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訴說與血袋

孔晝目光謹慎地看着面前的場景, 眼角的餘光注視着身後緊急治療受害者的隊友, 眼神冷漠而嚴肅，如同頑石一般堅硬。

作為一個軍事化訓練出來的人, 面對危險時, 這種态度已經深刻的刻入骨髓。孔晝的态度讓面前沒什麽戰鬥經驗的人捕捉不到任何破綻，只得嘶吼了一聲，繼續面面相觑的過程。

相較而言，被保護在身後的阮劍就顯得慌張很多。他一邊用手中的醫療箱緊急治療受害者, 一邊不停的用餘光打量着犯人。

看着看着, 那種仿佛掉入了靈異片或者是什麽西幻電影的感覺越發強烈了。

犯人穿着類似于小流氓的裝束，被特地割開的棉質t恤和卷邊的牛仔褲都帶着破破爛爛的感覺。和現在這個還帶着寒意的春日的天氣完全不符。

他的頭發也非常的淩亂, 似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清洗了。黑色的眼睛向外放射着詭異的紅光，右眼的眼角不斷地流出血淚，在地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這副姿态太過于詭異, 使得他原本還算不錯的面容, 也顯得奇怪了起來。

而在這個青年的身後, 最為詭異的地方，是他背後有一對類似于惡魔的翅膀, 但卻是破碎的。

兩道刀疤一樣的傷痕縱橫在左邊的翅膀上面, 而右邊的翅膀幹脆就被砍掉了一半。青年動作的時候背後的黑毛飛舞, 落在地上又消失無蹤。

這人覺醒的異能難道……是惡魔？吸血鬼？

心裏控制不住的猜測, 手上的動作也不慢, 在完成簡單包紮之後阮劍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發現自己的信息已經發出去有一會兒了。

只要繼續保持着這樣對峙的狀态……等同伴們過來應該就可以輕松的抓到他了。

阮劍這樣想着, 又把手機放回兜裏，眼神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

犯人似乎是被盯的有些害怕了，或者因為長久的僵持而産生了情緒波動。他的身體開始不停的顫抖，并且在某一刻達到了臨界線，忽然就嘶吼起來。

另一只眼睛的眼角也流出了血淚，犯人的眼白逐漸泛出無數的血絲，最終變成了純粹的血紅，眼睛微微鼓起，朝着他們瞪過來。

“……我怎麽有一種游戲裏的boss要狂化了的感覺？”阮劍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又想起自己現在才是優勢方，擡腳重新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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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是感覺，而是就是。”孔晝皺着眉頭慢吞吞的回了一句，腦子裏只剩下一個想法。

感覺麻煩大了……

阮劍猶豫了一下，迅速的回憶起來的路上看到過的隐蔽設施，很快的就在懷裏的受害者身上拍了一下。

異能數據侵襲發動，暫時控制了受害者身上神經元的電流，讓他自己朝着外面飛奔起來，躲在了遠處一個自行車棚後面的架子中央。

閃爍着電光的雙手解除了異能，阮劍緊緊的盯着隊友前方的怪物，從口袋裏摸出一把槍：“我的異能對那個家夥可能沒多大的用處，攻擊我幫不上忙，只能輔助了。”

“好。”孔晝淡淡回複。空氣中有無形的東西彙集起來，變成一個旋轉的風刃，托舉在了他手中。

兩個人相當戒備地看向前方。阮劍的腿稍微有一些抖，但他想起外面的那位受害者，又強行把自己的腳繃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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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時哲完成了治療，并且給病人注射了一些藥物，讓她進入一種休眠的高速恢複體力狀态之後，外面咖啡館裏已經沒有人了。

白進不在，唐沈顏也不知所蹤，自己的組員們也一個都沒有在。

第一時間皺了皺眉，時哲放下手中的種種消毒器械，去自己的儲物櫃裏找來了因為需要做治療而留下來的手機。

跳出來的前面幾條消息就是有關于正事的。

“阮劍：還是沒抓住犯人，對方能化成蝙蝠逃跑，幾百只蝙蝠裏大概只有幾十只是真的。”

時哲的眉頭跳動了一下。

“唐沈顏：沒事，我這邊能有別的線索，你們現在立刻到坐标點（xx，xx）來，帶相關人員一起回基地。”

時哲看了一眼唐沈顏發的消息的時間，已經是七八分鐘前了。所定位的坐标也離咖啡館不遠，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匆匆忙忙将身上的白大褂換下來，時哲将各種帶血的東西全部處理好，就剛好看到一行人從咖啡館的側門推門進來。

側門的位置比較隐蔽，致周圍的幾幢建築物都觀察不到的方向。

時哲匆匆忙忙擡頭看過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唐沈顏，然後是被他用手铐铐住了一只手的白進。

那個所謂的相關線索果然指的是他。不知道為什麽，時哲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嘆一口氣。

雖然還不知道白進和“小源”到底是什麽關系。但這樣維護着對方心意雖好，對對方來說并不是什麽好事。

從白進的話來看，他早就知道“小源”已經發生了異變，卻依舊選擇了隐瞞……

雖然知道自己現在是站在圍觀群衆的角度看問題才那麽認為，如果是當事人的話可能會因為種種恐懼和擔憂而做出同樣的選擇，時哲還是控制不住的這樣想着。

隐犯組的組員相互間看了看，确認全員到齊并且身上不存在監聽監控，很快的就一起進了地下。

咖啡館的地下室裏同樣有類似于警察局的問詢房間，白進被放進了圍欄那頭。而圍欄的這頭，仲學柳問，唐沈顏補充，其他人旁聽。

“你認識那位犯罪者是吧。”

白進沉默。

“沉默也是沒有用的，我們這裏已經有他的照片和能力相關的東西，如果不怕大海撈針的話，單純靠相貌比對就能夠找出這家夥。當然，從你的生平履歷裏也可以。”

白進咬住了牙關。

“對了，其實不用那麽麻煩，你知道我的異能是什麽嗎？”仲學柳看了眼手中空白的紙張，選擇睜眼說瞎話，反正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只是沒告訴白進他的異能對那個犯人無效而已。

“我的技能叫做小心許願，效果就是……”仲學柳仔細的介紹一遍，然後裝模作樣的嘆氣，“說實話，這個異能容易傷害到我的隊友，所以我也不是很想使用，我想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的吧？”

白進的手臂顫抖了一下，他擡頭似乎想要說些什麽，然後又垂下腦袋去猶豫。

“也就是說，沒什麽好談了的是嗎？你不怕我們在尋找資料和信息的這段時間裏面停留太久，導致那個家夥又犯下更多的事情嗎？他已經殺了六個人了，而且做出來的事情很詭異，我想這與你之前認識的他絕對天差地別。”

白進這一回抖得更厲害了，他終于有了言語，朝着欄杆的另一頭小聲開口：“卷宗……給我看一下。”

唐沈顏把一份卷宗的節選備份遞了過去。

白進沉默的單手翻完，兩行眼淚控制不住的從他的臉頰上流了下來，啪嗒啪嗒地打在地磚上。

“他叫聞尉源，是我大學的時候帶過的家教學生。在他各自出軌的父母放棄僞裝正式離異後，他帶着生活費在我這裏住過一段時間。”

白進有些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起來發悶。

唐沈顏給了阮劍一個眼神示意他去查，雙手換了一個姿勢，作出認真傾聽的姿态。

仲學柳則是拿起了筆，開始快速的書寫起來。因為異能發動之後也是需要他把資料寫出來的緣故，仲學柳練就了一身驚人的速寫功夫。

“那個時候的他是一個很單純的孩子。會因為父母離異而抱着我哭兩天，會因為打雷而想跟我一起睡，會因為缺少母愛而問我讨一個早安吻……”

時哲聽着聽着表情控制不住的詭異了一下，他看向四周，發現白菓、阮劍菓和唐沈顏臉上的神色也有些奇怪。看來不止他一個人想歪了。

“不過後來小源不再纏着我了，他好像有了什麽新的興趣。總是說反正那兩個人也只給他留下了錢，那就幹脆肆意妄為的用錢好了——這樣的話。然後跑去酒吧舞廳ktv。”

“我擔心他學壞，勸過他好幾次還跑去找過他，但他只是跟我保證不沾黃賭毒，然後死活不肯從那種醉生夢死的生活中出來。”

“我只好時不時的在有空的時候就去找他一下。結果有一天，他突然主動來找我了。”

唐沈顏的姿勢變得嚴肅，仲學柳甩了一把手裏的筆。

“他問我……他問我……”白進的手指開始了不停的發抖，“他知道我是跟政府有聯系，在做地下的異能者治療生意的，他問我有沒有血袋，無論什麽血型都可以。”

仔細看過幾位受害者資料的阮劍從數據庫中擡起頭來，有點愕然：“幾位受害者都在xx中心血庫獻過血，白進那邊治療診所的血袋基本是在這個血庫調動過去的。”

白進詫異的擡起頭來，瞳孔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