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終歸

二人情切切意綿綿，厮摩半天終于得趣起來，皇帝正要讓美人知他好處，誰知一下便倉促結束。雲華雙眼朦胧，“……皇兄？”

皇帝從他身上下來，強裝鎮定：“今日雲華累了，朕不忍心折騰你。”

一連多日皆是如此，皇上前去偷情的興致也減了大半，終于耐不住性子叫來太醫，診脈無甚異常，只是讓皇帝修身養性，半月後自會痊愈。

李雲景抱着美人賞花賞月，美人含羞他心尖兒一顫，想讨個吻也不敢起念，怕一入床帷又要出醜。雲華不知內情，只覺得皇兄冷淡不少，二人各懷心思未在一處，又逢運河動工一事，竟不如先前情深意濃。

太後旁觀心如明鏡，情愛終究不能長久，何況是一朝天子。雲華至今不明不白地跟着皇帝，流水皇恩終有盡頭，她不得不做些打算。

一月後從行宮回，西域公主來朝意在和親，宮內設宴公主獻舞，似水柔骨軟語溫侬，太後低聲問了一句：“雲華若是不介意，今夜就把人送到皇帝那裏。”

“……母後！”

“他是皇帝，不可能獨獨為你一人留情，”太後硬下心腸，“……雲華可以要求別人對你一心一意，只有你的皇兄不能，他心裏要有江山要有國祚，沒有多少位置能留給你。”

“他日雲華想通以後，母後帶你遠離皇城是非。”

宴上雲華大醉，李雲景見他酒後露出幾分勾人風情便坐不下了，吩咐趙王李雲音替他主持場面，趁着太後不在欲直接帶人回長明殿。

“皇兄，公主意在後位，你把人丢給臣弟……”

皇帝登上車駕，神色高深莫測，“朕的皇後已經跑了一個，懷裏的這個再跑，朕就讓你來主持後宮……公主一事，皇弟要學會替朕分憂。”

如今李雲景與雲華的私情宮內盡知，李雲音自然知道皇上對胞弟也下得去手一事，“臣……臣明白！”

公主落座後似在尋人，李雲音猜她大約發覺不見了皇上，卻聽公主問道：“那位皇子怎麽不在了呢，聽聞他奪了皇位半月又不要，可見是個不凡之人，初月還想與他交個朋友……”

他眼皮一跳，“雲華不勝酒力已經回宮，公主若不嫌棄，便讓本王一盡地主之誼。”

這廂雲華躺在龍床上，口中還說着醉話，渾然不知皇帝聽得火冒三丈：“我要離開這裏……皇宮十八載，日日不得開心顏，我要帶上流雲劍做一方俠客，快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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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痛萬分，他的心上人連流雲劍都想着帶上，一句話都不曾提起他這個皇兄！待在他身邊的話不作數了麽，這麽多年情分也要一筆勾銷？

“再無何事能束縛，沒有江山沒有美人……也沒有皇兄，”也不知是不是醉得過頭，美人捧着他的臉，“雲華一定會忘了皇兄的。”

他怎麽敢？

李雲景把對方的手壓過頭頂，對上那一對水光漣漣的醉眼，“朕為你都死過一次，你就這麽待朕？”

·

死過一次……

這一句話撞開雲華腦中塵封的門，一股記憶突然翻湧而上，李雲景臨死前所言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華兒，要是朕早些知道你的身份，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讓你躺上……朕的龍床。”

他氣極錯手一劍，便讓對方為自己最後的輕狂付出了代價。

前世今生記憶交織錯雜，李雲景下了狠心要折辱他，雲華既醉且亂，心中有前世厭懼也有現世愛戀，情迷間疼痛偏裹挾着悸動，叫他舍不得推開。

李雲景停下動作，“……華兒。”

“我不是你的華兒，”雲華別過酡紅醉臉，“上一世的事情……我想起來了。”

皇帝稍一訝異，很快又淡定下來，“如此更好，前世的賬朕要一起讨回來。”

“李雲景！”美人驚呼全被吞入親吻裏，心頭一幕幕都是皇帝愛他護他，連語氣也軟了下來，“皇兄……”

“……喜不喜歡朕？”

他沒有回答，皇帝冷了臉色，“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朕也不會為難你，你要走便走。”

“我……”離開的念頭一生心便陣陣發疼，雲華抓緊他的衣襟，“偏不。”

李雲景果然只喜歡柔柔弱弱的小美人，如今他有了前世記憶便要嫌他，磨他心志，斷他羽翼，編下一張情網将他收縛其中，現在大發慈悲放生籠中之鳥，是彰顯自己的手段麽？

“……朕給過你機會，”李雲景捉住他的腰，“喜不喜歡朕都由不得你，朕要你誰也阻攔不得。”

雲華咬着唇，“明明是你無情無義。”

“上一次殺了朕的是你，這一次又是朕先交出真心，朕怎麽可能放得下華兒……朕不過是在故作堅強罷了。”

“……”

“朕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你一點表示都沒有？！”

美人一咬牙，“喜歡。”

皇上笑眼風流，将人一把擁入懷中，既有如此良人，随他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