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裂痕

在馬爾代夫玩了一個星期，緊接着陪周子正飛去新加坡一個星期，林予晞才能回香港。逃了兩個星期的課，回來後只能拚命惡補了。

她剛從圖書館走出來，身後就響起一聲熟悉的叫喚：「晞！」

林予晞回過頭，李淳一站在身後，臉色有些憔悴，但眼中卻有絲絲歡喜：「晞，妳回來了。」

「嗯，昨天回來的。你，有事嗎？」林予晞盡量讓自己說得平淡自然。

「可以一起喝杯咖啡嗎？」

林予晞想了想：「十分鐘吧，我待會有事。」

「好！」

他們去到學校的餐廳，各自點了杯熱咖啡。

李淳一把短信紀錄遞給林予晞。林予晞看着，眉頭漸漸皺起，她來回看了幾遍，疑惑地看向他：「這是什麽意思？」

「妳問過我為什麽？以前，我答不出來，因為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天晚上，我只是喝了幾杯紅杯，竟然醉得不醒人事。一覺醒來才發現……。當時我亂得一塌糊塗，根本想不出個所以然。之後，我一直在想怎麽向妳解釋，怎麽求妳原諒。但是過不了不久，她就告訴我她懷孕了，我整個人也懵了。」

林予晞的眉頭鎖得更緊，再看向短信紀錄。

周子正：「要綁住他，就來一招酒後亂性，米已成炊。」

周子正：「藥拿到了？」

王韻琪：「拿到了。希望可以一擊即中。」

「原來，是周子正教王韻琪對我下藥。這一切都是周子正和王韻琪設的陷阱。」李淳一說得咬牙切齒。

「Vince為什麽會這麽做？」話一出口，林予晞就愣住了，過往的畫面不斷在腦海回放。是因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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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正早就對妳起了心思，妳是知道的，對嗎？妳卻一直沒有向我透露半句。」李淳一說得悻悻難平。

「那時你很忙，我不想你擔心。」話一出口，林予晞又怔住了。李淳一心頭一暖，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就是因為他對妳起了心思，他才會突然加入王氏在上海的項目，對我的盡職報告挑剔得體無完膚，為的就是要把我逼得無路可走，最後只能求助王韻琪。如果只是我自己的尊嚴，榮辱，我不會在乎，大不了重頭再來。可是關系到我父親辛苦了二十幾年的律師行，我沒有辦法那麽潇灑。」

周子正的團隊在會議上怎麽為難李淳一，林予晞是一清二楚的。但這也是周子正一向嚴人嚴己的工作方式和态度。他是刻意的？

「你為什麽和我說這些？」林予晞的眉眼間透出了淩亂。

「我想妳看清周子正的真面目。這種陰詐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妳。」李淳一緊緊地握起拳頭，他眼中的冷銳把林予晞的心刺得發痛。

「我和王韻琪認識了七年，七年前我不愛她，現在更不可能愛。這段婚姻根本沒有愛，也不會有幸福。我會和她離婚。」

林予晞震驚地看向他：「你要離婚？那你們的孩子呢？」

李淳一目光有些微黯：「如果她要孩子，孩子就歸她。如果她不要，我會照顧。」

「淳一，你這樣，太自私了。」林予晞的眼神冷了下來。

李淳一急忙伸手拉住她的手：「為了孩子硬把兩個不相愛的人綁在一起，孩子也不會幸福。」

「那你半年前是為了什麽和她結婚？」林予晞拉出自己的手，重重地問。當初他娶王韻琪如果不是為了愛，不就是為了對孩子負責嗎？

李淳一焦急地說：「當時我以為是我自己做了錯事。如果當初知道是她使詐，我是絕對不會和她結婚。」他伸手又握住了她的雙手：「晞，不要嫁給周子正。我的心從來沒有變過，再給我一次機會。晞，再給我一次機會。」

林予晞低下頭，咖啡的苦澀味道不斷地在口腔漫延。當初她多希望李淳一和王韻琪的婚事只是一場惡夢，夢醒了李淳一還會在她的身邊。之後她在極度痛苦中接受了他徹底離開自己的事實，又在極度掙紮中接受了周子正的感情。漸漸清澈的心湖，又被攪成了泥漿。

林予晞沒辦法頂着混亂的思緒回去面對周子正，只能對他說小艾感情出了問題，她今晚想留在小艾家裏陪她。周子正雖然有些意外，到底是沒反對。

兩人坐在沙發上，陳艾青吃了一口薯片：「哎呀，事情真相怎麽那麽老土，真的是橫刀奪愛。周子正看上了妳，于是和王韻琪連手，用計逼迫李淳一向王韻琪求助，再教王韻琪向李淳一下藥，來一招米已成炊。他們被湊成了一對，妳自然就成了周子正的囊中物。」

林予晞無力地靠在沙發上。

陳艾青看了她一眼：「現在李淳一知道了真相，他就算是人夫身份，還是想來一招橫刀奪愛。Liz啊Liz，妳真是魅力非凡。」

林予晞推了她一把：「小艾，我現在很煩，妳別再捉弄我了。」

陳艾青搖搖頭：「妳很煩？還沒到最煩的時候。如果周子正知道李淳一糾纏你，你猜他會怎麽對李淳一？妳現在可是他的未婚妻，他又為妳在打離婚官司。李淳一敢來搶妳，周子正會不會廢了他？」

林予晞驚恐地看向她。

「別這麽看我。最了解周子正的人不是我。妳應該最清楚周子正會有什麽反應。」

林予晞愣了好一陣子，萎靡地倒在沙發上。

「周子正教王韻琪對李淳一下藥的确是挺奸詐的，但平心而論，李淳一追妳的時候不也用了些诋毀別人的法子。」

林予晞把臉埋在抱枕下：「我該怎麽辦？」

陳艾青重重一嘆：「能怎麽辦，走一步算一步。要不然妳對周子正說想去上海看妳爸媽，離開他一段時間冷靜一下。」

這注定是個失眠夜。林予晞在床上輾轉反側，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如果她不去天正應聘，她就不會認識周子正，也就不會有接下來一連串的事情，或許她和李淳一就已經結婚了。

只是，世上從來沒有「如果」。她選擇了這條路，就走出了不一樣的命途。

第二天早上，林予晞和陳艾青走到樓下時，看見了李淳一。林予晞的腳步滞住了。

「晞！」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有事嗎？」陳艾青淡淡地應了聲。

「晞，可以和妳談談嗎？」李淳一忍不住向林予晞靠近一步，或許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氣味已是種奢侈的慰藉。

陳艾青看向兩人，無奈地搖搖頭：「Liz，我要去上班了。」說完大步離去。

兩人坐在咖啡廳裏，晨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兩人的臉上，有光亮，也有晦暗。

「晞，給我幾個月時間，她生下孩子後，我會和她講清楚。」

林予晞眉頭皺起，凝結出沉重的凄怆：「她這麽做，只是因為太愛你了。她等了你那麽多年，就當為了孩子，給你們的家一次機會吧！」

李淳一眼中閃出一絲痛楚：「晞，我沒辦法和她生活下去。現在回去，看見她，只會讓我很厭惡她，也很痛恨自己。因為還不能和她攤牌，每晚我想盡法子把自己留在書房。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煎熬。晞，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回到我身邊，讓我用一輩子去補償妳曾經受過的痛苦。」

無盡的酸楚從心中湧起。王韻琪怎麽可能會輕易放手？還有周子正，她根本不敢想象她對他的背叛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如今他們倆之間相隔着一個婚姻和一道婚約，如一片無邊無際的汪洋。

她閉了閉雙眼，拚命地壓下洶湧而上的淚意：「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李淳一猛地握住她的手：「我們不回去。我們重新開始。我們一定可以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抛下他和王韻琪有了孩子，忘記周子正為了她和她家人的付出？

林予晞咬緊牙關：「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李淳一眼中的火倏地燒起：「不。」他一手把林予晞拉入懷中，低頭吻住她的唇。久違的溫暖激起了他渴求已久的欲念，他把她摟得更緊，他想要得到更多。

林予晞震驚失措地要推開他，但根本就推不動。他灼烈的攻勢讓她無處可躲，也讓她的心酸極了。眼淚不由自主地湧了出來，滑過李淳一的臉上，唇上。

他的心一震，放開了對她的狂吻，惶恐地為她擦眼淚：「對不起，晞，對不起！」

林予晞無力地哭泣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李淳一摟住她，不斷地在她的耳邊呢喃。「對不起，老婆。回到我身邊。我真的很愛妳，很愛妳。」

林予晞不知道和李淳一在咖啡廳留了多久，只知道他一直珍而重之地擁住她，不停地求她原諒，不斷地說愛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