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倒黴的引導

“……抱歉, 丁奶奶, 我可能要先回去一趟,拿點東西過來了。”蔣梅辰動作僵硬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有些尴尬的表情。

對于他這種表情一向較少的人來說, 這個動作對演技的要求稍微有些高, 畢竟他幾乎從未做出過類似的表情,不過勉強還算是沒什麽問題。

目光慈和的老人有些驚訝地盯着這個許久不見的少年看了一會兒, 然後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笑容, 笑盈盈的點頭。

“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你這個年紀的孩子, 就應該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不能總是把自己拘在屋子裏面……”老人的笑容非常的溫和, 輕輕地摸了摸這一個小輩的頭, 然後就轉頭看向廚房的方向。

“我這種老家夥啊, 就在家裏面給你做好飯等你回來休息,享受大餐就好了。”丁奶奶的笑容溫和。

蔣梅辰幾乎是下意識的模糊了眼眶, 眼底流露出了幾絲模糊的淚意,但很快的就被性格向來冷淡的少年抹去了。

他側頭看了一眼門外, 又看了眼已經走向廚房的老人,反手推開了門。

金色的流光化作一只只漂亮的蝴蝶在空中飛舞着,很快的就将主人所積攢的許多幸運都留在了這間屋子裏。

這不但是為了讓老人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都過得順心如意幸福滿足, 更是為了讓老人能夠在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和戰鬥當中安全存活,不出現任何的意外。

當背後的門合上之時,蔣梅辰臉上的表情就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的瞳孔當中帶着幾分模糊不清的深沉。

如果擺脫掉了那一絲絲柔情的話。

剩下的就只有面對厭惡者的冷漠了。

蔣梅辰對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其實是不怎麽重視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做前車之鑒,他已經深刻的意識到,被寵愛長大的男孩子究竟有多麽的活潑——蔣悠悠這個存在實在難以用什麽概念去劃分,所以蔣梅辰現在對女孩子還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概念。

蔣悠悠是真的屬于一種特殊。她幾乎可以說是不正常的少女,在很多方面都心思深沉的像一個成年人,如果不是還有些稚嫩的話,真的要讓人懷疑她擁有着從別的存在那裏轉生過來的靈魂了。

不過蔣梅辰自從成為了神明之後,就重點關注過這個妹妹,确認少女的靈魂和身體相當的契合,不存在其他什麽存在亂入的情況。

盡管從這一次的事情上,蔣梅辰意識到了神明的力量不是無所不能的,即使是那些高貴的神也有力不所及之處,但蔣梅辰自認自己的身邊不可能連着出現兩個意外,這種可能性太高了,所以也沒怎麽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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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踏入隔壁的那間屋子的門的時候,精神和身體都下意識的緊繃了起來。

時哲飄浮在半空中沉默地注視着,忍不住說出自己的觀點:“他這樣給人的感覺真的不像是在回自己家人的家,反而像是一個人從自己依賴的家庭當中走出,踏入可怕的社會,于是全身上下都寫滿了提防。”

他現在漂浮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既能夠确保自己通過透視眼之類的能力清楚地看到蔣家的屋子裏的情況,又能夠大致的劃定出一個不讓蔣孝宗的影子感到緊張的範圍。

蔣孝宗腳底下的影子隐藏的是真的深,剛剛能夠發現他的不對勁,都應該是一種好運了。

至少現在看起來,即使用上了識破幻覺的方法,那個影子也普通的與周圍的人沒有任何差別。完全不像是有別的東西還混雜着的樣子。

只有影子的主人時不時的做幾個動作的時候,影子有可能會因為反應上差了一點點的節拍而出現一種遲疑的感覺。這種遲疑非常的輕微,短暫的就像是錯覺一樣。

“它有自己的意識,但它大概和影子的主人差不多年紀。”

盯着那一團影子看了很長時間之後,唐沈顏沒有去接時哲的話,因為蔣梅辰所表現出來的态度幾乎所有人都能夠看清楚。

他選擇了講其餘的更重要的事情的分析。

“有自己的意識……這個倒是可以看出來的。但差不多年紀是怎麽回事?”時哲茫然的看向身邊的人,恕他愚昧,他真的沒有辦法從一頭黑漆漆的影子時不時的幾個小動作當中分析出什麽特殊的事情。

這難道不就是一個偶爾不像是影子的影子嗎?!

唐沈顏輕輕的笑了一聲,伸手勾住了時哲的肩膀,把戀人往自己懷裏帶了帶。

時哲眨了一下雙眼,沒有制止戀人的動作,反而将自己的臉朝他蹭了蹭,兩個人遠遠的看上去就像是擠成了一團。

“……這是不是有些太黏黏糊糊了?”唐沈顏把自己的下巴抵在了時哲的頭上,輕輕地呼吸着神明沒有了汗水氣,反而透露着一股神奇的新鮮的發鬓,笑聲像是從腹腔裏傳出來的一樣。

時哲有些郁悶的感受着身後胸膛因為輕笑而産生的顫抖,閉上眼睛感應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随着世界的逐漸發展,他的身高也在逐漸的增加,估摸着在世界正是突破到二級的時候會達到1米75,但現在還只有1.737差不多,仍然屬于一個不怎麽高的身高。

……說起來,這似乎都可以用身高來判斷世界對內部來自異世界能量的消化進度了?

一想到這裏,時哲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嘴角,很快的就把這堪稱亂七八糟的思緒給甩到了一邊。

還是還是正事要緊。

……剛剛我在想什麽來着?

總覺得最近似乎有些容易走神,時哲皺起眉頭,思考了一下。才終于想起來自己是在等待着唐沈顏的解釋。

然而環抱着自己的家夥,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反而只是一刻不停的抱着自己……

“所以,你到底是為什麽那麽判斷的?”

唐沈顏輕輕的笑了一聲:“我以為我剛剛的動作應該足以讓你忘記要想的正事呢,看來我的表現還是不夠好……”

“不要随便開車。”時哲憋了一會兒,“類似于車的話也不要随便亂說!”

“好好。”唐沈顏的聲音當中沾染上的幾分無奈,他三兩句的解釋完自己的分析。

“在蔣梅辰進去的時候,那個影子出現了細微的波動,朝着蔣梅辰的反方向動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自己不能暴露。這種本能快于意識的狀态,就已經能說明不少東西了。然後是朝着反方向移動這個動作,他的主人蔣孝宗也有類似的跡象,尤其是小腿後弓的時候……”

時哲沉默了兩秒,果斷的嘗試着去感應蔣孝宗的心情,發現對方剛剛确實想要躲着蔣梅辰,和唐沈顏的心裏分析相當一致。

看來這個心理分析還是有點用的——可我能直接感知到他們的情緒,這種心理分析對我到底有什麽用啊?

“所以,那個影子更像是蔣孝宗的半身,只不過是擁有了自我意識,并且聽從于那個幕後黑手的半身?但他也擁有着蔣家那個小鬼的全部記憶,并且擁有着跟原主相似的情緒?”

“我是那麽覺得的。”唐沈顏欣然點頭。

“既然這樣的話……”時哲摸了摸下巴。

蔣家的房子裏,聽從青龍神的話回了一趟屋子,并且接受了新的指令,從原本的半監視變成了埋下種子之後盡快撤離。蔣梅辰将自己的神力中的幸運全部抽幹,在那個血緣上的弟弟身上種下了一顆埋藏着希望的種子。

這種東西對于能找的人來說非常好找,但對于不能找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埋藏着希望的種子,在執掌着好運或者噩運的人眼裏,簡直就像是一顆巨大的燈泡,讓人下意識的就想将自己的力量附着在這顆種子身上,讓那顆種子綻放出奇特的光彩。

許多人類會在心中誕生一顆這樣的種子,但這顆種子想要擁有活性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更不要說是強大到能夠被感應到的地步了。

埋藏着希望的種子,心中必然充斥着希望,并且有渴望的東西。但卻同時站在好運與厄運的岔路口,無論是哪一條路給他的可能性都是相等的。

蔣梅辰在将這顆種子種下之後,就又一次找機會溜出了蔣家的屋子,朝着丁奶奶的家裏面走去了。

而接到消息趕到這裏劉郝蘊則是非常精準的鎖定了那顆埋藏希望的種子。

黑色的霧氣在他的手中凝聚而出,化為一層薄薄的薄幕,很快的就将那顆種子籠罩了起來。

原本無色透明的種子,像是心髒一樣跳動着,黑色的霧氣逐漸侵染了種子的邊緣,然後順着這顆種子逐漸往上。

水滴形狀的種子帶着兩顆透明的嫩芽,就像是随時能夠生機勃發的生長。

但這顆種子卻注定不會發芽了因為厄運的神明已經将自己的力量但這顆種子卻注定不會發芽了,因為噩運的神明已經将自己的力量罩住了它,它注定會枯萎。

在厄運之神的注視下。

劉郝蘊臉上閃爍過了一些猶豫,借助青龍神給予的特殊視角,他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蔣何和蔣悠悠,腦海中閃爍過了借此機會給他們一個教訓的念頭。

這個念頭在埋藏下去的那一刻就開始飛快地生根發芽,在回想到一路上感受到的福神的家人對他的态度時,更像是被狠狠的澆了一瓶生長激素,嘩啦嘩啦的就長成了參天大樹。

于是那些黑色的霧氣就分散了一小部分出去,捕捉到了目标,将自己種在了目标身上。

時哲彎着眼笑着打量它們,然後手指微微一動。

雖然不像自家那位一樣,針對某一些特殊的細節,擁有着驚人的判斷能力和分析能力。但讓時哲判斷用怎樣的手法會讓人産生怎樣的情緒——這種事情他還是比較拿手的,尤其是時哲自己就能夠感應到其他人的情緒。

“……”被家裏的種種親戚圍繞在一起,詢問着有關于學習考試成績之類問題的蔣孝宗忽然搖晃了一下頭,露出了迫不及待想要擺脫這種環境的表情。

雖然只是一閃而逝的神色,卻讓許多人了然的露出了一個小口。

小男孩頓時活潑的跳下了椅子,然後朝着其他家屬們擺了擺手,以自己想要去看一看土竈的名義,鑽到了廚房裏。

然後性格活潑并且被暗示的的小男孩又提出了想要自己嘗試着燒一下柴的想法,并且很快的得到了許可。

他成功地坐在了火氣升騰的爐竈對面,腳邊和旁邊的圍牆上都是一層又一層零零碎碎的柴火。

正笑嘻嘻的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非常有趣活動的蔣孝宗并沒有發現,屬于噩運的神明所種下的倒黴之力已經籠罩住了他,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坨黑漆漆的東西一樣。

但這些倒黴的氣息發作的要比他反應的來的快的多。

他過來的時間可以說是剛剛好,很快的就有一個一直在用小火悶着什麽東西的爐子有些缺乏了,蔣孝宗低下頭去夠旁邊的柴火。

因為穿着一雙比較大和厚的運動鞋的原因,蔣孝宗夠了兩次都只能摸到自己的大腳,在鞋旁邊的那一根柴火卻怎麽拿也拿不到。

蔣孝宗頓時生氣的半個身子都脫離了椅子,一彎腰就努力的夠了過去。

他所坐的椅子更應該稱之為長凳,雖然沒有出現缺胳膊少腿的情況,但稍微有一些不平整。伴随着這個原本就會引起平衡喪失的動作,蔣孝宗一不小心腳下一個踉跄,就直接摔在了柴火上。

如果這些柴火只是普通柴火的話,倒沒什麽問題,但好巧不巧的,由于意外的因素,這堆柴火裏面有兩根是從長板凳裏拆出來的。

而這兩根柴火上方都有着長板凳所屬的長鐵釘,4根釘子,一根不多一根不少,全鑽進了蔣孝宗的肉裏。

“啊啊啊啊啊!”

從來沒有遭受過這種痛苦的小男孩在呆滞了幾秒鐘之後立刻瘋狂的哭嚎出聲,将自己尖銳的嗓音送向了整個屋子,也吸引了一大堆焦急的過來看望的人。

然後蔣何就匆忙地帶着自己的兒子以及女兒坐上了一個表舅的車,開始四處尋找衛生所,至少先打一針破傷風。

在這種比較偏僻的地方,可沒有什麽醫院。等開車趕到醫院去,早就過最佳治療時間了,附近的衛生所按理來說都應該有配備破傷風。

抱着這樣的想法,三個人匆忙的踏上了泥路,甚至都沒想起來要找一找自己家的大兒子。

已經跟丁奶奶一起坐在了餐桌前的蔣梅辰仿若無意的看了一眼窗外,正好見到那輛車子有些跌跌撞撞的往外開的樣子,很快的就垂下了眼。

“這個紅燒肉真好吃。”

“喜歡的話你就多吃點。”丁奶奶笑得慈祥而溫和,“還記得你第1次到我這來的時候……好像就那麽點大?大概就到我膝蓋的樣子。好像有點矮了……也對,我這兩年一直在變矮……”

老人回憶過去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喋喋不休地講着自己的事情。從蔣梅辰小的時候喜歡她這裏的紅燒肉,一路講到自己年輕的時候曾經用工資資助過一個大學生。包括那位大學生現在獲得了怎樣的成就,又給了她多少報答,完全是一臉幸福的樣子。

蔣梅辰一直帶着有些柔和的表情認真的聽着,沒有再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相信那位黴運的神明能夠将接下來的事情辦好的,就不需要他來操心了。

實際上也确實不需要他來操心,不過并不是因為劉郝蘊究竟做了些什麽。

只能說這一位司掌黴運的神明,這些年真的經歷過了不少倒黴的事情,導致他的黴氣還是非常濃郁的。

這些倒黴的氣息注入到了那個小孩身體裏,因為小孩子的身體承受不住的緣故,很快的就開始流露出來。

這就導致,在還沒有人出手的情況下,這一車的三個人就遇到了各種倒黴的事情。

首先是開車的時候,由于地面下雨比較潮濕,一不小心撞上了路邊的電線杆,将這輛屬于別人的車撞出了一個巨大的凹槽。也讓坐在後排的蔣孝宗一不小心撞上了窗玻璃,額頭鼓起一個老大的青紫色包。

然後是原本準備要去的那一家衛生所關門了,門口貼着衛生所的負責人,這兩天因為家中有事暫時休息的內容,于是不得不再往遠走。

緊接着這輛車在下一個小坡的時候,忽然出現了剎車失靈的狀況,沿着泥水混合的地一路向下滑動,硬生生把泥水濺的老高,甚至直接透過半開着的窗砸到了蔣孝宗的臉上。

蔣孝宗下意識的想要躲開,結果那些泥濘反而建得更高,當他意識到的時候,連腿上的一個傷口都糊上了這亂七八糟的淤泥,給人一種更加糟糕的感覺。

因為開車的緣故,打開了車窗觀察後視鏡的蔣何則是幹脆利落的被濺了一整個眼鏡鏡片的點點,花了好大功夫才擦幹淨。

車內的氣氛變得有些沉郁了。

蔣孝宗一臉慌張地按着自己的小腿,另一只手則摸着大腿上已經開始止血但有些詭異腫脹的傷口,眼中含着一泡要掉不掉的淚水。

他覺得自己的腿好痛啊,可為什麽一直都沒有辦法得到治療呢?難道就不能先找人來治療一下自己嗎?聽說要是要消毒的話,還要嘗試着撕裂一下傷口……想想就實在是太可怕了。

年幼的蔣孝宗并不像一個正宗的男孩子,相反的他真的非常的嬌氣,幾乎可以說是從未體驗過頻繁受傷的感覺,一想到這裏心裏的慌張就根本止不住。

他抽泣着,抽泣着,聲音逐漸的低沉了下去,那帶着哭腔的嗓音也逐漸的消失不見,似乎是碰到了什麽好事情一樣。

時哲看了一眼似乎已經停止了動作的影子,又默默的将視線轉移到了小男孩的身上。

雖然蔣孝宗看起來沒發生什麽大的變化,但氣質上的微妙差異就讓他有一種這個身體的主人變了個人的感覺。

原來如此。

怪不得在構建出的夢境裏,清楚的展現出了這個男孩子的身形,而不是以單純的影子的模式。

看來蔣孝宗是知道自己的影子的變化的,就是不知道他了不了解将身體交給影子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但這并不妨礙這個小男孩将自己的影子當作一個短暫的避風港來對待。

他會将自己的身體交給影子,而自己則潛入意識大海的最深處,讓影子接管軀體。

就像是現在這樣。

時哲深深的注視着那個影子一會,腦裏閃爍過了幾個念頭。

“不用擔心,這個影子明顯沒有察覺到我們的小動作。”唐沈顏面帶微笑的提前開口了,在時哲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在想些什麽情況下。

時哲轉頭看了唐沈顏兩眼,瞳孔當中透露出了幾分疑問。

唐沈顏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燦爛了一些,雖然眼中還帶着若有所思,但整個情緒都非常的積極,就像是掉到了蜜罐裏面,找到了不少好事一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能猜到你在想什麽……不過,這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時哲抽動了一下嘴角:“正常的人……哦不,正常的神要是碰到這種情況的話,第一反應肯定是滅口而不是……”

唐沈顏眼中流露出幾分溫和:“但我們的關系并不屬于正常的範疇,不是嗎?”

“哪裏不正常了?難道不是正常的戀愛關系嗎?”

“是非常親密的相愛關系。”唐沈顏這樣認真的回答,清楚的看到時哲露出了一個仿佛被噎了一下的表情,然後笑得更開心了。

時哲臉色有些糾結的一個人思考了一會兒,轉而也露出了和緩的表情,垂下眼去繼續觀察情況了。

說的沒錯。

如果他們兩個只是普通的朋友的話,那麽要是出現這種不怎麽熟悉的人輕而易舉地洞察自己內心想法的狀況。時哲肯定會本能的制止對方的洞察,在極端情況下,甚至會動手擊殺對方。

但沒有如果。

唐沈顏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可以共享秘密分享心緒的人。

就在兩個人打情罵俏的這一會兒,那輛跌跌撞撞的車子又開過了兩個村子,在一條土路上抛錨了。

蔣家的三個人龜縮在車子上,連下都不敢下去,車子旁邊還圍着三條汪汪直叫的狗。

都是農村那種養得非常膘肥體壯的用來防盜的大狗,雖然品種是普通的土狗,但一只比一只威猛,就連圍着車子轉悠的時候,那搖晃的尾巴都甩得非常有力。

就是被這三條狗纏上的人,心情絕對不怎麽樣。

尤其他們堪稱是莫名其妙被纏上的。

具體的過程是,在這輛車開過第二個村子的時候,被一條巨大無比的狗給纏上了,那條狗一路追着他們咬來咬去,一副有主人并且試圖做些什麽的樣子。

因為擔心家裏的兩個小孩子會怕狗的緣故,蔣何沒有猶豫多久就選擇了開着車子奪路狂奔,結果在一個轉彎的時候沒有注意,不小心撞翻了兩只正在吃飯的狗的飯盆。讓這兩只狗也跟着加入了追殺的序列。

蔣何就有些更加的慌不擇路了,開始在不同的路上花式飛奔,就想要借助這種快速改彎的感覺,将這幾條狗給甩掉。

然後,因為轉彎實在太過于頻繁,并且加速過狠,這輛車成功在半中央抛錨。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只是作為當事人的人絕對不滿意,并且可以說是相當的郁悶就是了。

狹長的土路邊上只有鋪天蓋地的田,裏面快可以收獲的作物正搖晃着腦袋向他們擺手。

雖然這确實是相當不錯的風景,尤其是遠眺過去時青山綠水以及尚未成熟的綠色作物,給人的感覺就相當不錯,但這并不妨礙蔣家三口意識到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實。

他們三個現在算是被困在了這一條荒無人煙的小路上了。

就算打電話讓家裏的人再開一輛車過來,那也是需要不少時間的。而需要打破傷風的蔣孝宗在一定程度上卻是等不及了。

更何況還有這三條圍繞着他們不停轉圈的狗,就像是發現了什麽肉骨頭一樣,完全沒有轉移的意思。

蔣悠悠嘗試着打開了一下車窗,還沒有丢出什麽東西去誘惑這些動物,就發現一只巨大的狗腦袋率先探了過來,甚至兩只狗爪子已經扒在了車窗上。

蔣悠悠頓時慌張地抽出一根東西,将這兩條狗爪子給打了回去,然後急忙把車窗關上。

蔣何的臉色變得相當的糟糕。

他好幾次拿出手裏的手機,想要向自己的表兄弟姐妹尋求幫助,但一回想起自己剛剛在和這些家人久別重逢的時候所說過的那一些看起來自己非常強大的話,心裏面卻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他可是開口說出了自己有不少錢,随便在路上碰到一輛車子一甩錢就可以坐上去這種海口。也模仿着那個帶他們來到這個縣城的司機的樣子,講述了一個虛假的秘書。

而剛剛之所以選擇借車,只不過是因為情緒過于激動,而且時間有些緊急,沒有時間讓兒子等待而已。

目前編織出來的理由還算是非常合乎邏輯的,不會出現什麽特別大的狀況。可要是讓那群家裏的親戚知道,自己的地位并沒有自己口中那麽強大,雖然确實是有錢沒有錯,但并不是随随便便一輛車就能陪得起的人的話……

蔣何默默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機,又看了一眼坐在汽車的後駕駛座上,雖然并沒有哭,但臉色也相當不好看的兒子。

他原本就穿的是5分褲,現在将褲腿全部拉了起來,露出男孩子雪白的皮膚,那4個血淋淋的紅色血窟窿看起來非常的明顯,甚至有一個還在往外流血。

該死的!

他的腦海當中就只剩下這句話了。

但很快的,他的腦海當中也不需要除這句話之外的東西了。

因為一股神奇的力量降臨在了他的腦海當中,讓他短暫的失去了意識。

蔣何覺得自己有一瞬間似乎看到了佛光,金色的光芒籠罩住了他,将他牢牢地釘死在地上。然後那些原本美麗的金光逐漸的褪去表面上的顏色,轉化成了一片黯然的漆黑,黑的讓人只需要輕輕一看就會覺得心裏不安,好像有什麽可怕的事情即将發生。

蔣悠悠也跟着失去了理智,雙眼有些迷蒙,很快地就昏睡在了副駕駛座上。

只留下看起來和之前沒什麽兩樣的蔣孝宗,錯愕的看着自己,忽然昏睡過去的父親和姐姐仿佛還處于狀況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男孩腳下的影子飛快地蠕動了一下,但很快的就停下了,一切的動作,就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此之後,男孩的雙眼微微眯起,臉上原本帶有的神色變成了一副迷茫的呆怔,幾乎完全恢複了小男孩的樣子。估摸着還以為自己沒被發現的影子晃了兩下,轉頭才意識到不太對勁,很快的想要找一個合适的時間逃跑。

時哲調整了一下自己在空中的位置,伸出手用力量覆蓋了所有的地方,就準備等待着這個家夥自投羅網。

而在蔣孝宗的面前,濃郁的黑色像是煙霧一般聚攏在了一起,幻化成了一個少年的身形。

這是主動表示自己希望能來對付蔣家三口人的劉郝蘊。

蔣孝宗在看到劉郝蘊出現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驚訝:“你不是那個家夥的朋友嗎?你怎麽會……這是你的異能?”

劉郝蘊臉上面無表情,心裏有些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你對你血緣上的兄長的稱呼就只是‘那個家夥’而已嗎?”

“他才不是我哥呢……”蔣孝宗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那麽回答了一句,臉上還帶着有些不爽的表情。

“姐姐說了,那個家夥之所以會出生在我們家裏,就是為了還我們家好運的,可是他就是貪婪,那一點運氣老是把自己的好運遮遮掩掩的不給我們,是一個壞家夥。”

“我才不要讓這樣的壞家夥當我的哥哥呢!”

時哲:……???這是什麽洗腦式教導?

站在旁邊的唐沈顏也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嘴角,臉上的表情倒是切換成了若有所思:“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個孩子在有老師教導的情況下還會養成那麽奇怪的性格,明明已經能接觸到網絡了,好歹也被那群鍵盤下簡單的梳理過一次三觀……”

他們兩個的心裏都充斥着驚訝了,更不要說直面着蔣孝宗,結果聽到了這驚人之語的劉郝蘊。

劉郝蘊臉上的神色已經出現了皲裂,原本就不是一個擅長掩飾神情的人,他完全無法保持住之前冷漠的樣子。

劉郝蘊努力的張了張嘴,一時間卻不知道自己該問些什麽。

問這個孩子為什麽會覺得自己的哥哥是生來欠自己福氣的嗎?問他,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家的家人根本沒有資格接觸到這種東西?

都不行,這孩子從小被灌輸的思想已經堪稱根深蒂固了。

劉郝蘊挫敗的放棄了開口的想法,眼中甚至閃爍過了遲疑的神色。他有些動搖自己原本想要給這家人懲罰的想法了。因為他不确定這家人是不是都得到了這種念頭的灌輸,又有哪個人是這個念頭的起源。

就在劉郝蘊思緒動搖的這一瞬間,蔣孝宗腳下的那一團黑影化作淺薄的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暗光,朝着樹下鑽去了。

今天的陽光不錯,樹葉落在地上照出斑駁的影子,是非常清晰的環境。

但影子的這個目标并沒有成功。

它成功的被劉郝蘊抓在了手裏,提了起來,甚至還态度屬于惡劣範圍的搖晃了兩下。

時哲頓時眼前一亮,他依舊維持着周圍與世隔絕的狀态,但展露出了屬于青龍神身份的身形,三兩步踏了下去,出現在了黴運之神身邊。

這是一個黑不溜秋的影子,擁有着有些可愛化的正常人的五官,看起來就像是某一部推理作品當中的小黑一樣。

不過這個影子也跟他的主人一樣,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子的身形,卻讓他在劉郝蘊的手中只能不停地搖晃,努力地嘗試着解救自己的腳未果。

因為影子展現出來的年齡的緣故,時哲一時間居然沒有辦法對這個影子展現出什麽惡劣的态度。

尤其是随着劉郝蘊繼續搖晃他腳腕的動作,這個影子的五官逐漸退去了,一片漆黑,展露出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小男孩的模樣。

不過,時哲很快的就從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憐憫心當中收回神來了。

因為這個男孩的瞳孔帶着血色,身上也散發着濃濃的血腥味。

這是屬于其他人類的鮮血,他确實就是殺死周琴的兇手,絲毫沒有出乎意外。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2-18 23:51:29~2019-12-19 23:52: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詹旭陽、咿呀11丫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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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