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泥石流

植物眼裏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時哲之前并沒有想過類似的問題, 畢竟在正常人的思維當中,植物要是真的長了意識, 那應該會像妖怪一樣變成人, 或者擁有類似于雙眼的東西。

但是,這個範圍擴展到植物的單個細胞時,大概就有人會想到細胞膜和細胞壁了。

許憶拉開的這一個夢境的世界,就像是隔着一層翠綠色的細胞壁一樣, 外面的一切都看得有些模糊和不真切,而且還是綠油油的。

時哲看到一個人頂着一頂綠色的帽子路過,花了一點功夫才反應過來, 這家夥并沒有那麽搞笑, 很有可能頂的是一頂白色的帽子。

“……這個視覺感看起來太奇怪了……”時哲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雖然作為一個美術學習者的能力,能夠讓他将面前的這些色彩剖析開來, 大致上的分析出摘掉綠色之後實際上的顏色,但這種綠油油的感覺還是令人不怎麽舒适。

時哲嘗試着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神力在指尖滑動着,很快的凝聚成了一面半透明的透膜。

“差不多程度的綠色吸光鏡……”時哲又凝聚出了兩片差不多的鏡子。一面丢給許憶,把坐在氣泡上的小人吓得一跳,匆匆忙忙地接住了,這比他還要大上一圈的透鏡。另一面則遞到了唐沈顏手心。

“應該是可以用的?”時哲有些不确定的那麽問,把手裏的吸光鏡放在眼前看了看,确認透過鏡子看到的景象,差不多是正常的色澤了。

唐沈顏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東西,露出了一個有些好笑的表情, 輕輕的拍了拍時哲的頭,就把手裏的透鏡給分成了4份。

然後這4份透鏡被迅速的磨圓,并且牽連上了不知道從哪來的東西,很快的就變成了兩副眼鏡的樣子。

唐沈顏笑着将其中一副遞給了時哲:“試試看這個好不好用吧,鼻距什麽的都是預估的,不過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時哲這才想起來可以直接制作出一副眼鏡來,不需要專門搞個要拿在手前的透鏡那麽麻煩。

他也笑了自己一聲,把眼鏡接了過來,嘗試着戴在了鼻尖。

完全是剛剛好的體感,沒有任何問題……時哲撫摸了一下鏡面,發現鏡面似乎有了些微的彎曲程度,大致上相當于一兩百的度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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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控制不住的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自己在融合神格之前之前是有100多度的輕微近視的。

雖然唐沈顏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現在堪稱全能,只是在身形上還有莫名的局限,但他還是下意識的給自己的眼鏡做了度數嗎……

時哲下意識的柔和了眼神,開始專注地注視着面前的場景。

有風刮過這個胡同口,吹的已經幹枯的葉子沙沙作響。

三個人耐心的在這裏等待了很久,終于在這個回憶構建而成的夢境夕陽西下時聽到了有些急促的慌張的喘氣聲。

接着是非常錯亂交集的腳步聲,跌跌撞撞,磕磕絆絆,甚至明顯地聽到了有磕了腳的聲音。

十有**是周琴的聲音從巷子口沖了進來,帶着慌張逃跑的急促,但在發現這是一個死胡同時急匆匆地停住了。

即使沒有了那一層模糊的綠色,也因為細胞壁的原因稍微顯得模糊。時哲花了點功夫,才确定對方臉上寫滿了茫然與絕望。

周琴正對着這面牆壁直勾勾地愣了三秒,然後才想起來調頭重新逃跑,但才跑了兩步,就看到巷子口出現了一道影子。

濃墨色的影子,逐漸的從巷子口蔓延開來,勾勒出一個人形的形狀。

對方似乎并不急着逮捕自己的獵物,反而很享受獵物垂死掙紮的感覺,每一步步子都走得漫不經心,只留下清楚的腳步聲,在封閉的巷子裏回蕩着。

周琴臉上驚恐的神情越發的明顯,她看了眼被自己抓在手裏的高跟鞋,又看了眼為了逃跑而已經有些鮮血淋漓的腳。幹脆利落的将手裏的高跟鞋朝着巷子口丢了過去,然後反身就抓住了斑駁的圍牆,想要翻牆而出。

那個決定并沒有做錯,這裏的圍牆雖然因為時間久遠和潮濕的原因長了青苔,但同樣因為時間久遠的原因斑駁凹凸,有不少可以拿來攀爬或者落腳的地方。

很可惜的是,周琴做出這個決定的時間已經太晚了,而她的攀爬能力也沒有觸動到,能夠在幾秒鐘的時間裏就翻越圍牆。

時哲沉默地注視着那漆黑的影子越來越明顯,将女人從圍牆上拉下來,化為一坨黑泥吞噬。只吐出來了雪白的骨頭和飛濺的鮮血。

然後,神明悲憫的目光終于移了開來,注視着那操控着腳下的黑影,晚上帶着燦爛笑容的少年——或者說,以目前能夠看到的年齡估算,大概只能夠稱得上男孩。

那個男孩子的五官非常的熟悉熟悉,到最近還見過的樣子——僅僅是看了一眼,時哲就意識到這個男孩到底是誰了。

因為那一條微博私信的原因,時哲他專門找來了福神家裏人的資料研究過,自然也注意到這個蔣梅辰的另一個弟弟。

不過這個弟弟從表象上來看,似乎是一個比較傻白甜的孩子。擁有的異能屬于輕微攻擊性的範圍,但甚至連家裏人都沒有告訴,把它當做秘密死死的捂住,似乎沒什麽值得注意的樣子——這是時哲之前對蔣孝宗的印象。

當然,從小由家庭教育帶來的吸血鬼性格,讓以上所有的評價都大幅度降分,甚至直接突破了零點。這個孩子大約就是小時候因為家庭的原因養成了有些畸形的價值觀,但在其他方面勉強還能算得上是不錯。

至少在對外的時候,蔣孝宗看起來就是一個完全普通的孩子,而且非常遵守家裏的教育,從來不會把蔣梅辰的事情向外吐露。他也是福神的三個弟妹中唯一一個沒有直接上手,試圖從福神那邊獲取血液的人。

——而現在,親眼看到面前的這一副場景,時哲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竟然連這個孩子暗地裏藏着的這種屬性都沒有察覺。

但很快的,時哲又意識到了不對勁。

如果說兇手真的是這個孩子的話,那麽蔣孝宗應該像之前的那一個吸血鬼一樣,屬于無法感應到的存在,不可能在感應福神的時候能夠順帶捕捉。而福神也會意識到自己的小弟弟似乎失去了存在感,并且帶着邪惡的氣息。

但并沒有。

而且蔣孝宗的異能也不是影子……而是……

而是……?

時哲的腦海當中瞬間劃過了對方異能的名字,然後詫異地看下那一片黑影。

“半身”,這就是蔣孝宗所擁有的那個異能的名字。能力非常的簡單,就是分化出另一個自己,并且那個自己擁有着獨立的一小部分思維和獨立的因果。但無論是戰鬥力,身體素質還是身體狀況,都是跟本體等同的,沒有辦法越過本體去做任何事情。

——出現問題的并不是蔣孝宗,而是他異能的那個半身!

時哲頓時皺起了眉頭,盯向夢境當中男孩的雙眼,發現沒有辦法從雙眼中辨認男孩的情緒。因為隔着細胞壁的視野,實在是有一些模糊,辨認五官都已經是極限了,更不要說眼睛那麽小的地方。

接下來該怎麽辦?

直接去找人還是先觀察一下狀況?

——————

“快點起床了蔣梅辰,今天要去你奶奶家,我和那個女人換了時間,今天你跟着我們走。”蔣梅辰的父親蔣何清早的就敲開了,那一扇詭異的立在屋子裏面的保險門,把還沉浸在睡夢當中的大兒子給叫醒了。

他直接伸手打開了這個房間唯一的那一盞頂燈,我一眼床上枕頭部位那零散的黑發,确定自己的大兒子有老老實實的待在床上,而不是跑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浪了。

他下意識的就輕笑了一聲,然後沖着自己的大兒子開嘲諷:“怎麽了,你還知道要回來啊?我還以為你昨天晚上就又想着跑啊跑的,不要我們這些給你吃飯養你的人,自己找地方過日子去了。”

“……”蔣梅辰沉默的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言的直接坐起來開始套衣服。

如果是別的事情的話,這個中年男子來找他做任何事情蔣梅辰大概都是不願意的。就算當着他的面老老實實套上了衣服,回頭也是坐在書桌邊看書,而不是跟着這家夥出門。

不過蔣何算是抓住了自己這一個油鹽不進的大兒子唯一的軟肋,擡頭就把蔣梅辰的奶奶給搬了出來——并不是說這一位福神有多麽看重自己的奶奶。

那位老人雖然在他小時候因為重男輕女的原因,對這個長孫有非常多的偏愛,但随着最貴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幾句挑撥離間,老人對他的态度就急轉直下,再也沒有過明顯的好臉色了。

蔣梅辰經都不知道自己稱之為父親的那個家夥,腦袋裏面究竟想着些什麽東西。在發現自己的大兒子擁有着驚人的好運之後,第一反應居然是把兒子鎖起來為自己所利用。

後來才因為社會制度的原因而選擇了後退一步,死死的掐着兒子的生活費用和許多證件,幾乎可以說是以半囚禁的方法把兒子鎖在家裏。偏偏小時候的蔣梅辰是真的沒什麽反抗之地偶爾因為行業的原因得到了一筆大錢,對方也會選擇把錢交給家長,而不是交給小孩。

後來他就開始執念,長大了之後要讀一個好的大學,竟然就能夠擁有一份不錯的工作,并且有正當理由留在外地,而不會被同事和那些家鄉嘴碎的家夥指指點點,用來擺脫吸血鬼家庭的控制。

這一個信念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改變,所以即使現如今他已經擁有了能夠擺脫這個家庭的力量,還是為了學籍和戶口以及考試證件的原因而選擇留在這個家裏面,等到高考結束之後再與這個家庭分離。

同樣的,雖然對幼年時候的奶奶還稍微有些好感,但理智告訴蔣梅辰那僅僅是因為他所擁有的性別,而不是他自己。而且那位長輩也輕而易舉地就被兒子的話迷花了眼,再也沒有關注過這個長孫,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後來,得到的第2個孫子上。

真正推動着這一個性情冷淡的福神前往鄉下的,是自己親生的奶奶的鄰居,被許多人稱呼為丁奶奶的存在。

有一點是需要确認的。

雖然原因不明的,福神所擁有的家人沒有一個能夠被劃分進入正常的範圍內。每個人的性格都帶有扭曲和糟糕的成分,完全就是人類惡性的縮影。但并不是福神就是一個容易遇人不淑的人,相反的,他常常能夠遇到願意伸出手給予幫助的人,只是由于原生家庭的父母從中作梗,而導致那些幫助,最後都無功而返而已。

和上學的時候常常碰到貪污犯老師、玩忽職守的班主任、喜歡體罰的教導主任這種特殊的存在的劉郝蘊完全不同。

因為有原生家庭作為一個非常明顯的對比存在,蔣梅辰對待來自外界的善意都是比較友好的。雖然由于性格的原因,不擅長與這些友善的人接觸,但也常常會嘗試着向他們傳播幸福。

丁奶奶則是其中最為顯著的一位存在。

她對待這個鄰居家的大孫子是真的友好,尤其是以前每年過年的時候,還沒有反抗能力的蔣梅辰常常被強行帶回奶奶家過年,丁奶奶很容易就注意到鄰居對待兩個孫子的态度不同,在招待鄰居的時候常常對被苛待的大孫子稍微好一點。

而在很多時候,丁奶奶特地給蔣梅辰打開的書房更是他年少時最為喜歡的地方,那仿佛是書籍海洋的世界在他的心裏紮下了深深的根,而為了讓他安心看書而幫他打掩護的丁奶奶也成為了最為重要的存在之一。

蔣何大致上也知道這一點。就算不知道這一點,單看自家老娘隔壁的那個丁阿姨這些年越來越好的運氣就知道了。

前段時間老家的村子裏面要選一塊地出來建小學,挑來揀去剛好選中了丁阿姨的地,還是一塊沒有種田的地,給她增添了一大筆的錢。

蔣何一想到這件事情就覺得氣悶,覺得好好的一大筆錢就放在面前搖晃,卻因為家裏出了個敗家子從自己家裏流走了,跑到別人家裏去了。

但回想起大兒子和自己之間惡劣的關系,蔣何就忍不住咬了咬牙,沒有将自己的怒氣發洩出來。

一家四口開車回到鄉下,沒有帶這個家裏那一位新任的女主人。因為雙方的婆媳關系實在不能算是好,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堪稱兩看生厭。

——蔣梅辰的那位血緣上的親生奶奶總覺得就是因為這個外來的小三,才讓自己的兒子和前兒媳婦離婚,順帶讓大孫子變得不合她心意的。

蔣梅辰一想到這裏就忍不住想要發出一聲嗤笑聲。

蔣何的車子是一輛7座的車,蔣梅辰一進車就坐到了後排。他讓自己的兩個弟弟妹妹坐了中間那一排的兩個位置,然後雙手抱臂靠在車窗邊,半眯着眼假裝自己不存在。

他的神力被控制着,化為細碎的絲線,感應着周圍的情況。

蔣梅辰昨天晚上确實是出門了。

蔣何不知道自己大兒子是什麽時候出門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大兒子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因為他和另一個房子裏面的女主人非常不合,所以不會去問那位女主人蔣梅辰是不是走的那頭過,下意識的就當這個可能性是成立的。

蔣梅辰就是仗着這一點才為所欲為的直接在自己的房間裏鬧失蹤,在回到卧室放下手裏的東西之後,就瞬間移動到了這座城市最高的一座上空,安靜的凝視着下方。

蔣梅辰之所以那麽做,是為了鍛煉自己的神力和神性。

他從死神的事情上得到了啓發,懷疑死神之所以能夠成為他們這一批起點相同的新生神明當中最強大的存在,就是因為死神擁有着過度偏執的自我主觀意識。

這導致他一直在不停的動用自己的神力和神職,從而從根本上加強了實力。就像是玩游戲的過程當中,通過刷經驗值的方法來提升自己的等級一樣。

蔣梅辰由此得到了啓發,最近每天晚上都會站在城市的高處,感應着在這座城市裏面做好人好事的人,并且給予他們幸運的獎賞。

金色的運氣從他的指尖流露出,化為細碎的碎片散落向世間。

神色冷漠的黑發神明指尖像是出現了一個璀璨金色的圓盤,上面不斷進行着種種因果續緣的推理。計算着某些人因為自己埋下的因而值得得到什麽好運的果,并且将主人的神力發散出去,送到了每個人手中。

蔣梅辰這一次認可決定跟着一起回到鄉下,除了看望丁奶奶之外,同樣是希望到一個新的地方來鍛煉一下自己的神力,提高自己的修為。

他半合着眼,坐在汽車的後駕駛座上。散發着神力,感受着周圍的環境,并且通過自己新凝聚出來的法器來判斷它們的因果,從而給予适當的福運。

只是,每當碰見一些人的因果上沾染着不好的氣息,蔣梅辰想要給予他們懲罰的時候,就會懊惱的發現這并不屬于自己力量的作用範圍。

——懲罰應該歸屬于那個叫做劉郝蘊的存在。

但是那個家夥并不在這裏,事實上,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從口音可以大致的推斷出對方是江浙一帶的人,離自己這兒雖然不算遠,但也絕對不能稱為近。

為什麽自己的神職不是噩運呢?

蔣梅辰的腦海當中再一次閃爍過了這一個念頭,事實上,自從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成為了神明之後,這個念頭就一直在他的腦海當中糾纏不休。

為什麽我所擁有的不是噩運,而是這甚至連現在都還沒有辦法完全自我控制的,總是會帶給那些加害者好運的能力呢?

這個念頭從很早開始就在他的腦海當中搖晃着,尤其是在知道那個司掌着噩運的神明的家人對他都非常友好,卻因為噩運而不得不分隔開之後。

——真是一件令人讨厭的事情。

蔣梅辰将自己焦躁的思緒重新壓回腦海當中,分散的神力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的,沿着鄉村的土路緩緩蔓延,将一路上每一個建築物裏的人都感應了一遍。

就在這個過程當中,蔣梅辰突然感覺到在某一個地方像是有一道特殊的屏障,将他的神力和那塊區域隔離開了。

他猛地睜開眼睛,意識到那個屏障甚至還跟着他們的車輛緩緩挪移——跟蹤?針對誰的?

時哲指尖散發出的光芒稍微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将那一束飛散過來的神力收攏抓在手心。

作為創世神,像這些來自其他神明的神力,如果不是真的強大到了一種地步,是不可能會對他造成威脅的,甚至會像是最乖順的孩子一般,躺在他的手心裏撒嬌。

“發生了什麽?”為了繳納自己的房租而不得不跟過來的許憶坐在自己的小球上飄飄,滿臉好奇的看一下那一道金光,“這個神力——還真是充滿着希望的力量呢。”

“充滿着希望?”而不是幸運?

時哲被這個描述吸引了注意力,甚至都沒想起來通知自己的福神自己的存在:“我以為這僅僅是福神帶來的幸運之力?”

這是播散下那些有福的人的幸運,按理來說應該沒什麽特別的東西存在才是。

許憶坐在氣泡上飄來飄去,臉上寫滿了篤定,甚至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像是能夠直接從空氣裏面聞到那一縷神力上散發着的情感一樣。

“也許其他的神力裏面帶着的是幸運吧,剛剛感應到其他的流光裏沒什麽別的東西——但是那位福神在發出這一道幸運的時候,心裏面有想別的東西。”

“唔……希望以後能夠遇見好人的希望?不知道怎麽描述,直接說是對未來的希望更确切一些吧。”

時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一擡頭就看到一道金色的流光化作尖銳的利刃,朝着自己沖了過來。

“……”糟了,忘了向福神表達自己的無害了。正常人散發出一股力量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肯定都會感覺懷疑的。

時哲抽搐了一下嘴角,再一次将這一道金色的利刃化為指尖的繞指柔,然後轉換成了青龍神的嗓音,朝着蔣梅辰開口。

“稍安勿躁,是吾。”

最近這段時間非常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膜,蔣梅辰原本因為自己發出的攻擊無聲無息消失而皺起的眉頭逐漸放緩,轉而變成一副若有所思。

他改變了一下自己的動作,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狀,閉着眼向青龍神傳遞自己的信號。

“……”時哲還收到疑問之後沉默了一秒,不知道該不該直接告訴自己的福神,他的弟弟成為了重要嫌疑犯。

雖然福神可能不是那麽重視自己的弟弟,但直接這樣開口似乎也不怎麽合适?

時哲陷入了熟悉的社恐式糾結當中,手指下意識地摸下手機想要給唐沈顏打求助電話。然後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的超凡能力已經全部暴露了,轉而直接和唐沈顏溝通思緒。

和能給自己掐100個影分/身的時哲不一樣,唐沈顏在大白天的時候還是需要老老實實的去咖啡館上班的。

他只能夠通過遙控指揮來指揮自家戀人,比如說在這個時候無奈的嘆出一口氣。

“直接告訴他吧,你要相信既然有資格被世界的法則評選為神的人,那必然有自己的過人之處,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就在這種問題當中陷入思維的混亂。”

“并且,作為當事人的家屬,即使關系不怎麽好,他也可以幫上你的忙。”

時哲猶豫了沒有半秒,原來心裏那些糾結的思緒就在唐沈顏篤定的話當中快速倒戈,化作一堆小鳥自由自在地飛走了。

他毫不猶豫的就将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福神敘說了一遍,然後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原本我是想直接去找你的弟弟去觀察一下情況的……”時哲說到這裏,臉上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尴尬的表情。

結果發現人家的幾乎已經變成後爸的親爸和後媽一起在床上搞事情,而人家的弟弟在門口偷聽被發現,于是一直心理教育到晚上12點多,順帶跟親爸一起睡了什麽的……

蔣孝宗的歲數目前還是一個标準的小孩子,倒是沒什麽問題,不可能讓人有什麽多餘的想法。

只是時哲個人稍微有一點點的糾結,還有一種一不小心瞎了眼的感覺,于是默默的直到今天早上才再一次過來找人,正好遇上了姓蔣的4個人一起出門的現場。

——所謂瞎了眼倒不是時哲真的有那麽純情,作為一個21世紀的成年男子,他當然不可能有純情這種東西存在。

只是由于種種原因,親眼見證這種屬于中年人的現場,稍微有些尴尬而已。

當然,時哲并沒有給福神這樣的解釋,只是告訴他當時出現了一些意外狀況,所以拖延到了今天早上,于是遇見了這一家4口出門的現場,就幹脆跟着一路看過來,想要觀察一下蔣梅辰的弟弟表面上有沒有什麽異常。

那麽說的時候,汽車剛好在一個拐角處颠颠簸簸地拐彎,再往前去是幾座稍微有些彎曲的盤山公路,距離目标地點大約還有幾十分鐘的路程。

蔣梅辰若有所思地将自己的神力拐了一個彎,化作細微的絲線朝着坐在正前方的蔣孝宗探查了過去。那其實并不覺得自己能夠感應到什麽東西,既然青龍神選擇了跟蹤而不是直接找人的話,很有可能從自己弟弟的身體狀況來看,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至少也要等他釋放出異能的那個半身之後,才能夠察覺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纏繞着的絲線果然沒有察覺出什麽奇怪的地方,甚至連稍微有些惡性的因果都不存在——只有直直的指向蔣梅辰惡人的一條惡劣的因果堅定地栓在那裏,散發着不祥的氣息。

蔣梅辰只覺得有一些微妙,似乎有什麽事情被他忽略掉了,來來回回的在蔣孝宗身上的因果線上巡視了幾圈,仍然沒有抓出什麽線索。

這些因果非常的單一,畢竟一個小孩子确實不可能接觸到什麽過度複雜的東西。

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就在這個時候,蔣家的車猛的一個急剎車,停在了盤山公路上。

面前是快速滑坡的泥石流,還有幾輛正處于泥石流滑坡地段的汽車。

蔣梅辰下意識的神經收縮,金色的幸運像是不要錢一樣的朝着前方的車輛撒了過去,将每個人身上都沾染了幸運——噫?

蔣梅辰呆愣了一瞬間。

天空上的時哲也默默的停下了不斷和唐沈顏進行溝通的思緒。

那兩個剛剛還在讨論着明天早上的早餐。時哲說着自己今天吃的手抓餅稍微有些酸,那個師傅似乎習慣性的撒了一些醋,唐沈顏就相當自然的提出了“那我明天給你**蛋餅吃吧”的提議。

雞蛋餅是時哲最喜歡的早餐之一。

猛地将思緒從雞蛋餅上轉了回來,時哲伸出一只手,将那些泥石流底下的車輛,用快速滑動的手腕向前推移,硬生生避開了滑坡的山體。

然後,他的手指也默默的停頓住了。

“……???”

“好像有一個奇怪的家夥混進來了……”

“什麽?”唐沈顏感應着時哲的喃喃細語,有些驚訝,“遇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不,只是遇到了山體滑坡……我們救了點人,沒什麽事情,肯定沒有暴露我們。”

思緒的對面短暫的沉默了一瞬間,接着唐沈顏帶着笑意的聲音就輕輕的響了起來:“你可以建議讓那位黴神給福神的家屬加一些倒黴的buff,正好跟福神做交換,我想他們雙方都會很樂意的。”

時哲眨了眨眼,沒有問出“你為什麽會知道”這樣的問題。

雖然事實卻是如此。

他垂頭看向下方,就看到一個非常眼熟的身影從一輛車子當中鑽了出來。

他們的車子之前是在泥石流最中間部位的,在經過一波特殊力量造成的緊急加速之後,卻反而出現在了末尾。車屁股後方不遠處就是大批的砂石,連帶着車子都沾了不少泥漿。

“看來最近的雨真的下的太多了。”劉常雲從駕駛座上鑽出來,拍了拍自己顏色不怎麽好看的站在泥土之前的兒子的肩,“別随便站在這,小心待會兒第二次山體滑坡,快點往後退。”

劉郝蘊沉默的咬了咬牙,盯着面前的沙頭看了一會兒,頭也不甩的跟劉常雲說:“您先把車子往前開一段距離,然後我再上去。”

“……相信我,我覺得這和你的運氣沒什麽關系,只是意外而已,你現在已經能夠收住你身上的力量了不是嗎?”劉常雲再一次拍了拍兒子的頭。

他剛剛有聽說兒子似乎還得到了另一個東西,能夠将他的倒黴徹底封印住。

“……”确實是這樣沒錯。

劉郝蘊的瞳孔顏色微微暗沉。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驚訝,為什麽還會遇見山體滑坡這樣嚴重的事情。

難道說噩運這種東西積累久了之後就會成為附骨之毒,再也甩脫不掉了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劉郝蘊就控制不住地想要閉眼,遮掩住眼中的憤怒和悲哀。

——緊接着,一道有些熟悉的神力,帶着信號傳到他的腦海當中。

劉郝蘊仲裁後之後覺得意識到在剛剛的那一場車禍當中,好像确實感受到了福神的力量,幫助他遠離了泥石流。雖然福神的力量并不能覆蓋在他的身上,但覆蓋在車和劉常雲的身上同樣能起到作用。

“——別走神了,黴神,這次不是你倒黴的原因,趕緊用神力檢測一下你頭頂上方的狀況。”

劉郝蘊沉默了兩秒,後知後覺地放出了意識去感應福神所說的位置,只是心中下意識的多了一點點的安定。

有福神在這裏的話,應該就是一件好事吧。看來今天的自己真的還算是非常幸運的。

不,如果認真來說的話,碰見福神原本就是好運的标志,不是嗎?

沒有那麽倒黴了。

劉郝蘊的力量終于感應到了蔣梅辰所說的地方。

時哲漂浮在半空當中,凝視着那輛大型的挖掘機駕駛座上飛濺的血液和白骨,看了一眼飄散過來的暗紫色的神力。

“這件事情真的跟你沒什麽關系,你的黴運被壓制的很好。”頂着青龍神模樣的時哲難得的做出了一副稍微有些平易近人的姿态,目光看向挖掘機時,卻還是帶着凝重。

沒有感應到任何的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更新都在晚上十二點前

我對不起大家,前兩天玩了一場跑團導致我整體碼字時間後移了,捂臉

感謝在2019-12-16 23:40:33~2019-12-17 23:53: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詹旭陽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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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