此時她再沒有思索的空間。

最終，周子正在家裏吃了午飯才坐車回公司。他離開不久，林予晞也坐上了權叔的車子回到自己家。三個月沒人的家，家俱上都積上了灰塵。林予晞走入自己的房間，打開衣櫃想整理些衣物，跳入眼簾的竟然是李淳一的外套。林予晞目光一黯，靜默了一會，慢慢地把他的外套拿下。他的外套還散發了專屬他的味道，一種熟悉得令她心發疼的味道。以往李淳一每個月都有幾個周末在她房中留宿，她的房間裏留下了不少他的衣物用品。林予晞從床底下拿出一個行李箱，把他的東西一件件地放進去。

打開書櫃，裏面也有一些他留下的書本，林予晞一本本拿下，放入箱子裏。書櫃裏有一本相冊，是拍拖五周年李淳一特地做來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林予晞打開，每一頁都是最美好，卻也最痛苦的回憶。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破閘而出的淚水落在了一張兩人在沙灘相擁的合照上。

「我每五年就做一本相冊，紀念我們的五年，十年，十五年．．．．．五十年。」

啪！她把相冊合上，放入了一個紙箱裏。

打開書桌的抽屜，裏面一個紅絨布盒子讓她的身子一震。她顫顫地拿出，打開，鑽介永恒不變地閃亮，變的是人心，是愛情。3.14卡，沒有了‘一’，就沒有了一生一世，反而成了，傷一世。或許會淡了，會麻木了，卻永遠也忘不了這刻在心頭上一世的傷痕。

她拿出手機，撥了幾下：「許諾，這幾天有空嗎？」

「今天休假，有什麽事？」

「可以來我家一趟嗎？」

許諾來到時，行李箱和紙箱已經堆滿了東西。

「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

許諾環視了滿布塵埃的屋子：「妳，現在住在周子正家裏？」

「嗯！」

「這些，要還給李淳一？」

「行李箱的東西還給他。紙箱的，扔掉吧！」滿滿一個紙箱，兩人六年的甜蜜交集，再也留不住，容不下。

許諾感慨地輕輕一嘆：「扔掉也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林予晞拿出紅絨布盒子：「還有這個，還給他。」

許諾接過，曬笑一聲：「3.14？還是沒有周子正的33.44 和9.99浪漫。你們訂婚的報導一出，全香港的女性都羨慕妒嫉恨啊！」

林予晞清淡一笑：「更多地是在冷眼旁觀我們什麽時候分開吧！有多少人認為我們可以熬到婚禮那天？」

「別人怎麽看哪裏管得了，最重要是你們倆怎麽看。Liz，妳真的決定要嫁給他？」

「婚禮還有一年！」林予晞淡然地把自己的衣物放入另一個行李箱裏。

自己也理不清的事，時間或許能帶來答案。

回到山頂大宅，林予晞把自己的衣物放入衣帽間，把一直陪自己睡覺的小白熊公仔放在床上。睡床很寬闊，足以容下這只小白熊。她靜靜地站着，環視這間比她自己的家的屋子還要大的睡房，這裏到底會不會是最終的歸屬，還是自己僅會是名過客？

叮，手機傳來短信：「７點到家。」

「你想吃什麽？」

「你煮的我都愛。」

林予晞看着短信，淡淡地笑了笑，走出房間，去到樓下的廚房。周子正家裏有兩位私人廚師，一位專做中餐，一位專做西餐，都是跟了周子正許多年的廚師。

「曾師傅，劉師傅。」

「太太！」兩人急忙放下手中的活。

「今天我來煮吧！」

兩位廚師對視一眼，禮貌地回了句好。

林予晞挂上圍裙，看了看在流理臺上的食材。兩個人，吃得簡單些就好。她跟在周子正身邊幾個月，他的口味她是知道的。打開冰箱，看見裏面的豆腐，她的心一動：「劉師傅，前些日子周董是不是在練切豆腐？」

劉師傅點頭笑說：「對啊，周董說想要自己做出文思豆腐羹，要我教他怎麽切豆腐。雖說周董有些刀功的底子，但切豆腐卻是一點也不容易，他足足練了兩個月才成功。」

林予晞心底裏浮起絲絲甜意。一擲千金對于周子正這種富豪真的不算什麽，正是因為他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垂手可得，卻願意花兩個月去練習切豆腐哄自己開心，這種用心，實在無法不感動。

劉師傅探問：「太太很喜歡喝文思豆腐羹吧！」

林予晞點點頭：「嗯！這些日子周董都飛機來飛機去，我想煲些湯水。」

劉師傅含笑說：「一個家有了女主人就滋潤起來了。」

四菜一湯，兩碗兩筷兩個人。家常菜式，沒有激動味蕾的味道，輕淡的溫情卻從舌尖漫入心底，像是清水流淌，春風徜徉。

周子正很盡性地把所有菜都吃完，湯也喝了兩大碗。林予晞看他吃得太多了，休息了一會，就提議去外面散步消食。

兩人十指緊扣走在昏黃的街燈下，燈光拉出兩個緊貼的倒影。

「今天回家裏收拾東西？」

「嗯，拿了些衣服過來。」

「公司裏的東西要拿來嗎？依琳已經都幫妳收拾好了。」

林予晞嘟了嘟嘴：「我是被辭退了？」

周子正輕笑一聲，摟住她的腰：「怎麽會？只是辦公地點變了。妳依舊是要每天２４小時服待我。」

林予晞輕瞪了他一眼：「你別忘了我有二十天年假。」

「那這二十天就輪到我來服待妳。」周子正說完冷不防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林予晞捏了捏他的手：「我想過了，每天無所事事也不是辦法，既然我當不成你的助理，我想去讀書。」

「好啊！想讀什麽？」

「中醫。」

周子正會意地看了她一眼：「那以後你就可以給我把脈斷症了。」

林予晞嘴角一揚：「我最想學穴位，你不乖時就給你紮上一針。」

周子正伸手把她摟入懷中，眼中盡是暧昧的笑意：「那我乖的時妳是不是任我紮？」

林予晞臉色霎時泛紅：「你就不能正經點？」

「孟子也說了，食色，姓也。我怎麽就不正經了？」周子正說得一本正經的同時已低頭吻了下來。

泛黃的路燈拉出一道合兩為一的長長倒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